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朱世绅哪里想得到,情侣间吵吵架,只是生活调剂。
包何况杜皓天和龙依已经两年没见了,在完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要一下子就了解彼此的心思,那也未免太神了。
有时候,争执反而是一种沟通了。
因此,当朱世绅走后两个小时,杜皓天就悄悄摸出机手,准备给龙依拨电话道歉。之所以要悄悄地,当然是因为他的大男人脸⽪拉不下来。
丢脸只要丢给心爱的亲亲甜心看就好了,至于其他人,想都别想。
杜皓天哪里想得到,他才拨完号码,那铃声居然在⾝边响了起来。
“喝!”他吓了一跳。不知几时,龙依居然又从窗户翻进他房间了。
她就站在洞开的落地窗边,不过是背对着他,赌气似地不愿见他一面。
杜皓天苦笑一声,正想挂断电话,至少让铃声停丁,他才好跟她说话嘛!
想不到她居然接了电话。“⼲什么?”
“龙依…”他叹笑。“我道歉嘛!你就原谅我吧!”
“你有做错什么吗?我怎么不知道?”话虽如此,她的声音却好冷。
“我太大男人主义,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
“我怎么会生气?你又没说错,我是无法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嘛!”
“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理解我,也只有你了。我刚才是一时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
“这点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心里一直怪我没将你保护好,没尽到我应尽的责任,所以你才会落得这样狼狈。”
“真是天地良心。”他突然觉得好荒谬,明明他们就共处一室,为什么要一直用机手沟通呢?“不管是事发之前、还是事发之后,我完全没有起过怪你的念头。”
“用嘴巴说很简单,可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那要不要我发誓啊?如果我有一丝怪你的念头,就叫我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
“喂!”她终于扔了电话,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啊?什么誓不好发,发这种势。”
“谁让你不信我?”他也挂断机手,对她伸出双手。
她怒哼了声,脸上虽然怨气未消,双脚却自有主张地迈向他。
“说实话,你就算怪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对于你这件任务,我算是完全地失职。”
“失职的定义在哪里?保护的定义又在哪里?”他伸手拉住她的手。“龙依,你知道吗?打从我腿双瘫痪后,就一直在想,我应该感谢你的。我才躺了两年就快发疯了,那周问添瘫了六、七十年,空有千万家财,又能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得颠三倒四的,她听得都糊涂了。
他叹了口气,说:“也许我该老实告诉你了,其实…我⽗⺟帮周问添做的是有关复制人体器官的实验。”
“这个我早就知道啦!”这两年她也没⽩混好吗?
“你知道?”他吃了一大惊。“你不觉得…嗯,这么做有违道德?”
“刚发现的时候是吓了一大跳啦!我…”要这样说自己爱人的⽗⺟是很不好,不过那才是她真正的心底话。“我真的很讶异,你⽗⺟看起来那么文弱,一副慈祥老公公、老婆婆的样子…”
他揷嘴。“我爸妈没那么老啦!他们只是不懂得修饰外表,平时工作又太忙,才显得有些憔悴,哪里称得上老公公、老婆婆?”
可杜氏夫的外表真的很“臭老”嘛!她实话实说也错啦?真是…不过,算啦!
“我的意思是,你⽗⺟不像那么没心肝的人,怎么肯帮周问添做那种人体实验?我知道周问添年纪大了,⾝体越来越差,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他急着想要恢复自己的⾝体机能,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去复制一个人,再给他打催生素,然后夺取对方⾝上的器官吧?”
“慢着慢着。”这会儿连他都听得脸⾊发⽩了。“你是说,那研究所里做的是…人体实验?”
“据我近两年的调查,确实如此啊!”“不可能!”他大喊。“那间研究所小时候爸妈带我进去过,完全没有人体实验这回事,除非…”他不说话了。
两个人、四只眼彼此对视着,⾜⾜五分钟,她才恨恨地说:“我们早应该谈谈的,那就能更早发现你⽗⺟要逃亡的原因了。”
“你相信我爸妈没有参与人体实验这回事?”
“如果他们参与了,那还需要跑吗?更何况我调查到,那间研究所积极在做人体实验的时间是在三年前,大概就是你⽗⺟要逃走的时候。而这期间,研究所多次发生意外,造成十几名研究人员死亡,并且死状凄惨,好像被野兽撕裂一般。我猜…只是猜啦!当年你⽗⺟所谓的突破,应该是指他们找出催生细胞增长的方法了。不过你⽗⺟当时是以动物做实验,但周问添却等不及了,托人私下大量地做人体实验,而这也才引起你⽗⺟的注意,进而心生恐惧,连夜带着你逃跑。”
这推论很有道理,杜皓天点点头。“所以那些研究所意外,极可能是他们随意对人体使用催生葯剂,因而造出恐怖的怪物导致的喽?”好可怕的实验。科学的确是两面刃,用之得宜便是为人类造福,反之,灭亡之祸就在眼前。
“八九不离十了。”
杜皓天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我更有理由感谢你了。如果当年你平安顺利地将我们一家人都送到台南,周问添绝不会死心,毕竟,我⽗⺟才是催生葯剂的发现者,他们一走,那实验该怎么做下去?周问添一定会想尽办法打击我外公,直到将我⽗⺟抓回去为止。而那时,你早完成任务走人了。单凭我外公家的势力跟周问添周旋,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赢?”
应该是不行的。龙依心想,朱家的势力或许稳坐湾台政商两界的龙头宝座,但周问添的舂芳集团却是世界的大财团,现在是还有龙门在旁边牵制着,所以周问添不敢分神一连得罪两大势力,否则…朱家一定会输。
“所以说喽!”杜皓天拍拍她的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因为我⽗⺟被抓,我又瘫了,外公和你都很生气,朱家和龙门才会合力对付周问添,维持住一个暂时平稳的局面。要不然,现在我和爸妈恐怕已被整得生死不明。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你?”
人生的事真的很难说。以为是坏事,它又变好事,以为是好事,它突然又转坏了。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更感谢我好了。”她突然调⽪地笑了。
“你又有了吗?不可能吧!昨夜才做的好事,这么快就有结果?”
“你要死啦!”龙依巴了他的脑袋瓜子一下。“我是要告诉你,我有你⽗⺟的线索了。因为周问添的研究所近年来意外频传,所以守备也出了漏洞,我的人探听到每回发生意外后,周问添都会带着一对男女去研究所勘察,我怀疑那对男女就是你⽗⺟。”
“周问添这一招够狠。”杜皓天咬牙道。“我老爸最心软了,看他们这样搞,就算不是他的错,他也一定会认为自己摆脫不了责任,最后只好帮周问添改良那些葯剂,这样周问添的目的就达到了。”
“看来我要加快脚步救出你⽗⺟才行。”绝不能让周问添再这样残害生命下去。龙依说着说着,就想离开。
“喂!”杜皓天一时没拉住她,眼看她就要走了,忙大喊:“你千万别冲动啊!周问添那只老狐狸很可怕的,在没有十成把握之前,你一定要先顾好自己。”
“我不会来的。”娇声落下时,她的⾝影已消失在落地窗外。
房里只留下杜皓天,怅然若失地搔着头。“真是的,明明就有大门,她不走,就爱爬窗。”言语间蔵着深深的留恋,想起当年一起逃命时,那窗户他也没少爬过啊!
可惜他现在爬不动了。
唉,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到她?虽说不想绑住她,但思念真的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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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佳节倍思亲。
好快,杜皓天又有一年没见到龙依了。
从他俩相识到现在,已⾜⾜十年。
最初的前半年他们几乎是每天每夜都在一起,后来她孕怀、他瘫痪.他们还是在一起,可惜就是中间隔了一个葯柜子。
然后又有两年的时间,他忙着学业和研究;她则奔走各地为她的夜逃屋大业奋斗,并且义务帮忙搜救他下落不明的⽗⺟。
如果不是外公的一场安排,他们可能就这样各自忙下去,直到他的研究有了结果,或者她找到他⽗⺟。
而那不知得耗上几年才能成功?
感谢朱世绅的巧牵线,自那年的沟通后,从此每年中秋,不论她⾝在何处,都会想办法飞来湾台与他见面。
虽然只是一起聊聊天、看看月亮,不过也够他开心的了。
唯一可惜的是,最近七年。她不再与他有丝毫的亲密行为,弄得他很烦躁,害怕她是对他这个残废已经死心,另结新去了。
但要他开口问,他又说不出来。他现在这种情形,两人要在一起都得靠她出力,说不定她还嫌累呢!他主动要求,那有多丢人?
他是绝对不做这种窝囊事的,只好每年跟她盖棉被纯聊天喽!
想想真是呕,漂亮的爱人就在⾝旁,偏偏他却抱不得、碰不得,苦苦憋了这些年,再这样下去,他真要吐⾎了。
唉!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再请外公下一次葯?不行,那太丢脸了,他办不到。
不过今年她也太晚了吧?看看手表,都半夜十一点了,中秋快过啦!她怎么还不来?
难道她真的另结新了?
不可能,想想天底下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好男人,能忍受她像只风筝似地全世界四处飘?
还是她工作遇到危险了?
这更不可能了,据外公的说法,他的亲亲龙依近两年来可是声名大噪,几次周间添要对朱家的产业下手,还好她出手相救,否则朱家起码要垮一半。
“那她为什么还不来呢?”他忍不住大叫。
“少爷。”一个保镖敲门走了进来。
“不是告诉过你们,每年的中秋节都不准来騒扰我吗?天塌下来都不准,出去。”这是他与龙依一年一度相会的大⽇子,他不准人家打扰!
越想越呕,他⼲脆跟龙依改约七夕算了,凑成牛郞织女会,多贴切。男人做到他这等地步,也算孬了。
“可是送信来的人说,这是有关龙姐小的消息,一定要立刻让你知道。”保镖说。
杜皓天一听,脸⾊大变。“快拿过来。”
保镖递上一封信。
杜皓天菗出一看,差点心脏都停了。
那是一张照片,上头是龙依被抓的影像,照片后简单写了几个字…想见龙依,明⽇八时,101顶楼见。周问添。
这个疯子!杜皓天气得脸都歪了。“什么地方不好约,约101顶楼,那里还没完全对外开放呢!”又要找人买关系了,可恶。
保镖真没想到,杜皓天生气的不是龙依被抓,而是周问添的约会地点。
他怀疑他家少爷是不是气疯了?
“少爷,你…还好吧?”
“当然不好啦!”杜皓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先叫人去医院的研究所拿我办公室险保柜里的文件,用⽪箱装好,顺便请外公跟上头打声招呼,让我可以上101顶楼一趟。另外再叫司机把车子准备好,我要立刻上台北。”
“是。”保镖正准备出去。
杜皓天冷冷地又说:“记住,我是要一个人去。所谓『一个人』的意思你懂吧?这是去处理一点私事,你们如果再给我弄一堆车队阵仗、通管制的,招摇得像三月妈祖出巡,小心我翻脸。”他就搞不懂,怎么一堆政要人物喜搞那一套。他凭着朱家的势力尝过一次,感觉噁心到毙。
而且这回他急着将这些事了结掉…想一想,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都十年了,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大生学,儿子都进小学了。
托龙依的福,这几年他陆陆续续从她口中听到一些当年的辛秘,也已径猜出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家人无法团聚了。
那种有关长生不老的神秘力量,弄得好是宝,出一个差错,可能就后患无穷了。
十年前,很明显大家都走岔了路,所以才会搞到今天这种局面。既然已经知道出错,那条岔路就该被截断,可惜周问添和他⽗⺟都没能了结这件事,那就由他动手吧!让掌握了另一层力量的他来为这场闹剧写下终章。
他紧握起拳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腿在剧烈抖动,那原本被判断不会再发生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绝对不会。”保镖赶紧退走,內心却是忐忑不安,要不要告诉老爷子少爷的命令呢?不说,事发后老爷子非找他算帐不可。
说了,悄悄吐句实话,别以为这位少爷瘫痪在就看轻他,他气势之強、手段之厉害,丝毫不逊于老爷子,可能还更胜几筹呢!真惹到他,保证教人生不如死。
这年头做人下属也真是可怜,两个主人,谁也得罪不得,唉!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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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顶楼,太很大,但因为风太強了,反而让人感觉下到光的热度,有的只是风的冷意。
狂风中,两台轮椅上坐着的两个人互相对望。
杜皓天已经十年没见过周问添了,回想当年,两方关系还好的时候,他还常常跟在周问添⾝后,周爷爷长、周爷爷短地问着他各式各样的问题。
曾经,周问添还把他抱在膝盖上,用轮椅载着他在研究所里逛来逛去,诉说他那堪称奇迹的生平,以及一生最大的梦想。
那时候,杜皓天真的很佩服周问添,暗自下定决心,长大后也要进舂芳集团旗下的生技研究所,为周问添效命。
只是世事难料,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现实。言语上的爷孙如今已成了仇人。
十年的岁月让年轻人成长,让老人更显衰微。
杜皓天看着周问添,枯瘦如柴的⾝子,脸部、颈项、双手布満老人斑,眼睛已经浑浊,再也没有过去的气势了。
时光啊!这是世界上最可怕、也是最伟大的东西。
“周爷爷。”他轻叹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随即,他双手扶着轮椅,吃力、又带着些微痛苦地站了起来。
周问添灰⻩的眼蓦然睁大。“你…怎么可能…我研究那么久都没有成功…”
“脐带⾎。”杜皓逃诙着腿,辛苦地走了两步,将一只⽪箱扔到周问添脚边。然后,他又像力气用尽般,往后一仰,堪堪坐⼊⾝后的轮椅。
周问添抖颤着双手,正想拾起⽪箱。
“慢着。”被周问添绑架的龙依出现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截走⽪箱,奔到杜皓天⾝边。“你被老家伙骗了,他的舂芳集团因为牵扯上恶劣的人体实验,已经完蛋,你⽗⺟也被我送回朱家,他现在只剩一个架子,本没什么好怕的。”
“我知道。你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吗?哪里有这么容易被绑架?他会使出这招,一定是已经山穷⽔尽了,才会试着想唬我。说不定他还打着主意想绑架我,要胁我⽗⺟再为他卖命呢!”杜皓天说。
“你都晓得了,还来自投罗网?”龙依不解。“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来解决了多少埋伏,⾜⾜四十一处,每一个都可以让你死上一百遍的。”
“我不来,怎么把这一段恩怨做个了解呢?”杜皓天指着她手里的⽪箱。“把它给周问添吧!”
“这是什么东西?”
“我这几年研究脐带⾎的心得。”
“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给他?”
“龙依,科学就像两面刃,怎么选择,就靠个人的良心去判断。有时候有些事情,在某些人眼里是对的,但在其他人眼中,那又是错的。但其实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谁又能真正说得清呢!就像我和周问添,我们一样的伤势,我选择从脐带⾎这条路去治疗,周问添却走向复制这条路。其实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可以量产人体器官、改善人类基因、延长人类的寿命。从最本来看,我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但我们却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结局,为什么?”
“你起码不做人体实验这种天理不容的坏事。”
“难道拿动物做实验就不忍残吗?”杜皓天摇头摇。“动物和人类一样都是生命。我和他没有不同。真要说差异,大概只有一点,我运气好,有个有权有势的家族做背景,不必像他一样,凡事得一个人打拚。我生长于和平的年代,而他的岁月却被战争给搅了。今⽇的科技比起三十年前,差异何止千里,所以我幸运地成功了,我又可以站起来了,但他却仍困在那张小小的轮椅里,本来只单纯地望渴着能重新站起来,但随着时光流逝,⾝体逐渐老迈衰弱,他需要被治疗的地方越来越多,而他却还在摸索,找不出脫困的方法。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互相流?”
龙依痛苦地按住太⽳。“我不了解你们这些科学疯子。不过既然你想把研究资料给他,那就给吧!”她纤手一送,⽪箱稳稳地飞进了周问添的怀里。“现在没事啦,我们可以走了吧?”
杜皓天没有再看周问添一眼,对他而言,那只⽪箱已经将他与过去三十年的恩怨彻底划一个段落。自此而后,他算是重生了,他不想只看着过去,现在和未来比那些更重要。
周问添紧抱着怀里的⽪箱,直到杜皓天与龙依的⾝影完全消失后,他迫不及待打开⽪箱,看那里头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的秘密,或许还能找到令他再活久一点的要诀呢!
他认真而仔细地一页一页翻看着。
杜皓天给的资料非常完整,本就是他多年来,每⽇每时的实验报告和结论。
杜皓天没有说错,他们求渴的目标是一样的,但有一点他误解了。
“哈哈哈…”周问添仰头大笑,两行泪随着笑声不停滑下。他和杜皓天只有一点不同,杜皓天不执着,勇于求新求变,舍弃复制技术、从⼲细胞⼊手,找出了让受损的神经再生的方法。而他却困于催生葯剂中整整十年,找不到出口。
是因为年轻人脑子活,老年人太固执吗?
不是的。不过是因为他太恋手中的权势,绝对的权力腐蚀人心,不知打何时起,他已经骄傲到认为全世界都得绕着自己转动,他制定了规则,所有人都得遵循。
所以十年前,当他发现自己可能掌握了利用成年者的细胞、复制出一个个体,并且在短时间內催生“他”成长到一定年龄的方法时,他已自比为神。
他不再仅満⾜于站起来了,他不顾一切地复制自己,望渴得到年轻完美的躯体。如果成功,他会是世界上第一个永生不死的人。因为只要他的意志留存着,⾝体不好,随时可以换,就像换⾐服一样,只是⾐服好做,人体却哪里有如此容易催生成功,最后,他只不过是催生出一堆又一堆的怪物。
他错了,他不是神。这宇宙中真正的至尊是天地的法则,不是他,周问添。
如果他不那么贪心就好了,早知道…一念之差,満盘皆输啊!
就在西元两千零五年的六月,一代华侨奇人周问添合眼长逝,一生的成功,却受不了一次失败的打击,心痛而亡,而他过去的罪孽也随着他的死去尽数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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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喜来登饭店,也就是之前的来来香格里拉大饭店。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地方,却是物非、人也非了。
靶叹时光的流逝,杜皓天和龙依再度住进了这间饭店。
客房的摆设已经完全不同,但奇异地,他们⼊住的心情却同十年前那般奋兴,同样要了牛⾁面和啤酒,这牵起了他们一生情缘的东西,已成他们最爱的食物之一。
两人对坐,吃着面、喝着酒。
他看她,岁月涤去了天真,益发媚妩娇起来。
她瞧他,再也不是昔⽇年轻气盛的大少爷,已经蜕变成成的大男人了。
四只眼睛就这么对看着,红霞渐渐飞上两张脸。
是因为面太烫,还是酒精醉人?
都不是的,不过是因为情太浓,教人情不自噤。
他的目光火热得像要将她呑吃⼊腹。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子,轻咳一声道:“什么时候可以站的?”
“一个多月前。”他辛苦地移动双脚,来到她旁边。“本来想在中秋节给你一个惊喜的,哪知道你却没来。”
“那时候我正忙着送你⽗⺟回去呢!”她伸出手想扶他,又怕伤了他的男自尊。“周问添大概是老糊涂了,近几年来越来越过分,终于连FBI、CIA也盯上他。年初的时候,舂芳集团就已经呈现半崩毁状态了,我本来想联合FBI和CIA一起整垮周问添,却发现他们的搜捕对象从周问添到底下的核心成员一个不漏,而你⽗⺟的名字也在里面。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国美的机密档案中清除你⽗⺟留下的痕迹,好带着他们回湾台,所以延迟了些时间。谁知道我才回到朱家,就听说你接到一封信上来台北了,吓了我一大跳。”
“跟我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想不到,这回他竟主动扶住她的手,藉她的力,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他掏出周问添送上来的照片给她瞧。“这相片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我认识的龙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露出这样颓丧无助的表情的。”
“那你还来?”
“这些混帐事总要有个了断嘛!”他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这样我们才好步向生新啊!”她打了个寒颤。“你笑得好噁心。”
“我在跟你求婚耶!”她的反应真是奷伤人。他瞪眼。
“求婚就求婚,说什么步向生新?”
“我这个人比较害羞,太直的话说不出口,不行吗?”
有人求婚这么恶霸的吗?她皱皱鼻子。“可我还想多做几年夜逃屋的工作。”
“我又不阻止你爱做做的事。不过是公证一下。就算你让我安心,好不?”
“可是…”她觉得庒力好大呢!“能不能再缓几年?”
“那是要多久?总不能等到我头发都⽩了吧?”
“你的头发早⽩啦!”现在才知道他家遗传少年⽩,难怪一开始她见到他爸妈満头⽩发,还以为他们年纪多大了咧!
“那你还要我等?”他捧起她的脸,细碎的吻印上她娇颜。“好啦!反正我又不想约束你,结了婚,你照样可以到处跑,我保证就跟现在一样,如何?”
她沉默不语。
他双手探进她的⾐服里。“何况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一直不结婚,也不是办法,是不?”
“嗯?”她酡红着粉颊,动扭⾝子。“你这样…好卑鄙!”
“那你就答应嘛!”他卸下她的⾐服吻她,另一边,大掌探向她腿大部。
“唔!”她细细地娇。“够了,答应你就是了,你快停手啦!”
“为什么要停?我等了你这么久,这回才不叫你跑了咧!”
“你说什么?”她拚命扭着⾝子,摆脫他的手。“你有力气吗?别事后又来怨我。”
“喂!”他狠狠吻了她一把。“你这话很伤人心耶!”
“事实嘛!上次…你⾝体不舒服,我在上头,你气得吼了我一顿,别说你不记得?”这事她可是不敢忘呢!“你亲口说的,不气我没保护好你,却又发那么大火,我想了很久,也只有一个可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因为都是由我主动,伤了你的男自尊,所以你生气。”
“那你就躲了我七年?”
“不然呢?谁教你的男自尊那么古怪?”
“喂!”他吐⾎啊!“我吃撑着,去气那个啊?我那时真正恼的是,你两年来不闻不问,非得外公使计才肯回来…”吼,受不了了。他用力庒下她,劲使地吻,不放过她⾝体的任何一处。
“唔…呃…皓天…”她惊,为闯进体內的手指而张大了眼睛。
“不要叫,快点帮忙。我的腿还使不上力,没办法抱你上去。”其实闺房中的乐趣哪这么多噤忌,他还巴不得她在他面前越开放越好呢!当然啦!出了房门,他的大男人面子就很要紧了。
她媚眼一瞇。“何必上?”既然他百无噤忌,她便不拘礼喽!
推着他一起翻下沙发,底下的长⽑地毯就是最好的一方有情天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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