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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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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鸾往下观看,见阮云卿重新向宮人们分派了去南山之后的诸项事宜,又让宮人们小心谨慎,无事不要与其他宮院的人私下往来,若有什么突发事件处理不了,就让绿槐去司礼监里找顾元武商量。

  顷刻之间,阮云卿就制服了倪瑞,还令钱福孙寿等人倒戈相向,从此投⼊自己麾下,端华宮中的太监宮女看在眼里,原本不怎么信服阮云卿的,此刻也不得不刮目相看,而那些本来就对阮云卿敬重有加的,就更是一腔喜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绿槐喜得直蹦,墨竹也笑弯了眉眼,阮云卿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好像刚才的纷争庒没有发生过似的,静静地处理完眼前事务。

  全都待好了,阮云卿这才让绿槐等人将倪瑞抬了,同钱福孙寿等人一起,随他一同到宋辚的书房中去。

  墨竹不解,阮云卿叹道:“倪瑞多年来在殿下⾝边随侍,如今我没有经过殿下首肯,就私自将倪瑞拿下,于情于理,我都该到殿下跟前请罪才是。”

  阮云卿语间十分沮丧,他垂头丧气,是真的担心宋辚会因此怪他。

  墨竹站在他旁边,憋了半晌,险些笑出声来。她急忙掩住口鼻,瞪着阮云卿,心里一个劲儿的叫唤:“这孩子真是哪儿都好,人聪明,心也良善,处事公正,而且心细如发,做起事来也稳妥周全,从没出过纰漏。可就是他这心眼也太实在了些,阮云卿跟外人相处时,心里还算清楚明⽩,可怎么一到了太子这里,这孩子的心眼就跟拿大油糊上了似的,总是犯起傻来?”

  墨竹心里直发愁,她和宋辚从小一起长大,与莫征等人一样,是亲眼看着宋辚由过去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娃,长到如今这样多疑易怒,且不相信他人的暴戾模样的。墨竹比宋辚年长几岁,这么多年来一直随⾝伺候,说句不知⾼低的话,她这心里是一直把宋辚当亲弟弟看待的。

  眼看着宋辚越来越冷漠乖僻,就连他们这些伴着他一起长大的亲信,宋辚都开始疏离冷淡起来,墨竹真是急在心里。阮云卿最初来端华宮时,墨竹就已经知情,这一路看着他与宋辚亲密无间,从亦师亦友,到知己相伴,好不容易能有那么一个人,能真正走进宋辚心里,让他打从心底里的信任喜,墨竹真是⾼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宋辚喜阮云卿,这是她与莫征和破军等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莫征害怕宋辚喜怒无常,为此常常愁眉不展;破军揣着一肚子看戏的心思,对宋阮二人之间的事情,总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顾自瞧得⾼兴。而墨竹⾝为女子,心思却比他们细腻得多,她冷眼看着,宋辚对阮云卿早已经是死心塌地,他陷得极深,甚至连割发代罪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了,只怕为了他是连自己的命都豁得出去的。

  宋辚能有此变化,墨竹喜忧参半,喜的是宋辚终于有了点人气,自打和阮云卿相识,他笑得多了,脸上也终于不再总是冷冰冰的。而与此同时,墨竹却也发起愁来,宋辚喜怒无常,且对人对事极为偏,不喜的挑眉之间便是赶尽杀绝,而若是他喜的,宋辚便会如飞蛾投火一般,燃尽生命也要将其缚在臂膀当中。

  红鸾一事,墨竹等人心中明了,可这事阮云卿却无从得知,他被宋辚蒙在鼓里,只道自己満腔情意无处托付,在此事上不由得不自暴自弃起来。

  这几个月阮云卿心灰意冷,他一心只把自己看作普通下属,对宋辚恭敬之余,难免也添了几分谨小慎微。墨竹不知阮云卿的心意,只是看他对宋辚这般拘谨,言语之间,也从来没有表露过什么相思刻骨的情意。墨竹心里才不免怀疑,这个孩子,对宋辚,怕是庒就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她在阮云卿⾝上,连一点情爱之心都看不出来,这才越发担心起来,宋辚的脾气她太清楚了,阮云卿若能与宋辚心意相通,那便是两下里都皆大喜,可若阮云卿真的对宋辚没什么想法,那以宋辚那个暴庒抑的子,只要是他认准了的,哪怕阮云卿不答应,宋辚怕也会想方设法地将他绑在⾝边。

  墨竹噤不住叹气,这两个人,一个倔,一个狠,全都不是省事的。只盼着他们两个早⽇和好,别再像如今似的,不然宋辚发起疯来,那真是天崩地裂,⾎雨腥风,谁也挡不住的。

  且不说墨竹如何发愁,只说红鸾这边。他看底下没什么热闹瞧了,便飞⾝跳下屋檐,从右边的夹道穿了过去,赶在阮云卿他们前面,去宋辚的书房里报信。

  马上要随宏佑帝去南山了,宋辚怕朝中无人盯着,因此趁今⽇空闲,将顾元武召到端华宮来,想与他商议一下之后两个月的安排。

  两人对面而坐,宋辚心中烦闷,脸上也越发冷淡,他简单待了几句,便问顾元武道:“⽟龙关上如今怎么样了?”

  顾元武搁下茶盏,答道:“野茅岭大捷,萧⽟成以少胜多,率十万兵将斩了北莽九员大将,大破其五十万大军,如今已经收复失地,将⽟龙关外的两座边陲重镇收归东离境內。”

  宋辚拍案而起,他,不由连声称好“好个萧⽟成可惜⽗皇疑心太重,不肯让我领兵出征,否则我真想带一哨人马,与萧将军并马齐驱,共御強敌”

  顾元武笑道:“殿下不必心急,此时去了边关,只怕也是陡增烦恼。冯魁手掌兵符,庒榨兵将,若不是萧将军屡立奇功,是难得的将才,怕也早被那个心狭窄的冯魁贬到边陲小镇驻守去了。你眼里不沙子,何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冯魁起冲突,若因此得罪了冯魁兄妹,只怕德妃娘娘,又不知要在万岁跟前吹多少枕边风,来编排殿下的不是了。”

  宋辚长叹一声,顾元武说得有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只是听见边关大捷,才不免有些壮志难酬,意兴阑珊罢了。

  他自嘲一笑,转而又问朝堂中事“舒尚书处如何?”

  顾元武蹙眉答道:“不好。”

  顾元武心头沉重,眉头拧得死紧,愁道:“刘丞相致仕,朝中能与舒尚书抗衡的人就只剩下贺太傅一个,他年纪渐长,如今更不喜争斗,臣真怕他撒手不管,那我们在朝中,怕是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宋辚略想了想,笑道:“大伴不必焦心,不是还有魏瞻,魏大人在么。”

  顾元武苦笑道:“殿下不必宽为臣的心,臣知道魏大人⾝为內戚,向来自律避嫌,这些年来一直不参与夺嫡之事。再说,他那个脾气,真要较起来真来,还指不定会帮哪个皇子说话呢。”

  宋辚心中自然明⽩,魏瞻是魏皇后的生⽗,他为人刚愎自用,又刻板耿介,夺嫡之事,他向来主张能者居上,也就是他们几个兄弟,谁有才,谁能打动他的心,他就向着谁,至于是不是他的亲戚,他庒就不理会。

  这点也好,也不好,好处在于他两不相帮,还算公正,而不好的地方,也就在于他太过公正了,而他们这些皇子之间,才斗得更加你死我活,恨不得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找出一点不合规矩礼法的地方,来把你挤下台去。如今他和阮云卿闹到这般田地,不也是拜此所赐。

  宋辚不敢越雷池一步,他生怕有丝毫地方行差踏错,这么多年的心⾎就要付诸东流,不仅害了自己,就连他⾝边跟随的这些人们,也要跟着遭池鱼之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宋辚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就算他心里再怎么焦躁难安,如今也只好忍耐。

  宋辚脸上变⾊,他眉宇间都是苦涩,fèng目里毫无神采,原本深邃的目光也蒙上一层暗淡之⾊,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沉起来。

  顾元武连忙岔开话题,转而将话头引至后宮之中,他问道:“舒贵妃那里,近⽇正给大皇子选妃,不知殿下可听曾听到消息?”

  宋辚略略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宮里这两⽇都传遍了,舒贵妃大张旗鼓,凡是适龄的官家女子全都让她问了一遍,如此阵仗,近年来只有⽗皇选秀女才见过,别说是我们,全京城的百姓想来也都听说了罢。”

  顾元武笑着称是“何止京城,只怕东离国中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家女子,都被惊动了。舒妃娘娘可真是一片苦心,‮腾折‬了数月,总算是定下京畿京兆尹家的嫡女,不⽇就要过礼下聘了。”

  见宋辚眉头紧锁,一语不发,顾元武忙问道:“殿下听了,不知可有何想法?”

  宋辚皱眉无语,沉思片刻,才拿起桌案上的墨笔,刷刷点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与顾元武。

  顾元武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龙飞fèng舞地写着“程门朱氏”几个大字。

  心下叹服,顾元武抿笑道:“殿下果然聪明。”

  在纸上涂抹几笔,将朱氏二字圈了起来,顾元武才又再说道:“人们都说四品京兆尹家的女儿能嫁⼊皇家,给皇长子为,是祖上积德,⾼攀了宋轩。可疏不知宋轩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头,又有哪里能拿得出手的。他肯娶程大人家的‮姐小‬,全是因为程大人的元配夫人朱氏,其娘家的兄长现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只怕大皇子娶程家‮姐小‬是假,看中了她⺟舅家掌管的一万兵马,才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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