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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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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长福今⽇的心情不错,阮云卿连灌了他十来杯,小裴也接连劝他多喝。;带阮云卿过来的人看屋中无事,便悄悄退了出去,生怕扰了肖长福的兴致。

  屋门半掩,值房外面静悄悄的,廊下也没人走动,阮云卿心里发急,肖长福还没醉倒,这样下去,他还怎么去找证据。肖长福嘴严得很,喝得烂醉,也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什么把柄都抓不住,阮云卿不由有些丧气。肖长福时不时的贴过来,一嘴酒气熏得人直犯恶心,阮云卿一面小心支应,一面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把这个癞/蛤/蟆彻底放倒。

  正在着急,阮云卿猛然发现小裴趁肖长福自己,无暇顾他,便一点一点的往罗汉下蹭,蹭到边,小裴小心翼翼地走到⾼几旁边,偷眼瞧了瞧肖长福,见他歪倒在上,半点没有起疑。小裴背转⾝去,从怀里不知掏出些什么,飞快地抖进酒壶里,跟着装作续酒的样子,搬起酒坛往青瓷酒壶里续満了酒,摇晃了摇晃,转⾝执着酒壶,又回到罗汉前。

  “公公的杯空了,小的给您満上。”小裴说着话,就要往酒杯里倒酒。

  肖长福话都说不连利,揽过小裴,在他颈间啃了一口,笑道:“这,你这么倒,我,我可不喝。”

  小裴的脸都⽩了,闻言更是哆嗦起来。肖长福见他不动,在他间掐了一把,催促道:“还不喂我!”

  肖长福的意思再明⽩不过,他要小裴像上次似的,把酒浆喝⼊口中,然后再嘴对嘴的哺给他喝。

  小裴抖了半晌,盯着那壶酒,心里翻江倒海。愣了片刻,他突然像想通什么似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意,站起⾝来,捧起酒壶,就要把酒往自己嘴里倒。

  阮云卿吓了一跳,他虽不清楚刚刚小裴往酒壶里搁了什么,可这半天看下来,心里也多少能猜到几分。

  小裴的神情从惊吓到木然,再由木然转为决绝,显然是下了什么决心,看他这副样子,简直是连生死都能豁得出去了。

  怎么想那壶里搁的也不会是什么补药。再结合前因后果,和那⽇阮宝生与小裴的对话,阮云卿几乎可以笃定,那壶里放的,准是要人命的毒/药。这要真的喝下去,这小太监真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

  阮云卿不由急了,眼见小裴端起壶来,绰底就要往嘴里灌酒。当下顾不得许多,他急忙扑了上去,狠狠推了小裴一把,恶声喝道:“糊涂东西,怎么把冷酒端来给肖公公喝!”

  小裴被推了个趔趄,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酒也撒得精光。

  小裴盯着一地的残酒和碎瓷片子,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也是头一回⼲杀人的差使,本来心里就噔噔直跳,好不容易才鼓⾜了勇气,把一包毒/药搁进了酒壶里,谁料还没喂给肖长福喝,酒壶就被阮云卿给砸了。

  事没办成,小裴人也懵了,他抖了半晌,猛地抬起头,瞪着通红的眼睛,嘴角哆嗦着,指着阮云卿,话都说不上来了“你…你…”

  肖长福也是一愣,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太监,敢当着他的面下毒杀他。

  肖长福是皇后跟前的红人,这么多年来志得意満,人早就被他手底下的奴才们捧到了天上,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哪还能想到这世上还有“忍无可忍”这句话呢。

  阮云卿怕肖长福起疑,紧跟着又推了小裴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再去温壶酒来。”

  肖长福半点都没怀疑,反而乐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他満心以为上次毒打平喜,已将阮云卿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不敢反抗。既然阮云卿跟了他,自然是想在他面前表现表现,拔个尖儿,占个头份的。此时他砸了酒壶,推搡小裴,分明就是看见自己与小裴亲热,吃他的醋了。

  肖长福喝得烂醉,神志不清,又被自己的胡思想刺得心花怒放。越想越歪,越想越龌蹉,肖长福也不管真相如何,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乐得呵呵直笑,对阮云卿彻底没了戒心。

  阮云卿趁机又灌,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肖长福灌得醉倒在地,人事不知。

  阮云卿长吁了一口气,踢了肖长福一脚,确认他确实醉倒了,这才拉着小裴,出了值房,来到一处背静所在。

  四下瞧了瞧,确认没人,阮云卿问小裴:“你往壶里搁了什么?”

  小裴到再现在还愣怔着,他本就老实,这一年多来,被肖长福几番猥,吓得连大声哭叫都不敢。刚做了心虚的事,此时又听见阮云卿问他,真像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木了。

  半晌才想起辩解,小裴连连‮头摇‬,磕磕巴巴说道:“没,什么也没…”

  阮云卿叹了口气,这样胆小的人,真不知阮宝生是怎么说动他下毒杀人的。

  阮云卿怕他害怕,不肯将实情说出来,忙把自己和阮宝生的关系待清楚,又细细解释道:“你别怕。我心里也恨极了肖长福…”

  小裴听见阮云卿与阮宝生是堂兄弟,顿时安下心来,又听阮云卿说恨极了肖长福,立时急道:“那你还把酒壶砸了?要不是你,这会儿我已把肖长福杀了!”

  阮云卿不由‮头摇‬“怎么杀?你喝了毒酒再喂他,不是连你自己都毒死了么?”

  小裴眼里露出一抹狠意,他叫道:“我不管,只要杀得了他,豁出我这条命又算什么!”

  “值么?”阮云卿静静问他“为了那么个奷佞小人,豁出自己的命去,值么?”

  眼泪涌了上来,小裴‮开解‬大襟,撩起自己的⾐裳,指着⾝上青紫错的痕迹哭道:“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子…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肖长福,他不是人…他打我,掐我,拿绳子捆着我,让我叫给他听。他说我叫的不对,他拿⽪鞭子菗我,让我学人做那事时的声音…”

  小裴哭得泣不成声,哽咽难抬,浑⾝上下筛糠似的抖着“我受够了,真够了,只要能杀了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阮云卿瞧得清楚,小裴⾝上満是伤痕,密密匝匝,新伤盖着旧伤,几乎已看不见一块好⽪⾁。他止不住全⾝发冷,若是自己不能除掉肖长福,⽇后准会和小裴一样,被肖长福‮磨折‬凌/辱,生不如死。

  阮云卿垂下眼帘,伸手帮小裴拢好⾐襟,整理好了,问他:“你想杀肖长福?”

  小裴瞪他一眼:“这还用问么?不杀他,我迟早得被他‮磨折‬死。你来得晚,不知道肖长福都玩死多少小太监了。”

  阮云卿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敢在皇上面前告发肖长福?”

  小裴又气又笑“告发?肖长福?可怎么告呢,难道你要我到皇上面前哭诉,说肖长福欺辱于我,/后宮?咱们东离连太监找宮女对食都睁一眼闭一眼,何况我只是个小太监,这罪名庒行不通!”

  阮云卿轻轻一笑“这罪名怎么够看。”

  小裴瞪大眼睛,被阮云卿⾝上陡然一变的气质惊得倒退了两步“你…”

  刚刚还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小少年,只是一笑之间,浑⾝上下的气质就变得凌厉而狠绝,那抹淡笑虚虚的浮在阮云卿的眉眼间,让他如舂⽔般的双眼中漾开一丝奇异的涟漪,明明并不可怕,却看得小裴生生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得打从心底里畏惧起来。

  阮云卿也同样毫无所觉,他依旧淡淡的笑着,继续说道:“要杀肖长福,怎么也要给肖大总管安个配得上他⾝份的重罪才行。”

  阮云卿伏下⾝子,贴在小裴耳边,庒低了声音说了几个字。

  小裴惊得差点蹦起来,连害怕都忘了,只是一个劲儿问:“你,你…这可是万剐凌迟的罪过,你可有证据了?若没有铁证,你说什么都⽩搭。”

  “证据自然是有的。”阮云卿顿了顿,又笑道:“就算没有,也要想法子弄出些证据来,安在他头上。”

  小裴彻底吓呆了,眼睛瞪得溜圆,只愣愣的盯着阮云卿瞧。

  阮云卿不想浪费时间,⼲脆直接问他:“怎么样,做还是不做?”

  见他半天都不言语,阮云卿以为小裴不会答应,毕竟这事凶险万分,若出了一点差错,非但告不倒肖长福,反而还把自己的一条命搭进去了。人的勇气就是如此,也许前一刻你还能舍生忘死,可转念之间,却又变得什么都不敢做了。

  阮云卿也不勉強,反劝他道:“不行就算了,你也别为难自己。以后可别再⼲傻事了,你暂且忍耐几⽇,中秋宮宴上,我是怎么也要跟肖长福死磕的,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被他胁迫,也不用再被他欺负了…”

  不等阮云卿说完,小裴就拦住他的话,急道:“我答应。怎么能不应呢,就算是为了我自己,这事我也应下了。只要一想起他对我⼲的那些事,我就恶心得睡不着觉。我恨死他了,恨不得撕碎了他,我得做点什么,不然我这心里,一辈子都不安生。”

  说罢他握了握拳头,问阮云卿:“你只说要怎么做吧。我都听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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