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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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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长,程昱舒先生在三线。”秘书将她的电话接进来。

  薛颖接起电话的同时,心里却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什么秘书说话的语气好像很笃定她一定会接他的电话似的?才一个不注意,他就已经成了她公开的“朋友”了吗?

  “喂?”

  “薛颖,是我,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程昱舒开门见山地说。

  他从来就不是个懂得转弯抹角的人。

  “什么事?”她倒是好奇。

  “是这样的,过两天就是我姑妈的生⽇,我要买点东西送她,又不知道送什么才好,我想你们都是女人嘛!应该比较了解,你就帮我出出主意吧!”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哩!

  “不如送她一只哈巴狗吧!”她故意打趣他。“她不是一直想要吗?”

  “什么嘛!”他叫。“喂!你到底帮不帮我?正经点好不好?”

  “好好好!”薛颖用一只手支着额头,当场就替他想了起来。“嗯,不如送她…”

  这时秘书又有事揷拨进来。“董事长“大华”的卢总经理已经到了。”

  “请他到小会议室坐一下,再请何经理先过去招呼几分钟,我等会儿就过去。”她吩咐秘书之后。又忙回过来对程昱舒说道:“昱舒,再说吧!我现在有事呢!”

  “那你晚上陪我去选好了。”他说。

  “晚上?不行,我有饭局。”

  “那明天晚上好了!”

  “明天晚上…”她沉昑。“再说吧,我最近比较忙。”

  “我不管,刚才你已经答应过我了,这个礼拜五之前你一定要找一天出来陪我去买礼物。”他使出不大体面的赖⽪招数。“⼲脆明天晚上吧!就这么决定了。不许变卦。明天我去接你下班。”也不等她回答,就匆匆说:“你去忙吧,不吵你了,再见!”

  薛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订了个约会。“真是的!”

  第二天,程昱舒五点就到傅氏大楼报到,正式开始登堂⼊室。

  “你这么早来做什么?”薛颖故意对他爱理不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五点半才下班。”

  他却嬉⽪笑脸地说:“我也知道你们早上八点半就上班,可是你又怎么都是九点才出门呢?”

  薛颖当场被问住,只得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仍低头处理公事,放他在一旁坐冷板凳。

  可是程昱舒庇股就像长了刺似地坐不住,她的办公室虽然已经不算小了,但也噤不起他这么晃过来晃过去,看看这、瞧瞧那的。没事还会东问西问地吵人。

  用不了多久,薛颖就被他打搅得烦了起来,自己也无心办公。

  “你在这里闹得我不能做事,不如我们早点去买东西吧!省得你再这么纠不清的。”她只得收拾好手边的东西,拉了他就往外走。

  他讪笑。

  狡计得逞!

  整个晚上两人在街上绕来绕去,总也打不定主意。最后终于决定选一个贵重一点的礼物。

  “这副翡翠耳环怎么样?”她问。“你姑妈应该会喜。”

  这些女人家的东西,他向来没概念。

  “你觉得好就好了。”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薛颖⽩他一眼。“又不是我要买的。”

  “好好好,那就买这副吧!”他连忙陪笑。“薛颖,谢谢你百忙中菗空陪我一个晚上。”

  “没什么。”她笑了笑。他的道谢八成又是为接下来的要求铺路。

  “我…我想请你星期天陪我一起去我姑妈家吃饭,好不好?”他的脸上写満热切的期待。

  看吧!

  薛颖虽然不忍心浇他冷⽔,可是这时心中的警铃已然大作。他姑妈过生⽇,为什么要她一个外人作陪?

  “这个星期⽇我正好有事。”她歉然的笑笑。

  “喔!这样啊?”他失望了一分钟,忽然又说:“那我们改星期六好了,星期六你总没有事吧!”

  她一愣。“呃…这样不好吧!你姑妈的生⽇…”

  “有什么不好?反正不就是吃饭吗?而且我们也只是挑中星期天方便而已,真正的生⽇也不是那天。”他自顾⾼兴地说:“大家能聚在一起最重要,是不是?”

  真是笨蛋!人家都给了台阶,他还不知道下去!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她不耐烦了。“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

  程昱舒一脸受伤的样子。“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嘛!”

  薛颖见了,不得不安慰他一下。“昱舒,下次吧!最近我真的比较忙!下次吧,好不好?”

  他发现还有希望,马上又开心起来,像个小‮生学‬似地猛点头。“那,那下次你一定要来喔!”

  他是定她了。

  “姨!”琪琪一声声唤着。她一看到薛颖,就忙挣脫方怡如的手,老远地朝她跑来。

  琪琪已经四岁了,长得与方怡如就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旁人本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们的关系。

  这会儿,薛颖得很费力才能将她抱起来。

  “哎哟!姨都快抱不动你了!”她笑。

  “我带了一只烧来,本来想拉立原一块来享受的,谁知道刚才在路上医院又Call他…”方怡如和蓝立原一块儿走过来,这才注意到薛颖⾝旁有个陌生男子,便问:“薛颖,这位是?”

  薛颖这才想起,赶紧为他们彼此做了介绍。

  程昱舒和蓝立原互相点点头,打了声招呼。方怡如一旁看着,马上就感到这两个男人之间已经放出互相较量的电波。

  她回想起来,蓝立原与傅维恒之间也曾有过这样敏感的关系,但那时傅维恒內敛,而且算来又是他的老板,所以立原总难免显得弱些。如今对手换成程昱舒,虽然这只是第一次见到他,但不知道怎么的,方怡如还是觉得立原只怕仍是要败下阵来。

  看得出来程昱舒企图心要比立原旺盛得多。

  只有薛颖浑然不觉。

  “兽医是⼲什么的?”琪琪楼着薛颖的脖子,天真地问。

  “你的立原叔叔是替小朋友看病的,那兽医就是替小猫小狈看病的。”

  “真的?”小猫小狈!这下她可感‮趣兴‬了。朝着程昱舒伸手要抱,然后开始对他吱吱喳喳地问个不停。“小狈狗生病了也要打针吗?你有没有被狗狗咬过?強強他们家就有一只大狗喔!有一次我看到它要打呵欠,嘴巴张开来有那么大喔!”她夸张比了一个手势。

  “真的啊!”程昱舒失笑。

  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一大一小两个就已经可以又说又比,沟通得很好了。

  立原难免觉得有些被冷落,只送了他们两步,便说:“薛颖,我医院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嗯,那我就不留你了,明天公司见。”她说。

  倒是方怡如唯恐冷落了他,赶紧又补上一句:“立原,小心开车。明天中午我们再一块吃饭吧!”

  一到薛颖的住处,琪琪便与“咪咪”玩了起来。

  “你留下来一块吃吧!”方怡如对程昱舒说。

  他迟疑着,看了看薛颖。

  “别装了,难不成你想回去吃你的泡面!”薛颖笑道。

  “那么就谢谢啦!”他咧着嘴笑。

  “不过,天底下可没有⽩吃的午餐。”薛颖指指琪琪和“咪咪”“我和方姐下厨弄些菜,你就留在客厅看好他们两个。”

  “没问题,我对小动物一向很有办法的。”

  “小动物?!”方怡如⽩了他一眼,故意对女儿喊道:“琪琪,来来来,咱们别同那个叔叔玩了。”

  谁知这个女儿老早就见异思迁了,一扭头说:“不要,人家要跟程叔叔玩。”

  程昱舒对方怡如得意地眨眨眼,笑了笑。

  方怡如指着琪琪对薛颖抱怨起来。“你看看,你看看,没想到她那么小就不中留了。”

  “神经!”薛颖一笑,拉着她进厨房。

  “你给我老实招来,你们进展得如何?”方怡如一进厨房就拉着薛颖问道。“我看你好像眼他很似的,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在说什么嘛!”薛颖最受不了人家追问她感情的事,况且,她也不认为她与程昱舒之间有什么。“方姐,怎么连你也开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婆婆妈妈?”

  “你问的问题,可不是只有那些闲着无事的婆婆妈妈才会问的?”

  “你啊!”方怡如气得拧了她一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了。”

  “那就别说了吧!”她淡淡一笑。“我没有心情。”

  方怡如叹息。

  “你骑机车?”薛颖见他骑着摩托车呼啸而来,停在她面前,甚是意外。“你的车呢?”

  “停在牧场!”程昱舒喜孜孜地说。“这是我特别跟一个朋友借来的,怎么样,够拉风吧!”

  薛颖不敢苟同。“骑摩托车…太危险了吧!”

  “危险?吃饭都有噎死的危险,哪有什么事做起来没有危险的?”程昱舒催促。“快上来吧!”

  薛颖还在迟疑。

  “拜托!我们要看七点的电影,现在已经六点半了,不骑机车怎么来得及?”

  “可是…我们可以看下一场嘛!”也不过是一场电影,何必这样紧张呢?她想不通。

  “不行!不行!九点钟出来之后,我还有别的节目呢,我带你去一个一级的PIANOBAR,保证让你流连忘返,那里有一个女驻唱琳达.陈,歌声好得不得了,你一定要去听听看,她从九点半唱到十一点,许多人就是为了听她的歌才去的,晚了还没座位呢,你不去会后悔的!”

  她无法拒绝,只得上车。但还是很拘谨地扶着他的肩而已。

  程昱舒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姐小‬,你这样很危险喔!”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两只手捉住,放在自己间。

  “抱紧一点,否则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他不负责?这是什么话!

  摩托车呼啸一声飞也似地往前冲。跟着就在车阵中钻来钻去。

  薛颖从小到大,只有在念专科时跟同学一起出去玩,坐过两、三次摩托车而已,算来距今也有六、七年了。而且自从见了一位同学因为骑机车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之后,她对机车就感到十分排斥畏惧。

  不仅如此,再加上她早就习惯了傅维恒那种不疾不徐、从容悠闲的处事态度,所以格外见不得别人慌慌张张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不曾见过傅维恒显出任何一丝匆忙之⾊。他总是让人觉得很安心。

  可是程昱舒就不同了,每次他总是一副火烧庇股的样子,而且一天到晚就像吃了安非他命似的,精力充沛得不得了,老是拉着她东跑西跑。

  苞他在一起,尤其容易觉得累,更何况薛颖又是个心懒怠动的人。

  有时候实在觉得他很像小时候玩的跳⾖,随便甩在地上,它就辟哩叭啦地炸开来,吓得人急急地跳脚躲开。

  而且,他好像一点也不懂,有些事应该要征询一下别人的意见,最起码也该礼貌地询问一声吧!就像现在,她连待会儿要看什么电影都不知道。

  真没见过像他这种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头没脑偏又一意孤行。跳⾖!

  或者他本是认为我好欺负,所以对我讲话的口气总是支使的多,商量的少。她想。

  “喂!你怎么都没有先问过我的意思?”她故意质问他。“也许我不喜去听歌。”

  “不喜?不会吧!”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如果你真的不喜听,那我们再离开Bar就是了嘛!可是总要试试看吧!也或许你会喜啊!”他接着又说:“其实我也不是不愿跟你商量,只是我知道你一向对任何事都没有特别的好恶,而且又很被动,所以就算好好问你的意见,也问不出个结果,不如⼲脆告诉你怎么做好了!”

  薛颖虽然不服,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是他的作风,偏又跟傅维恒恰好相反。

  那时⾝为董事长的傅维恒,许多事反而会先问问别人的意见。

  “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罢开始在他⾝边工作的时候,薛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一句。她就常为了拿一件公文进去请他批示,而得先在外面做许多功课,以免待会儿进去答不出话来,当场让他问住了。

  年轻如她,对许多事情的拿捏本不太有概念,大部分的答案也都不够圆融,但傅维恒仍是给她一个思考的机会,然后再乘机给她一些指正。

  有时她若答得好的话,他会笑笑的说:“嗯!就照你说的这么办吧!”

  她会因此乐上半天。可是通常薛颖对这样的口试,还是怕得要死。

  后来,与他到了‮国美‬。虽然表面上他还是老板,但她已经不再怕他,甚至变得有些“⽪⽪的”

  有一次她又递了一件案子。

  “你有什么想法呢?”他问。

  “我的想法?喔!对了,昨晚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今天晚上要去四十二街的那家“卡洛琳餐厅”吗?可是,我中午在报上看见,希尔顿饭店顶楼的夜星厅今天请到琼.拜亚驻唱,所以我想我们改天再找时间去“卡洛琳”今天晚上就先去希尔顿好了。”她眨眨眼睛说:“这就是我的想法。”

  “薛颖。”他平静地叫唤她。

  “嗯?”

  “出去!”他面无表情地说。

  “是!”她吐了吐⾆头,嬉⽪笑脸地走出他的办公室。谁在乎明天对班顿公司的报价应该用马克好还是美金好?

  她回到座位上后,便喜孜孜地打电话到希尔顿订位。

  完全忘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而她此刻⾝分应该是特别助理。

  但是傅维恒没忘。过了一会儿,他就将原先那份公文退回去,上面批着:请即就此案先拟评估报告,再呈!

  薛颖正喝着咖啡,一见批注,差点呛死。

  老天,居然改成笔试了!真是偷不着蚀把米。那她的希尔顿晚宴怎么办?

  她只好苦着脸再次敲门进去见老板。

  “什么事?”傅维恒脸上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薛颖转⾝板门,就挤到他的位子上,贴着他的脸,轻轻细细地说:“人家…人家今天晚上…”

  想试试美人计管不管用。

  “人家今天晚上要先把报告打出来给我。是不是?”他替她说下去。

  “不是!不是啦!”她苦苦哀求。“人家…人家明天再打嘛…”

  “不行!”他不为所动。“明天早上就要把这件案子提到会议上讨论了,怎么能拖到明天呢?你还不赶紧去写出来?”

  “可是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人家怎么写得完嘛!”她作势要哭。

  “那我陪你加班。”

  “不要,不要…人家要去听琼.拜亚啦…”

  后来呢?

  薛颖那时坐在电影院里,盯着面前的大银幕,心里继续回想着…

  后来傅维恒出去买了两份汉堡回来,坐在她旁边,陪她加班。

  “你拼错了,CONTENT在这里应该用被动,所以要加ED才对!”还替她校对。

  薛颖那时只想把手上的热可可泼到他的头上去。

  后来她还是听到琼.拜亚的歌声。因为三天后,傅维恒悄悄订了机票,带着她飞到大西洋城去亲见她的偶像。听她唱ONCEUPONADREAM(旧如梦)…

  “你在想什么?”程昱舒忽然开口。“我觉得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她痹篇了他的眼神,掠了掠头发。

  都是程昱舒不好,他不该选一部需要那么专心看的片子,害她在分心半个小时之后,就再也跟不上片子的节奏。

  “是吗?”他笑笑。“今天的电影怎么样?”

  “还不错。”她敷衍地回答。

  其实她完全不记得影片的內容。

  “是吗?”他又笑笑,仿佛看穿她的言不由衷。

  薛颖马上被他脸上略带嘲弄的神⾊给得罪。她沉下脸,拿起了⽪包就打算离开PUB。“我想回去了。”

  “等等!”他按住她手。“琳达已经开始唱了,你这样走出去不大礼貌吧!”

  薛颖看看四周満満的观众,果然都凝神专注于琳达优美动人的歌艺,她如果就这样猛然起⾝离开,的确不妥。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

  后来听着听着也觉得她唱得好,便渐渐心平下来,只是仍不搭理程昱舒。

  “接下来,我要唱的这首歌,是我非常非常喜的一首歌,因为它的歌词写得非常绵俳恻,简直像诗一样美,我第一次听到时就被它感动得几乎落泪。”琳达以她极富磁的嗓音说着。“现在愿与各位分享这首…ONCEUPONADREAM旧如梦。”

  这么巧!

  薛颖一听到歌名脸⾊就变了。

  程昱舒一时没发觉,只觉得这首歌很悉。他还在想,好的曲子…

  旧如梦

  那么美,那么好,从不曾有过

  而我从此就失在这爱的怀抱里

  那段旧⽇时光,有着我从未尝过的甜美

  即便是充満了刺与挑战

  可是希望就像一扇打开的门

  让我无所畏惧

  但现在,我只能孤独的站在这里

  无能为力的看一切褪⾊消失、随风而逝

  徒留惆怅无依

  在我心中,你就像是上天所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就算如今你已变成了我永远无法触及的梦

  我还是忍不住继续要想你、想你

  旧如梦

  她愣愣地看着台上的人,琳达.陈倚在钢琴旁,陶醉忘我的唱着,顶上几盏小小⻩⻩的⽔银灯将她四周照得昏昏蒙蒙,让人有一种如梦似幻、很不‮实真‬的感觉。仿佛时光拉回了过去。

  那一刻,她以为又回到了大西洋城。

  “你怎么了?”程昱舒见她一脸的泪,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转过头来,茫然地看着地,那神情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程昱舒轻轻地摇摇她。“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说着便拿起桌上的纸巾伸手替她拭泪。

  薛颖这才回过神来。

  ⾝边的人不是“他”…

  她静了半晌,开口道:“我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去。”他看出她眉宇间的疲态。

  在路上,薛颖只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不发一言。而他也想着刚才的情形,为什么呢?

  是了,一定是因为那首歌。第一次在纽约遇见她的时候,房里放的正是这首歌。那首歌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那时,程昱舒完全没有想到他的敌人会是傅维恒。

  他一直认定傅维恒是那种口袋、顶上光光的老⾊鬼,而他心目中美丽无瑕的天使薛颖,一定是在某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会委⾝于他。也许是因为她⽗亲的生意作垮了,背负了千万的债,也许是她家里有什么人生病,急需用钱…

  他愈想愈顺,就接下去推测:也许是因为傅维恒的介⼊,而拆散了薛颖与她真正心爱的人…

  嗯,一定是这样!难怪薛颖总显得郁郁寡

  哼!暗维恒那个老⾊鬼!都是他害的,真是死了活该!他暗骂。转念又想:糟了,那薛颖真正喜的那个人呢?他们会不会重修旧好?

  程昱舒一颗心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没想到他的心智如此幼稚,而且幻想力贫乏,都什么朝代了,还在编这种老掉牙的故事。

  郑家胜最近老是到傅氏企业騒扰,让薛颖与方怡如不胜其烦。

  他是傅维恒姨妈的独生子,而傅维恒与姨妈一向亲近,在爱屋及乌的心理下,自然也一直看照着这个亲表弟,况且郑家胜也算是与傅氏⾎源最近的亲戚了。

  可惜这家伙一点也没有乃兄之风,家境虽然不错,但从小让⽗⺟宠得顽劣不堪,长大之后,更是成天只晓得吃喝嫖赌,没⼲过一件正经事,家产也就渐渐给他败得差不多了。

  之前傅维恒看在姨妈的面子一直帮着他,甚至要助他创业,可是没有用,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厚着脸⽪伸手,本扶不起来。傅维恒几次气得不想再替他收拾烂摊子,但一想到姨妈,便又不忍心。

  立遗嘱时,他也特别留意到这点。所以,便将名下两个地点不错的店面房子留给了姨妈。心想,将来即便是郑家胜一事无成,也可以靠着收房租过⽇子。

  “你说什么?房子没了?”薛颖和方怡如都不可置信。那两幢房子加起来起码值个三千多万。

  “我拿那些房子抵押,跟别人投资作生意,没想到让人给坑了,所以房子就被‮行银‬收走了。”郑家胜的口气听起来倒像是掉了几千块似的无所谓。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方怡如忍着气问道。

  他悠哉地说:“当然是先拿点钱,把房子赎回来。”

  “是啊!问题是你有钱吗?”方怡如冷笑。

  郑家胜一向恃宠而骄,况且他心里老是认为如今表哥已死,一切就该轮到他当家做主才对,哪里将面前这两个女人摆在眼里。“你说什么?你别忘了,傅氏可是我表哥的产业,我拿几个钱又算什么?!”

  “那是从前!”方怡如看着他。“现在整个傅氏企业,百分之五十归薛颖,百分之二十归我,另外的百分之三十则属于儿童癌症基金会。而你和伯⺟的部分,就是那两幢房子,这些在傅维恒的遗嘱上都列得清清楚楚,你又不是不知道。”

  郑家胜让方怡如抢⽩了几句,登时又气又怒。“你…你们这两个狐狸精,趁着我表哥病得神智不清时,一块儿骗了他的财产,以为我不知道,这会儿还敢这么凶!想过河拆桥啊!你们以为我好欺负吗?别忘了我才是傅氏惟了真正的继承人,你们两个算什么?信不信我到法院告你们,把一切都给抖了出来,叫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有本事你就去告好了!”方怡如气得跳起来,指着他道。“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好,你们两个给我记住!”郑家胜气呼呼地甩了门出去。

  方怡如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过两天,他如果让债主急了,自然就会换一张可怜兮兮的脸,低声下气地再来求她们施舍。现在她担心的是薛颖的态度,是不是又要再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薛颖…”

  薛颖闭着眼靠在坐位上,看起来疲惫不堪。

  罢开始,郑家胜就老是为了傅氏的遗产来纠不清。虽然他已得到傅氏给他两幢价值不菲的店面,可是他还是嫌不够,嫌每月只脑瓶那几个租金周⽇,本不够他的开销,所以经常跑来向薛颖“周转”一下。

  薛颖每每被他便不过,只得塞钱了事,怎奈他就像是一口怎么也填不満的井。尤其前一阵大概赌运不好又输了许多,一次来索讨时让方怡如撞见,她才知道薛颖已经不知拿了多少钱给他。

  “你怎么这么傻!”她骂道。“像那么不要脸的人,你以为他会善罢⼲休吗?你就是把整个傅氏企业全给了他,他还是有本事搞得精光,然后再来跟你要钱,到时,你拿什么给他?”

  “我没有办法!”

  “给他钱就是办法吗?我告诉你,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养大他的胃口,这叫姑息养奷,你懂不懂!”

  她懂。可是仍然不会开口叫他滚!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连那两幢老本也给搞光了。薛颖不但觉得无力,而且心疼。

  她不是心疼钱,而是傅维恒对姨妈与表弟的一片心意。没想到他就这样简简单地说:让‮行银‬给没收了。

  方怡如握住她的手。“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能再管他了。”

  “那郑伯⺟怎么办?”她虚弱地问。

  “哼!那个滥好人,提起来我就有气,也不知是怎么教的,教出这样一个流氓儿子。”方怡如气道。

  “方姐…”薛颖念旧,心里也不忍。“她到底是维恒的姨妈,维恒也跟我说过,要我…”

  “我只知道维恒代我要看照你,别的我一概不管!”方怡如打断她的话,正⾊道。“谁教她要将维恒留给她养老的房子,给那个败家子,如今两袖清风,那也怪不得别人。况且,她现在住你的房子里,吃用又都有人照料,虽然⾝上没有大钱,不过平⽇的零碎花用也不成问题,这样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还是心你自已吧。”

  “我有什么好心的?”

  “那个兽医啊!”她一脸关心。

  薛颖一愣。

  “别开玩笑了。”她淡淡地说,然后拿了⽪包出去。“我先走了。”

  晚上,程昱舒跑来串门子。见她有些怏怏不乐,就开始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怎奈任他使出浑⾝解数、说得天花坠也博不了美人一笑。他不噤有些怈气。

  薛颖看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没应。半晌忽然道:“这个礼拜天,我带你到我工作的牧场去玩玩,好不好?”

  薛颖盛情难却,为了应付应付他,只好随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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