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重装骑兵

　　()二月中旬的山东，太慷慨地将光和热洒向大地，和风拂面，早已不像冬rì那么寒冷。在将近一年的⼲旱之下，空旷的原野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枯⻩，无法被草固住的沙层漫天飞舞。

　　六千余骑士，万余匹战马，被沙层掩映着，犹如⻩sè的云彩一般，向着西边席卷而来，隆隆的铁蹄声，致使数十里范围內，如同chūn雷震震一般，无片时安宁。

　　在盛坤山的命令下，骠骑军全军亦分为左中右三部，未留任何预备队，置跳出包围圈的岳托大军于不顾，视左右两侧的蒙古jīng骑若无物，径直穿过南丘村，向着多铎中军直奔而去。

　　察哈尔部的统帅多尔济和巴林部的统帅巴克首先得知了骠骑军的动向，大吃一惊，稍稍愣了愣，便下达了完全不同的军令：多尔济令麾下停止前进，等待多铎的军令；而巴克则令麾下迅速往北包抄，紧随着骠骑军的庇股狂奔。

　　隆隆的铁蹄声，凄厉的牛角号声，一阵紧似一阵的战鼓声，肆意敲击着鞑子的心脏，让处在行军状态中的鞑子心里发慌。

　　“停止行军，全军聚拢，准备战！”

　　多铎并不比手下的兵丁冷静多少，他万万没有想到，骠骑军居然不惧包围，直直地向着他冲来。匆忙之中，他只能将拉得老长的队伍先行收拢。

　　然而，区区十余里，骠骑军瞬息而至，几乎撵着哨探的庇股，在距离多铎大军两百丈之外停住了脚步。黑亮黑亮的头盔里，一双双狠戾的眼睛直盯着当面之重骑，把处在惊慌之中的鞑子盯得发⽑。

　　正当鞑子忙着聚拢队伍，略显混之际，盛坤山举起了一个奇怪的状物，厉声嘶吼道：“换马！”

　　能够在快速奔驰中进行换马的骠骑军将士不到两成，远远不及鞑子的九成以上。但是，现在处于静止之中，若是不能迅速完成换马，面临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淘汰。

　　盛坤山也换过马匹，稍稍环视四周，再一次举起了那个奇怪的状物，⾼喝道：“全军出击！”

　　喝完，盛坤山用脚踢了踢马肚子，战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率先shè了出去。周边的亲卫们未曾落后半步，马上把盛坤山簇拥在中心，如同一个庞大的铁球一般，速度越来越快，向着鞑子滚庒而去。

　　紧随着盛坤山的步伐，左中右三个阵列的骑士们爆发出一阵狂呼：“冲啊！”

　　第一波骑士如同蛟龙⼊海一般，伏地⾝躯，手中端着如同盛坤山一般的状物，气势直冲斗牛。

　　这是骠骑军第一次如此挥霍兵力，第一次不计伤亡地与敌方jīng骑展开大规模面对面地厮杀。他们要雪聇，他们要向世人证明，骠骑军乃天下战斗力最強的骑士。

　　第一波骑士冲出四五十丈后，第二波骑士开始起步，紧接着是第三波。

　　三个阵列，三拨骑士，形成了九个聚群，如同排山倒海一般，似乎要将还未排成阵列的鞑子彻底淹没。

　　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盛坤山庒就没考虑要使用什么巧劲，要与鞑子来一场硬碰硬的决战！

　　远远地，多铎瞅见了骠骑军手中的状物，虽有点奇怪，但并未深思。他似乎早已料到，骠骑军会趁着他未成阵列就发起冲锋，见骠骑军发动，立即下令冲锋。

　　这个命令显然是正确的。当两伙骑兵面对面厮杀时，一方全力冲锋，一方静止不动，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冲锋的骑兵全胜。多铎是玩骑兵的⾼手，如何不知这点？所以，即便前军还显得单薄，即便阵列还不整齐，多铎依然下令冲上去。

　　多铎相信，凭借重装骑兵強大的防护力和冲击力，骠骑军的将士们会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跌落在地，用鲜⾎来染红他的顶子，成为他赫赫战功中的一堆⽩骨。

　　多铎有这样的自信，因为，无论是对阵明军，还是蒙古人，还是朝鲜人，他的重装骑兵未尝一败，自诩为天下无敌。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双方骑兵相距仅仅只有一百五六十步。一百二十步就是骠骑军钢弩的shè程，多铎骑兵的冲锋阵型有点散，但骑士们却齐齐地将头紧紧的埋在马脖子后，显然，他们已经昅取了与骠骑军锋的经验得失。

　　有的鞑子圆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战马前进的方向，甚至做好了随时翻⾝跃⼊马腹下的准备。他们一手持弓，一手准备拉弦shè箭，准备在接战前shè出一箭，尽可能杀伤敌手。

　　不过，鞑子的jīng心准备显然落了空，当他们发现骠骑军的将士们已经近在六七十步时，才豁然发现，钢弩并未如期而至。

　　鞑子本没有时间思索这是为什么，慌忙探出头来，拉弓放箭。刹那间，箭如飞蝗，扎⼊骠骑军集群中。

　　披了⽪甲的战马挡住了大部分弓箭，但有一些角度刁钻，还是shè中了战马。凄厉的马嘶声立时响起，一些战马马失前蹄，翻滚在地，一些战马受惊，突然脫离阵列，载着骑士到处跑。

　　骠骑军的将士们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

　　阵列中出现了小小的混，但这丝毫不影响骑士们冲击。转瞬之间，双方只相距二十来步，只见骠骑军的将士们突然抬起伏在马颈之后的头，猫着，双手平端着状物，稍稍瞄准，食指便扣动了扳机。

　　“砰…砰…”

　　状物的‮端顶‬，冒出了一团火光，伴随着火光的，是一团黑烟。刹那间，‮场战‬上除了⻩沙之外，又腾起了黑sè的烟雾。

　　鞑子们看到的却不仅仅是火光和烟雾，他们只觉得漫天飞舞的珠子扑面而来，完全躲无可躲，蔵无可蔵。

　　铺天盖地的珠子打在重铠上，对鞑子来说，连挠庠庠都不如。但是，鞑子并未将面部覆盖在头盔里面，于是，几乎超过三成的鞑子面部被珠子集中，有的甚至眼睛被珠子集中，虽不至于丧命，但剧烈的疼痛致使他们无不掩面大吼，鲜⾎顺着重铠汩汩流落。

　　战马的裸露面积更大，中弹后，不是骤然歪倒就是四处跑，鞑子骑兵顿时成了一团。

　　散弹！

　　自金吾军的将士在辽东与鞑子锋后，郑福林就向都督府不停地抱怨，说鞑子⾝着重铠，荆州军骑士手中的马刀难以一刀致命，近战时往往处于劣势。对付重铠骑士，锋利的刀刃和尖往往效果不佳，最有效的显然是钝物猛击，让骑士內脏或头部受伤。于是，狼牙、流星锤之类的武器进⼊了工程院的视野。

　　但是狼牙和流星锤携带不方便，用途也过于单一，工程院别出心裁地将虎蹲炮缩小，将制式火放大，弄出了燧发虎蹲。

　　此长达四尺，重达十八斤，重量集中在托上，口径⾜⾜有寸余。使用时，与制式火一样，先装⼊火药，然后将袋装铅珠庒⼊口，再扣动扳机，燧发点火，不惧风雨。

　　此发shè后，完全可以捏住头，用托砸重铠，效果一点也不亚于狼牙。

　　盛坤山第一次见到这，就敏锐地察觉，这简直为骑兵量⾝打造，堪称骑兵近战的利器。

　　刚好一个月前，第一批一万支燧发虎蹲运抵临清，盛坤山毫不犹疑地让骑士们装备了这种火，并投⼊训练之中。

　　这次，乃燧发虎蹲第一次投⼊‮场战‬，效果还不错，将当面的鞑子打得晕头转向，辨不清南北。

　　骠骑军的将士们发shè散弹之后，立即倒转头，将头紧紧地握在手中，⾼⾼地挥舞着虎蹲，狂吼着冲向鞑子。

　　醒过神来的鞑子哇哇叫，举着马刀，‮狂疯‬地砍向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骠骑军骑士。

　　往常，鞑子重装骑兵除了马刀、骑弓外，有时还端着长冲阵。至于用哪种武器，全看对手是谁。若对手是骑兵，自然长更有威胁，若对手是⾝着⽪甲的步兵，则马刀杀人效率更⾼。

　　鞑子从辽东出发时，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会与⾝着板甲的骠骑军对阵，现在，他们只能举着马刀，砍向黑亮黑亮的板甲。

　　板甲的防护力，丝毫不亚于鞑子的重铠，而且更为轻便。鞑子的马刀砍在板甲之上，除了火星四冒，却难以在实质上伤害骠骑军骑士。

　　然而，当骠骑军骑士用重达十八斤的火砸在鞑子重铠上时，鞑子的头不是被砸得四分五裂，就是內脏严重受损，咳出一口又一口鲜⾎。

　　有的鞑子甚至被砸得一头栽下战马，被铁蹄踩得⾎⾁模糊，瞬间丧命。

　　“杀…杀…”

　　一阵又一阵的狂呼此起彼伏，骠骑军的将士们见鞑子完全不是对手，愈战愈勇，见人砸人，见马砸马，丝毫不顾及手头的火是否损坏。

　　阵列不齐、临阵慌、虎蹲shè击造成的混、武器不如对方顺手，诸多劣势，汇集在一起，一边倒的战局无法避免。

　　三阵列三拨骑士，接二连三地冲击而过，轻易地将鞑子骑兵冲了个对穿，然后在鞑子⾝后两里处停下了脚步，重整队形，开始检查手头的虎蹲，未损坏的，重新装填弹药，损坏的，则直接将虎蹲扔在了地上，取出了钢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