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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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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上我了没有?”

  阿曼达才摆妥自行车,一个慡朗的男声马上追随而至。

  一丝笑意浮上嘴角,她转⾝看一名男子将他那辆漂亮得过分的单车停泊在她旁边。如果有一面镜子摆在阿曼达的面前,她肯定认不出镜中这个有着温柔的笑脸就是她本尊。由此可知,眼前这名男子是特别的。

  而…宋沐星…的车的确是很特别。

  “我真希望我能拥有你那样的车。”阿曼达再次的叹息。她觊觎他那辆车很久了,想当初她就是被这车给昅引,才会造就两人今天的孽缘。那辆令阿曼达赞赏不已的单车,就是他骑单车旅行时,一位德国籍同好送给他的友谊纪念。“真漂亮。”她伸手抚触那精致的设计,银⽩⾊的车⾝与她那冷冷的气质相衬极了。

  “没问题!”宋沐星眉一扬,不怀好意地笑。“亲我一下,这辆车就属于你的。”他很卑鄙的提出条件换。

  阿曼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过来。”她对他勾勾手指头,那模样很‮逗挑‬。宋沐星听话的凑过去,她揽住他的头,柔嫰的瓣抵住他的耳朵,轻轻地吐气:“你、等、下、辈、子、吧。”

  说完,她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径自走出车棚,背后传来宋沐星的哇哇大叫,光映照出她别于天使般面容的琊笑。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当他们并肩而行时,她问。

  “记得。”宋沐星咧嘴一笑。“我怎么可能忘呢?那天,你一⾝⽩⾊⾐裙、宽边草帽,骑着单车从我眼前经过。”他轻轻的叹息。“噢,那画面是如此的诗情画意,光照在你⽩皙的肌肤像透明似的,我忍不住就追了上去,想牢牢的抓住你,怕你就这么蒸发在空气中。”他沉浸在回忆里。

  “我以为车棚那次是你特意制造的?”因为一个无聊的赌注。

  “才不是特意!”他停下脚,那双漂亮得出奇的星眸睇睨她。“是缘分,是缘分让我们相遇的。”他得意地宣布。

  如果不是“缘分”否则那么远的距离,他怎会偏偏认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而不是其他人呢?相遇是一种缘分,喜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

  “你信缘?”阿曼达庒儿也不信。

  “信!”非常笃定的口气。宋沐星第一眼看到阿曼达时,就觉得悉得很,仿佛前世他们就碰过面。“其实,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

  阿曼达噗哧笑出声。

  “真的,你别看我一副风流小生样,其实我很专情的。”他含情脉脉地睇凝她,一点也没意会到自己说的话有多⾁⿇。

  “这句话你应该对其他女孩说。”宋沐星长得⾼大拔,浓眉、大眼,总是充満活力与生气的笑脸,不知招摇撞骗了多少女孩的心。这一路上,她可没错看那些女孩投注在他⾝上的眼神。

  “我才不要她们。”宋沐星两道剑眉扬得老⾼,神情有股玩世不恭的狂妄和傲然。“弱⽔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黑眸又重新持住她。“你决定好了没,到底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他又开始哄她了。

  又来了。打从认识这号人物后,类似这样似戏谑似认真的告⽩不知说了几次了。“你不怕我又咬你的耳朵?”她盯着他发红的耳朵。哇,她可一点都不留情呀。

  “不怕,不只耳朵,就是脸、嘴巴还是你有特别偏好的部位,没关系,尽量咬,我全⾝上下都你来咬。”他眨眨眼睛,意有所指。

  “老吃我这老人家的⾖腐,你烦不烦呀?”阿曼达故作冷淡地扬了扬头,颇不以为然。

  “嘿,别对我倚老卖老!”宋沐星马上提出‮议抗‬。他最恨阿曼达拿老大姐的姿态做挡箭牌,他已经把他的心剖在她面前了,任她拿着显微镜检验他的真心,她却还打着糊仗。“爱情哪有年龄之分。有句话不是说‘年龄不是问题,⾝⾼不是距离’吗?更何况你一点都不老!”

  “生气啦?!”明知道宋沐星气她将他视为弟翟拼待,可她却偏爱捉弄他。这个自以为地球是绕着他公转的天之骄子,是该挫挫他的锐气。“真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哈,她以在别人的伤口上涂盐巴为乐。

  “小孩!”他瞪大眼睛。宋沐星下意识的直他一百八的个子俯视阿曼达,加強他的威胁感。该死的小女人,竟敢说他像个小孩?

  “只有小孩才会无理取闹。”阿曼达微笑地又往他的弱点淋上一层砒霜。

  “你…”宋沐星的俊脸得通红,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冒出了一团火。

  阿曼达冷冷地视他。要令一个人死心,就是要打断他所有的希望。所以,宋沐星热情的像一团火,她便用最冰冷的⽔浇熄。他太可爱了,阿曼达不忍伤了他的心,他知道愈多她的事,就愈认识她的丑陋,她宁愿维持这冰冷冷的模样,宁愿让他怨她。

  宋沐星不停地握紧与张开拳头,一点一滴的释放他的怒气,他在心中慢慢数着…一、二、三…直到数到了二十。“Shit!”他别过头,忿然的口吻有着妥协的意味。尽管他多么潇洒无谓,一旦遇上了阿曼达就只有举⽩旗的份。而该死的,她竟敢将他当弟翟拼待,可恶!他可没有恋姐情结。差五岁又如何,人家“大老婆”苏沙兰登与“小丈夫”提姆罗宾这对荧幕情侣还不是爱得好好的。“‘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话锋一转,宋沐星回复玩世不恭的神情,他“变脸”的功夫,一点也不让阿曼达专美于前。“算了,我宋沐星一向遵从孔子老先生的殷殷教诲,就不同你小女子计较了。”

  “是呀,宋公子心可真宽大呀。”阿曼达也从善如流,心中却暗暗吁了一口气。玩得太过火了,老实说,她还是喜宋沐星意气风发、无赖的模样。

  忽地,宋沐星神⾊大变…“嘿,小心。”他大喝一声,一箭步抓住阿曼达将她往怀里带,用他的⾝体替她承受天外飞来的一颗球。

  球击中落地后,宋沐星族⾝对过来捡球的人扬声大骂,将方才的怒气一并发怈在这个倒霉鬼⾝上:“你⽩痴呀,你到底会不会投球呀?我告诉你,你若伤了我未来的老婆一寒⽑,你就准备找阎罗王报到把…”阿曼达被宋沐星霸气十⾜的语气逗笑了。哎,这个家伙。“嘿,你有没有受伤?”转过⾝宋沐星将阿曼达拉到眼前,他摸摸她的脸、抚抚她的手臂,急急地问。

  “这句话应该由我问你吧。”阿曼达扬眉。

  “哎,一颗球打不死人的!”宋沐星很气征地说。“不过,我为你挨了一球,你总该有所表示吧!”一个主意在他心中形成,他神⾊一转,笑咧咧的讨赏。哼,阿曼达当他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孩,那么他⼲脆就当个小孩吧,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小孩的要求或撒娇的。“来看我打球。”

  “你不是说一颗球打不死人吗?”阿曼达挑挑眉。“怎么这回邀起功来着?”“嘿,我是那种居心不良的人吗?”吗?”宋沐星悄悄在⾝后打了一个叉叉。“我是要你来帮我加油,又不是要你‘以⾝相许’。”让她看看他在球场神勇的一面,流汗的画面,就不信她还敢将他当“小孩”看。

  “哎哟,我的背好疼哪…”宋沐星开始哼哼哈哈。

  这可恶的家伙!”好,我去就是。”

  ***

  阿曼达依约来到篮球场,只见场边已经站満了人,空气里充満了加油声与呼喝。阿曼达踮了踮脚尖,从人群隙中看去,只看见一群人追着球跑,阿曼达实在怀疑宋沐星是要她来“看”人,还是“看”球?

  阿曼达正想要找地方坐下来,一颗篮球不偏不倚掉到她脚前,力道似乎经过控制,篮球由地上轻弹起,恰好落在她手中。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已经跑到她面前,她抬眸:“阿星!”她惊愕地看他。

  宋沐垦笑得⽩牙映着光,穿着背心、泛着汗⽔的古铜⾊⽪肤,泛出温暖的光泽。“你可来了。”

  “你是故意的?”

  “放心,我掂量过距离,不会打着你的。”

  阿曼达视线落在他⾝后,他⾝后那片乌⿇⿇的人也直盯着她看。“你快回去,大家都等着你呢。”她把球塞到他手中。

  宋沐星随她视线回头一看,正好看到纪维中与陈嘉明对他挤眉弄眼、笑得三八的,他凶着一双眼瞪回去,只见两人像缩头乌⻳躲了起来。球场上的人开始鼓噪,一旁等得不耐烦的裁判也直对他吹着哨声。

  他掉回头,说:“下一颗进球献给你!”对她眨了眨眼睛,他回到了球场。

  方才宁静的片刻,因他的归队又热闹了起来,阿曼达看见他的队友对他拍肩捶的,眼神还暧昧的往她这个方向看来。要不是阿曼达太了解宋沐星的个,否则她会以为宋沐星邀她来是为了炫耀的。

  她的前头空出了一个位置,那是宋沐星为她留的特别席,她站上前,球场的一切全清楚的映人眼底。

  由于球是宋沐星打出界的,现在必须由对方在场边罚球。一个平头男孩抓着球站在阿曼达前头,他抛出球,现场发出一声惊呼,原来球被宋沐星劫走了,宋沐星运球走过半场,姿态像在溜狗一样的悠闲,女孩们尖叫起来,甚至还有人不害臊的对宋沐星猛说“我爱你”外加飞吻连连,男生则“GO!GO!GO!”很有节奏的应和。

  两个人上前防守宋沐星,宋沐星旋⾝连闪过两个,‮势姿‬漂亮的如同NBA篮球明星。对方紧咬不放,如影随形,宋沐星也不好应付,只见他大胆的将球运过对方舿下,像闪电一样跃过一个人,接球继续运球,球场又是哄然一声惊呼。一进一闪一旋⾝,他像个优雅的俄国芭蕾舞者昂首阔步,整个进攻的过程,像是一首即兴创作的舞曲。

  宋沐星来到噤区,三个长人围住他,他抿嘴一笑,脚一蹬,整个人跃起,其他三人也跳了起来,四个⾝量差不多的男人在空中一较输赢。宋沐星的,⾝子伸展成一道优美弧线,越过三人的防守,他的⾝子在空中一顿,他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眸找到了阿曼达的注视,他定定的看着她,像在传递着某种语言,他的手轻轻一抛,球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直直的落人篮框,找到了它的归属。

  球场有一秒钟的空⽩,然后“哇!”大家齐声叫出,比唱军歌比赛还要有默契。有人冲出去将宋沐星抬了起来,这场宋沐星的独秀实在是太精彩、太了,不像球赛,倒像一出艺术演出。

  球赛未竟,现场已经一片混,宋沐星在人群中寻找阿曼达的⾝影,突然他的⾝子被抬起,居⾼临下,他一眼就找到了阿曼达,她对他递出一朵微笑。宋沐星应该⾼兴的,他想取悦阿曼达,也想让阿曼达见识他的魅力,才会不顾团体竞赛的精神,演出这场蚌人秀。好吧好吧,他承认这个举措是幼稚了些,病态了些,不过,当你掉⼊爱情的漩涡里,你还能保持理智吗?还能不疯不狂不痴不慌吗?

  没错,他是有病,得了一个叫“爱情”的病。

  可,如愿得到了阿曼达的笑容,宋沐星的心中却也一阵失落。为什么她看起来仍不快乐呢?没错,她是笑,可那笑并没有到达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有太多的意思…他想仔细地看个明⽩,却又教人扯了下来,一个女孩猛抓住他,对准他的嘴‮吻亲‬下去…

  懊死,哪个不要命的花痴女抢了他为阿曼达特别保留的?宋沐星气急败坏的推开她。见鬼了!吻他的竟然是他学妹静宜,此时的她也视着他,眼里有着不驯。

  这…是怎么一回事?脑袋还闹哄哄的,他的⾝影随即又埋没在人群中,裁判的哨声也淹没在呼中。

  这就是阿星的世界。当球落网后,眼前一片混,阿曼达強烈的感受两人之间的不同。她本不属于这种乐的气氛,而宋沐星天生就活在人群中、掌声中。愈认识宋沐星多一些,她就愈明⽩他们之间的距离。

  抬起眸,她遇上了宋沐星邀赏的注视,她对他轻轻一笑,他的眼睛却眯了起来,眉头苦有所思的攒起,好像在问:你不喜吗?接着,他又被扯到人海中,一个女孩突然大胆地吻住他的,那双她一直拒绝的

  阿曼达觉得自己的心被扯了一下,仿佛心中某个重要的东西正渐渐失去…

  她再抬眼看去,已经看不到宋沐星了。人嘲像海浪般的退开,她看见那名吻住宋沐星的女孩留在原地看她。女孩眼里燃烧着嫉妒之火,然后直直的向阿曼达走来,停在她面前,她的眼里有一抹挑战的光芒!

  “他是我的!”女孩定定地说。“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阿曼达看着女孩,她⾝上有着和宋沐星相同的气质,他们都是年轻的、自信的,属于同一个世界的。

  “那么,请你好好抓住他。”她对女孩说,然后转⾝走开。背后的喧嚣依然未停,比赛还没结束,但阿曼达已经可以预期结果了。

  你爱上我了没有?宋沐星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是的,我爱你,但你并不属于我!

  ***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男一女站在花开得很美丽的草地上,看起来很像⽇剧里女主角告⽩的画面。

  “学长,”女生勇敢地抬起头。“我爱你。”

  这么纯情的一个女孩子向一个男孩子告⽩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如果男孩子接受了女孩子的感情,那么,女观众们一定会流下感动的眼泪,而男观众们一定会诅咒那个男孩子的狗庇运气。如果男孩子拒绝了女孩,那么女观众和男观众一定忍不住站起来砸了电视机,同声大骂那名男孩子是个不解风情的大混球!

  而宋沐星就是同于那种很想让人砸了电视机的后者。

  “静宜,”脑袋空⽩了三秒钟后,宋沐星迟疑地寻找适宜的台词,免得有人拿了开山刀杀过来。“我知道学长很花,很喜和女孩子打情骂俏,如果…如果学长给了你一个错误的认知,”他忍不住呑呑口⽔,感觉背后有一胜寒意袭来。“那绝对是学长的错,你不用在意,刚才的话,学长就当没听见。”

  这台词真糟,他实在不是个好演员!宋沐星相信那些⽇剧准备把他大卸人块。他从来不曾拒绝一个人,如今才终于知道,拒绝一个人是因要多大的勇气。

  “学长…不喜我吗?”静宜可怜兮兮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喜,只是不是你要的那种“喜”宋沐星在心中默默说。

  静宜的眼角滑出一颗眼泪,然后又一颗一颗地纷纷落下…这是宋沐星第二次看到她的眼泪,他终于知道在体育馆那次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笨,难怪陈喜明和纪维中会说他是个木头人!

  “对不起…”他一向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这次却词穷了。

  “学长,你知道吗…”静宜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一直一直都很喜学长,从‮生新‬报到那天,学长走到面前对我说:‘嗨,我是你的学长,大学四年给我吧,我会保护你不受任何⾊狼的騒扰。’时,我就喜学长了…一直一直都好喜…甚至爱着学长…”看到这里,电视机前的女观众们也忍不住苞着掉泪,而男观众则嚷着最佳男主角换人做做看

  她啜泣着,⾝体菗动着,让人看得好心疼,但宋沐星心疼的对象却是别人。

  “对不起…”说到最后,似乎也只有这个台词可以用。

  “我不要听这句话…我不要,我不要…”静宜‮狂疯‬的摇‮头摇‬。“你好讨厌,学长…你真的好讨厌…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喜你…爱你呢?”

  “我还是你的学长,你并没有失去我,我还是会保护你的,只是,只是…”

  “只是,不能爱我?”静宜抬起泪眼,与他四目相对。

  “是的…”那是似叹息的回答。

  “学长爱的是阿曼达吗?”静宜问。

  又是这个问题!记得纪维中也是这么问他:你已经爱上阿曼达了吗?当时他并没有回答。因为“爱”这个字真的很难去定义,喜不等于爱,追求一个人也不等于爱,就算两人结婚了也不等于爱。

  究竟什么是爱呢?如果说,常常忍不住会想起对方,想见见她,想和她说说话,会为她做一些无聊的事,会为她吃醋,会想和她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就是爱一个人的话,那么…你已经爱上阿曼达了吗?纪维中的话又悄悄的爬上心头…

  “学长,你爱阿曼达吗?”静宜的声音又响起。

  “是的,我爱阿曼达。”宋沐星笃定地说。

  静宜的脸在那一瞬变得苍⽩。宋沐星一向在女人中来来去去,她不曾因此而担心过,因为宋沐垦从不给承诺。如果宋沐星说他爱阿曼达的话,那就是真的爱了,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掩着嘴,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竟然从宋沐星口中得到证实,她连假装这件事的可能与否的机会都没有。静宜退了几步,突然转⾝跑开。

  宋沐星只能站在那里,望着她的⾝影愈来愈远…

  你已经爱上阿曼达了吗?风儿传送着这一句话。

  是的,我爱她。宋沐星在风里回答。

  ***

  阿曼达在学校外面那家咖啡馆窝了一下午,⻩昏,她又不知不觉的走回球场。

  静的球场上不复方才的热闹,她在金橘的夕下看到了他。

  宋沐星坐在篮球架旁的一排矮墙上,长长的腿随意摆动,他抓着一瓶矿泉⽔,仰起头呼噜呼噜的大口呑着,又将剩下的⽔往头上、⾝上淋去,风偶然吹过,掠起他微的发丝,夕的余晖,更是穿过他満是⽔珠的发梢,头发镶起了金⾊的⽑边,不脫稚气的笑容自他骄傲的嘴角轻怈。

  这样的画面,有一瞬间阿曼达以为她看到了天使,一个背上有翅膀的天使。

  缓缓的,情不自噤的,不由自己的,她举起她的手做出相机的模样,她将手举到面前,有些孩子气的想留下眼前的画面,那种写意的手笔。镜头里,宋沐星转头注意到她,他对她咧嘴一笑,兴匆匆的跳下矮墙跑向她。她的手仍是拿相机的‮势姿‬,望着他远远的⾝影慢慢接近,直到眼前放大的脸部特写。这时,阿曼达又恨不得手中有个相机,留下有关他的一切。

  “你在做什么?”他弯⾝盯着假如那是镜头的地方,満脸好奇。

  “拍你呀,今天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她的动作依然维持。

  “那我得多摆些帅帅的pose。”

  说着,竟对着镜头搔首弄姿,又是抛媚眼,又是飞吻,各种令人噴饭的‮势姿‬自然又逗笑了阿曼达。

  “嘿,我也要拍你。”

  宋沐星玩大起,也学她的动作,对她猛拍。

  当宋沐星煞有其事的将她的影像圈在他的手摆出来的框框里,阿曼达下意识地想逃。她从来不拍照的,尽管知道这只是个游戏,她仍然不喜。她左门右躲,宋沐星发挥他球场上盯人的功夫,不管怎么躲,她都在他的框框里。

  “嘿,逮着了。”他笑嘻嘻盯着框框中的她。

  阿曼达这下不躲了,盯着他那双代替镜头的黑眸看。就像他说的那句话:她被逮着了。

  宋沐星将脸贴近她脸前,眼睛定定的。“为什么没看到最后?”他的笑不见了,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有那么多人看你,你又何必在乎少我一个。”

  “我不在乎有多少人看我,我只要你看我打球。”他的眼睛又冒出今晨看到的火花。

  “我说过,我不懂篮球。而且,你赢球了,你应该⾼兴才对。”阿曼达还是一副不痛不庠。

  “没有你的欣赏,我赢了一点意思也没有。”宋沐星愤愤地说。

  “为什么只要我?你有很多朋友,还有那个亲你的女孩,你已经拥有太多了。”而她却只有他。

  “你果然看到了!”宋沐星跳到她眼前。“你在吃醋吗?”不过,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这令他生气。“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第一,我并没有吃醋。第二,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是谁。”她似叹息地说。

  他的黑眸盯了她半晌,才慢慢地说:“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她的回答很伤人,宋沐星终于知道自己对静宜做了一件多么‮忍残‬的事。“你应该在意的,因为我为了你伤了她的心。”

  “你拒绝了一个爱你的女孩…为什么?”她愕然。他不该这么做的,这教她更罪孽深重。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呢?

  “因为我喜你。”他还是一百零一个的答案。“因为你看起来很孤独。”一向嘻⽪笑脸的他,难得如此认真的神情。“我讨厌孤独,所以我不要你孤独,我不要你看起来如此的遥远,我要填満你所有的空虚,我要你脑子里、心里都有我。”

  她的心着实的震颤,像被触碰了內心深处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罩门。她又不自觉的燃起一烟,这几乎是她一贯的保护动作,蔵在一片蒙蒙的烟雾后,她有着‮全安‬感。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孤不孤独!”颇有庄子的哲学昧。她对他笑了笑,那抹笑容在雾里显得虚无缥缈、莫深⾼测,是一种很悲凉的气味。

  “我就是知道。”宋沐星一向不爱她菗烟,这回却没阻止她,只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睇凝着她,仿佛要将烟雾里的她揪出来。

  阿曼达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阿星,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那么,你告诉我呀!”宋沐星眼神沉沉的。“究竟是什么事困住了你,让我帮助你。”

  “帮助我?”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刺耳得很。

  “是的,不管天堂或地狱我都陪你一起闯。”

  “地狱?噢,在希腊神话里也有个关于地狱的故事,你想听听看吗?”她凄然一笑。他说了很多故事给她听,现在换她说故事了。

  奥裴斯是太之神阿波罗的儿子,他爱上美丽的少女尤莉迪斯。他们结婚了,却在婚礼那天,尤莉迪斯被毒蛇咬伤死了。奥裴斯在伤心绝后,决定到地府要回他的新娘。冥王答应奥裴斯的请求,却有个附带条件,就是要奥裴斯在抵达间之前,不可以回头看他的爱人。

  “奥裴斯最后有带走尤莉迪斯吗?”

  她看他。

  “没有,只差一步。奥裴斯担心尤莉迪斯的脚伤跟不上他的步伐,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尤莉迪斯,结果,间之门在他眼前关上,将他与尤莉迪斯分开。伤心的奥裴斯最后还被一群疯女打死,他的尸首与他的弦琴被丢人悲河,⽇⽇夜夜唱着他对尤莉迪斯的思念。”就像安德烈在她梦里徘徊下去。他以为他可以救赎她仇恨的心,却没想到因她的决绝而送了一命。“所以,你不要把你‮滥泛‬的英雄主义浪费在我⾝上,我不需要任何帮助。”

  宋沐星抓住她的手。“去他的鬼神话,你不是尤莉迪斯,我也不是奥裴斯,我绝不任你在地狱里哭泣。相信我。”他的黑眸很亮,像永恒的誓语。

  她凄凉的笑了起来。“阿星呀阿星,你真是个不知愁苦为何物的幸福儿。”她丢下烟蒂,用脚踩熄。“好了,别再说了,再说,我可要走人了。”宋沐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却用下一句话塞住了他的嘴巴。“如果你还要我的友谊,就不许提起这事。”

  她真可恶,明明不要人家的爱,却还贪恋他的陪伴。

  宋沐星瞪了她良久。“你真会抓住人的弱点。”点明了他的弱点就是她。

  阿曼达不发一语。

  沉默中,暮⾊渐渐的笼罩下来,天边飞来一大片乌云,就像他们之间的气氛。

  忽地,五月的第一场梅雨毫不预警的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好像预兆着他们接下来的关系进人梅雨季。

  一时间,宋沐星已经忘掉他的怒气了,他将阿曼达拉到怀里用背包替她遮雨。

  “这雨说来就来,就像你的脾气。”他有些发怈地说。“去我那儿躲雨吧。”他揽着阿曼达的肩头往前跑。

  去他的什么弱点,他要怎么爱她是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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