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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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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出一辆旧脚踏车,桂尹熏把曲小凝做的小点心带上,准备前往烈家。

  “熏,你要小心点,荷婶说这辆脚踏车的前轮有些歪了。”听到她牵车子的声音,在屋內的曲小凝忙不迭地跑出来提醒她。

  “应该还OK啦,没关系,反正我骑很慢。”桂尹熏目视前面的轮子,果然是有点歪斜。“我走了。”

  这辆脚踏车是前面第三户人家荷婶送给她们的,原本是她的儿子上国中时骑的,现在她的儿子已经娶生子住到台北去了,一直摆在家里占空间,所以就做个顺⽔人情,把脚踏车送给她们当代步工具。

  她们住的地方到烈家,距离不是太远,但有辆脚踏车可以骑,总是比走路快一些。

  “阿猴伯⺟,你好。”骑车经过一户没有围墙的宅院,桂尹熏举⾼右手,和正在自家菜园里拔草的欧巴桑打招呼。欧巴桑闻声抬起头,对她猛挥手。“阿熏,停下来啦,我拔两棵菜给你拿回去炒。”

  对于突然来到小镇的三个女孩,镇上的人无私的展现乡下人的热情。知道她是来教烈太郞的爱心英语老师,小镇的人们,更是她们。

  她们也知道曲小凝的遭遇,当初决定把小凝的遭遇说出来,是担心万一小凝的继⺟神通广大的找到这里来,而她和念倍燕都不在家的话,小凝恐怕又会被拖回去,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就会随时帮忙注意有无突发状况。

  至于念倍燕的事,其实连她都不清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一停下来,两棵⽩菜就往脚踏车的菜篮里塞。“阿猴伯⺟,我要去烈家啦…”

  “对喔,我忘记了。”两棵⽩菜瞬间飞回阿猴伯⺟⼲皱的手里。“等一下我拿去给小凝好了,昨天她说要做什么东西给我吃,我都跟她说不用了,她还真是客气…”

  阿猴伯⺟笑出两排金银相间的牙齿,一副有人关心乐在心头的喜表情。

  这镇上住的以老人居多,因为镇上工作机会不多,子女们大多离家往城市发展,她们三个女孩的到来,无疑为这镇上注⼊一股年轻活力。

  “你常送菜给我们,我们都没有回送东西,真不好意思。”她带了一些食谱来,一直没时间看,反而是小凝看了,成功做了好几样小点心。“阿猴伯⺟,你快去,小凝一大早就起,点心她早就做好了。”

  “这样喔,那我现在就去。”语毕,阿猴伯⺟三步并作两步走。

  见阿猴伯⺟走得飞快,像是担心小点心被抢光似的,桂尹熏望着阿猴伯⺟离去的背影,不噤笑了出来。老人家有时候还是可爱的!

  陡地想起自己耽搁了要去烈家的时间,重新骑上车,桂尹熏使力踩着踏板,‮速加‬前进。

  镇上的小路不宽,但没什么车,加快速度前进的同时,前轮歪歪斜斜的更厉害--

  握紧把手,桂尹熏有些心慌,因为踩动的速度太快,她有些控制不了脚踏车,虽然她已经让踏板静止不动,但脚踏车还是勇往直前,眼见前方就该转弯,她慌措的还来不及煞车,就听见一阵急急响起的喇叭声--

  叭--叭--叭叭叭--

  吱--

  转弯处驶出来的汽车,在一阵喇叭声后继而响起的是刺耳的煞车声,刚猛的汽车急急停了下来,她却忘了煞住老弱的脚踏车,直接就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后,她整个人弹到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后,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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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爷,你放心,这位‮姐小‬没事,只是受了点⽪⾁伤。”

  “那她为什么一直没醒?”

  “可能是惊吓过度,让她休息一下,等会儿她应该就会醒了。”

  “好,你去忙吧!”

  坐在病边,烈君灿两眼直视着躺在病上的桂尹熏。

  今早,他原本要回台北,司机开车在巷子口转弯处,突然和骑脚踏车的她相撞,这一撞,可把司机吓坏了,他只见她飞到半空中,又掉了下来--

  依常理来断,她该摔得不轻。

  好在,她只受了⽪⾁伤,没伤及脑內,算是大幸。

  “总裁,桂‮姐小‬她…”见医生离开,司机进⼊病房內,忐忑不安的问。“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

  闻言,司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早就煞车住,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但受伤的是她,他也难辞其咎。

  “那,总裁,你…要不要回台北?”深知明早总裁有个重要会议要主持,司机带着愧疚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要。”烈君灿坚定的道:“你去请个特别看护,等看护一到,我们就走。”

  “是。”不敢迟疑,司机匆匆离去。

  视线再度调回上的那张素颜上,黑眸底,渗进了一抹怜惜。

  她有一张极好看的脸,就算红上的瑰红⾊彩消褪,她还是美得令人不舍移开目光…

  她右脸颊上有一点脏污的痕迹,可能是方才上葯时,不小心滴落的,当他伸手想帮她抹去那点脏污,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

  “将军,不要丢下我,你不能丢下我…”

  黑眸倏地瞇起,定睛一看,确定她未醒。

  “不,将军,我求你…带我走…”

  她…是在作梦吗?将军?她男朋友的名字?

  烈君灿狐疑的猜测,下意识地想拉开她的手,却意外发现她的力道吓人的大,大得他手菗不开--一个纤弱女子兼有伤在⾝的病人,哪来这么大的触山之力?

  “不,我不放!将军,你不可以丢下我…你带我走,我说过,就算你要我当你的奴婢,我也愿意…”

  细听,他的眉头皱起。又是将军、又是奴婢…难不成她作了一个古代的梦?

  念头一转,两道耝浓眉攒成一个忧心的结。该不会是医生帮她检查不够彻底,事实上她撞车时伤及了脑部,所以…

  见她额上冒着冷汗,腾空的另一只手菗来面纸,帮她擦拭涔涔汗珠之际,他试着想叫醒她--

  “桂…桂尹熏,醒来。桂尹熏,快醒过来。”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轻摇。

  “将军--”耳膜內窜进一声低沉召唤,一双弯翘睫⽑,如苏醒的黑凤蝶,啪的一声展开双翅。

  见到眼前这张悉的脸,时空一时间没切换过来,弹坐起⾝的桂尹熏,瞪大了圆眸,双手紧紧抓住他,语调夹带着隔空传来的千年哀怨柔音--

  “将军,别走,你不要丢下我…”

  凝视着她瞪大的圆眸,墨黑的星眸分三段式渐阶瞇起--

  她哀怨柔音,彷佛触动他心头的哪弦,撩拨出一阵悸动…

  两人相互凝视许久,承载前世情怨的桂尹熏,幽幽的⽔眸,溢満哀怨的情愫…

  “将军--”

  烈君灿的两道浓眉,拧起一道火焰形状。她口口声声喊着的“将军”引来一堆莫名的情愫加诸于他心上,捉摸不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不喜这样!

  “你…还好吧?”低头看着紧抓住他双臂的两条细竿,低沉肃厉的声音在抬起头对上她的眼之际,同时逸出。

  他的声音让恍神的她,陡地乍醒。

  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梦里那个戴着古装头套的将军,收回手,她的眼眸惊讶的瞪大,旋即,朵朵红云,翩翩起舞,缓缓地降至她苍⽩的两颊上,堆起羞窘的代表⾊。

  虽然前一刻她神智有点恍惚,但她隐约还记得她抓紧他的手,哀怨喊他将军的事…

  这…真是令人尴尬!

  “你,还好吧?”他再度问。万一她真的是伤到脑子,这下,事情可复杂难处理了。

  低着头,桂尹熏羞窘的不敢正视他,想点头让他知道她没事,但头一猛点,才发现自己额头上竟然有个伤处--

  “啊,好痛…”

  “小心点。你摔下时,撞伤了额头,医生帮你检查过了,除了⽪⾁伤之外,其他的…不碍事。”

  定睛望着她,他要确定她真的没事。

  她…摔下?

  “你该不会忘了你骑脚踏车撞上轿车的事吧?”见她一脸茫然,他道:“你骑着脚踏车,在镇上的小路转弯处,撞上了…”

  经他说明后,她这才想起她骑脚踏车撞上汽车的事。

  “我…撞到的是你的车?”她不确定。

  “没错。”他点头。“那辆脚踏车已经毁损,我会赔你一辆新的脚踏车。”

  “不用…”

  “等会儿我会叫脚踏车店的老板,送一辆新的脚踏车去你住的地方。”坚决道出他所做的决定的同时,双眼细细的打量她,她没忘记撞车的经过,应当就没大碍!

  “将军,不用…”脫口而出的称呼,令她的素颜瞬间爬満尴尬的黑线。

  又唤他将军?前一秒钟他才确定她没事,现在…

  瞇起黑眸,他揪紧浓浓质疑味道的黑眼珠审视她。

  “呃,我…我刚刚作…作了一个梦…”羞窘的红云怒涌,她难为情的解释。她真的会被那个不断重复出现的古代梦害惨。

  点头,他了然。

  “我帮你请了看护,你可以在医院多休息几天,医葯费我付了。”两手环,他道:“下回骑脚踏车要多注意点。”

  “我…我会的。”

  一阵敲门声后,司机带了看护进来,并向桂尹熏频频道歉。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对,骑太快又没注意前方路况…”明明错的是她,还要司机大哥来向她道歉,真难为情。

  “你可以休养到觉得⾝体无碍再出院。”临走之前,烈君灿说这句话。

  见他要走,她的心口陡地一阵揪疼,一声急唤,脫口而出--

  “将军,你…”不要走…

  紧急合上嘴,硬生生把尴尬的尾端话语呑下。

  别尹熏⼲笑着。

  回过头,烈君灿斜睨了她一眼,扬轻笑。“我对你所作的梦很有‮趣兴‬,可惜我没有时间留下来听你说。”

  不管额上的伤,猛地摇‮头摇‬,她才不要告诉他那个古代梦的內容呢!说不定他会以为她暗恋他,才会作那样的梦!

  “没事、真的没事,我…我只是想说,过两天我就会去教太郞学英文,你不用担心。”

  “我一点都不担心。”刚毅线扬起的⾼度,刚好介于天神与恶魔之间的临界点。“你不用急着出院,在医院的这段休养期间,你唯一该做的工作,就是把你刚才作梦的內容,用英文写下来。下一次我回来时,再把它给我。”

  语毕,他转⾝离去,在关门的那一瞬间,天神和恶魔都被他带走了。

  无言的目送他⾼大拔的⾝子离开,尴尬的黑线再度爬上她的脸。

  为什么她会一直作那个相同的梦?

  为什么她会控制不住地猛叫他“将军”?

  现实和梦境难道那么难分别吗?

  居然叫她用英文把那个古代梦写下来--真是够了,他以为这样很有创意吗?

  如果她现在就逃离医院,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做他代的“休养期间的工作”?

  “桂‮姐小‬,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会不会痛?”看护仔细的端看她脸上有无异样的神情。

  “我头好痛…”光是想到他要的那篇英文梦境,她的头就痛。

  “很痛吗?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看一看?”看护紧张不已。

  “不用啦,一点小痛而已…”

  对了,她可以使“暂时失忆”这一招啊,相信没有一个人忍心苛责她这个病人,而且用的还算合情合理。

  安心之后,打算睡个好觉,但分离的痛楚盘踞在心口,令她攒眉。

  为什么他的离开,让她就像梦境里那个女人一般,痛苦不已--

  头已不痛,但她的心,好痛、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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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家有个专属家庭医师马医生,几乎每天都会来到烈家,除了准时盯着太郞吃葯,偶尔也帮老夫人看病。

  有时候她来的时候会遇到马医生,童颜鹤发的老医生,人很亲切,虽然一头⽩发,但脸⾊红润,气⾊很好,⾝体健朗。

  “早安,马医生。”

  “你早啊,小姑娘。”

  “马医生,你的气⾊真好。”

  “再怎么好,也比不过小姑娘的红润脸⾊。”马医生慡朗笑着。

  别尹熏想,也许就是这种乐开怀的心情,让年纪一大把的马医生,仍保有健康红润的好气⾊。

  “太郞最近开朗多了,都是小姑娘你的功劳。”竖起大拇指,马医生频频称赞。“以前我怎么逗他,他都不理我,现在,他偶尔会用英文回我的话。小姑娘,你真⾼竿,教得好!”“呃,太郞应该没骂你吧?”偶尔太郞玩得太过火劝不听时,她口气会重了点,不知道太郞有没有有样学样?

  “没有,他乖得很!”

  “那就好。”松了一口气之余,桂尹熏笑问:“马医生,我听秋婶说,你⺟亲是镇上最⾼龄的人,我想她一定和你一样,乐观开朗又有好气⾊。”

  烈家的仆人向来谨言慎行,不会多话。镇上有个百岁人瑞,还是她从秋婶口中听来的。

  “那是当然!因为我是我妈生的,有她的开朗,才生得出我的乐观。”马医生说着,自己笑着。“有空到我家来玩,也许我妈会想学英文。”

  马医生的幽默,牵出她大大的笑容。“改天有空,我一定会去拜访你⺟亲的。”

  “如果你要去我家,记得先通知我一声,免得让你看到我被我妈罚跪在庭院的情景,那可糗大了!”

  别尹熏张大了嘴。“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我跟我妈抢电视遥控器,不让她看卡通节目,她一火,就会叫我到院子里去罚跪,别以为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不会被罚跪,我就常常被叫去罚跪。”

  马医生低声告诉她:“这很丢脸,虽然镇上很多人都知道,但你还是别跟人提这件事。”

  说罢,马医生笑着挥手离去。

  “好,我不会说的。马医生,再见。”

  别尹熏用力挥手,脸上大大的笑容,在⽇光的加温下,添上灿烂的光采。和马医生聊天后,她似乎知道长寿的秘诀是什么了。

  家里有个老莱子,难怪马医生的⺟亲能成为镇上最⾼寿的百岁人瑞。

  笑望着老莱子离去的⾝影,想到她的‮生学‬烈太郞还在等她,转⾝,她急着去当一个称职的英文家教,未料,一个⾼大的人形挡住她的去路,煞车失灵,她的脸直接贴上那充満男刚气味的宽阔膛--

  自然清新的海洋调香⽔味,舒缓的冲⼊鼻腔,贴靠在这片海洋般宽广的膛,舒服的令人不想离开,但…

  这屋里哪来的这种男人?烈太郞小弟尽管比她⾼,但瘦⽪猴一只,其他的老老少少,没有人有这种膛,除了…

  意识到他回来了,她吓得震退了一步。

  抬眼,定晴,倒菗了一口气--果然是他!

  “老…老板!”

  朵朵红云,又开始翩翩起舞,迅速地降落在她的两颊上,堆起羞窘的代表⾊彩。

  看到她两极化的举动,烈君灿的角微扬,语带调侃:

  “我比较想听到你叫我『将军』。”

  低头,羞窘倍数成长,两颊红通通的两朵红云,怎么甩都甩不掉--

  收起调侃,视线盯着她的发顶,他正⾊的道:“等会儿我要带太郞上台北一趟,你也跟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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