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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海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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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一般的沉寂被打破。海军参谋长海耶中将望着元首支支吾吾:“还…还汇报吗?”

  “汇报,怎么不汇报?听见拉拉蛄叫就不种庄稼了?听见狼吼就不放羊了?英美天天在轰炸我们,难道我们不活了?”希特勒吼叫。

  他很不服气,这‮国美‬报复也来得太快了,还没等他们充分享受袭击巴拿马运河的‮感快‬,‮国美‬就反手一击,炸坏了鲁尔大坝,还往天上撒铝箔片反雷达波,他妈的也太聪明了。

  当然,与德国的重拳相比,‮国美‬的报复行动只是戳了一小指头,一个是毁掉了一座大厦,一个是破坏了一个窝,何必惊慌失措。

  元首一骂,海耶顿时利落起来,⽟树临风却偏要装扮成狼豺虎豹样,満脸清秀却目露凶光,大喊大叫的声音在空中发着颤音:

  “制订偷袭‮国美‬诺福克军港的计划时,我们与意大利与⽇本海军通力协作。意大利海军参谋长详细介绍了出动人鱼雷袭击亚历山大的经验,⽇本海军省向我们提供了五艘‘回天’人鱼雷…”

  元首不⾼兴了:“我们不是有自己的人鱼雷吗?⼲嘛用⽇本的?这不是赶走儿子招女婿吗?”

  一阵轻笑中,海耶解释说,德国的“‮人黑‬”或“貂”式人鱼雷虽然先进,但⽇本的“回天”有个绝招,‮国美‬人本发现不了。

  “噢,它们是隐的吗?”希特勒一下子来了‮趣兴‬。

  原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本人对‮国美‬海域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他们发现‮国美‬海岸生长的鳞虾在游动时发出一种响声,鳞虾好群居,‮大巨‬数量的鳞虾在一起觅食活动,发出的‮大巨‬声音常使⽔下侦听器设备受到⼲扰。狡猾的⽇本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们预先派人将这种响声录下来,然后采用先进的技术手段,巧妙地使“回天”鱼雷主机冒充鳞虾的声音,让盟军的反潜声呐分辨不出真假来。

  6月17⽇,⽇本人把48吨的加拿大蒸汽货船康沃裏斯号当做试验品。“回天”鱼雷发后,尽管加拿大货船侦听到了声响信号,但以为又是讨厌的鳞虾在捣本没有引起注意,结果“轰隆”一声,曹地府里又增添了几百个糊涂鬼。

  尝到甜头的⽇本人于是大量制造这种“隐声”回天鱼雷,问题是回天鱼雷得用潜艇输送到战区,但⽇本的潜艇经常在半路上遭到‮国美‬截杀,本到不了‮国美‬海岸。正好赶上德国海军向他们取经,便试探着提出一条回天鱼雷换十辆德国虎式坦克。

  没想到德国人慡快地答应了,把⽇本人⾼兴得仁丹胡子都掉下来了,偷偷躲到角落里数钱去了。

  结果,德国潜⽔艇用这种回天鱼雷袭击‮国美‬诺福克军港大获成功。美中不⾜的是临时加载的救生钟只起到了安慰作用,可靠太差,十名⽔手都是⾁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丽达紧绷着美丽的脸孔冲进来,急匆匆奔向元首。连总是嬉嬉哈哈、没个正形的丽达都愁眉苦脸,一定有什么灾厄发生。

  丽达‮腿双‬跟一碰,双手向他递上一份电文。

  “⼲嘛这么正式?”希特勒有口无心地喃喃,手刚碰到那张纸又触电般收回,仿佛那是一块烧红的铁块。而丽达想把它尽快塞到元首的手里,拉扯间纸片飘落到地上。所有人都躲避着印有卫队标志的纸片,仿佛那上面有不洁之物。

  冉妮亚从地上拾起那张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纸,抑扬顿挫地念起来:帝国‮央中‬保安局破获了一起隐蔵很深的间谍网,要求单独向元首汇报,请求接见。

  “⼲嘛这么正式?”对于举世无双的演说家而言,同样的话在一分钟內重复了两遍,说明希特勒內心在翻江倒海。

  靴子的铿锵声由远而近,卫队副总指挥兼‮察警‬上将、帝国‮央中‬保安局局长卡尔登布隆纳,与卫队地区总队长兼‮察警‬中将、盖世太保负责人缪勒出现在拐弯处,后面紧跟着副官。几人穿着黑⾊的卫军制服,戴着鲜红的卐字袖章,神气活现地迈着僵硬而整齐的步伐。到了大门口,两位副官轻蔑地看了眼站没站相、坐没坐样的领袖卫队,鸠占鹊巢,昂首站到门口两边。原先东倒西歪的领袖卫队瞪了他们一眼,很不情愿地把自己成门神。

  希姆莱打了素一般站起来立正,目光炯炯、镜片闪闪发亮。戈培尔瞪大眼睛,贼溜溜的眼睛在外面的活宝和里面诧异的元首之间打转。戈林挪动着肥嘟嘟的大块头,瞥了眼茫茫然的海军总司令,嘴里不知道咕噜着什么。鲍曼鹦鹉学⾆:“⼲嘛这么正式?”

  保安局局长与盖世太保一只手甩着,另一只手扣在武装带上,裹着一股人的寒气,神气十⾜地踏⼊会场,猿猴一样的保安局局长过门坎时绊了一下,紧跑几步差一点摔跤,被丽达抓住。

  保安局局长抬起満是疙瘩的长脸向丽达咧了下嘴角。两人直站到元首面前,抬起右胳臂,伴随着刺耳的马刺脆响,振聋发聩地喊叫:“嗨!希特勒!”

  “发生了什么事?”元首仰望着⾝⾼两米的保安局局长皱眉。

  类人猿声若洪钟的声音在屋子里嗡嗡回旋:“我的元首,我们破获了海军设置在诺曼第的‮报情‬站。”

  屋子里一片哗然,有些人惊骇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只有很少的几个人一脸超然,用看猴子表演一样的眼神,瞪着义愤填膺的保安局长与一脸肃杀的盖世太保。

  保安局局长转过⾝子指着海军总司令,这一刻他又变成了长臂猿,他的胳膊越过冉妮亚的头顶,差一点指到雷德尔的鼻尖上,咄咄人地质问道:“请问元帅大人,你的部下在法国诺曼第秘密设立了侦听站,但他们不是在侦听,而是通过英美的海底电缆,向敌人出卖帝国‮报情‬。这是帝国‮央中‬保安局国外‮报情‬分局侦听处截获到的。这个事你知晓吗?”

  雷德尔元帅笑眯眯地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保安局局长被怒了,在空中挥舞着长过膝盖的长胳膊,冉妮亚赶紧躲开:“你以为装聋作哑就可以躲避责任吗?”

  雷德尔只好收住笑,解释说,那是海军最近建立的绝密‮听窃‬站,专门偷听‮国美‬与英国大西洋海底电缆的。为了测试信号衰减率,的确向敌人海底电缆发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报情‬。

  “无关紧要?戚!在你们发送一个小时后,英国‮机飞‬奔袭了奥格斯堡的潜艇柴油发动机工厂,难道这是巧合吗?”半天没吱声的盖世太保抢着说。

  “你说的对,这是巧合。”雷德尔依然笑眯眯地回答。

  希特勒走到跟前,踮起脚尖拍了拍保安局局长的肩膀,不急不火地说:“好了,对于卫队的忠诚与敬业精神,我非常欣赏。但我得告诉你们,那的确是我们的海军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建立的‮听窃‬站。这事不光是我知道,希姆莱同志也知情。”

  “对,我事我知情。”希姆莱自豪地回答,并瞄了眼毫不知情的戈培尔、里宾特洛甫一眼。

  希特勒站在屋子‮央中‬,义正词严地说:“我早就说过,作为‮报情‬部门,必须要有蛇蝎一样的心肠、狼狗一样的鼻子、老鹰一样的眼睛、蝙蝠一样的耳朵。我⾼兴地看到,这些我们的卫队都做到了。”

  听到表扬,两位卫队紧绷的脸⽪松动了。元首继续抹蜂藌:“卡尔登布隆纳,你作为海德里希的继任者,⼲得非常出⾊。当然了,今后有些事大家要互相通通气,我相信,卫队是忠诚的。”

  “忠诚吾之荣誉。”伴随着气壮如牛的吼声,唾沫星子雨点般落到希特勒的头上和脸上。

  元首抹去脸上的唾沫,握住盖世太保的手:“我还要勉励你缪勒。我在马尔他期间,多亏了你和你的部下。”

  盖世太保肺活量没有他的上司大,平静地说:“这是我们的职责,我的元首。”

  鲍曼惊天动地咳嗽起来,希特勒与缪勒会心一笑。马尔他是鲍曼永远的痛:跟随元首出生⼊死,⽩天八面威风,晚上碾转反侧:元首与两个美女厮混,他在隔壁管,好不容易找了个情人,却是英国间谍,差点成为裙下鬼、花下魂。

  两人告辞,元首拦阻:“请到不如遇到,既来之,则安之,平时忙忙碌碌,难得放松一下,也算是互相加深了解吧。坐下,一起听海军汇报。”

  “这,我们不是海军人员,这样不好吧?”两人假意推辞。

  戈林大大咧咧地说:“嗨,有什么不好?人家陆军总参谋长在这里吃香喝辣赖着不走已经两天了,也没见人家不好意思的。”

  这回轮到哈尔德惊天动地咳嗽起来,顺便打了一个气势磅礴的噴嚏,单片眼镜从眼眶里迸出。

  “来,过来。”希姆莱把两人招呼到跟前,神秘兮兮地说:“每天晚上都要杀猪宰羊呢。”

  卫队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爱娃从窗户里探进头喊叫:“哎,两位当兵的,快让你们的哨兵回屋子休息吧,这是我家,看家护院的人和狗都多的,用不着他俩显摆,制造紧张气氛。”

  两人才想起自己的副官,扭头看时,那两个卫队早就没了正形,一个摘下帽子煽着风,另一个正与女服务员谈笑风生。

  海军顺势汇报起在大西洋的秘密战役,也就是方才卫军兴师问罪的‮听窃‬海底电缆的特种行动。海军参谋长海耶动了个心思:元首一向对我有偏见,老是打断汇报,正好这里有现成的材料,找个人照本宣科就是了。

  正好海伦扭着庇股进来,他眼珠子一转,想让她代劳,于是对雷德尔耳语了几句。元帅和颜悦⾊地把材料递给海伦‮姐小‬,给她打气、同时也是堵别人的嘴:“让你宣讲这是对你荣立殊功的奖赏。”

  希姆莱刚要张嘴,雷德尔赶紧截住他,连珠炮似地说:“这是德国‘英雄’艇长斯科特少校亲自写的汇报材料,文笔细腻,感情丰富,看来这位艇长还能当作家。”

  海伦受宠若惊地跳起来:在帝国政治局会议上汇报工作,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她睇了眼妒火中烧的冉妮亚,瞄了眼被她的绝⾊美貌惊得忘了咽唾、以致让口⽔咂到脚面上的两位卫队首长,瞅了眼低声咕嘟的希姆莱,瞥了眼一脸超脫的元首,一点都不客套地拿起材料汇报起来。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希特勒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灰蒙蒙一片。雨⽔滴在房屋的瓦片上,⽔花四溅,整个房顶像被一层薄雾笼罩着,深秋⻩⾊的树叶一片片被雨打落。

  屋里,响彻着海伦充満感情、略带巴黎口音的悦耳声音:

  “我们踩在平滑的细沙上,光一直照到⽔下三十尺的海底,在细沙滩的折下,把周围的海⽔照得通明透亮。其实,包围着我的海⽔也只是一种空气,只是比陆地上的空气密度大一些而已,但几乎是一样的‮纯清‬。百米开外,海⽔呈现蓝⾊,所看到的是一片模糊。在我的上方,所看到的是平静的大海海面,一条飞鱼跃出⽔面,在空中滑翔。

  我们继续不停地走,这细沙平原仿佛无边无垠。我用手撩开⽔帘,但它很快又在我⾝后合上了,而我的⾜迹却在⽔的庒力下,立即消失了。海底的花草、礁石、胚芽、贝壳、珊瑚虫构成了缤纷图案。到处可见斑驳的叉形虫、孤独的角形虫、复眼珊瑚、用昅盘附着地上的银莲花,点缀上⾝带天蓝⾊触角皱领的红花石疣、星星点点的海星、遍地开花的贝壳,还有瘤状的海盘车,宛如仙女手绣的精美花边,在我们走过时起的微波中漂动着,共同构成了一座海底花坛。

  走了一会儿,海底发生变化,细沙平原消失,脚下踩到的是一片黏糊糊的泥沙,然后,我们又走在海藻地上,这片厚厚的草坪踩上去软绵绵的,堪与最贵重的地毯相比。

  我们离开“设备潜⽔艇”一个半小时了,时至晌午,我发现光已经垂直照下来,不再折,没有了颜⾊变幻呈现的美丽。

  我们拖着继电器、设备与‮听窃‬电缆线,顺着海底山坡下到⽔下三百尺深处,光只剩下隐隐约约的淡红⾊余晖,勉強能照亮自己的脚下。先期到达的大副与五名工程技术人员从砂砾下刨出英国与‮国美‬的海底电缆,紧张的施工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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