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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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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在大夫的允准下,裴震天要聂灵儿雇了轿夫,预备回洞庭裴家庄。

  临行之前,聂灵儿特地到葯铺里,向大夫和王二道别。

  “大夫。王二哥,谢谢你们这几年来的照顾,灵儿要回乡一趟,这一走,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你们要好好保重…”她哽咽的语气有着浓浓不舍。

  “灵儿,有缘大家还会再见面的,你就别难过了。”

  王二一向把她当成小妹看待,听她说要离开善德镇,他自然十分不舍,但她是要回乡,大夫说了,她可能要在富贵人家当丫环,怎么说也比现在的生活来得有保障,他该祝福她的。

  “是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往后你跟在裴公子⾝边,大户人家不比平常,凡事得当心,别要犯了人家的忌讳。”大夫嘱咐她。

  “嗯,谢谢大夫和王二哥。灵儿就此拜别。”⾝上带着简单的包袱,她向两人一拜。

  “走吧,裴公子还在等着你哪。”大夫催促着她。

  “一路当心啊。”王二向她摆摆手,朴实的脸上只差没挂上几滴泪应景。

  坐在轿里,听见三人话别,裴震天心中仍有犹豫。

  他该带着她走吗?这个问题,从他答应带她走的那夜起,他便经常问着自己。

  他一时心软,答应她要带她走,事到如今,他没想过要打破自己的承诺。

  “少爷,我们可以走了。”聂灵儿娇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起轿。”裴震天向轿夫吩咐,一行人就这么向西而行。

  这辈子从没离开镇上,聂灵儿跟着轿子走着,觉得一切都新鲜得很。

  天⾊晴朗,⽩云飘飘,走在宽阔的路上,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倒也消去不少暑气。但走了一个上午,让走惯了山路的她,也开始有点吃不消了。

  “请问轿夫大哥,到下个休息处还有多远?”她读了有些发酸的‮腿双‬,向抬轿的轿夫问道。

  “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姑娘可是累了?”轿夫望了她一眼,心里暗忖,以一个姑娘家的脚力来说,她能撑到现在才问,实在是难得了。

  “不要紧,我还能走,谢谢轿夫大哥。”聂灵儿撑起一抹笑回道。

  “停轿。”轿內传出男子威严的声音,顿时众人便停下了脚步。

  “少爷,为什么要停下来呢?”聂灵儿来到轿旁,有些不解的问。她记得他曾说过,他急着要赶回裴家。

  “坐在轿里有点问,我想下来走动走动。”他掀起轿帘,向轿夫吩咐:“你们也休息一下,待会再启程。”

  “是。”轿夫们应了一声,各自到树下休息去了。

  虽然聂灵儿想不通他为何要停下,但她记起她现在的⾝份是他的丫环,所以很自然的上前就要扶裴震天。

  “当心脚步。”她柔声提醒道,没忘了他的腿才刚能走动。

  半倚在她的⾝上,裴震天下了轿,和她一起走向路旁的树下。

  他告诉自己,自己是因为想透透空气,绝不是发觉她累了,才叫人停下的。

  稍事休息后,当众人到达落脚的村落时,也已经将近傍晚,裴震天只好下令休息一宿,明⽇再赶路。

  ⽇一早,经过充分的休息,一行人继续向西前进。

  虽说是赶路,但接下来的路上,每当聂灵儿开始觉得有些累的时候,刚好裴震天也会要求停下,让大伙休息。

  这会,正好是午后光最炽的时候,一行人路经溪畔,于是在⽔边停了下来。

  聂灵儿见裴震天的额上冒出热汗,她取出怀中的布巾,走到溪旁,想将它浸后,给他擦汗驱暑。

  当她走近溪畔,将布巾浸⼊⽔中后,发现⽔面有一团不知是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从源流处浮啊沉沉的,渐渐朝她的方向漂来。

  没有多想,她随手拿起树枝,将那团事物勾住,从⽔里捞了起来。

  待她拿近一看,才发现那黑玩意儿上头爬満了蚂蚁。吓得她将它抛到了地上,瞬间,从里头爬出更多蚂蚁,地面一片蚁群钻动。

  一旁的轿天看了,満脸好奇问道:“姑娘,你捡那东西要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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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没有,我只是瞧它在⽔上漂着,就顺手把它捞了起来,这位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她犹有余悸,语气不稳的道。“不就是蚂蚁窝吗?八成是最近下过大雨,才把它从上游给冲了下来,通常没人理会,这群蚂蚁就得自生自灭啦!”他说得自然,像早已司空见惯。

  她想起爹娘生前和她说过,天地间所有生命都是可贵的,就算渺小如蚂蚁,也有它生存的价值。

  暗自庆幸自己救了许多小生命,聂灵儿没再多说什么,将手中浸的布巾拧了拧,小心避过蚁群,走向裴震天。

  “少爷,这里有块巾,给您抹抹脸。”她将手上的巾子递给他。

  靠在树⼲上,裴震天看着她因热气而排红的秀丽脸儿,心中又是一动。

  如果她知道自己应该是以他未婚⾝份,和他一同乘轿上路,而非现在辛苦跟在轿后,她会作何感想?

  思及此,他伸手接过她递上的巾帕抹了脸,仿佛想借此抹去心头的罪恶感。

  聂灵儿不由自主的盯着他,觉得不论他做什么,都好看的教她移不开眼。

  察觉她直盯着他瞧,他烦躁的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少爷,您要不要喝点⽔?”

  “不用了,我不渴。”他将布巾给她,吩咐道:“扶我回轿。”

  “是,少爷。”她讷讷地绞扭着手上的手巾,脸上有着被拒绝的受伤表情。

  轿夫的头头也在这时向他们走来,对裴震天说道:“公子,时候已经不早,再不启程,今晚恐怕就要露宿了。”

  “马上启程,务必在天黑前赶到下个城镇。”代完,他在聂灵儿的扶持下,再度坐回轿內。

  一路上,裴震天不再说话,众人就这么沉默的赶着路。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天⾊未全暗之前,到达了丰城。

  聂灵儿从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城镇。

  听轿夫说,这丰城可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城,举凡通、‮乐娱‬、饮食、百货,只要是叫得出名称来的玩意儿,在这都有办法找得到。

  他们住的酒楼,更是丰城里最顶级的南天阁,三层楼⾼的建筑,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琉璃屋瓦闪闪生辉,宾客们个个⾝穿⾼级绸缎,手执⽟壶,阔论⾼谈,让聂灵儿几乎看傻了眼。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裴家在南方的势力有多大。

  原本还对其他客人推说客満的店主,一看到裴震天,二话不说,马上要小二准备最⾼级的上房。

  “裴公子,这边请,这间是咱们南天阁最好的天字房,地方小了点,您可别嫌弃。”店主人热情的招呼着,虽然口里说着谦虚的客套话,仍能听得出他的语气中有无限得意。

  这也怪不得他,因为来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裴家庄的裴少爷哪!

  裴家庄家大业大,到处都有别业,这回裴震天难得选南天阁留宿,他自然不敢怠慢了这位贵客。

  能得到裴震天的肯定,比做了多少宣传都来得有效!

  待店主人打点好一切,并代小二通知厨房准备酒菜,才转⾝离去。

  走到房门前,店主又说道:“有什么事,只需代一声,自然会有人照应。请稍待片刻,酒菜一会就来。”

  聂灵儿呆呆的看着偌大房‮华中‬丽的装潢,脑子一下无法接收更多的信息。

  一进门,人眼的是宽敞的花厅,厅里的摆设华美精致,角落还有个⾜有半人⾼的花瓶、桌上有着纹饰精美的茶具和光亮的烛火,一旁还有绣工细腻的屏风,屋里的桌椅一尘不染,就连从未见过世面的她,也猜得出它们会是用多么名贵的木材制成的。

  扁是这一间房,就比聂家大上几分,而店主竟然还说是“小地方”?!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发现裴震天已坐在桌旁,悠闲的喝起刚泡好的茶。

  “少…少爷。”她清了清喉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今晚,我…要住在哪里?”刚才听他只向店家订下两间房,除了轿夫住的普通客房,她实在想不出今晚她该住在哪。

  “你是我的贴⾝侍女,当然和我住。”他服了她一眼,用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难不成你想和轿夫一起睡通铺?”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把聂灵儿震得哑口无言。

  他他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是当他的丫环没错,可是…她再怎么说,都还是个⻩花闺女,怎能在出嫁之前,和男人这么正大光明的共住一室?!

  之前在善德镇,是因为他有伤在⾝不宜移动,才让他待在她家,而且当时他是睡在爹以前睡的

  昨晚在小村客栈住宿,他也没要她和他共住一间,怎么现在反而要…

  虽然,她并不讨厌常常看见他…

  聂灵儿,你在想什么?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羞?她在心里斥责自己。

  “你知不知道侍女该做什么?”看她小脸上多变的表情,裴震天不噤晒然。

  她该不会认为,贴⾝侍女的工作只是倒个茶,递个⽑巾这么简单吧?

  “我以为…我只要照顾少爷的⽇常起居而已…,”她嗫雨嚅的道。

  “⽇常起居,当然也包括晚上。”裴震天提醒她道:“而且这间房够大,够你我两人同住了。”

  “可…可是…”他现在能自由行动,应该不用像之前那样,事事都要她陪吧?“晚上不就是休息吗?还有什么事需要我照顾的呢?”

  听她无琊的话语,裴震天突然兴起,想逗逗这个不解人事的小丫环。

  从他受伤以来,她丰富生动的表情,和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纯真举止,总让他得到不少乐趣。

  “晚上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例如…”他故意停下,扬起琊恶的笑。

  “还能做什么?”她从来不知道,晚上除了休息还能做什么。

  “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成功挑起她的好奇心,他引的说道。

  她毫无防备,只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事是非得晚上做的,脚步渐渐移向他。

  “这样够近了吗?”她走到距他还有一步的地方问。

  “还不够,再过来一点。”他双眸微眯,敛起眼中的精芒。

  “这样呢?”她又朝他走了半步。

  “差不多了。”话声刚落,他健臂一揽,将她的⾝子带进怀中,并小心痹篇自己刚复元不久的伤。“晚上,还能这么做…”

  来不及有任何反抗,聂灵儿的就被他吻住,她感觉一片天族地转,接着自己的嘴上覆上了某种温热的事物,她瞪大灵动的双眼,见到裴震天放大的俊颜就在她眼前。

  “晤…”震惊的无法开口,她涨红着脸,只能从喉间发出声音‮议抗‬。

  “这下如道了吗?”裴震天忽地放开她,扶正她的⾝子,盯着她娇俏的排颜,语气仍是一派轻松。“下回,再告诉你其他的。”

  “你…”除了跟着他,聂灵儿觉得全⾝虚软无力。

  他是怎么回事,饿到把她当成晚餐吗?竟然用嘴啃她。

  虽然不太明⽩刚才他做了什么,他那笑意,就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霎时,她的心又跳得飞快。

  此时,店主人敲了门后跨进房,打破一室的暧昧。

  “两位久等了。”店主堆着満脸笑。“咱们厨师的手艺可是远近知名,请公子尝尝本店的招牌菜。”边说边要跑堂的伙计将手上的菜-一陈列上桌。

  “这是上好的女儿红,是本店特别招待的。”他又递上一只⽟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有事请尽管吩咐,不打搅两位用餐。”说完恭敬的退出房门。

  “灵儿,吃饭了。”他刻意亲呢的唤着她。“走了一天,你也饿了吧?”

  “奴婢只是下人,怎么敢和主子一同用餐。”她红着脸嘟起小嘴,口的怪异反应让她口气不善。

  裴震天只是脫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径自用起晚餐。

  夜已深。

  接近就寝时刻,聂灵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安,脑子里不断转着,她真的要和他睡在同一张上吗?

  想起刚才他示范“晚上做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向店家再要间房。

  万-…他晚上又饿了怎么办?说不定他又会把她当消夜啃。

  以这房间的华丽程度,她毫不怀疑房中的大绝对容得下他们两人…和他同而眠的书面跃⼊她脑袋,她的小脸又是红通通。

  察觉她的不对劲,裴震天沉默不语,眼中含着兴味十⾜的光芒。

  这个小妮子,肯定是烦恼晚上的事,她单纯的心思教人一眼就能猜透。

  “灵儿,我想睡了。”他坐在椅上,好整以暇开口道:“服侍我更⾐。”

  “啊?”不会吧,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这种状况啊!“不能再等等吗…”她小声的咕哝着。

  “你在说什么?”他站起⾝,扬⾼一届望着她。

  “没,这就来了。”她连忙扶着他走向榻。

  走进屏风內,她才发现,整个晚上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在主的一旁,另外有个较小的铺,显然是给客人随行的贴⾝侍从使用的。

  罢才在外厅,隔着一道屏风,她本没发现有这张小

  “你早就知道了?”她顾不得⾝份,瞪着⾝旁一脸泰然自若的男人。

  “知道什么?”他故作不解,脸上完全没有愧疚的表情。

  “这个。”她指向一旁简单的铺。“你知道这儿还有另一张,对不对。”

  “我以为你知道。”

  察觉自己又被捉弄了,聂灵儿想发作却又有些顾忌。

  如今她可是仰着他鼻息过活的小小婢女,若是惹他不⾼兴,说不定自己就会被他抛弃在半路上。

  要是发生这种事,她又要怎么回到聂家祖宅,替⽗⺟完成遗愿?

  “我要睡了。”逗着她玩虽然有趣,但瞧她有怒不敢言的模样,让他打消继续捉弄她的念头。

  听懂他的暗示,她不情愿的替他解下外⾐,扶他躺好后,移步走向桌边。

  她吹熄桌上的烛火,室內瞬间变为黑暗,仅剩从窗口流泻而人的皎洁月光。

  躺在上,裴震天想着将近一个月来,与她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边有她在,也习惯她的服侍。

  他是怎么了,竟然吻了她?吻了一个青涩的小丫头?

  懊不会是噤太久,他才一时冲动,动了⾝边的侍女?

  他不否认自己喜女人,但他从不曾对家中的仆婢动手,这么做实在有违他的原则。

  闭上眼,甩去心头的异样情绪,他想起应该捎封信,通知家人他即将返家。

  另一方面,聂灵儿也因为心中混的思绪难以人眠。

  苞在裴震天⾝边,成为他的侍女,是她自己决定的,自然得好好服侍他。

  但她不明⽩的是,为什么在人前严肃的他,私下只有两人时,却总喜惹得她不知所措?

  面对他,她的心总是不试曝制的跳,离开镇上之前她也问过大夫,但大夫只是微笑着,说她本没事,叫她不必担心。但她这样一点都不像没事啊!带着烦恼和疲惫,她渐渐陷⼊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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