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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时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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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夏洛特的吩咐,车队和护送的士兵们慢慢地在路上行进着,时间很快来到了深夜。

  在预定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然后夏洛特在使女的随同下慢慢地走下了马车,一副困倦到了极点的样子。

  此时的伦敦已经是一个人口充塞的大都市,所以即使是郊区,也已经十分繁华,各条道路都整修得十分平整,到了晚间出行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辛苦您了,先生。”在使女安排好一切之后,夏洛特朝护卫她的军官点头致意,然后和走上了旅馆的楼梯。

  而这位军官在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之后,也去安排自己的士兵的住宿了。

  说实话安排他来护送只是一种礼节的表示而已,他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他没有‮趣兴‬去监视特雷维尔夫人到底想做什么,反正法国人的想法一直都很奇特——尤其是在夫人还另外带着一位客人的时候。

  他反而担心过于殷勤地跟在这位夫人旁边,反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夏洛特回到房间之后,仿佛是有些脫力地舒了口气,虽然有伪装的因素在,但是她确实有些劳累了——当然,这种劳累还并不⾜以影响她接下来的行动。

  也许是事先就有了准备的缘故,房间还算⼲净,不过里面的空气有些沉闷,带上了一种不列颠特有的冷味道。夏洛特微微感到有些气闷,于是走到了窗口,打开了窗。

  然后。她拿出了自己的手绢,在窗口上摇了摇。做出了事前约定的暗号。

  接着,她一头倒在了上。闭目陷⼊到了沉思当中。

  的气味不大好,而且看得出来是用旧了的料子。虽然已经按照最⾼标准来安排了,但是这里毕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郊区旅馆而已。

  从小锦⾐⽟食的夏洛特,不由得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在心里给自己的堂叔又记上了一笔账。

  她并没有等待多久,轻轻地敲门声就从门口响了起来。

  她没有应声,因为门本就没关。

  然后,轻轻地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然后又停下了。

  夏洛特重新睁开了眼睛。发现她的堂叔正一脸微笑地打量着她。

  虽然刚才经过了一番劳顿,但是这个中年人看上去精力十分充沛,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一样,金⾊的头发仍旧梳理得整整齐齐。

  单论相貌而言,这个中年人不愧是她丈夫的⽗亲,是她这个伟大家族的一份子。特雷维尔侯爵的俊朗之中又填上了一种柔和的潇洒,

  要是格也能稍微像一点他⽗亲就好了!夏洛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谢你,好侄女儿…”还没有等夏洛特从沉思当中清醒过来,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就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真没有想到一切竟然能够如此顺利,多亏了有你帮忙啊…太谢谢了!”

  虽然他不住口地道谢,但是夏洛特的脸却依旧紧绷着。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看出了儿媳妇一点都不想跟自己套近乎,埃德加只好苦笑着摇了‮头摇‬“好吧。夏洛特,我知道你不太开心。但是想来你会理解我的,命关头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算了。以后反正我不会再碍你的眼了,你就算不⾼兴也不用忍耐太久…姑娘,我跟你保证,这次只要我能够逃脫,我就会永远消失,不会再来⿇烦你们了,我说到做到!”

  哼,说什么说到做到,连自己儿孙都不顾,你这个人还有一点点信用吗?天晓得你以后还会怎么勒索我们!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夏洛特在心里冷笑,

  “您现在是什么打算?”虽然在心里冷笑,但是她表面上反而和煦了下来“是在这里离开,还是跟着我们一起去伦敦?”

  “我还是今晚就离开这里算了,明天我独自前往朴茨茅斯或者其他南方的港口,从那里离开英国。”埃德加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不够晚,等一下到了‮夜午‬我就走。”

  “什么?”因为有些吃惊,所以夏洛特噤不住惊呼失声。“您等下就走?”

  虽然吃惊,但是她并不担心对方突然改变行程——反正现在这里已经被盯住了,他就算半夜偷偷溜走,也只会被艾格尼丝他们抓住而已。

  “是啊,我这一路想了一下,最后觉得我还是不要去伦敦了。”埃德加长叹了口气“伦敦这个城市太大,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人发现我的行踪——之前我能够被艾格尼丝找上,就是因为我陪马尔巴勒公爵夫人在伦敦晚了几天…哎,真是‮大巨‬失误啊,谁想得到那个丫头居然这么快就追了过来呢!”

  顿了一顿之后,他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罕见地闪过了某些沉痛。“再说了,我的儿子女儿现在都在伦敦,我去那儿不是更加伤心了吗?”

  “我感觉他们确实不会您。”夏洛特冷静地刺了对方一句。

  “何止不啊!简直把我视同仇敌似的!”中年人噤不住加大了声调“夏尔之前就跟我说了,他只救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救我了,我看得出来,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我要是真的跑了过去结果落到了他的手上,天晓得会发生什么…还有,我那个女儿,我的女儿…”

  “您的女儿怎么了?”一听到他的话,夏洛特顿时来了‮趣兴‬。

  “我的女儿,她非要我留下证明,说她不是我亲生女儿!在伦敦的时候我也碰到过她,她认出了我,但是马上就装作没看见,连一个眼神都不肯跟我示意一下!”中年人颓然又长叹了口气,显然儿女给他带来的打击十分大。“所以,现在我的儿女全部都不认我。甚至争先恐后想要同我脫离关系,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要跟您脫离关系?”夏洛特心里一惊。几乎一瞬间连⾎都倒流了。“还着您留下了证明文件?!”

  “对啊,她非要着我这么做,那时候我又受了伤只好照办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道对我们这个姓氏还有什么不満意吗?”埃德加満面疑惑。

  别的地方是私生子女拼命想要挤进合法子女的行列,而她这个女儿却拼命想要把⾎缘关系往外推,老实说她现在都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但是夏洛特却是完全明⽩这其中的原因的。

  因此,她更加变得气愤难平,口都不停地起伏了起来。

  毫无疑问,一得到这样的证明书她就直接会给自己的哥哥。论证兄妹之间并没有⾎缘关系。

  这个混账东西,真是狡猾透顶!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琊恶的**,居然敢⼲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琊恶…太琊恶了…当初就活该摔死,她就应该去和魔鬼作伴!

  “你怎么了,夏洛特?不舒服吗?”埃德加很快就发现了夏洛特的异常。

  夏洛特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瞪着自己的堂叔。

  她现在已经迁怒到了自己的堂叔⾝上,因此对这个中年人更加痛恨不已。

  要不是你发了疯非要多生一个女儿,世上哪有那么多⿇烦事!就凭这个你也该多死一次了。

  “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给自己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直到许久之后,夏洛特才重新开口“您说儿女不尊敬您,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尊敬您呢?没错。您是他们的⽗亲,但是您有尽过⽗亲的责任吗?您在他们的生活当中做过什么有益的事情没有?不…您什么都没有做,您反而抛下了他们。令他们在举目无亲当中受苦。到了现在您还在唉声叹气?那我告诉您,这是您自找的!全是自找的!”

  在夏洛特的厉声呵斥之下。埃德加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近乎于变得惨⽩。

  “好吧。你没有说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可是,没有谁会不希望做个好⽗亲,我也没想到一切竟然会变成这样!好吧,好吧,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有什么意义呢?我这次打算离开这里,在新‮陆大‬找个乡村地方隐居,以后再也不⿇烦你们了,就这样过完我的一生,我想这对大家都好。不过,在最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夏洛特警惕地看着对方。

  她不太相信公公的话,因为沉于声⾊的浪‮弟子‬她在社场上实在见得太多了,他们一辈子都改不了那些积习的。就算偶尔良心发现,想要离开那种生活,但是最后也无法改变习惯的堕落——人就是这样。

  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绝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对方的良心发现上。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要求而已,”埃德加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想“我想给你画一幅画,就当是我在离开欧洲前的最后一幅作品吧。”

  “啊?”因为实在有些意外,所以夏洛特又是一怔。

  “你能満⾜我的这个愿望吗?”埃德加充満希冀地看着对方。“画具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画完差不多我就该走了,然后那些东西都送给你了!嗯,你就把这个当成是我送给你的告别礼物吧。”

  夏洛特轻轻地咬了咬嘴

  这个告别礼物倒是有些新奇。

  她知道她的堂叔当年就是以画技⾼超而在社界出名的。在这种情况下,要轻易拒绝恐怕也不太容易吧。

  “好吧,谢谢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答应了下来。

  反正现在还有时间,拖一拖也没什么。

  “这是我的荣幸,特雷维尔夫人。”中年人颇为幽默地朝夏洛特躬了躬⾝,然后重新走到了房门口,直接从那里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当重新面对夏洛特的时候。他的动作已经轻快了许多,比起刚才的悲伤。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是匆匆离开的,所以这次我的颜料准备得不够多。”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夏洛特。眼神当中充満了艺术家的自信“不过对好画家而言,这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我能够解决它的。夏洛特,相信我吧!”

  “我该怎么样做呢?”夏洛特低声问。

  “不用你摆特意的‮势姿‬,你就半躺在上就行了,对我来说轻松自然的姿态要更好。”埃德加摆了摆手,示意她放松就好。“放心给我吧,我会留下一副好礼物给你的!”

  然后。他轻轻地移动了位置,走到了窗口边,然后把画布放到了桌子上。

  他打量着夏洛特。

  在黯淡的月光当中,金发的女倚靠在背,半躺着看着前方。奢华富丽的蓬松⾐裙,每隔一段都打着纷繁的花边,袖口蓬松,妆点着她曼妙的⾝躯,这姣好的⾝躯看不到一点‮孕怀‬的痕迹。反倒显得她‮媚娇‬可人。她的表情在影当中有些模糊,看上去似笑非笑,好像在嘲弄着什么一样。

  这就是美啊…艺术家静静地欣赏了一下,最后由衷地叹了口气。

  他在外面闯了这么多年。但是即使到现在,他还是能够被真正的美所打动,带来那种无可抑制的创作**——这也许就是一个艺术家的天赋吧。

  “我们特雷维尔家族的女人就是好看!”他半是恭维半是真心地喊了一句。

  然后。还没有等夏洛特回应,他就开始刷刷地在画布上画了起来。

  到了这个年纪。他的手仍旧保养得十分好,⽩皙而又纤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画布上演奏钢琴一样。

  很快,画就在他的手上慢慢勾勒出了形状,一点一点地凝聚起了他对艺术的敏锐感觉…所谓艺术,就是深蔵于灵魂当中的天赋,在受到某种触动之后的灵光一现吧。

  “您画得怎么样了?”许久之后,夏洛特低声问。“我的‮势姿‬有些僵了,想要放松一下。”

  “就差最后几笔了,我感觉很好!”埃德加低声回答。“你随意休息吧,反正现在那个样子已经在我的脑海里了。”

  得到了他的允可之后,夏洛特微微沉下了肩来,舒展了⾝。

  接着,他低下了头来,打算将最后的形神给画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

  “时间已到,这就够了!”夏洛特低声喃喃自语,然后以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速度,跳到边,拿起旁边的椅子,重重地向他的头挥了过去。

  “砰!”沉闷的一声轻响,在房间当中悠然回

  挨了重重一击的中年人,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堂侄女儿兼儿媳妇。

  他満眼都是晕眩,然后,却⾜以看清对方那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

  我早就该知道的…我早就该知道的。特雷维尔家族的人,又怎么会不这么做呢?只有自己这个异端才会想不到吧。

  他的心沉落到了⾕底。

  晕眩感袭向了他的大脑,他眼睛渐渐糊,一切都看不清了。

  离中,面前的这个女的面容发生了微微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表情也慢慢转变,从冷漠变成了愤怒,最后变成了狰狞,犹如是要扑过来的生死仇敌一样。

  “砰!”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击。

  “砰!”

  全⾝的⾎凝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

  是你…是你在找我报仇吗?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带着最后的疑问,埃德加-德-特雷维尔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委顿到了地上。

  “我给过你机会的。”夏洛特放下了椅子,冷冷地打量着自己的堂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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