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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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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年面有忧⾊“圣躬违和,真是令人…”拿起手中的锦帕掩住面目,肩膀微抖,显然是在哭泣。皇上⽇常起居在乾清宮,如今乾清宮跟铁桶似的,连皇后都进不去。唯一进出过乾清宮又能打探一二的,便是眼前这小堂妹了。

  “二姐姐,莫伤心。”流年心软,轻轻拉着绮年的⾐襟,告诉她悄悄话“皇帝陛下虽病着,可是有辽王呢。辽王把军国大事都处置好了,跪在皇帝陛下蹋前一条一条念出来,什么事也耽误不了的。”

  绮年咬咬嘴。辽王趁圣上病着,如此惺惺作态,真是其心可诛。定海侯府是魏国公府姻亲,一向忠于太子,若是辽王登上大位…定海侯府‮弟子‬再怎么出⾊,再怎么能征惯战,这富贵也到头了。

  绮年放下锦帕,眼神依旧哀痛。流年见她如此,过意不去“二姐姐不必忧心,皇帝陛下有静孝真人照看呢。到底是原配,皇帝陛下一见静孝真人,眼神便温柔了。”还是老人好。

  傻小七,这样才让人忧心呢。绮年心中苦笑,皇帝病重,在⾝边服侍的是原配子,皇后见不到皇帝。太子远在南京,代替皇帝处理政务的是辽王。再这么下去,将来坐上那把椅子的人,不一定是谁呢。

  流年一幅无琊模样“有病了要吃苦药,很可怜的,贵为帝王也是一样。二姐姐,幸亏我自小⾝子好,都不会生病。”绮年见她什么也不懂,以为皇帝只是生了病吃苦药而己,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老太太过于宠爱小七,以至她虽然十三四岁了,还是童真未泯,还是⾚子之心。小时候倒没什么,大了依旧如此,少不了会吃苦。

  绮年拉着小堂妹的手,很想告诉她一番为人处世之道。待到要开口时,却又觉得无从说起。流年仰起⽩⽟无瑕的小脸,俏⽪的冲绮年笑了笑。得了堂姐,此时无声胜有声。

  绮年重又回去和有年、华年叙旧。有年、华年正在谈论孩子,有年育有两子一女,华年育有一子。不过华年的儿子养在祖⽗祖⺟跟前,并没有带到京城。

  要说起孩子,是绮年最多。她自己亲生的有一子一女,庶出的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若是要全部带出门,浩浩一大群。绮年来灯市口大街向来是不带孩子的,庶出子女太多,丢不起这个人。

  这一点上,有年、华年比绮年強多了,家里都没有庶出子女。杜家是因为杜阁老不喜“生⺟出⾝低,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况且有年能生。米家是因为纳妾时只重⾊,两名妾侍都是娇弱美丽,红袖添香可以,子嗣上却是不成的。

  若论富贵,绮年在姐妹中数一数二。若论起子嗣,绮年则是最不堪的。想起定海侯府那一屋子莺莺燕燕,那防不胜防的各种算计,绮年忽然觉的没滋没味。这么费尽心计求来的富贵,其实又算什么呢。

  下午晌,丁喆亲自来接绮年。先到老太爷、老太太处拜见了,又和其年、养年、之年、柏年、米芮等一一寒暄,満面舂风,礼数周到。有年、华年听说了,都打趣绮年“老夫老了,还这般体贴!”绮年粉面泛起了胭脂⾊,觉得自己⽇子倒也不差。

  丁喆陪绮年上了马车,备极‮存温‬。绮年少不了把在谢家的种种一一告诉了,丁喆沉昑半晌,温言褒奖“有劳绮儿了。”谢家小七他见过,生的极好,却娇惯过分,单纯没心计。她说出来的话,虽是孩子气十⾜,倒也有可取之处。

  二房一家人盘桓至晚,直到谢大爷、谢四爷、延年、棠年下了衙,松年、鹤年也从国子监回了家,才隆重相见了。谢大爷见了其年、养年,考较了一番学问,満意点头“其儿,养儿,年后大伯想法子,还是送你们进国子监读书吧。”国子监大儒齐聚,人才众多,是求学的好地方。

  其年、养年大喜,长揖到底“谢大伯⽗费心。”他们两人久居太康,虽然也延请了师傅,总觉得学业不精进是没有名师指点。如今有望进国子监读书,当然是求之不得。

  米芮在旁咳了两声。怎么华年这大伯只管其年、养年,不管自己?岂有此理。当年是谢家开口提的亲,倒贴了丰厚妆奁,把华年嫁给自己。若不是看自己是少年名士,谢家何须如此?姑爷是娇客,不得慢待,姑⺟见了自己,向来是一盆火似的赶着。怎么她这大伯子,位至阁老,竟是个不知礼的。

  谢大爷本没理会米芮,话风一转,说起太康旧事。其年、养年等人自是附合,谢家一帮男人兴致颇好的回忆起老家,把米芮晾在一边。米芮自恃少年中举,又是谢家娇客,形状间不免有些傲慢。谢大爷为人方正,哪能见得做人女婿的这般模样。杜续是他女婿,见了他向来毕恭毕敬的。更何况,谢家‮弟子‬有谢家教导,米氏‮弟子‬自有米氏家长教导,于谢家何⼲。米氏家长从未托付过‮弟子‬的举业,谢家不能越俎代庖。

  难得孙子们聚的这么齐,谢老太爷乐的合不拢嘴。晚间摆上酒宴,觥筹错,一直喝到华灯初上,其年、养年才晃晃悠悠的告辞。谢大爷、谢四爷自然使了能⼲管事,一路护送着回去东棉花胡同。看着其年、养年安置妥当了,管事方回谢府覆命。

  二太太回了东棉花胡同,恨的牙庠庠。今⽇她三番两回在老太太面前暗示“东棉花胡‮房同‬舍狭窄,真是住不得”“天⾊已晚,媳妇真是疲惫”无奈谢老太太始终面⾊淡淡的,本不接话茬。大太太、四太太则是笑容可掬“车马可备好了?路上当心”一幅送客的架势。

  温氏、乌氏服侍二太太歇下后,一路走回自己房中。“同是谢家子孙,真是不能比。”乌氏感概。看看灯市口大街,地方繁华,占地辽阔,沐氏、崔氏、郗氏等人都是各自一个美丽庭院,又大方轩敞,又富贵清雅。任是谁的院子,都比东棉花胡同这三进宅子強多了。

  温氏心里也羡慕,面上还能说句公道话“人家是嫡支,咱们是庶支,比不来的。”老太太今儿打赏自己的见面礼是一套⾚金头面,金光闪闪,分量十⾜。老太太神⾊间本不以为意,显然这套⾚金头面对她来说不过尔尔。大爷、四爷有这样的⺟亲,原该比二房富贵。

  温氏、乌氏不过是感概几句而己,后院米芮则是对华年发起了脾气,怒斥过华年,气哼哼转⾝进了妾侍的屋子。他那两名妾侍⾝段异常苗条,人也柔弱,倚他如天,每每让他心中舒坦无比。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华年一人枯坐至深夜,难以成眠。没成亲前,表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才子,才二十岁就中了举!娘亲便是想着他人品又好,才华又⾼,才会毅然决然让自己下嫁。谁想到婚后他会变成这样?还有公婆,原来只是自己舅舅、舅⺟的时候,两位老人家是何等的慈爱。等到变做公婆,却一下子严苛起来。

  想到公婆,华年心里更苦了。近年来她婆婆颇有怨气,抱怨什么呢?抱怨华年带来的嫁妆多了。“都是因为你,芮儿才分了心,不得中进士。”原来一心一意只想着读书,后来有钱了,声⾊⽝马、‮物玩‬丧志,课业便没有长进。嫁妆多也成了⽑病,让不让人活了。

  十月二十,谢老太爷孙子、孙女聚齐京城。谢丰年随着夫婿也进了京,她公公、夫婿都在军中,这些年来立下战功,都有升迁。因为是谢丰年进门之后才有这些升迁的,所以谢丰年被视为“旺夫旺家”的媳妇,在苗家的待遇非常之好。这回,她夫婿苗见捷升了京营千户,携带子赴任。

  苗家在南城置了个小宅子,谢丰年跟苗见捷十八⽇到的京城,十九那天先到北兵马司胡同拜见了谢三爷、三太太、谢三爷对丰年这庶女向来不上心,猛然见到丰年一脸満⾜笑容,⾝边伴着英的夫婿,手中牵着娇嫰的儿女,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又有些讨愧,又有些喜。自己这做⽗亲没照管过她,这个女儿从小跟野草似的,竟也过上舒心⽇子了。

  三太太见了內侄,倒是喜喜的。见了丰年就板起脸,连带的也不待见苗见捷的一双子女,人生的种!苗见捷跟三太太本是亲近的,自打三太太不肯许嫁绮年,便有些淡了。三太太看自己一双儿女的厌恶神情映⼊苗见捷眼中,苗见捷脸沉了下来。午间扰了一顿酒饭,之后便携儿离去了。

  二十这天,丰年夫妇携子带女到了灯市口大街。丰年是庶支庶女,一向是躲在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小可怜。如今却不一样,苗家虽不富贵,却也不贫穷,丰年这苗家少站出来,也不比华年等人差太多。

  谢老太爷在书房跟苗见捷说了半晌话,乐呵呵捋起⽩胡须“颇肖乃祖,颇肖乃祖。”苗见捷的祖⽗和谢老太爷是旧相识,所以谢三爷才会娶了苗家女儿,三太太。

  丰年在萱晖堂坐着,跟老太太说了会子话。“本来我是想留在老家服侍公婆的,可公婆说,相公⾝边没人照看不好,命我跟了来。”丰年脸⾊红润,温柔说道。

  老太太对丰年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她心地善良,对丰年存有怜悯之心。看丰年气⾊好,儿女双全,公婆夫婿又体贴,也替她⾼兴。丰年不像华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沾谢家的光,这份骨气,老太太欣赏。

  聚了半⽇,苗见捷夫妇才乘车离去。流年偷偷问老太太“怎么三婶婶的娘家侄子,看上去竟是个靠谱的?真真奇了。”三太太那种奇葩,竟有讲情理的娘家人?二太太算是比三太太強多了,娘家侄子可是不能看。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敢议论长辈。流年才不怕她,着她问究竟“祖⺟,我关心四姐姐。”不管‮实真‬原因是什么,话一定要说的冠冕堂皇。

  老太太倚在罗汉上,似笑非笑“自己想去。”连这个都想不明⽩,还得了。流年歪头想了片刻,做恍然大悟状“知道了。苗家老太爷和祖⽗是旧,三婶婶这亲事,是祖⽗定下的!”或许是老太太懒的管庶子,或许是老太爷偏爱庶子,总之谢二爷、谢三爷的亲事是老太爷拍的板。老太爷么,他只能看人家⽗兄如何,看不到亲家⺟如何、姑娘如何。

  所以谢二爷、谢三爷的亲事会弄成这样。苗家老太爷、苗家舅爷的人品、能为不错,老太爷才会想娶苗家姑娘为儿媳妇。不过他做梦也没想到,三太太会是这幅德

  老太太斜睇流年一眼,隐隐有赞叹之意。看我家小七多聪明,这么想上一想,多少年前的事便知道前因后果!流年自得的一笑,⾼昂着小脑袋在老太太面前走了一个圈儿,比孔雀还傲慢,逗的老太太捧腹。

  十月二十一,绮年专程过谢府,力邀瑞年锦年流年“明⽇到舍下赏花”老太太乐呵呵回绝了“这却不巧,明⽇你大姑⺟要回娘家。”三个丫头自然是在家中陪伴姑⺟。

  瑞年本是极爱出门的,这时却对定海侯府心怀不満。你家丁家也是奇怪,请客有这么请的?提前一天?当我们谢家的姑娘在家里闲着没事做,让你们招之既来挥之既去?休想!

  锦年的外祖⺟出自定海侯府,是以对定海侯府比较宽容。“亲家夫人想是冬⽇无聊,方才如此吧?”同情的看看绮年,二姐姐神⾊惶急,汗都快下来了。想必她婆婆为人严厉,不容违背。

  流年仰起小脸嘻嘻笑,毫无心事“明儿真不行,便是姑⺟不回娘家,我也不能赴约。郡主要带我进宮去。”皇帝陛下病了,含山郡主一个人进宮害怕,要我陪着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争取把太子⼲掉,让辽王遂了心意。

  做为一个政客来讲,辽王的卑鄙程度,还算好的。

  二太太的设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她和谢二爷都属于没本事自己挣家业,一心想从谢家捞的。存心不正,能装一时,装不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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