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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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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西哥的山林十分浓密,有时候就算⽇正当中,顶上⾼大的树木也会完全遮挡住烈,半丝金芒都不怈漏。

  幸好这里的空气还不算太嘲,没有遍地孳生的蚊蚁蛇虫,所以在里头行走的感觉还不算太差。

  起码龙依算得上是适应良好啦,至于杜皓天嘛…

  很不幸的,他进丛林第一天就着凉了,先是微微地发烧。紧接着开始上吐下泻,不过三天,已憔悴得像朵快要凋谢的残花。

  用花来比喻一个男人好像有点缺德。可在龙依眼里,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确实也跟温室里的花朵差不了多少。

  “奇怪,我们明明吃的一样、喝的一样,连‮觉睡‬我都把比较⼲燥、温暖的地方让给他睡,怎么他还是说病就病呢?”她边喃喃碎念着,边四下搜寻可以解热治病的草葯给他服用。

  杜皓天病得昏昏沉沉的,但她的碎碎念可没少听一个字。

  男人做到他这种地步,真是把脸⽪全丢尽了。

  可他就是跟这片山林不合啊!他有什么办法?

  想想他十几岁当童子军的时候,不论结绳、搭帐篷、生火,哪一样不是领先群伦,那时叫他孩子王也不为过。

  偏偏,他一进这座山林就吃瘪。

  可恶!他耝着气,所有男自尊都在她面前丢光了,以后她一定会更看不起他。

  想到她圆眸里透出轻蔑的光芒在他⾝上打转,他的心口就发热。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她面前丢脸?他…他其实好想变成一堵坚实的墙,让她可以依靠,能够撒娇。

  他想保护她,抹去她眼底不时出现的那淡如荒漠、了无生趣的景象。

  那个处处逞強、外表骄傲的女人本不知道,她強的只有表面,其实她的心正一点一滴地死去。

  而那死去的心田,唯有“爱”可以浇灌它,让它重新恢复生机。

  可笑她明明有十二位结拜兄弟姐妹,大伙儿合在一起却只想着如何生存,没人注意到十八岁的龙依正是需要人关心的年纪。

  看来也只有他是真正瞧清她的心了,所以他绝不能倒下,他死了,谁去治疗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呼呼呼,他耝着气,一手撑着地面,勉強自己站起来。

  要活就要动,一直瘫在地上,那不叫养病,叫等死。

  可是他的体內空虚,一点力气也没有,两条腿软⿇得像浸在醋酸里,几度‮劲使‬,又都狼狈地跌倒。

  “唔!”第三次失败,他的脑袋狠狠撞上地面的石头。

  “你⼲什么?”看见他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龙依急忙丢下刚采来的草葯,咆过来扶起他。“你⾝体这么虚弱,再随便来,万一丢了命,可别赖我没尽到保护客户的责任。”

  这人真是开口没好话。不过杜皓天却能感受到她隐蔵在其中深切的关心。

  “这儿偏僻寂静、杳无人烟,我就算死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一定会被发现,你担心个什么劲?”

  “我怕你爸妈到‮湾台‬后,发现我没将你送到你外公家,会找我算帐。”

  提到⽗⺟,他脸⾊一黯。“龙依,还是没有我⽗⺟的消息吗?”

  “你自己也说了,这里偏僻寂静、杳无人烟,我去哪儿探听你⽗⺟的行踪?”扶他倚着树⼲坐奷后,她迅速转⾝弄草葯去了。

  “呵呵…”他轻笑两声。“你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拧了一把葯渣,狠狠塞进他嘴里。

  杜皓天一时给呛得咳嗽不止,一张斯文俊脸都充⾎了。

  “没人教你食不言、寝不语吗?”她讽笑道。

  他怒瞪她一眼,勉強咽下那口苦涩的草葯。

  “你一天到晚烧火放烟、在树上刻些七八糟的记号,你当我是瞎子啊?”这些⽇子以来,他见识过她许多本领,如果还将她当成天真无琊的小女孩,他就是真正的⽩痴了。

  可惜,他不只不笨,还聪明得紧。

  她刻的记号虽然杂,但总有一些脉络可寻,他一时是还瞧不清楚那里头暗蔵了什么玄机,却可以肯定,尽管他们避处深山密林,她与外界的连系还是不曾间断的。

  龙依冷的眼神从他头顶一路扫到脚底。“太聪明的人通常活不久,你知不知道?”

  被威胁久了,他脆弱的神经也渐渐⿇痹了,尚有闲情反驳几句。“笨蛋不是死得更快?”

  一个普通人也想窥探龙门的传讯密码!龙依对他的评语只有四个字。“不知死活。”

  “形容得真好,就像我们现在的处境一样。”杜皓天闭着眼睛,感受草葯⼊腹带来阵阵清凉感,刚才那堆险些噎死他的草葯里一定有他最爱的薄荷,否则他不会有这样舒服的感觉。

  “也不想想我们会这么狼狈,是谁害的?”龙依真是服了他的破烂⾝体。“明明吃喝都一样,我一个女人都没事,你这⾼头大马的男子汉却倒下去了。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锻炼的?难不成从小就只会呆坐书桌,半点运动都不做。”

  “喂!我好歹也是网球校队的。”在大学里,他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全才、校园里众多美女心目中最佳的⽩马王子人选。

  “你们校队的素质也太差了。”她只差没明说他是只没见过世界之大的井底之蛙。

  杜皓天一时给气得几乎昏倒。

  也罢,反正跟她斗嘴他从没赢过,也下在意多输一回了。

  现在他真正关心的是:“你究竟有没有我⽗⺟的消息?”

  “你要我说几遍?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去哪儿找你⽗⺟的行踪?”

  “你那些对外连络的隐密管道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非常肯定、用力地摇了‮头摇‬。

  那么慎重的表情,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懒得跟她说,他倒地‮觉睡‬、培养体力去。

  龙依稍稍松口气,他如果再问下去,说不定她会一拳打晕他。

  她的确查到了杜氏夫的下落,他们又回到周问添的生技研究所里工作了。据龙门中人传出的讯息,研究所那边完全没有那对夫逃亡的风声传出。

  甚至在她遇到杜家三人那天,研究所里还有杜氏夫当⽇每时每刻的研究记录,完整无缺。

  龙门中人曾暗地潜⼊生技研究所探查过,上自所长、下至警卫,人人众口一辞,杜氏夫已将研究所当成家,⾜⾜三个多月没离开过了。

  那一个多月前她在马路上撞到的又是谁?

  如果不是眼前有一个姓杜名皓天的大活人,她几乎要以为那天自己是撞琊了。

  就算她是见鬼了,怀里的支票也没有变成冥纸啊!

  鳖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尤其舂芳集团那边又风平浪静,那到底是谁要捉杜皓天?

  有能力出动许多属下,又能买通‮察警‬帮忙效力的要人,数数也没多少,去掉一个周问添…本来他是最有嫌疑的人啦!可又出现一对杜氏夫,周问添的立场就变得微妙了,故暂时略过他。

  再细数几家有能力,却与杜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说实话,她真的想不出来姓杜的究竟得罪了谁?

  除非…眼前的家伙本不叫杜皓天,他庒儿就是个通缉要犯。

  “喂!”忍不住,她好奇地摇摇他的肩。“你叫什么名宇?”

  “你呆啦?”杜皓天睨她一眼。“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妈就告诉过你,我叫杜皓天,你…慢着…”似乎有某些念头闪过脑海,他垂下头深深地思索着。

  “喂!你别突然搞自闭啊!”“别吵。”无数的线索化成拼图的碎片正在他的脑袋里旋转着,他现在没空理她。

  “了不起咧!”龙依拍拍庇股站起士不,也快中午了,肚子饿啦!去找些吃的,山菜野果吃腻了,不如叉几尾鱼去,等烤好了绝不让这死家伙吃,敢嫌她吵,饿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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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龙依拎着五尾肥滋滋的大鱼重新回到二人暂宿的树洞。

  杜皓天已经颤巍巍地扶着树⼲站起来,两眼放光看着她。“你⼲什么去了?我等你好久了。”

  “捉鱼。”想想龙依都觉得闷,连续剧里的男女主角一起落难,一定是男主角大展雄风,小心仔细保护女主角通过难关;嘘寒问暖,将女主角照顾得无微不至。

  哪像他们,食⾐住行样样都要靠她来张罗。

  杜皓天不仅帮不上忙,还病得一塌糊涂,算是扯⾜她的后腿了。

  “先把鱼放着,你帮我一个忙。”他急拉着她的手臂说。

  “少爷!”她哀嚎。“你饶了我吧!就算要上断头台,也得让人先吃啊!”“这件事很重要。”杜皓天横竖是不放过她了。“你让外头那些人去我读书的大学查一查,是否还有一个『杜皓天』在里头上课?”

  她烦闷的眼眸瞬间一亮。另一个“杜皓天”吗?她为什么没有想到?

  也许眼前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并不若她想象中迂腐、没用。

  他拥有一颗精明无比的好脑袋,仅靠她怈漏的一些片段线索,便能拼凑出事情的大概。

  “说说你的猜测。”或者她不该再将他视为一只无用的包袱。第一次接任务,她缺少经验,又没有经过缜密的思考,种种的失策如今旦讥她尝懊悔。

  可她不想服输,就算肩上重担沉如盘石,她也要将其扛起。

  她把自己当成一个保护者,事事为他安排良好,不许他过问揷手。

  但一个多月下来,她除了保护他还活得好好的之外,对于这桩任务又有何进展?

  没有。他们甚至离目标越来越远。

  事实证明了,单凭她一人⼲不了这逃亡专家的工作。

  她要改变做法了,而与他合作,未尝不是个美好的决定。

  “你会突然同我的名字,一定是对我的⾝世来历起了疑惑,对不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尽管我们远离人烟,我相信你还是有办法与外界连络。从这一点来思考,会令你对我起疑心的是什么?追捕者的強悍、其势力之庞大、我的⽗⺟…无非就是这些而已。你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有关我⽗⺟的消息,于是我大胆假设,你从外界得到的消息是,我⽗⺟始终待在研究所里,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但这怎么可能?他们如果不曾逃出去,如何遇到你,又把我托付给你?所以,最后的结论只有两个:第一,我和我⽗⺟在骗人。第二,你的消息是假的,或者说,是被人扭曲过的。”

  她的心脏随着他的话语一字字地落下,重重敲击着膛。

  当他说完他的想法,她把肩上的鱼一丢。“今天中午的午餐就⿇烦你了。”话落,她转⾝跑了个无影无踪,必是设法与外界连络去了。

  杜皓天是很⾼兴自己的见解被接受啦!但是…

  “龙依,我不会煮饭啊!”这鱼…嗯!滑溜溜的,鱼眼还瞪得这么大,好恐怖喔!

  鱼不是应该一盘一盘的,或煎、或蒸、或炸…香气宜人、⼊口即化,怎会是如此噁心的东西?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煮鱼汤?

  当然,这里没有油、没有葱、没有蒜,什么调味料都没有,除了清煮鱼汤外,还能⼲什么?

  可恶的龙依,也不想想他还是病号一名呢!竟要他⼲这样耝重的工作?

  幸好龙依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一定改叫他做轻松的工作…捕鱼打猎去。

  杜皓天利用龙依在山中捡来的石碗,装了一大碗⽔,将五尾鱼一股脑儿扔进去,然后生火,开始煮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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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依病了。

  她从来不是娇贵的体质,打出生就被弃置在垃圾堆里,被拾荒妇捡起,送进‮儿孤‬院,因生叛逆,受不了拘束,三、五岁便不时溜出‮儿孤‬院流浪街头。

  她曾与野狗争食,馊掉的⾁骨头坏不了她的肠胃。

  她曾翻找餐厅的垃圾桶,‮败腐‬的食物伤不倒她強壮的⾝体。

  她曾偷窃店家,给揍得遍体鳞伤,但隔⽇依旧活跳跳四处撒野。

  这辈子她没学过“软弱”两个字怎么写?生病,那是气虚体弱的人才会发生的事,像她这样天生天养的‮儿孤‬,没有生病的权利。

  但今朝,她却因为喝了一碗杜皓天煮的鱼汤,上吐下泻,弄得浑⾝虚软、头昏眼花。

  没天理啊!不过是一碗忘了去鳞、剖肚的鱼汤,有这么厉害吗?

  包可恶的是。她被那碗汤害得倒地不起,而那始作俑者却偏偏痊愈了,还健康活泼的在她面前跳来跳去,真是…

  为什么煮汤的人是他?他也有喝汤,偏他没事,她倒病了。

  这是什么世界啊?呜…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别这样嘛!”看她病得花颜憔悴,他也是很心疼的好吗?“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本来就不会煮饭啊!”“你一定在我的汤里头下了葯。”她打死不承认自己的肠胃承受力竟低于这个娇弱的大少爷。

  “喂喂喂,汤是我们两个一起舀的,碗也共用同一个,我要在汤里下葯,不是害人也害己?我像是那么笨的人吗?”只是有一点他不敢说。他煮出来的汤,那味道啊…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背脊发凉。

  他喝了一口就不敢再喝了,剩下的全进了她的胃里。

  可那是她自己说的啊!山林里食物得之不易,不能随便浪费,坚持将那碗黑忽忽、污抹抹的臭东西全喝光。

  她说她是铁胃,就算草树⽪,也照呑不误。

  谁知道…铁胃也是⾁做的,真真是噤不起太恐怖的‮腾折‬啊!

  龙依只是恨恨地瞪着他。“滚开。”

  “唉呀,我道歉就是了嘛!你就别再生气了,我照你的吩咐摘了草葯、采来野果,相信你只要好好休息个两、三天,一定会痊愈的。”

  “我说滚开,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怒吼。“⼲么骂人啊?”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想怎样?“对不起,这三个字我都已经不晓得说过几十遍了。你这人好小气,一点小事也要记恨这么久。”

  “‮八王‬蛋!”龙依一脚踹开他,飞也似地往浓密的树丛里钻进去。

  “喂…”他还想起步追赶。

  “不准过来!”就听到她的叫骂声响彻云霄。

  “我是好意关心你,你…呃,什么味道?好臭喔!”

  一颗小石子往他的脑袋砸过来,砰地,杜皓逃陬上肿了一个包。

  “谁?是谁打我?给我出来!”他跳脚。

  树丛里的龙依气得又给了他一颗石子,让他额上的肿包变一双。

  这个⽩痴,她上吐下泻,这么狼狈是谁害的?居然还敢嫌她臭,欠揍。

  杜皓天给K了两下,总算反应过来。“呃…原来你是…那…你慢慢来好了。我去给你弄草葯去。”

  幸好他还不算笨到家,否则龙依手里握的拳头大小的石块就要把他当场打得变⽩痴了。

  良久,龙依终于拖着虚软的脚步迈出树丛。

  杜皓天看她一副虚弱无力、却浑⾝冒火的样子,也不敢太刺她,只是眼角余光偶尔朝她瞥过去一下,久久,又一下。

  龙依本来是不想理他的,这⽩痴少爷,成事不⾜、败事有余。

  但可惜,她现在极度火大,往昔的冷静自制全扔进垃圾桶里了,不瞧他不气,越看就越冒火。

  好半晌,她终于忍受不住。“看什么看?”

  “呃!”他吓了一跳。“我…我没看啊…不是,那个…我想问你,这些葯对不对?”

  她一把抢过草葯细细分辨着。现在她可不敢随意服用他做的东西,天晓得他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毒物”可以让人肠穿肚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片刻后,她确定草葯无误,摘了一小把送进嘴里咀嚼。

  他痴痴地看着她可爱若娃娃的娇颜染上灰尘,⾐衫褴褛,形容憔悴,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道。

  以前看人谈恋爱,卿卿我我,好不甜藌。

  他私心里也很向往,可比起追女孩子,他又觉得念书有趣多了;因此二十年下来,没有真正跟女生往过。

  可真正的明珠是不会被尘埃所蒙蔽的,尽管他不谈情说爱,但暗恋这位文武全才的⽩马王子者还是多如过江之鲫。

  那些个什么校花啦、班花、系花之类的,各⾊美女在他面前环来绕去,只求他回眸一睬。

  他也曾注意到,每一个都很美…唉,说来也是当时年纪小,那时候还以为美女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样芬芳美丽,吐气如兰、举止温婉,连流出来的汗都是香的。

  想必她们住的地方也一定与他的狗窝大不相同,里头必是鲜花遍植、馨香満园。

  直到碰上龙依,两人真正不离不弃相处了一个多月,那真是打破青舂少年郞的美梦啊!

  原来美女也有很耝鲁、嘴巴比他厉害、拳头比他硬的。

  电影、电视里的男女主角落难,仍能保持一⾝洁净,两人相依相偎,做一对自由自在的戏⽔鸳鸯。

  现在他才知道那全是骗人的啦!没有⽔‮澡洗‬、少了华⾐礼服来陪衬,男人女人还不都一个样,人人都会吃喝拉撒睡。

  现在他是认清了现实,只可惜碎了一颗青舂少男心。

  “喂,你在那边嘀嘀咕咕个什么劲儿啊?”龙依随手拾起一枯枝丢他。⾝体不舒服,她益发暴力了起来。

  “没什么啊,只是感慨…唉!再美的女人排怈出来的东西也是臭的。”他半是自言自语地说。

  “你找死啊!”这回她招呼过去的可不是枯枝,而是一颗小石子了。

  “哇,好痛!”他终于回神。“你⼲什么又打人?”

  “谁让你骂我?”

  “我几时骂你了?”他刚才出神中,不记得自己说些什么了。

  但龙依可是点滴在心头。“要不是你煮的什么烂鱼汤。我会搞得这样狼狈?你还敢说我臭?”

  “我什么…”他正想反驳。

  “闭嘴!”她突然一挥手,喝令他噤声,然后整个人‮下趴‬去,耳朵紧贴地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经过,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他悄声来到她⾝旁。

  “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很沉重。

  “会不会是你的朋友?”他抱着希望问。

  “我家的规矩,除非是自己认输求援,否则旁人不得任意揷手别人的事。”

  他晕倒。“我们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需要求援吗?”

  “未到绝境,绝不求援。”若是事事都要依靠家人,何时才学得会‮立独‬?

  包何况,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一辈子而不倒的,除了自己。

  “你们也太固执了吧?”他苦笑。他还以为亲人好友问互相扶持是天经地义的事呢!“那现在怎么办?你知道来人有几个?是敌是友吗?”

  “来人有四个,听脚步声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小心、谨慎,并且沉稳。”如果她还是原本健健康康的龙依,区区四名军人,她并不放在眼里,但偏偏,她现在病了。

  握了握还有些颤抖的拳头,恐怕她如今连一个敌人都对抗不了。如果来者是敌人的话,她与杜皓天是死定了。

  没办法了,她拍拍杜皓天的肩。“你先走,朝西面去,走大概六个小时,那里有一个度假中心,你打这个号码找一个叫龙傲的人,之后的事他会帮你。”她念了一串号码给他。

  “你要我抛下你,一个人逃?”

  “难道你要陪我一起死在这里?”

  “又不确定来者是敌人,而且如果真有度假中心,前几天你怎么不带我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抛下她,就是下想。

  “是谁一来就生病的?”龙依瞪他一眼。他病完、轮她病,还怎么上度假中心啊?那路程可不短,得走六个小时呢!“还有,我敢保证来者绝对是敌非友。你动动脑筋,无缘无故,四个军人进山林里⼲什么?”

  “也许…他们在捉通辑要犯?”

  “对啊!通缉要犯一个叫杜皓天、一个叫龙依嘛!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你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无端出现军人的机率有多少?”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是…

  “不管啦!”他打横抱起她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你疯了!”她又惊又怒。

  “总之要我扔下你一个人自己逃命,我是做不到的。”他抱起她就开始照着她指定的方向跑。

  “你抱着我是逃不了的。”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他大学读的是生化科技,将来预计要成为一名生技研究学者,自然要具备丰富的实验精神,否则怎么去挑战那所谓“神的领域”?

  “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只是主雇关系啊!他为何要这样做?是他人太好?还是…

  不知道。她的心酸酸的,眼眶好热、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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