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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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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府,大太太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冷声说道:“弟妹这般吵闹,是想惊动老太太呢,还是想让绮年的事尽人皆知?”知道自己养在深闺的女儿不见了,你不赶紧想法子寻找女儿,在这儿闹什么闹?唯恐知道的人太少?

  妯娌二人在屋中说话,大丫头怀文守在门口,院中悄无一人。任凭三太太再怎么发怒、不依,大太太毫不理会她,连三太太贴⾝的丫头全被摒退在外,不许在⾝边服侍。

  三太太怔了怔,改闹为哭,拿锦帕捂着脸,哭起“我苦命的绮儿!”你命真苦啊,这几年都是没人理没人问的。如今更是好端端的在亲祖⺟处住着,会被歹人拐了去!你还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往后的⽇子,可怎么过呀。

  大太太耐着子问了她两句“绮年这两⽇可跟你说过什么?神⾊可有什么不对?”见三太太只顾着哭,毫无要领,便不再管她,起⾝走了出来。

  “博雅轩的丫头、三太太的丫头全都关起来了,严严实实,走漏不了风声。”怀文跟在大太太⾝边,低低禀报着“虽说三太太嗓门大些,博雅轩之外的人,倒也听不到。”只要把二姑娘寻找回来,把博雅轩的丫头们处置了,这事便可抹了去。

  “大爷和三爷陪着老太爷呢,没敢惊动。四爷那儿,依您的吩咐,使人去送了口信。”派的是可靠心腹。大太太叹了口气“等到⻩昏时分,若二姑娘还寻不回来,我自己到大爷面前领了责罚吧。”青天⽩⽇的,居然丢了二姑娘。

  怀文涨红了脸“二姑娘每⽇午后都要到园子里赏花,谁知她今⽇会一去不回,这事谁能想的到?哪能怪到太太头上?”谁家有脸面的闺阁‮姐小‬,能做出这种无稽之事。简直是丧心病狂。你自己想死,直接寻死得了,连累这些人不得安生。

  大太太満脸疲惫,吩咐:“看好她。”三房女儿已经丢了,太太莫再出什么岔子。怀文恭谨的曲膝“是!”看好三太太这件差事,倒是容易的。

  大太太走过穿堂,去了后院。院子中站着几个壮实婆子,丫头们全关在里厢。大太太的陪房陈嬷嬷从里厢走了出来,面有愧⾊“查问这半晌,好话歹话说尽,也用了刑,她们只是不说。”看样子,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若说內宅的丫头们被用了刑,是再也撑不住的。”陈嬷嬷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她们一口咬定,二姑娘带着佩兰、芷蘅两个丫头去采蔷薇花,之后便没再回来。”要说来倒也可信,三太太去了博雅轩,大吵大闹“二姑娘不见了”的时候,正是未时。未时,二姑娘一般都是在花园中消磨光

  大太太冷笑一声“难不成咱们二姑娘会飞?”大太太理家甚严,各处角门都有婆子等守着,今⽇并未看见大丫头出门。

  “把二丫头拘到眼⽪下底下,早⽇给她寻个妥当婆家,早⽇发嫁出去。”大太太想起谢老太太的待,头⽪一阵阵发⿇。敢情老太太是觉察到了什么,才会留下谢绮年?也怪自己大意,谢家这深宅大院中,竟还是让她跑了。

  “谢绮年会去哪里?”谢流年托着小脑袋,思考谢绮年的去向。张屷劝她“小师妹,你莫费心。谢世叔神⾊如常,并没慌张,可见不要紧。”肯定是有成竹。

  “张乃山,我想跟去看看热闹。”谢流年仰起小脸央求。张屷犹豫了下“我倒没什么,只怕谢世叔知道了会不⾼兴。”这是谢家私事。

  “谢世叔得了秘报,回席间又饮了两杯酒,才徐徐告辞。”张屷耐心给谢流年讲道理“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让小不点儿知道这些?可是瞒着小不点儿,也很不好啊。

  “他把我和哥哥都留下了。”谢流年更悉谢四爷,想的更周到“可见他并不是胜券在握。张乃山,我爹爹如今一定正在作难。”原以为把谢绮年留在谢府已是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二‮姐小‬豪放至此。她这一出走,可坑死人了。旁人且不说,人是在灯市口大街没的,三太太先要闹翻天。

  “谋定而后动。小师妹,咱们先推断谢绮年在哪儿,然后再出门看热闹好不好?”张屷把谢流年当成小大人,有板有眼的跟她商量。

  “张乃山,你说的很对!”谢流年来了‮趣兴‬,拍拍⾝边的小凳子“快来快来,咱们推断下谢绮年如今在哪里。”张屷纵容的笑笑“好,依你。”坐在小凳子上,认真讨论起谢家二姑娘的去向。

  张屷和沈忱、岳池、丫丫一样,各有一队亲兵听侯调遣。亲兵队长是位武林⾼手,奉命把谢家事打探清楚,源源不断报了过来“…三太太思念女儿,去博雅轩探望,发觉二姑娘不见的…二姑娘午后带着两个丫头在花园中采蔷薇花…各处角门均未有大丫头出⼊。”更别提‮姐小‬了。

  “谢绮年一定没有预谋。”谢流年下了断语“要么是临时起意,要么是被人挟迫。”谢绮年可能已是情深种,但她不是傻子,不可能做出私奔这种事。这个年代私奔,那等于是命脸面都不要了。谢绮年总不至于脑子发热,只贪一时娱,后半辈子怎么过全不放在心上吧。

  “小师妹说的有道理。”张屷点头称是。谢二姑娘一定不是有意的,小不点儿这么聪明,她的堂姐又怎么会是个笨的。定是有什么不可意料之事。

  张雱和解语在假山画亭中闲坐,画亭地势⾼阔,张屷和谢流年一举一动都落⼊他们眼中。“解语,咱们真不管?”张雱看两个孩子‮腾折‬来‮腾折‬去的,舍不得了。

  “不管。”解语笑盈盈的,很肯定。阿屷神情专注,小不点儿也是一脸认真,说话做事看上去都极有章法,甚好,甚好。

  “…丁喆是定海侯宠爱的嫡孙,名下产业很多,单是风景秀丽的别院便有五六栋…每处都差人去看了…西郊柳云亭外有处江南小筑,平⽇没人住的,只有十几名家人看守。今⽇江南小筑从上至下皆是忙忙碌碌,侍女们清扫房舍,摆设家什;仆役们列阵以待,等着接家主。”丁喆这厮要去江南小筑。

  “听丁家下人私下里议论,丁喆这厮约三五个月来一趟江南小筑。回回都带美人同行,有时是良家女子,有时是风尘女子。”亲兵队长打听的很详细。

  张屷跟谢流年头挨着头,叽叽咕咕商量了半晌。“要告诉你爹爹,又不能露出形迹。”要帮人,还万万不能被人知道。“丁家有护卫,我爹爹可不会打架。”谢流年担心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侠客!”张屷谢流年心有灵犀,同时想到这个法子。来无影去无踪的侠客去报个信,再跟着暗中保护,这个法子好使!谢流年眉飞⾊舞,侠客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申时,谢四爷刚出了谢府大门,马车才启动不久,一个纸团凌空飞来,穿透车帘,准准的落在他⾝侧。谢四爷神⾊不变,徐徐拿起纸团看了,好,江南小筑,路径画的很详细,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张屷这小子,楷书已经练的不错,往后可以教他行书、草书了。

  西郊柳云亭官道上,三四十名骑着⾼头大马的精⼲护卫,众星捧月般围着位青年公子。那青年公子相貌俊美,⾐饰华贵,神情怡然自得。他骑马护在一辆小巧香车旁边,时不时含笑注视车帘,満是柔情藌意。

  自己其实不应该骑马,该在车中陪伴美人。不过美人尚自矜持,不肯跟自己有肌肤之亲,不肯跟自己共乘一车。矜持有矜持的好,由她罢,青年公子心情‮悦愉‬,这还是头回追逐良家女子,果然有趣。

  一行人声势浩大,徐徐行来,意态闲适。越往西走,两旁树木越是拨⾼大,郁郁葱葱,景⾊越美。约行了三四几里路,到了一处幽静典雅的庭园前面,方才停下。

  “绮儿,咱们到了。”丁喆掀起车帘,俊脸含笑,眉目含情,邀请谢绮年下车。谢绮年不肯“不是说好了送我回家?岂可哄骗于我。”

  她在谢府出⼊不便,已是多⽇没跟丁喆通过消息。既不见情郞上门提亲,又频频听闻三太太跟她提及“⽩家儿郞尚过的去”“⻩公子有功名”把她吓出一⾝⾝的冷汗,唯恐被轻易许了人。

  花园中乍见情郞,意,听信他花言巧语“到我车中一见,以解相思”糊里糊涂被他纵⾝跃起,轻轻跃出园墙,上了他的马车。

  叙话,到锦⾐阁置买⾐料,到万福楼挑选首饰,到清风轩品茗,又说到郊外散心,总之千方百计不肯放自己回家。谢绮年此时又羞又气,你当我是什么人?

  丁喆微微一笑,抬腿上了马车“绮儿你看,这个江南小筑是我专为你而建,这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全是你素⽇所喜的。”

  谢绮年脸红的像火烧,往车厢里挪了挪,不肯靠近丁喆。丁喆也不着急,还是低声下气的说着甜言藌语“这园子你喜不喜?还有这些仆役侍女,可还満意?”

  江南小筑前站着长长的两排黑⾐仆役,两排青⾐侍女,恭⾝侍立,神态恭谨。谢绮年暼了一眼过去,仆役和侍女全部跪下磕头“给少爷请安,给少请安。”

  谢绮年羞红了脸,啐道:“胡叫什么!”丁喆低笑“早早晚晚的事,有何不可。绮儿,你迟早是我丁喆的。”眼下荀氏还有口气,等她不行了,我自然娶你。

  “似这般的别院,我还有五六处。”丁喆俯下⾝子,柔声央求“你若不喜此处,咱们换一处可好?”总要换到你称心如意为止。

  谢绮年幽幽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人处处出类拔萃处,处处合自己的心意。他生的俊美出众,才华横溢,家世又好,富贵已极,又温柔体贴。只一点,他家中有子,虽是病病歪歪的,总还是他的子。不是说过命在旦夕之间么,怎么还…?

  “绮儿,你在江南小筑住上‮夜一‬,我定是秋毫无犯。”丁喆信誓旦旦“若不然,荀氏还在苟延残,你回了谢家,若你爹娘将你配了人,可怎生是好?”

  劝之再三,谢绮年终于轻启朱,嫣然一笑,扶着丁喆的手下了马车。两人并肩而行,缓缓走到江南小筑门口。

  远处传来清晰的马啼声。丁喆皱皱眉,这里人迹罕至,会是谁过来了?祖⽗知道自己胡闹,来捉人了?或者是⽗亲⺟亲听到了风声?

  一辆双驾双驱黑漆平顶马车迅疾而至。护卫挡在路中间“请问尊客是何来意?”这条路,只通往江南小筑一处。

  暗器一枚枚袭来,挡路的护卫一个一个倒地不起。马车驰至江南小筑门前,倏地停下。丁喆心中警醒,来者是谁?这般霸道。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男子面庞,只见他神⾊淡然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坦然自若“太康谢寻,冒昧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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