第五章
一⾝狼狈的娃娃,头发、脖子、⾐服及口都沾到鲜和狗食的⾁酱汁,光用⽑巾也擦不⼲净,⾝上都是食物的味道,她⼲脆回到三楼浴室洗头澡洗,把自己彻头彻尾清理⼲净。
⽇光透过不透明的⽑玻璃,从窗口洒⼊淋浴间,她裸裎着粉嫰匀称的躯娇,开解垂在⾝侧的两束长发,先在洗手台上掬起温⽔打头发,倒了些洗发精在掌心抹开,开始洗涤黏腻的发丝。
十五分钟后,她打开莲蓬头冲去头上的⽩⾊泡沫,用⼲⽑巾大致昅去发上的⽔珠,再简单地将发丝包裹在⽑巾里。
头发洗好了,她接下来以莲蓬头淋自己,然后关掉⽔笼头,拿起肥皂仔细滑过⾝体每一吋的娇嫰肌肤,制造出弥漫満室清香的细致泡沫。
肥皂抹完上半⾝,忽然有某件很重要但被她遗忘的事,倏地闪⼊她脑海。
她转⾝看向钉在磁砖壁上,空空如也的⾐架…
糟糕,她忘了去房间拿⼲净的⾐服!
现在去拿?
可是…
她看了眼洗⾐篮內脏掉的⾐物,实在很不想再穿着它们出去。
浴室里没有浴巾,要光溜溜直接走出去吗?
没有关系吧?他们都在楼下,外人不会上来,被那些女人包围的风巽也没空上来,所以…应该不会有人上来。
反正浴室距离房间不到十步,很近,她直接回房间拿⾐服好了。
打定主意的娃娃,轻手轻脚打开浴室的门,先探出半颗脑袋四下张望,确认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以及上方圆视线所及之內,没有侦测到任何生物。
于是一双纤裸⽟⾜便悄悄踏出浴室,往楼梯口与浴室之间的房间前进,在木质地板留下几个濡的脚印。
突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敲进娃娃耳中…踩在楼梯,上楼的脚步声。
而蹑着脚尖、还差三步才到房间的娃娃顿时僵在原地,糊糊仍握在手中的肥皂滚到地板上,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瞪大的惊眸就直直对上楼梯口那双一样错愕的黑眸。
她脑中一片空⽩,纤嫰裸⾜反往后跨出一步,刚好一脚踩上躺在地板纳凉的肥皂…
“啊!”脚下多了块“滑板”的娃娃,感觉自己好像坐上云霄飞车,整个人往前冲去,⾝旁的景象迅速向后飙过,失去重心的双手在空中惊恐挥。
啊,她到房门口了!
啊,她“滑”过头了!
啊,她停不下来…
上楼来问娃娃有没有受伤的风巽,万万没想到,会在楼梯口看见一幅极度清凉养眼的美景和接踵而来的“意外”
“娃娃!”
站在阶梯央中的他同样一惊,大步一跨,连忙张臂接住朝自己飞快滑来的光裸躯娇,修长有力的双掌,牢牢握住娃娃纤细滑嫰的肢,他即时稳住重心,没有让两人一块滚下楼。
那块肥皂没有她好运,一路从三楼滚到二楼,发出“叩叩叩叩叩”的凄惨尖叫声,最后撞得坑坑巴巴,静静躺在二楼楼梯口等待救援。
止不住冲势的娃娃,就这么把自己“送”进他双臂之间,而她在楼梯口、他站在楼梯上因⾝⾼打平的零差距,恰巧让她一并送上的小嘴紧紧撞在他间。
娃娃瞪大眼,看见几公分前深炯黑眸里的倒影,那个怔楞呆掉的自己。
她瞬间空⽩的脑海慢慢填⼊意识,然后由上传达到神经中枢的知觉,才一点一滴加⼊其中,她感觉瓣有点痛、有点⿇、也有点烫…
而那股从心传开的,是来自眼前这名男人刚毅薄的温度。
他的…
天、天啊,他、他和她…他、他们…
“呃!”
从未有过和异如此“零距离”接触的娃娃,俏脸倏地涨红。
她往后缩,挣扎地退开他间,忘记刚才踩到肥皂的脚底板都是滑腻的皂泡,躯娇上晶莹剔透的⽔珠又不断往地板滴,助长皂泡的势力,她纵使努力想在他双臂间站稳,也徒劳无功、频频滑倒。
镜片后的黑眸闪过一簇幽深的黝芒。
娇嫰无瑕的裸裎体在风巽⾝上“磨蹭”鼻间尽是这副柔软躯娇 浴沐饼后令人心醉神的清香,他隐隐深昅一口气…
“别动。”
在娃娃还在与脚底的滑腻搏斗的同时,头顶上响起风巽的警告。
他此时的声音似乎比平常的温嗓还要低哑、还要浓浊,焚热耝重的浑然刚气息,噴洒在⽑巾不知何时掉了而散开的发上。
感觉紧揽在她间的结实臂膀有些紧绷,好像正在庒抑着什么,她心口一颤,登时不敢动…
莫名地,她庆幸着他已经站上三楼,所以她现在被扣在他前,在她面前的是一堵穿着⽩衬衫的宽阔膛,而不必再和他眼对眼、鼻靠鼻、碰,不然她怀疑自己本没有勇气视他此刻的目光。
至于为什么没有勇气,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她很好奇,有点想抬头看…
“不准看。”
头顶上又传来警告,娃娃脸颊一热,脖子僵住,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你,不准看,下楼去。”她被稍微转了个角度,风巽⾼大的⾝躯侧⾝挡住其他“男”的视线,侧头皱眉命令。
谁?
顺着他的眸光,娃娃瞥见他脚边叼着肥皂的雪纳瑞。
原来风巽是在对阿旺说话。
主人下令,阿旺放下口中的“肇事者”忍不住碎碎念。
不就是裸体吗,⼲嘛大惊小敝,我还不是天天裸体给你们看。我也看过你的裸体呀,你变成另一个“样貌”时,还不是没穿⾐服!
“她不一样。”
我也想看娃娃有没有受伤!
“你不行。”
为什么我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我确认之后再告诉你情况。”没得商量。
呜,你对我有偏见啦!咦…喔,我了我了,主人,你是不是喜娃娃,你的表现就是人类说的“占有”吧?
阿旺歪着头,动动耳朵,表情可爱无辜却又一针见⾎。看到主人表情一楞,牠露出了然的有成竹,慢条斯理移动四条胖腿下楼去。
那牠就不打扰他们啦!
“风医师…你、你在跟谁说话?”前两句应该是阿旺,那后三句呢?
娃娃眨眨⽔眸,战战兢兢的将周遭逡巡一圈,暴露在空气中的粉嫰肩头,冒出几颗⽑骨悚然的小绊瘩。
她知道风巽会对小动物说话、用声音表情安抚牠们的情绪,但和动物一来一往的对话…她没听过。
“没有。”风巽若有所思,收拾离轨的心绪,简单带过。
诊所多了一个她,因此他最近和诊所里的动物说话都尽量避免对话形式,免得被她误以为他精神异常。
“可是刚才…”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打断她,直视前方问道,视线很君子地没往下移。
方才那一幕,虽然是他生平看过最美妙的滑垒,但也差点让他心跳停摆,如果他没有即时接住她,她是不是就会像那块凹陷的肥皂一样,破败地躺在楼梯间?
一思及此,风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没事。对不起,撞到你了…”
听他提到受伤,撞到牙齿的这才隐隐作痛,她腾出一手撞疼的小嘴,为自己的耝心向他道歉,本能还抓着他衬衫的另一手,被⾐下结实的感触慑住。
她大概晓得他宽大的⾐服底下其实有着一副厚实的膛,没想到真的很结实,撞上去还痛的。而且,他们靠得好近,他的双手扶在她上,两人只隔着他⾝上的⾐物贴在一起…
一项几乎被遗忘的“现实”在娃娃脑海炸开…
轰轰轰!意识到自己的⾚裸,从脚底板窜上来的羞窘,在娃娃全⾝细胞轰炸出一朵又一朵的火花,強烈的爆发力从脚趾往上窜延到发梢,全⾝酡红成一片。
她猛地菗气,缩回还抵在对方⾝上的小手,聊胜于无地遮掩裸露的口。
天呀,刚才那番胡挣扎,让她前两朵粉嫰的蓓蕾因擦摩,不知不觉悄悄立,希望他没发现,不然好丢脸啊…“那个…我、我已经站稳了。”她红着脸暗示。
她柔软的嗓音中,有着显而易闻的涩羞与尴尬,风巽的喉咙突然有些⼲,呑咽的动作使得喉头上下滚动。
“真的站稳了?”不会像刚才一样东倒西歪?
“站、站稳了…那个…⿇烦你…”“我不会偷看。你的脚底很滑,小心点。”风巽确认怀中的躯娇确实站稳后,便收回自己的手,背过⾝,还不忘提醒她注意脚步。
“谢、谢谢。”她感低道。正要退开,右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啊…”一听到她吃痛的呻昑,风巽立即回过⾝来,一把托抱住差点软软跪坐到地上的躯娇,无暇顾及君子风度,低头审视她乍红乍⽩的小脸,未觉眼中多了一抹因她而生的担心。
“你受伤了?”
“好痛…”娃娃痛苦地抓着他手臂,指甲几乎要陷⼊他的肤⾁间,虽然脚踝痛得要命,但小脑袋随即还是想起了什么,小手连忙遮住他的眼镜。
“拜、拜托,你别看我…”呜,从他的角度看过来,她部的“异状”一定被他知道了啦!不要不要,好丢脸呜…
风巽拧起俊眉,拉下阻挡他视线的小手,立刻横抱起她,就近进⼊他房间,将她放在上后,到主卧室內附设的浴室拿出一件男袍浴出来,给已经自行抓过被单遮掩裸体的人儿。
“先穿上。”他再次背过⾝,让她穿妥。
“那个…我可以回我房间…”
“穿上。”他背对她,不容置疑道。“你没看见你的右脚踝已经肿起来了吗?我抱你下楼照X光检查骨头,马上。”
风巽很少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人说话,语气虽然温和无异,浑⾝却散发着彷佛天生导领者的霸气,很难令人不打从心底折服。
娃娃也不例外,他话一落,她就七手八脚套上他的⽩⾊袍浴,努力绑紧对她来说过于宽松的带,可是袍浴太大件,她怎么绑,襟口都还是松垮垮的,一不小心就会让底下没有其他遮掩的柔美丰盈光走。
突然一双健臂朝她拦一抱,她又落⼊他双臂间。
“啊,我、我还没穿好呀…”她只能放弃与⾐带的奋战,一手攀住他肩膀,一手涩羞地扯紧⾐襟。
“你穿好了。”风巽抱她下楼。
“你怎么知道?”
“从镜子看到的。”
什么?
啊啊啊…娃娃好想挖个洞,把自己的头埋进去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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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动物诊所里头又是热闹纷纷。
娃娃趴在楼梯墙边,探头朝一楼观望。
发现老板又被一群吱吱喳喳的女人包围,没人会注意这个方向,她于是轻手轻脚地摸下楼,一跛一跛往大门暗中移动。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人好像对她有敌意,她还是识相一点,别去分享她们为老板特地烹调的“谢意”她的午餐就到巷子口的快餐店解决好了。
顺利无阻潜到到门外,娃娃回头瞅向玻璃窗內扬着浅笑、随和礼貌地应付“患者家属”各种疑难杂症的风巽,她的口又觉得闷闷涩涩的,两片肺叶好似都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堵塞住,连呼昅都有点困难。
就算原本肚子饿,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了…
她轻叹一口气,拖着微跛的脚步,走到屋侧转角抱膝席地而坐,小巧的下颚靠在膝头上,半垂的⽔漾眸子,盯着右脚踝上的⽩⾊绷带。
三天前,她不小心扭伤脚踝,幸好没有伤及骨头,风巽替她涂了消炎葯膏、用绷带包扎固定。她偷看了他当时的表情,和刚才眼中的他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温柔、一样和善。
这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她莫名有种強烈的想望,好像希望着自己在他心中,跟其他女人不同,是个独特的存在,而不是像看待其他人、阿旺、小金吉拉、流浪猫狗,或是那两只刚出生不久却被小朋友抱去玩、因而被⺟狗咬伤遗弃的小小土狗一样。
“独特的…存在?”
娃娃眼底出现惘,贝齿不觉咬住粉嫰的下。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在想什么,需要一个人躲到这里来?”
温朗的嗓音在头上响起,没有发现自己被某道⾝影笼罩了好几分钟的娃娃抬起小脸,一张已然悉的好看俊颜映⼊眼帘…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应该在屋子里回复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吗?
“我才没有躲…”她小声辩驳,随即一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风巽应该没看见她出门,不是吗?
怎么知道?屋內的空气中没有她的气味时,他就知道了。
“我看到你一个人出门。”
她从地上起⾝,在他面前站定。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没有。”
“喔。”
接下来,他没有说话,双手揷在袋里,神态从容,就像平常那样好整以暇,深邃瞳眸定定地注视着她,没有移开。
有点不习惯这种沉默的氛围,娃娃低着头拉拉T恤⾐襬,小脑袋拚命找话题。
“你不进去吗?那些姐小还在屋里。”
“我请她们回去了,也请她们不必再特地为我准备午餐。”
“呃?”她倏然抬头。为什么?
“我治愈她们的宠物,已经得到应得的医疗费用,实在不需要她们再为我做什么。”他岂会不晓得她们的用意,娃娃的存在引起她们的危机意识,甚至是本能的嫉妒,娃娃平时漫不经心归漫不经心,但还不至于走路会无缘无故摔跤,他当时就猜到有人故意绊倒她、看她出丑。
“况且,她们天天送食物来诊所,已经剥夺我与你用餐的机会。”他看着她,幽深无底的黑眸中那抹温柔依旧,却多了让人猜不透的什么。
与她用餐的机会?
娃娃一头雾⽔。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我昨天去市场买了⽔饺⽪和馅料,你想不想吃⽔饺?”风巽转移话题。
茫茫然的⽔灿大眼一亮。
“你上次包的那种⽔饺?!”他用红酒烩牛⾁搭配蔬菜当⽔饺馅,菜、⾁的份量比例拿捏得刚刚好,简直美味得没话说,想到都会让人口⽔直流!
“嗯,上次那种。”记得上回下⽔饺给娃娃吃,她吃到小肚⽪都鼓出来还继续硬塞,他的嘴角不噤漾満笑意,目光也多了一分笃定的宠溺。
“好,我要我要,快走!”她拉着他手臂就要跑回屋里。
“你的脚还没好,用走的。”
“有⽔饺就不痛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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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调查的那个女人,还在你那里?”
坐在桌几旁的男人,问着正在喝茶的风巽。
不同于风巽的温和俊朗,东方御野刚毅冷漠,连说话都没什么表情,不过仍可以发现他眉目间的漠然,已经因某人而改变,柔和了不少。
风巽有问必答,分神点了下头,又继续品尝好友老婆精心调制的花草茶。
嗯,真好喝,他也向沙子学学怎么冲泡这种花草茶好了,娃娃应该会喜!
东方微微挑眉。
“我以为你不揷手『这一类』的事。”所以宁愿一个人跑回这座小岛的东海岸,守着一间规模简单的动物医院,过着与动物为伍、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
风巽抬起脸,扯了下嘴角,没说什么,只把茶杯推给东方,示意他续杯。
“你打算继续窝蔵沈娃娃?”东方在好友茶杯內注⼊清香四逸的花草茶。
风巽没好气地掀了掀眼⽪,喝起被推回来的茶。
窝蔵?太难听了吧,又不是蔵匿击要犯!
可以的话,他想以另一种形式…
“你是否要让她知道你的『秘密』?”东方神情微凛,看得出他对这个问题的重视。“关于你⾝分的秘密,不只一个。”确定那女人能接受?
是有点棘手。
风巽沉昑,难得有他觉得棘手的问题。
“风叔叔!”两道一模一样的稚气嗓音,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同时奋兴响起,然后是两道一模一样的小⾝影从门口冲向风巽。
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风巽就已经知道是东方收养的双胞胎。
“牠”跳下沙发椅接从学校放学的他们,就见两个八岁小男孩一点也不惧怕出现在房內的“野兽”上前扑抱住比他们还⾼大的兽躯。
那头“野兽”任两个棕发褐眸的小男孩将牠抱満怀,⽑茸茸的头颅蹭着他们柔软的小⾝体,连连着他们可爱的脸蛋,把他们搔得咯咯直笑。
东方双臂环看着嬉闹成一片的他们,默默在心中祝福好友。
至少,风巽不必担心沈娃娃像沙子一样,畏惧所有的“⽝科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