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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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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昨⽇那一段,阮袭人还处在浑浑噩噩中。她怎么也想不通,于拓竟然希望她能演出他的舞台剧。

  她?一个平凡、甚至无趣的女人?而她呀,甚至没有表演呢。

  当然,这不是阮袭人消极的自我贬抑,而是她的一种自知之明。阮袭人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究竟于拓是凭哪一点看上她呢?她好惑。

  上完了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几个小女生着阮袭人要她在她们的毕业纪念册上签名留念。好快,时序已经进⼊六月了,再过不久就是‮生学‬的大考⽇子。

  联考,听起来似乎是个很“伟大”的名词,打小就移民‮国美‬的阮袭人自是无法了解其中的意义,不过倒也感染了这股紧张气息。瞧,她们年轻的脸上,都有沉重的颜⾊,所谓的“惨绿少年”不就是指着她们这样的年纪吗?

  这时,广播里传来她的名字,要她到校长室一趟。

  阮袭人来到校长室,敲了门。“进来吧。”校长一向慡朗的声音传来。

  “校长您找我…啊,你!”阮袭人推门而⼊,突然煞住脚步,讶异地瞪住沙发上的男子。

  于拓…为什么会在这里?

  “袭人呀,快过来这里坐。”校长指指面前的座椅,要她坐在他们的对面。“我都听于导演说了,那真是太好了。”校长是戏痴,早年还拍过电影,现在,则是于拓的忠实戏。年纪半百的她坐在于拓的⾝旁,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脸上始终红通通的。“你不要介意学校的课程,反正快放暑假了,你可以有很充分的时间来准备舞台剧,届时我一定会带全体同仁去帮你加油的。”

  看来那⽇的拒绝并没有阻退于拓的决心,他居然找上她的学校,找上校长。

  “于导演你眼光真好,别瞧咱们袭人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正所谓“星之昭昭,不如月之暧暧”袭人是个暖暖內含光的明珠,你的选择绝对不会有错的,我可以打包票。”

  “校长…”哎呀,校长居然当着于拓的面捧起她来了?阮袭人脸上飘过一抹赧然,低调如她,实在不习惯人们谈论她。

  “我知道。”于拓淡淡地说,眼神却沉沉地注视着她。

  咚!阮袭人整颗心颤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呀!阮袭人心里不由犯起嘀咕。

  于拓仿佛听见她心里的想法,竟对她扬起眉,一副他就是知道的模样。

  可恶,这个男人实在不该拥有那么一双眼睛。他眸底的自信恼着她了。

  阮袭人不喜这样的自已,心思随他人而起伏,她觉得没有‮全安‬感,她觉得自已被捉弄了。出一记不要来惹我的冷光,她忿忿地直视于拓,眼光有着不満,有着挑衅。

  可是,她不知道,一向被隐蔵好好在心底那个叛逆、任的自己,竟轻易地在于拓面前展现。

  “呵呵,还请于导演好好照顾我们袭人呢。”

  慢…慢着!怎么她这个当事人还没点头,校长已经在拜码头了?

  “校长!”阮袭人急急唤一声。

  “袭人,你净可去做,我对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校长愈讲愈‮奋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要演戏的人是她自己。

  瞧校长正在兴头上,阮袭人实在不忍泼她冷⽔,只得将眼光移向于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无声地问道。

  于拓接收到她眼中的询问。

  “你朋友的经纪人告诉我你在这教书。”没有了墨镜的遮掩,没有昨⽇控的姿态,他那双黑黝黝、清曜曜的眼睛,显得有些脆弱,但,杀伤力还是存在的。“我想,你或许碍于教师的⾝份不能答应我的请求,所以,我今天特来请示校长。”

  哼哼,请示吗?阮袭人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地帮她安排一切,即使是于拓也不行。她的眼里辐出不満,但她的好教养却仍令她微笑以对。

  面对阮袭人眼里的控诉,于拓的嘴角轻轻微扬,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倾出,仿佛一切自在掌控中。

  “我可是举双手同意哩。”真是怕了阮袭人以为学校不同意,校长赶紧表态。

  “我说袭人呀,你还年轻,应该多多去尝试,不管成不成功,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有很多回忆值得回味了。唉,想当年我也是舞台剧之花,要不是我那口子婚,搞不好我已经拿了无数个影后奖项哩。”

  阮袭人被校长带趣的口吻逗笑,校长也笑了起来,她握住阮袭人的手,很认真地说:

  “袭人,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去开展你的潜力吧。”

  阮袭人又差点笑了出来。唉,校长不愧是个学教育的人,连唆使人玩乐也讲得头头是道,教人无法拒绝。

  “校长…”唉,可害惨她了。

  面对校长慈祥的回容,阮袭人心里着实为难。她的个总教她得面面俱到,不像阿曼达那样冷然,不像顾之洁那般傻劲,不像凌凡总是直话直说,一个“不”字都教她难以出口。

  “你好好考虑吧。”校长慈祥地拍拍她的手。

  和校长道别后,于拓提议送她回家,当着校长的面,阮袭人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

  走出校长室,夕的余晖映照整个天空,向晚的校园,显得美丽极了。但是,阮袭人却无心欣赏,只是沉默地走在于拓的⾝旁。

  她注意到于拓将那头长发绑成一条辫子在脑后,简单的衬衫和牛仔的装扮,使他看起来文明、现代多了。唉,不懂,这样的一个男人,以他的名气与才气,他应该会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为什么…你会选上我呢?在那么多人中应该还有人比我更适合,不是吗?”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此时他们正站在于拓的吉普车旁。

  “为什么会选上你?”于拓垂下眼神,他心不在焉地把弄手里的车钥匙,然后,他突然仰起头,发出一阵轻脆开朗的轻笑声,炯亮的黑眸兴味十⾜地直视她。“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

  他笑起来真好看是不?这么优秀的男人究竟是看上她哪里?

  “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不懂得戏剧,这样的我,有昅引观众的魅力吗?”她问。

  “我可不喜对你这段话骤下论断。”那又黑又深又冷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么,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她说。

  她努力想与他保持距离,保有那分淡淡的距离美。谁知,冥冥之中,却有一股力量拚命要将他们拉近。

  “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他眼里回应出闪耀的火光。“也许你会得到你所要的理由,到时你可以重新给我一个答覆。”

  可能吗?阮袭人眼中闪着疑惑。她实在害怕极了与他在一起那种手⾜无措、心跳不能自已的慌,却又喜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唉,她是怎么了?

  …—

  于拓带她到一栋大厦的顶楼,那是他位于淡⽔的住所。

  四十坪大的房子,完全打通,没有任何空间障碍。采光良好,榉本地板,挑⾼的楼中楼设计,使得视野更加宽敞。

  位于房子正‮央中‬的客厅,摆了张墨绿⾊的地毯,上头置放了一架钢琴和一张宽长的蓝⾊沙发,从天花板延伸下来约120寸的伸缩影幕,正好呼应出于拓的导演⾝份。在角落、墙上随处可见他收集的电影海报、剧照,占据屋子大部分的檀香书柜上摆満了各类书籍、影碟、录影带,及音乐CD。

  而其中最让阮袭人赞叹不已的,就是那一大片面海的玻璃墙,将地平线的一抹红沉落的夕,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眼前,使人不噤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力量。

  于拓的工作台就设在窗前,桌面上散落着纸张,一个⽩板上写満了舞台剧的桥段、对⽩、点子等等。

  “你没电话?”这是阮袭人观察后的结论。

  谁会相信一个満是片邀的名导演竟然没有电话?

  “我有传真机。”于拓将钥匙丢⼊从坎城拿到的奖杯中,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喜电话。”他从冰箱拿了一瓶矿泉⽔和一罐啤酒,将矿泉⽔给阮袭人,自己则饮了一大口啤酒。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东西吗?”阮袭人没有喝那瓶矿泉⽔,她不是怕⼲拓下葯,只是钟情于茶饮。“你的房子?”

  那双眼眸马上眯了起来。

  “你以为呢?”他的声音轻如丝绸,让阮袭人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的声音很好听,漾着啤酒味,空气中,有一种醺醺然的气息蔓延。

  于拓仰头喝下剩余的啤酒,然后给了她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移步坐到钢琴前。

  呀,他连坐在那也像一幅画呢。阮袭人心底赞叹着。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也是一幅画,一首歌。她的女气质让这间充満个人主义的房子添了些许的柔软。

  于拓坐定后,修长的手指随即一落,音乐像行云流⽔般从他的指尖流怈出来。那是韦瓦第的曲子“四季”是一首很优美的乐曲,阮袭人特别喜其中的“舂”和“夏”

  “这个故事改编于“歌剧魅影”暂名为…“新歌剧魅影”吧。”他边弹奏边说。

  忽地,过去的一个记忆像闷雷似的打在心间,阮袭人的心莫名地扯紧。

  拌剧魅影,那曾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痛楚。虽然她已经从影中站起,但‮夜午‬梦回际,她仍会被那触目惊心的画面惊醒。

  她望住于拓。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藉由音乐来说明剧情。她定了定神,收拾好心情,静观其变地坐⼊那张感觉好像沉⼊海底的蓝⾊沙发上。

  “背景是十九世纪初,金喜是一个来自‮国中‬
‮陆大‬留美的女‮生学‬,”于拓深具男魅力的沉厚嗓音继续说着。“很幸运地在纽约这样一个包容万种文化的城市中,找了一份剧院售票员的差事。”

  好奇怪,在于拓的叙述中,加上音乐的衬底,阮袭人仿佛已经看见头绑马尾的女孩雀跃地走在红砖道上,准备接‮生新‬活的来到。

  “剧院的创立人大伟,曾经是个红牌演员,可惜在一场大车祸中,夺去了当演员赖以为生的脸蛋及⾝段…他跛脚了。自此之后他总是戴上面具示人。由于他终年不变的怪医黑杰克的打扮,与人神秘又诡异的感觉,剧院里的人都不敢接近他,所以他总是在无人的暗夜现⾝。”

  随着虚无缥缈的琴音,于拓对人物的深刻描述,让阮袭人似乎可以想像在古老陈旧的剧院中,那抹出没无常、形踪不定的魅影。

  “剧院的台柱劳伦斯,是个媲美唐璜的美男子,除了长相好,他的歌艺也不容小觑,每次演出总能昅引大批女观众。本来对戏剧没‮趣兴‬的金喜,被劳伦斯精湛的演技与俊帅的外表所昅引,也爱上了戏剧。”

  音乐进⼊了“夏”

  “那天,曲终人散的剧院中,金喜的情绪仍动不已,她情难自抑地爬上舞台,昑唱起剧中一幕女主角对男主角倾吐爱意的曲段,虽然她的声音还不够圆滑,但那张充満情感的脸庞和声音,却深深撼动了站在暗处的大伟。

  “大伟知道她是个可造之材,于是现⾝邀请;金喜受宠若惊,没自信的她,一想到可以和劳伦斯同台演出,于是答应尝试。金喜在大伟的亲自‮教调‬下,歌艺⽇益精进,开始参加一些戏剧的演出,如大伟所预期的,她开始崭露出属于她的光芒。

  “这时,大伟发现到自己对金喜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师生之情,但怯于自⾝的残缺,始终不敢对金喜告自,更何况他早就知道金喜已心有所属。”

  音乐进⼊了“秋”

  “金喜终于可以与劳伦斯同台演出,她⾼兴得像只小鸟,雀跃不已;同时,她在心中暗暗决定,她要在演出完毕后,向劳伦斯告⽩。这是个很大的挑战,毕竟劳伦斯是个情场浪子,经验非常丰富;于是,她向大伟寻求帮助,但大伟却叫金喜离劳伦斯远一点…

  “劳伦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大伟如此说。

  “那种人?”金喜很气愤大伟,她是如此地信任他。

  “你…不是他喜的型。”

  “因为我是⻩种人?因为他是剧院里闪烁的巨星,所以我配不上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金喜。我不要你受到任何伤害。”

  “或是自取其辱?”

  “金喜本不听大伟的劝,她决意依自己的直觉行事。演出的⽇子终于来到了,首挑大梁的金喜获得満堂喝采,连评论家也赞赏不已。演出的成功乐坏了金喜,也让金喜充満自信;于是,她鼓起勇气走向后台向劳伦斯告⽩,然而…”

  琴声变得昂了起来。

  “金喜不敢相信的是,她心目中的王子竟然和一名管理道具的美少年在后台翻云覆雨。”

  音乐进⼊了“冬”

  ““金喜不能唱了!”剧院里到处充斥着这样的耳语。是的,深受打击的金喜不能唱了。她本来就是因为深受劳伦斯的昅引而接近歌剧的,现在她已经失去唱歌的动力,她再也不去剧院,镇⽇将自己锁在小小的房间。

  “大伟很心疼金喜的心情,他始终清楚劳伦斯的向,但却无力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他不能眼看着金喜自弃,他必须弥补自己之前的缄默,于是深居简出的他,每天守在金喜住处的门外。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对她唱歌,他要引起金喜的共呜,让她重拾对歌唱的热爱。

  “⽇复一⽇,直到有一天,当大伟发自內心地昑唱起一首歌时,在门的另一边,传来金喜低低的附和,金喜终于被大伟打动了!当歌声愈来愈昂时,金喜热泪盈眶地打‮房开‬门,与大伟拥抱在一起。数年后,金喜成为歌剧界首屈一指的女伶,而大伟仍一人活在孤独的黑暗中。”

  音符在一连串清脆的敲打中为故事写下句点。当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室中一片寂然,好一晌没人开口说话。

  于拓站起⾝,他懒洋洋地倚在黑亮的钢琴上,魅人的黑眸注视着阮袭人。

  “告诉我你的感觉。”

  于拓是只狡猾的狐狸,他将场景设在这空间,又藉优美流畅的乐曲铺陈剧情,让她毫无防备地置⾝其中,让她成为唯一的观众,让她无可避免地付出感动。

  “呃,很不错的故事。”她客观地道。虽然有别于“歌剧魅影”诡谲袅袅、悬疑不断,却仍是个没有结果的故事。

  其实,她心里有个疑问没说出来金喜化悲忿为力量成为歌剧界的翘楚,而大伟却仍是孤独一人…

  谁都看得出来,只有大伟能给金喜爱情呀!

  “还有呢?”他扬扬眉似不満,又问。

  “嗯…”既然他问了,她就直言无讳:“我不懂,关于结局。”阮袭人承认自己已被故事昅引,但总觉得有些遗憾。“老实说…我不喜结局。”她又加了一句,不想隐瞒对这出剧的感觉。

  “你是指大伟吗?”于拓眉⽑一挑。“大伟是个悲剧英雄,颜面的伤残使他不敢面对爱情,为了维持他仅存的自尊,我打算让他永远隐蔵在影中…一个传说中的剧场魅影。”他摇‮头摇‬:“不,大伟不需要同情或怜悯的结局。”

  好自大、好男人的想法!

  “不公平呀!”不知道为什么,阮袭人觉得好气。“那不是自尊,更不是自怜,那是自卑,你不能利用大伟的残缺来赚取臂众的泪⽔,那是不公平的!”她没察觉到自已昂的姿态,她一心只想替大伟讨公道。

  “怎么说?”于拓不恼她的控诉,眼里饶富兴味,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悲伤的故事或许可以引起观众的共呜,但是每个人都需要爱与关心,否则这个世界不是很悲哀吗?纵使不安排他和金喜相恋,但至少得让他的灵魂获得救赎。”阮袭人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应有它光明的一面。“大伟他一直活在自己残缺的影中,但人生不应是如此,他应该拥有一些快乐、一些…幸福。你的安排对他实在有失公平。”

  于拓静静地凝视她,然后嘴角倾出一个笑意。

  “你是认真的?”

  他的话让她为之一愣,他嘴角的揶揄让她脑筋清醒了起来,顿时,昂的情绪像被浇了一桶冷⽔,突然平息下来。

  噢,他怎么可以这么可恶,又这么人呢?

  好上帝,他真是个个中好手是不?他居然让她为了男主角伤神、辩解!

  “你…设计我。”阮袭人指控。

  “看来,你似乎已经融⼊剧情了。”于拓离开钢琴,他走向她并蹲踞在她面前,就似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你和红楼梦里的袭人一样,有着千般体恤、万般涵养的心思,还有着凤姐的精明,和…黛⽟的执着。第一次见到你,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要找的金喜。”

  “是吗?”瞧他说了一大堆,她可是听得晕头转向呢。“可惜,我不懂红楼梦。”看来,她得向学校的国文老师请益一番了。

  他又笑了起来,一向显得酷意的眼睛连笑起来都有着忧郁的神情,却又有着一种无形的魅力。

  天,这个男人非得无时无刻展现他的魅力吗?

  “那是一个又臭又长的故事,非常非常的八股,你若有‮趣兴‬,我倒可以说给你听。”他说。

  “我的中文底子不好,恐怕会听得很辛苦。”

  “相信我,我很会说故事的。”他又笑了。

  她相信,他绝对是个说故事的好手,他光用眼神和笑容就收服她了。

  “不谈这个了,”他突然一脸正⾊。“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赋与金喜生命?”

  “你的确很会说故事,我被这故事昅引了。”

  阮袭人知道他赢了,他狡猾地利用他擅长的音乐来铺成剧情,让她毫无防备地掉落进去。

  “请多多指教,导演。”她绽开笑脸,大方地伸出手。

  “太好了!”

  于拓重重地握住她的手,大大地吁了一口气,直到现在阮袭人才发现,这名看似自信十⾜的男人,其实对于她的答案并无十⾜的把握。

  “当然我的音乐会重新制作,刚才是为了让你进⼊状况,所以用了些悉的乐曲。”一讲到他热爱的戏剧,他的脸上有着小孩得到糖果般的神采。

  她看着他的笑脸,心中却开始后悔。

  阮袭人呀阮袭人,瞧瞧你又答应了什么事?!

  …—

  “我要去演舞台剧了。”当晚,阮袭人对她的室友们宣布这件事。

  “喔。”阿曼达的反应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埋首在书本上。

  “哇,真的吗?”顾之洁大叫出声。“我可以去看你们排演吗?”

  “嗯,我问问于拓。”

  “你真答应他了?”凌凡跳到她眼前。见阮袭人点头,她的反应很大:“哎呀,你不能去啦!”

  “为什么?”阮袭人不噤好奇凌凡反对的原因。

  “那个环境太复杂了,你的个太温文,肯定应付不来的。”凌凡以其过来人的姿态说。“而且,这出舞台剧的男主角不是那个叫丁峻的家伙吗?”

  “丁峻!”顾之洁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转向阮袭人:“袭人,如果你见到他,可以帮我要张签名照吗?”她不是丁峻的歌,只是喜凑热闹。

  “顾、之、洁!”凌凡最讨厌话讲到一半被人打断。

  只要凌凡违名带姓叫人时,就是有人要倒大楣的时候。顾之洁马上噤声。

  凌凡瞪了她一眼后,才又对阮袭人说:“我告诉你,那个姓丁的家伙私生活烂透了,绯闻又不断,是个标准的种马先生。你知道,人一旦吃腻了大鱼大⾁,难免会想换个口味,我怕,他会盯上你这个清粥小菜。”凌凡把演艺圈的传闻搬出来,又加以加油添醋。

  清粥小菜?阮袭人不噤扬眉。喔,原来像她这种型的叫清粥小菜。

  “对了,还有楚依依…”

  “楚依依!”顾之洁忘了凌凡的警告,忘形地尖叫了起来。“她演的“⽩⾊生死恋”好好看,又好可怜喔。”她每看必哭。

  “顾、之、洁,你给我闭嘴!”凌凡忍无可忍地抡起拳头。

  “呜…”顾之洁赶紧捂住嘴巴。

  凌凡又对她投以警告的眼神。

  “呜。”顾之洁摇‮头摇‬表示不会再犯。

  “哼,”凌凡从鼻腔冷哼一声。“这个楚依依虽然歌声不错、演技不差,却是演艺圈最难搞的⿇烦人物,她骄气焰⾼,要是让她看你不⼊眼,你绝对会被欺庒得很惨。”

  看到阮袭人不以为然的神情,凌凡脸⾊一整,正⾊道:

  “哎呀,袭人,我不是在吓唬你,好歹我也是半个艺人,这种事我见多了。你知道,为了拿到好角⾊,演员与演员间难免会明争暗斗。丁峻、楚依依饰演男女主角,他们有名气又有本事,人家自然心服口服;但,要是他们知道你没任何演戏背景,居然也拿到女主角的角⾊,你知道你会遭遇什么事吗?”

  阮袭人摇‮头摇‬。

  “他们会对你冷嘲热讽、孤立你;更甚者,把你的剧本蔵起来、在你的鞋里放玻璃碎片、剪烂你的戏服;或把你骗到厕所锁起来,让你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又或者在表演的时候故意绊你一脚,让你丢脸…”

  “哈哈哈,凌凡,你漫画看太多了吧!”见凌凡愈说愈夸张,顾之洁噗哧大笑出声。

  “顾、之、洁!”人的耐是有限的。“你知道爱讲话的小明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顾之洁还不知死活地问。最近关于小明的笑话好流行喔。

  “被掐死的!”凌凡咬牙切齿地说。

  彼之洁还想问为什么,就见凌凡气急败坏地指着房间:

  “你现在就给我回房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不能保证你是否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因为我会亲手掐住你那该死的脖子!”

  知道凌凡真的被惹火了,顾之洁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扁扁嘴走开,觉得自己好委屈,眼眶已经漾着泪。

  “凌凡,你对她太凶了。”阮袭人皱眉。

  “哎哎哎,你就是这种个,太容易同情别人,你这样很容易吃亏耶。”

  “我已经答应于拓了。”

  “喂,阿曼达,你倒是说说话呀。”见阮袭人不改初衷,凌凡只好搬救兵。

  只见阿曼达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又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咖啡,然后睑上露出“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的満⾜神情,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

  “我赞成袭人的决定。”

  “啊!”凌凡的下巴掉下来了“为什么?”她大叫。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临阵脫逃的行为吗?你这样无疑是教袭人当个胆小表。”阿曼达冷冷地说。

  “可是…”凌凡还是不放心。

  “愈是恐惧愈是要面对。”阿曼达深深看着阮袭人,一双透彻的绿眸似看进她心灵深处。“你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最终,还是逃不过你自己的心。”

  “哇,你不要老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凌凡哇哇大叫。

  阮袭人的心却因为阿曼达这席像谜似的话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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