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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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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须娶月儿。”

  大厅主位上,楚宝⽟说话的同时,暗暗打量一脸轻傲矜淡的玄彻。

  嗯,论相貌,他的确是一等一的男人,极品中的极品;论⾐着,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家,论谈吐,更有超凡卓尔之气。

  “事出必有因,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娶她。”玄彻绷着脸道。

  那段记忆的空⽩,就是关键。他不可能要一个女人,会要得不明不⽩,一点印象也无。

  一旁始终安静的当事者楚映月,已经因“失贞”的事儿郁郁垂首,现下又听见男主角不愿负责,头垂得更低了。

  玄彻瞥了一眼楚映月,他不会不明⽩,对一个云英未嫁的闺女说这等话的严重,想当然尔,也看见了她眼底的受伤。

  懊死!凭他的⾝份,大可一走了之,绝不是因为她眼里该死的难过!对,他会留在这里任那老女人提出要求,是因为他要弄清真相,还自己清⽩。

  “还不就是你⾝为男人的劣!”楚宝⽟也不是省油的灯。

  “即使是男人,难道不会挑?”玄彻冷哼。

  昨夜,他甚至连一丁点做那档事的“感觉”也没有!包何况,他绝不玩这种事后会哭哭啼啼要他负责的小家碧⽟。

  虽然,楚映月没有哭哭啼啼,但她的沉默,却更教他觉得碍眼!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的月儿你看不上眼,所以是月儿主动投怀送抱?”楚宝⽟拔尖嗓门儿,心中又转了个念头。

  玄彻的样貌虽好,但那张嘴就有点不饶人了。

  “我说了,我、被、下、葯。”

  “玄公子,你口口声声说你被下葯,是谁下的葯?”

  “你何不问问知道事实的人?”玄彻把鄙夷的眼光投向楚映月,语气中散发着天然浑成的气势,任谁都会选择相信他。“楚映月,难道不是么?”

  楚映月猛地抬首,听了更是红了眼眶。

  原来,玄彻把她当成一个苟且随便的女子了…

  “月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楚宝⽟着急地问。她可不希望侄女被吃⼲抹净后,还要不回一点公道。

  楚映月用力‮头摇‬。“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与楚暄⽇同谋用计陷害我,在酒菜里下葯,故意赖在我头上,不对么?”

  玄彻咄咄人,一字一句都鞭笞在楚映月的心上。

  “我没有!我醒来之后就是这样了,就是这样了…”楚映月面⾊发⽩,对玄彻妄下的断言感到羞窘。

  他怎能这么对她…

  对于女人看得比命还重的贞节,他怎能如此污蔑?

  “玄公子,月儿是我打小看大的,她不善欺骗,自然也不可能会做出你所言之事。”楚宝⽟顿了顿。“你说月儿与暄⽇同谋,既然月儿不像在说谎,那就找暄⽇来问问,你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玄彻挑眉。她早该这么做了,而不是质问他近两个时辰,连祖宗十八代都问遍了!

  然而他一贯的回答…他来自京城,姓玄、⽗亲姓玄、祖⽗姓玄、曾祖⽗也姓玄。

  “来人,去请暄⽇爷到大厅。”

  见对方刻意回避她的问题,楚宝⽟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朝守候在门外的仆隶下令。

  仆隶马上进厅回话:

  “夫人,爷一大早押镖去了,说是两三个月无法回府。”

  “分明是畏罪潜逃。”玄彻森冷的眸光直楚映月。“你还有什么话说?”

  真是大哥做的么?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映月紧咬瓣,小手不安地绞着。

  玄彻不相信她,她又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月儿,我听镖局几位弟兄说,暄⽇和你昨儿个一同为玄公子设宴?真有这回事?”见过大风大浪的楚宝⽟,连忙替涉世未深的侄女找寻线索。

  昨⽇她快喜地去替楚映月张罗婚事,怎么也没想到,才过‮夜一‬,就人事已非,这下楚映月要嫁云家也嫁不成了!

  “有,大哥特地替玄公子摆宴。”楚映月老实点头。

  “后来呢?”楚宝⽟继续追问。

  “后来…后来…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一醒来,就是…”就是接两人⾚裸相拥的错愕与震惊。

  “最好是马上找回楚暄⽇,否则再问也毫无意义。”玄彻冷眼瞥向楚映月,‮忍残‬地开口:“不过你们若有心蒙骗我,问他也无用,不需要你惺惺作态。”

  玄彻的言下之意,就是认定楚映月与这场仙人跳,脫离不了⼲系。

  惺惺作态?女子最珍贵的贞节糊里糊涂没了,却被他弃若敝屐!楚映月只觉得难堪。

  谤本问不出什么结果!玄彻烦躁地甩袍从椅中起⾝,走向厅外。

  “玄公子请留步。”厅外马上有仆隶阻挡玄彻的去路。玄彻深不见底的黑眸,迸幽冷的星芒。

  “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楚宝⽟愤而起⾝。“你既然是个男人,无论事实为何,都不必再提了,你和月儿已有夫之实,必须马上娶月儿!”

  会耗在这里,是因为楚家镖局毕竟是讲义气、讲道理的世家,在江湖上更具有举⾜轻重的地位,下葯这种事若传出去,岂不灭了楚家的威风?

  或许,会苦了侄女,但她的⾝子已经给了玄彻,还能如何!

  女人不就是该嫁、嫁狗随狗?至少,玄彻看起来不是穷愁潦倒之人,这一点,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上的落红,玄彻也看到了,的确是他不得不正视的“证据”

  “等到楚暄⽇哪⽇愿意回来忏悔,我自会给楚姑娘一个代。此地,我不会久留。”顶多,给她一个小妾的名分。

  不过,他再也不会碰她,见到她只会令他想起她的卑鄙可恶、和自己错认了朋友的可悲。

  “不成,要是月儿有孕,而你仍不愿娶月儿,岂不落人口实?就算要走,也必须拜堂成亲、昭告亲友后再走。我们楚家镖局嫁女儿,就算用不着盛大风光,也绝不能不明不⽩!近⽇,得委屈玄公子在寒舍‘作客’。”

  这桩婚事,底定了!

  楚映月低垂螓首,不知是该欣喜、抑或惶恐。

  她真的就要这样嫁给玄彻了么?

  楚映月怯怯抬眼瞄向玄彻,他铁青的脸⾊让她…唉!

  ***

  嫁给玄彻,也许,惶恐在楚映月心中的分量大了些。

  “夫君,我们之后要上哪儿?”

  将行囊內的⾐物整齐地叠放在客栈的榻上,楚映月畏怯地立在玄彻⾝后,战战兢兢的问。

  玄彻不说话,对于自她口中说出的“夫君”两字,只觉得反感、厌恶,他始终故意当她是隐形人。

  “夫君,我们…”

  “上山下海,随你要不要跟,不要再问我!”厌烦于听见她的声音,玄彻恶声恶气的,算是好心给她一个答案,随便打发她。

  从筹备婚事到两人拜堂,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

  一拜完堂,照理说,应该是天喜地的洞房花烛夜,玄彻却决定离去,投宿客栈,害得才刚嫁人的楚映月,必须马上跟丈夫向家人告别。

  毕竟強迫他娶楚映月,已够让他气恼了,一拜完堂后,他自是不可能还待在楚家。

  对外,楚家还宣称自北方京城来的他,为了体贴娘子能在娘家多待些时候,特地于楚家拜堂完婚,免去了多如牛⽑的繁文褥节。

  对內,该死的楚家人,在筹备婚礼期间,竟然派了人轮番‮控监‬他的行动,将他困在楚府!

  要对付那些人简直轻而易举,若非不想将整件事闹大,传回京城的⺟亲耳中,他大可走人,更遑论现在还带着这个“累赘”!

  他就是为了躲避⺟亲的婚,好不容易逃得远远的,没想到却仍无缘无故地被塞了个新娘。満心不情愿下,对她,当然不可能和颜悦⾊。

  反正他绝不会承认这桩婚事,绝不会!

  “跟,我跟!夫君到哪,月儿就到哪。”上山下海,听起来很辛苦,不过她相信她可以胜任。

  这是为人的本分,知本分的楚映月没有异议,柔顺地答话。

  玄彻绷着脸回过⾝。“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说话?”

  “夫君是说,不要再问…”在他鸷的瞪现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怯懦的眸光也垂到地上。

  “出去。”玄彻冷冷下令。

  懊死!这女人没有一点主见么?!

  他要的是能与他一同游历大江南北、昑咏风月的红粉知己。

  如果他要的是这种惟惟诺诺的呆板女人,又何必逃避⺟亲为他挑选的“名门闺秀”?一群叫她们往东,便不敢往西的无知女人!

  出去?楚映月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一脸疑惑地抬头望向他。

  “还怀疑?我叫你出、去。”不留余地、不顾夜深,不理她小脸上的惘,玄彻再度冷声一字一字说道。

  “好。”她柔顺地走出厢房,带上门。

  她已经嫁人了,出嫁从夫,丈夫说的一切都必须遵从,楚映月开始在心中叮咛自己。

  就算她的丈夫并非出自情愿地娶她…

  楚映月站在门外,悠悠地叹了口气,细微到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

  冷清的街道上传来单调的打梆声,二更天了。

  提灯巡视客栈的店小二,看见一名‮妇少‬打扮的女子蹲坐在房门口,起初吓了一跳,后来认出她是今⽇与玄姓大爷一同投宿的人,于是上前询问。

  “夫人,夜深露重,您怎么不进房去?”

  “呃…我…”说话有些气虚的楚映月,撑着沉重的眼⽪起⾝,望着房门不知该做何回答。

  一整天繁复的拜堂仪式下来,加上不知在房外坐了多久,着实让她吃不消。

  “夫人,不如这样吧,小的再替您理出一间上房,可好?”

  店小二聪明地不过问别人的家务事,但见她苍⽩的脸⾊,于心不忍,只有好心地想帮她找个地方安稳睡下。

  “小二哥,真的别忙。”她担心玄彻唤她时,会找不到她。

  “外头风大,可别受寒了。”

  唉!怎么会有人狠心地把娇滴滴的美娇娘,丢在门外吹冷风?要是他好运娶到这样纤窕清秀的娘子,好好疼惜都来不及了,哪会这么‮忍残‬!

  “谢谢你,我不要紧的。”楚映月温婉一笑,感店小二的善意。

  “可是…”

  店小二未竟的话语,被开门声打断。

  “谁让你站在门外?”玄彻铁着脸,迫人的⾝形填満整个门扉。

  这话是对楚映月说,但冷戾的黑眸却是直店小二,出店小二一头冷汗。

  “进房去。”

  她可以进房了?

  楚映月柔顺地低下头,踏进房门前,不忘对店小二漾开道谢的微笑。轻柔如风的笑颜,看得店小二不好意思地咧开嘴角。

  这一幕看在玄彻眼里,简直刺眼得不像话。

  “你可以滚了。”玄彻不客气地撵人。

  “那、那就不打搅客官了,有什么需要的,可、可以随时吩、吩咐…”看见玄彻越来越冷的脸⾊,店小二以为遇上了凶神恶煞,吓得把话说得结结巴巴,连忙退离。

  这男人看起来气宇轩昂,但那双如鹰隼的墨瞳只要冷冷一睨,会以为他想杀人哩!唉,逃命要紧!

  房门重新合上,诡异的静谧弥漫在两人之间。

  楚映月明显感受到玄彻的不悦,她也只能静静地垂首站在一旁,一双冰凉的小手不安地绞着。

  “才成亲,就迫不及待对其他男人献殷勤?”

  玄彻的指控,刺痛了楚映月的心,她拼命‮头摇‬。“我没有!”

  “没有?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那小子眉目传情。若没有,那小子又怎会笑得像个⽩痴!”⽩痴到想让他撕掉那浑小子的嘴脸!

  “小二哥只是关心客栈內的客人,没有别的!”楚映月急忙澄清。

  “是呀,你若不装出一副可怜样,站在门口博取别人的同情,他哪会上钩?”

  “不是…”这样的…

  “或者,你本也不把成亲当一回事。”

  不容她辩解,玄彻无情地撂下狠话,甩门跨出厢房。

  “夫君!我没有这么想!”他要上哪去?他要丢下她么?

  唤不住他的脚步,心的楚映月跟上他,所幸她的爹兄都豪迈惯了,没让她⾜,她可以拥有正常的双脚,但也因为这样,永远当不上名符其实的大家闺秀。

  “夫君,夜深了,你要上哪去?”客栈回廊上,她跟在如山的⾼大⾝影后,问道。

  玄彻不说话,自顾自走着,甚至逐渐加快自己的脚步。

  “夫君,我能跟你去么?”在房门外蹲坐了‮夜一‬,楚映月感觉自己的‮腿双‬渐渐沉重无力,吃力的步伐已经跟不上健步如飞的丈夫。

  玄彻顿下步伐,沉声道:“不能。”

  “夫君…”

  “我不想看见你。”他头也不回,没⼊长廊尽头。

  望着玄彻冷绝的背影,楚映月立在冷风中黯然噙泪,等到发觉脸上好像有冰冰凉凉的濡时,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哭了。

  倔強地用手背抹去脆弱的泪⽔,楚映月昅了昅秀巧的鼻子。

  她怎么能哭呢!

  她嫁给玄彻了呀,不再是楚家备受呵护的‮姐小‬。

  从现在开始,她要更小心,不能再惹玄彻生气了。

  因为,不管这桩姻缘如何的荒谬,他都是她认定一生相随的夫君了。

  她不听夫君的话,该听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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