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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世间的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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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额头上面的热度,倒不是这两个‮察警‬给吓出来的,而是中了茅同真的烈焚⾝掌。

  在山里的那一个星期,因为缺医少药,我的內伤一直都没有办法痊愈。

  杂⽑小道曾经介绍过茅同真这掌法的厉害,修炼不易,功成凶猛,这家伙之所以能够名列茅山十长老的位置,跟他这门功法,其实有着很重要的关系。这玩意,打⼊人体,真气很有腐蚀,余毒,非独门解法,不能清除,歹毒得很。我尝试过用山阁老的法门行气,结果浑⾝‮辣火‬辣的,烫得厉害,而且肥虫子在都没有用,这玩意毒,与肥虫子有些相克,两者斗得很凶。

  只是那毒已经融⼊我的⾝体里,越斗,我便越是痛苦,难过得不行,山里面虽有药草,但是不全,虎⽪猫大人虽然有缓解毒的方子,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正是我们冒着‮大巨‬危险,出山的原因之一。

  然而我的⾝体內,除了茅同真打我的那一掌,还有就是寨墙上面,那纸鬼点灯术出的那一道黑光,也在作。那黑光就是一⾁刺,深深扎在我的精神烙印里,鼻涕虫一般,甩也甩不掉,而它冥冥之中,又跟外界有着一缕联系,要不是大师兄送来的青铜遁世环,帮我们遮盖气息,说不得一出暗河,就又被找到了。

  如此一,是不是发作,将我‮磨折‬得痛苦不堪。

  反倒是有着肥虫子不断修补,伤愈之后的杂⽑小道⽪光⾁滑,生龙活虎,对着一⾝暗疾的我无限同情。在山里的时候,他就破例用大六壬,帮我卜了一卦。结果在算完之后,杂⽑小道终于明⽩了我为什么如此倒霉,以下有一段很经典的对话,发生在我们俩儿之间,节选如下:

  杂⽑小道:咦,你今年多大了?

  我:23周岁,呃…翻年就24岁了,咋的?

  杂⽑小道:你底什么颜⾊?

  我:呃,黑⾊啊…

  杂⽑小道(暴怒):本命年,你还不穿红底,脑壳进⽔了么,想死啊?难怪最近一直倒⾎霉,你丫也是半个行內人,就不能够稍微讲究一点么?害得老哥我陪你亡命天涯——走,进城就去买底,红⾊的!妥妥的!

  …

  虽然我极不情愿承认这个说法,但是杂⽑小道却还是把我们之所以这么倒霉的原因,全部归结于最本的底问题上面来。这也是刚才那个实习女警蓝小仙,从背包里面搜出一条红⾊底的原因。

  同样的底,我包里面还有整整一打。

  杂⽑小道弄来了一些冰⽔,浸⽑巾,然后给我的额头敷上,虎⽪猫大人扑棱着翅膀飞进来,见我这般模样,然后略带关心地问:“又发作了?”

  杂⽑小道点头,而小妖则握着我的手,说臭庇猫,怎么办?

  虎⽪猫大人在我⾝上的被子走来走去,有些忧愁,说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这样子不行——小杂⽑,这样子,你去县城里面转转,找几家药店,照我给你的方子抓药,记住,分开抓,不要集中,这样很容易被人摸到路子的。这方子的主味,是雪莲,一定要五年的,多一年不行,老了,少一年不行,药力不够。最好是天山的,不行的话,这附近雪山采下的,也可以。

  杂⽑小道苦着脸,叹息,说他小的时候,他大伯有事没事,就给家里面寄那玩意,当⽩菜嚼,现在临时若想找,只怕是很难搞到手。唉…

  他起⾝准备出去,我拦住了他,说等等,我这烧火儿劲过了,一同去。

  《镇庒山峦十二法门》中也有巫医一节,所以对辨识药草,我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而且,真正像个病人一般在这里尸,倔強如我,倒也是不太乐意的。杂⽑小道也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点头,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的体温恢复如常,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澡,然后跟着一起出门。

  小妖非要跟着去,不过她的目标也很明显,我们好是一通劝,让她留房间里面看管行李,不然要是被秘密搜查出来,只怕我们又要跑路了。

  这是大事,小妖噘着嘴巴磨蹭一会儿,无奈,只有让我把朵朵和肥虫子留下来,陪她。

  毕竟,两把鬼剑,一把缴获镇庒的飞剑,还有好多家当,都在这里呢,闪失不得。

  我和杂⽑小道摆脫了小妖的纠,出了房间,走过旅社前台的时候,那个老板娘茉央走上来,说两位小兄弟,多有得罪了,姐姐我也是没有办法,都是上面的规定…

  我苦笑,说哪里,只是耽误您挣那二十万了。老板娘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见我这般说,知道我们心中有怒气,于是好言相劝,刻意地说了很多乖巧的好话,我们也有事情,懒得跟她掰扯,于是稍微说几句,便不再聊,跟她说此事揭过,下不为例。

  出了旅社,我们往北走,宁南县城并不算大,我们问了几个当地人,然后走了几家卖中药、蔵药和彝药的铺子,分批分量地买了一些药材,然而治这伤的主药,就是那五年份的雪莲,这小地方却是没有的。问了好几家,即使有雪莲,也没有符合虎⽪猫大人要求的,颇为无奈。

  我本来琢磨着如果没有,那么差不多也就凑合着,然而杂⽑小道不愿,说不行,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我们转到了下午,有一个药店老板告诉我们,说在城西口那儿,有一个土市场,有很多乡下人拿着些土特产过来卖,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撞上了,买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要么,就去找倒松茸的汪涛,这个家伙路子野,说不得就有,不过也得花老鼻子的钱。

  那老板说得对,其实即使他真有五年头的雪莲,我们未必能够出得起。当初跑出来的时候,我们的相关帐户已经被冻结了,即使没有被冻结,我们也不敢去取,就怕暴露了⾝份;老万给了我们一万元的跑路基金,一番花销,用了小三千,而刚才买药,又花了两千,剩下的五千来块,哪里够花?

  听到这话,我和杂⽑小道二话不说,出门左转,直奔城西口的土市场。走的时候我还问杂⽑小道,说你不是认识那汪涛么?我们⼲嘛不去找他?

  杂⽑小道叹气,说认得是认得,不过情泛泛,跟万一成那种过命的兄弟,是没法比的。如果我们去找他,先不说可靠不可靠,要万一可靠,也未必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咱们。这世界上,有的人可以不问缘由,两肋揷刀地帮你,那叫做士,士为知己者死的士;有人却不会,心里面,只有自己,容不下别人,这个也叫私,自私的私——汪涛这家伙,是后者,酒⾁朋友而已。况且,咱也不能害他…

  当杂⽑小道在跟我说这一番道理的时候,我们正好路过一家餐馆,有一个包着彝族蓝帕、浑⾝脏兮兮的老婆婆,八十多岁了,正在门口的泔⽔桶里面捞东西。

  那泔⽔桶里面,堆満了客人吃不下的鱼和⾁,老婆婆就去捞来吃。

  我和杂⽑小道最受不得这种东西,赶忙上去阻拦,将这老婆婆扶起来。那老婆婆也是饿得头昏眼花了,被我们架起来的时候,糊糊的,说的话,我们也听得不大懂,便问看热闹的餐馆女服务员。那服务员说这老婆婆是过县城来看她孙子的,结果没找到,钱又被小偷给偷了,结果饿得不行,找几家店子讨口⽔喝,都被轰出来了,没得办法了,所以才扒泔⽔桶的。

  见这老婆婆老态龙钟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带我从小长大的,心中难受得紧,鼻子酸酸的,赶紧将她扶进了餐厅,让那服务员弄杯⽔来。

  那服务员正想转⾝过去,结果跳出一个満脸横⾁的中年男人来,一脸恶相,骂骂咧咧,说不要把这老乞婆弄进来,脏了老子的店子。这人是此店的老板,说着话,就伸手过来推我们,杂⽑小道剑眉一竖,动了火气,一伸手,就掐住了这家伙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打一盆⽔来,给她洗洗,再炒几个菜,该给的钱,一分不少;你若不⼲,信不信小爷砸了你的店?”

  恶人还需恶人磨,杂⽑小道这掷地有声的话语,震到了那店老板,只见这家伙悻悻地咕哝两句话,转头离开。

  那服务员倒是个好心肠的姑娘,端来了一盆⽔,给这老婆婆洗净手脸,然后端上一杯茶⽔来,老婆婆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那服务员又端上一杯来,然后跟我们翻译。原来这老婆婆有个孙子在县城,做个什么生意来着,后来好久没有回家了,这老婆婆想孙子,就偷偷避开家人,走了几十里地的山路,然后搭车到了县城,结果发现孙子以前的店子早就关张了,钱包也丢了。她一辈子都没出过几次山,哪里知道这些,着急死了…

  老婆婆饿了一天,服务员端上三盘菜,她一个人就着吃了两大碗饭。

  我们有事,也不便一直陪着,想起中午那叫李东洋的‮察警‬,说有事可以联络他,于是借用了餐馆的电话,拨打过去,李‮官警‬倒也负责,说好的,他一会儿就过来瞧瞧。

  杂⽑小道见这老婆婆可怜,问我们还有多少钱,我说五千,他伸手,说拿四千来。

  这家伙就是个甩手掌柜,钱一向都是我来管。不过他既然发话了,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于是拿出一沓⽑爷爷来,杂⽑小道拿一张付账,其余的,全部都塞在老婆婆的手里。那老婆婆吃饭可以,钱却是万万不肯接受,两人语言不通,好是一阵推托。正在这当口,餐馆的门被推开了,有人冷笑着走进来:“这钱,还是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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