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梦魇
大约是被屋內的大红喜⾊所染,又或者是今天的热闹太过。
苏慕云做梦了。
梦里很是热闹,人山人海,她却是无力的躺在一张小上,耳边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想要直起⾝子去看是谁在说话。
不想,才直起⾝,便感觉到口一痛,她低了头,便看到口像是被穿了个窟窿一样,流出的⾎已经将她尽数染。
因为失⾎,她的眼前越来黑,口也越来越闷。
便在这时,耳边响起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皇上…驾崩了…皇上…”
苏慕云努力的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她只是不自然的便凝聚了精神。
“晋王已经赶着进宮了…太子…”
声音在耳边轰轰的响起。
窗外似乎有奔走相顾的声音,她感觉到⾝体越来越冷,可是却不甘心闭上眼。
意识越来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声嘶力竭的喊着“姐小…姐小…”
是珠儿,珠儿哭喊着扑了上前,紧紧的抱住她。
糊的意识猝然惊醒,苏慕云霍然睁开了眼。
窗外已经有淡淡的晨曦照了进来。
她这才完全清醒,刚才那个是个梦。
“王妃,该起了,要进宮谢恩呢。”
红绡笑盈盈的上前服侍她起。
苏慕云从起来,一动,便发觉像断掉一样,腿双更是酸疼的历害“王爷呢?”
“王爷早起来了,去外院练剑了。”
“谁服侍的?”
她记得昨天轩辕澈拒绝了那个貌美丫鬟的侍候,好像是叫红翘的吧?想着,不由抬头打量一番,见屋子里双全,双福,樱桃都在,却是唯独不见那个叫红翘。
红绡扶了苏慕云起,双全立刻便上前收拾褥子,双福则是从小丫鬟手里的接了铜盆,侍候苏慕云舆洗。
红绡拿了象牙梳沾⽔,替苏慕云梳头,一边轻声道:“王爷没人侍候,只让人打了盆⽔侍候梳洗。”
苏慕云看着镜子里手指灵活的红绡笑了笑。
红绡亦回以一个甜甜的笑,轻声道:“先进宮谢恩,然后府里的管事们会来向王妃请安。”
轩辕澈只有一个兄长皇帝,其它的皇亲都只是占着个名份,并不是直系亲属,这些人除了逢年过节走动一番,平时是不怎么来往的,更别说认亲什么的了!
苏慕云长吁了口气。
⾐服都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的,这会子红绡与樱桃两人侍候着,一件件的往苏慕云的⾝上套。
这边⾐服才穿好,神清气慡的轩辕澈撩了帘子进来。
目光瞬间便凝在了苏慕云⾝上,四目相触之下,苏慕云脸一红,便撇过了头。
忖道,怎的看起来比昨天还神清气慡!
这边厢,轩辕澈才进门,另一个⾝影便紧随着进来。
“奴婢侍候王爷更⾐。”
红翘脆生生的说道。
轩辕澈眉眼一抬,目光落在红翘⾝上。
屋子里便诡异的一静。
已经穿戴整齐的苏慕云看了眼立在轩辕澈⾝后等着轩辕澈开口的红翘,一袭秋香绿的杭绸褙子将个神仙一样的美人儿硬生生的挫了几分媚。
苏慕云蓦的想起,红翘往昔似乎都是一⾝红⾐的!
“下去吧。”轩辕澈摆了摆手,对苏慕云道:“你好了没?”
苏慕云点了点头,她今天穿了一袭品红妆蟒缂金丝提花纹锦褙子,滚两寸红月⽩锦边,中⾐是天蓝⾊,与外罩浓淡辉映。脖子上挂着的⻩金璎珞是用云脚纹做雕镂花纹,下着一袭月⾊庒光棉长裙,古雅中透出冼练。头上梳的朝连环髻丰⾼耸,发间是一枝光华异常的大凤钗。
再无昔⽇小女儿模样,此刻的苏慕云便是掌一府之主的沂王妃!
轩辕澈満意的点了点头,凤眸微挑,轻声道:“好了,便来帮我选⾐裳吧。”
苏慕云一怔,这些事不是都由他的贴⾝婢女打理的么?眼角的余光撩到⾝子僵了僵的红翘,苏慕云明⽩过来轩辕澈的意思,便移步上前跟了进去。
才进了內室,轩辕澈一个转⾝便将苏慕云抱在了怀里,低了头,一对寒星似的眸子闪闪发亮的看着她。
苏慕云蓦然就想起,昨夜里他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每每这样的时候,便…一瞬间,苏慕云想起自己原本也是痛得不行的,可是后来似乎便在他的耐心细致中偿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滋味只想想,她都觉得脚软了。
不行,他们还要进宮谢恩!
苏慕云回神,便挣扎着对轩辕澈道:“王爷,时辰不早了。”
轩辕澈却是“扑哧”一声笑了道:“我怎的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怎的还不⼊夜呢?”
苏慕云脸一热,便连脖子都红了,由不得娇言软语的求着他“先换⾐裳吧,宮里…”
“慕云,”轩辕澈抱了她,微热的贴在她的耳边,先是了她的耳垂,打断她的话道:“慕云可有小字?”
小字?苏慕云摇了头摇。
轩辕澈便笑了道:“那我给慕云取个小字如何?”
苏慕云闻着他⾝上独特的气息,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只想着快些让他换了⾐裳好快些进宮。忙不迭的点头,一边想着挣脫出来,替他换早准备好的⾐裳。
“我看慕云,脸若银盆,眼同⽔杏,眉不描而翠,不涂而朱,不若…”轩辕澈嗓音一沉,惩罚的咬了咬苏慕云小巧的耳垂,引得苏慕云一声惊叫后,他才轻声笑道:“不若便唤媚媚如何?”
媚媚?妹妹!
苏慕云怔了怔,她并觉得自己长得如何出众,然⾝侧这人却将她比得人间天上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是不是便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眼见苏慕云神⾊微怔,轩辕澈眉眼轻动,趁着这功夫,在苏慕云红的上飞快的啄了一下。
“哎呀…”苏慕云惊醒回神,她才上的妆,要是这位王爷起了子,别说是谢恩了,只怕出屋子都别想了!再加之这外屋还那么多丫鬟下人等着呢!连连推了轩辕澈“别闹了,这要进宮呢…”
轩辕澈嘿嘿一笑,轻声道:“早知道就跟皇嫂说,改⽇再进宮。”
苏慕云眼下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的疯言疯语,只想着快些侍候着他将⾐裳换了,能按时进宮。不想,她才一动,轩辕澈却是蓦的弯⾝将她打横一抱,朝铺整整齐的榻走去。
苏慕云惊得花容失⾊,连连推搡着轩辕澈,急声道:“王爷,王爷…”
轩辕澈凤眸挑了挑“媚媚昨夜辛苦,为夫侍候媚媚稍事歇歇,媚媚怎的这般慌?”
他的话一落,苏慕云便知晓是自己想岔了,一瞬间,只将个脸羞得布満红霞。
轩辕澈难得看到苏慕去这般窘迫的神⾊,由不得便哈哈笑了出来。
外室一⼲立着的丫鬟下人,先听着屋子里庒得的窃窃私语声,此刻又听得轩辕澈放声的长笑声,不由齐齐怔在了原地。
王爷何时这般爱笑了?!
红绡撩眼看着神⾊窘然立在那的红翘,暗暗的叹了口气。
屋子里,轩辕澈三两下的换好⾐裳,一袭大红的团花蟒袍,上绣着枝莲花图案,与苏慕云的牡丹花纹相得益章。
两人往那一站,男的俊逸飘雅,女的雍容大气,恰似金童⽟女一般!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两人便乘着马车进宮。
到得神乾门,卯时已过。
早有小太监伸长了脖子在那看,一见到沂王府的马车,连忙跑进值房,不多时引了个年纪略长的公公出来。
“奴才见过沂王爷。”
苏慕云看着已经换了一张脸的轩辕澈,眼见得那招牌的似笑非笑又挂在了脸上,不由腹诽了一番。也不知道适才马车里那个⽑手⽑脚的沂王爷这会子去哪了!
“是曹公公啊!”轩辕澈扶了苏慕云下马车,转而看向曹公公道:“前面领路吧。”
“是。”曹公公带了小太监笑盈盈的微恭了⾝子往前领路。
大红的围墙好像没有尽头,触目是青砖铺地的道甬,穿着鸦青⾊服饰的內侍和红粉⾊服饰的宮女见到轩辕澈纷纷行礼问好,轩辕澈却是眉目不动如山,淡漠中是毫不掩饰倨傲。
便在苏慕云觉得再走下去,她一定会瘫在地上时,终于进了一个院子。
看见曹公公⾝后的轩辕澈和苏慕云,有小太监⾼喊了声“王公公”道:“沂王爷沂王妃到了。”
不多时,便有个二十出头、眉目清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
苏慕云敏锐的感觉到,轩辕澈在看到那小太监时,⾝上淡漠的气息似乎越发的浓了些。而之前领着他们的曹公公虽说年纪较长这小公公,但神⾊间对王公公却是十分的尊敬。苏慕云不由便多看了几眼这王公公。
不想,垂在袖笼里的手却被人重重的捏了捏!
苏慕云抬了眼角,便看到轩辕澈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但垂于袖笼里的手却是隔着宽大的袖子抓了她的手,在她掌抠了抠。
苏慕云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轩辕澈⾝后。
穿过一个大花园,沿着用金漆描了蓝绿⾊花卉图案的抄手游廊走了快小半个时辰,终于进了一间花厅。
“王爷王妃稍后,奴才进去禀报。”王公公谦逊的向轩辕澈行了个礼,便弯着⾝朝里室走了进去。
苏慕云不动声⾊的撩了眼角,适才她只顾低了头走路,本无暇顾及于院內的奇花异草,此刻见左右无人,不由便轻吁了口气,打量起这房子的布局来。但眼前却只是花厅扇门四开,只有几把太师椅和几张茶几。
苏慕云不由得便有些气馁,跟沂王府差不多嘛!只不过是雕龙绘凤多了点,房宇屋舍也宽了些罢了!
“累不累?”轩辕澈忽的上前凑了她耳边轻声道。
苏慕云连忙睃了眼屋外候着的宮女,嗔怨的瞪了眼轩辕澈。
“去坐着吧。”轩辕澈指了空着的太师椅道。
苏慕云还在犹豫,轩辕澈却已是不由分说的扯了她的手,将她送到了空着的太师椅上。便在这时,耳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苏慕云抬头,便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宮女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娘娘请您们进去说话。”
轩辕澈蹙了蹙眉头,轻声道:“你再忍一忍。”
这话说得…苏慕云不由脸一红,偷偷的打量了眼低眉垂眼立于一侧的宮女,重新站了起来。
沿着抄手游廊继续走,很快重新进了一个院落。
面阔七间的正房,⾼⾼挑起的檐角,扑鼻的异香,画龙雕凤的窗棱。垂手候立,大气也不敢出的宮人,一切的一切,雍容华贵奢华之下却又透着无上的尊贵。
隐隐有笑语声响起,苏慕云怔了怔,不由回头去看轩辕澈,却见轩辕澈亦沉了目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娘娘请沂王爷沂王妃。”一个略显年长的宮人了出来。
轩辕澈忽的探手牵起苏慕云的手在那位宮人错愕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光可鉴人的地砖,大红织着花开富贵的牡丹图案的地毡,红木家具,明⻩⾊的幔帐,镂空雕花的香炉、三⾊锦的花瓶,低调奢华面捕来,站在落在柱旁、幔帐前的宮女、內侍,又为这屋子增添了几分威严。
东间女子的轻笑声不时的响起。
“皇嫂。”
轩辕澈牵了苏慕云的手朝东间走了过去。
那笑声立刻停了下来。
苏慕云抬眼,便看到了一袭大红遍地金褙子的谢兰亭正坐在一个锦墩上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在撞上她的目光时,那复杂的目光立刻变成了一抹略带谄好的笑。
临窗大炕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妇人体态微腴,面如満月,一双眼睛虽盈盈含着笑意却又夹着一种淡淡的锐利。穿了件五彩石榴百子妆蟒锦袍,乌黑的青丝揷了金镶⽟的朝五凤挂珠钗,耳上戴着一对红宝石的耳缀。雍荣华贵却又不失妇人的媚妩端庄。
想来应该便是皇后娘娘了吧?!
果然,下一瞬间,轩辕澈已经牵了苏慕云的手上前行礼“见过皇嫂。”
“老六啊,这就是你的千挑万选出来的沂王妃?”
耳边响起皇后娘娘调侃的声音。
苏慕云松了轩辕澈的手,上前福⾝行礼“慕云见过皇后娘娘。”
“见外了,”皇后笑了道:“你跟老六一样,喊一声皇嫂便是了。”
苏慕云道了声不敢,皇后却也不再強求。
而是让宮人给他们端了锦凳来。
两人道谢,并排半坐在了锦凳上。
谢兰亭看着眼前二人,回头对坐在炕上的皇后娘娘笑盈盈的说道:“⺟后,儿臣没有骗你吧,我们的六王妃是不是貌如仙子?与六王叔匹配得很?”
“可不,这两人往这一坐,可真应了那句话,郞才女貌,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比他二人更合适的了。”
谢兰亭拿了帕子掩嘴一笑,眸光一瞬间划过一抹异⾊。
苏慕云眼角的余光撩了撩谢兰亭,低眉垂首脸上生起一抹淡淡的晕红,她是新人,她可以以害羞不予答话。
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怎的没看到骥儿?”轩辕澈忽的道。
“他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轻声道:“嫌宮里闷,没外面快活,比你来得还少。我这做娘的也好些⽇子没看到他了。”
苏慕云适时的撩了眼谢兰亭,晋王不愿进宮,晋王妃呢?
“好在兰亭个体贴的,时常进宮来陪我说说话。”皇后娘娘看了苏慕云道:“听兰亭说,你们从前便相识,还是闺阁姐妹?”
苏慕云笑笑颌首应是。
“那便好,往后,你也时常进宮来走动走动吧,皇上便只老六这一个兄弟,我们可别生疏了!”
苏慕云起⾝一福,轻声道:“谨遵娘娘懿旨。”
“你看你,”皇后娘娘摇了头,轻声道:“才说叫你别生疏了,这便生疏了。”
苏慕云低头一笑,却是不曾顺了皇后的意思改口。
谢兰亭眸子一动,看了轩辕澈与苏慕云道:“⺟后,不若将太子,太子妃如进宮,一家人聚聚吧。昨儿个六王叔大婚,您和⽗皇也不曾亲临。”
留下?苏慕云心头闪过淡淡的不安,昨晚被轩辕澈腾折到快天亮才⼊睡,眼睛才闭上又做了那样一个梦,梦醒后又急着进宮。她是想着谢完恩便回去补一觉的!
“是啊,不如便让內侍去传了太子和太子妃进宮…”
“皇嫂,改⽇吧。”轩辕澈抬头看了皇后娘娘,撩了眼苏慕云轻声道:“她累了。”
她累了!
屋子里的齐齐静了静。
在这片静谥中,苏慕云感觉脸上的烫能滴出⽔来。
她撩了眼神⾊一如往常的轩辕澈,却是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似乎那句“她累了”是再正常不过的。本就没意识到眼前坐着的是⺟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没意思到,他的拒绝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在一片静谥中,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沉静。
皇后娘娘笑盈盈的看了轩辕澈“老六你也有今天啊?”
轩辕澈笑了笑。
“好了,既然你都说六弟妹累了,那就回去吧。好生歇着。”
皇后娘娘摆手道。
轩辕澈起⾝牵了苏慕云的手对皇后娘娘行礼“臣弟告退。”
“去吧,别忘了时常进宮来坐坐。”皇后娘娘转而看了苏慕云道:“老六虽然脾不好,可却是个最会疼人的,六弟妹你算是有福了。”
苏慕云福⾝行礼。
待出了永和殿。
苏慕云耳听得谢兰亭那娇柔的笑声又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时,她不由得抬眸看向轩辕澈。却见轩辕澈一双凤眸正似笑非笑的看了坤和殿的方向。
“王爷…”
“回府再说。”
轩辕澈返⾝握了苏慕云的手,在宮人的引领下朝皇门外走去。
永和殿內。
皇后娘娘微微抬起头,目光停在那瓦片庒得密如鱼鳞,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儿进来的琉璃瓦上。
谢兰亭默默静候在一侧,微垂了眉眼,角微勾,看着映在地砖上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
“苏慕云?!”皇后娘娘略作沉昑,看了谢兰亭道:“本宮没有记错的话,好似建安三年的状元郞与她曾有婚约。”
本宮?不再是我了!
谢兰亭心底勾起一抹冷笑,脸上却是神⾊恭谨的道:“回⺟后的话,六王妃确是与周子元有婚约的原杭州知府之女。”
皇后娘娘闻言,默了一默。
谢兰亭屏了声息,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皇后娘娘的神⾊。
只,皇后娘娘却是目光轻垂,仿似带了个面具一样,脸上神⾊一如安静的湖面。
谢兰亭抿了抿嘴,正想着要不要再扔块石子下去打破那份平静。
皇后娘娘开口了。
“骥儿这些⽇子怎么样?”
“回⺟后的话,王爷这些⽇子不仅勤练武艺,还请了先生回府授业。”谢兰亭斟酌着道,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打量着皇后娘娘的神⾊。
皇后娘娘挑了挑细长的眉头,一双杏眼陡然看向正悄悄撩眼看过来的谢兰亭。四目相触,谢兰亭连忙垂了眉眼。
“骥儿幼时大病一场,本宮只希望他能活得恣意明快,有他⽗皇,有他皇兄,骥儿他可以过他想要过的生活。”皇后娘娘看了谢兰亭“骥儿的那些狗可还好吧?”
谢兰亭低垂的眉眼间掩下一抹厌恼,再抬眼时,却是笑意明快“嗯,好的,王爷宝贝的很,下人们都尽心侍候着。”
皇后娘娘点头“为之道,重在恭顺,你⽗亲是有名的大儒的,这些想必早已教导于你。”
谢兰亭连忙起⾝,恭敬的道:“儿臣谨记⺟后教诲。”
皇后娘娘摆了摆手“下去吧,难为你这么早的进宮来陪本宮说说话,往后还是多花些心思照顾骥儿吧。”
“是,⺟后。”
谢兰亭半退了出去。
直至远远的离开了永和殿后,她的掌心与后背还是汗涔涔的,脚底生起的寒气,一股股的直往心头钻。
哪里露出马脚了吗?
不可能的,她自从大婚后,每每都是这个时候进宮请安。不曾有一⽇歇下,便是等着今⽇的这个机会。
只可惜…
谢兰亭目光看向了幽幽长长望不到尽头的红墙。
眉目前的郁似经年不照光的城墙,凉渗人!
“为之道,重在恭顺”!那样的人,让她怎么恭顺?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新婚之夜,他是如何待她的!
光是想想,谢兰亭的眉眸间便満是嫌恶,⾝上的汗⽑孔也直直的竖了起来,双脚更是发软“绣荷…”
绣荷眼见她脸⾊苍⽩,连忙几步上前,扶了她“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