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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七章钟情权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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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在地下的石牢,嘲冰冷,终年见不到光。墙壁斑驳,条条⽔流从不知名的地方渗出来,久而久之,为石壁刻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虽然不是臭味,但闻久了也会让人浑⾝不适。

  梁敏不知道自己被囚困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道囚困他的究竟是什么人,也许是敌人吧,他不清楚。从昏中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被用铁镣拴住了手脚,被牢牢地绑缚在铁柱上,战时受的伤被包扎好了,可是他没办法挣脫那比手腕还耝的铁镣。手腕脚腕因为连续几⽇费力的挣脫,已经磨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于是他放弃了,在这种时候给自己伤上加伤是愚蠢的。

  每一天总会有一个哑奴来给他喂饭,开始他是不吃的,可是后来发现饭菜里并没有毒/药,为了保存体力,他勉強食用了。

  最开始他还能凭靠自己理智的头脑去计算自己被囚困了多少天,可是到后来,因为没办法看到⽇夜替,他再也算不清时辰,只能放弃。

  许久许久过去了,他依旧不知道囚困他的人是谁,他也喝嚷过让头目来见他,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现在的他体力尚可,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只是心里十分戒备。他也很担心,青檀峡一战来的突然,在勘察地形时被偷袭,战得惨烈,⽗王为了救他坠下青檀峡,生死不明,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糟糟的,十分忐忑。

  石牢里只有一火把,就在他对面,远远的燃烧着一点昏⻩的光亮。

  周围非常安静,安静得连滴⽔穿石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石牢外面,远处,有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正在闭目养神的梁敏警惕地睁开眼睛,扭头望向紧闭着的石牢大门。

  不止一个人走进来,大概是两三个人的脚步声,步履轻盈,是习武之人。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据他的经验,那个人的武艺应该在他之上,是难得一见的⾼手。

  那两个人很快便停在石牢前,门锁开启的声音刺耳的响起,不多时,石牢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石牢外面走廊中的火把光亮照了进来,让昏黑的石牢亮堂了一些。一个黑影逆着光先一步迈进来,一直走到光线下,梁敏才看清他的脸,这一看,大吃一惊。

  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留着短髯,肩膀健阔,风度翩翩。

  “二舅舅?”梁敏瞠目结⾆。

  魏穆没有说话,他进了石牢,向旁边让了一步,一个⾝姿曼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穿了一件带兜帽的黑⾊斗篷,她将兜帽放下来,石牢內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梁敏那颗从她走进来开始就一直狂跳的心恍若炸裂开一般,让他感受到一阵难忍的剧痛。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体都在剧烈的嗡鸣。他目瞪口呆,脸⾊惨⽩。

  相貌浓丽,‮媚妩‬妖冶的女子,正是他的⺟亲。

  “⺟、⺟妃…”这一次他终于结⾆了,他睁大了眼睛,望着走进来的魏心妍,整个人如堕⼊深不见底的黑暗,似溺⽔者一般呼昅困难,他磕磕巴巴地唤了声,口处澎湃的震惊几乎要将他淹没。

  “妹妹,不是我狠心,是这孩子太犟,我要是不拴着他,万一他闹出点什么事来,我也不好跟妹妹代。”魏穆看着梁敏,对魏心妍笑说。

  魏心妍的角勾着笑,也没在意魏穆给梁敏的战俘待遇,淡声道:“

  “你先出去吧,我来跟他说。”

  “行,你们娘两个好好聊。”魏穆笑着说着,转⾝出去了,顺手把石牢的门带上。

  魏心妍在梁敏不敢相信的注视下走向梁敏,站在他面前,望着他被尖锐的石头割伤的脸,掏出帕子,轻柔地为他擦了擦,笑道:

  “只是去勘测地势,却被埋伏的人伤成这个样子,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像⺟亲。”

  “⺟妃,你要做什么?”梁敏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明⽩了囚噤自己的幕后主使是他的⺟亲,他瞠目结⾆,连声音都是凌的,他难以相信地质问。

  魏心妍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自己前面的话继续说下去:

  “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回想起来,⺟亲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看过你了。才生下来时,你一共才这么大,又小又弱,那时候我看着你,十分失望。随着你长大,我更加失望,你不仅相貌不似我,就连子都随了你那个没用的⽗王,你⽗王总是惹怒我,到后来连你也不听话,可就算如此,你还是我的儿子,是我最重要的儿子。”

  梁敏望着魏心妍的眼神依旧是惊疑不定的,纵然他早就知道⺟亲的格十分古怪,可是今天的⺟亲更加古怪,古怪到让他觉得危险,他完全不明⽩⺟亲想要说什么。

  “你可知道你⽗王和皇上当年宮成功是谁替他们的铺的路?是我,我倾尽了凌⽔宮的势力,背叛了先皇,本来是想扶你⽗王登位的,那个时候明明只有一步你⽗王他就成功了,那样今天的太子就不是梁敕而是你,可你⽗王那个蠢材,他把唾手可得的机会让给了梁铄,他辅佐梁铄登基,自己甘心做了瑞王,他居然对我说他不想做皇帝,他不想和他的哥哥的争。呵,他不想争,这个没用的蠢货,我当年也是瞎了眼,居然把赌注押在他的⾝上,只是可怜了你,本来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将来九五至尊,君临天下,梁锦把你的一切都毁掉了。”魏心妍提起这些往事时,眼里蓄満了憎怒,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宰了梁锦。

  “⺟妃,”梁敏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些往事,他望着盛怒中的⺟亲,莫名的感觉到一丝⽑骨悚然,他皱了皱眉“九五至尊未必幸福,⽗王曾经说过,皇上为了‮家国‬需要舍弃很多,他做不到像皇上那样为了‮家国‬去舍弃,所以做瑞王最好。我也一样,我不觉得⽗王毁掉了我的一切,相反,我庆幸我不是储君,我庆幸我的⽗王是⽗王而不是⽗皇,做⽗王和⺟妃的儿子我觉得很好…”

  他话还没说完,魏心妍已经一巴掌重重地扇过来,扇在他的脸上。

  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虽然算不上最痛,却⾜以让梁敏错愕,他望着魏心妍,不解而惑。

  魏心妍勾着嘴,可以看得出她在強庒着怒火:

  “阿敏,你是我的儿子,你可不能这么懦弱。⺟亲四岁时就被你外祖送进宮学做女官,⺟亲那个时候的女孩儿可不是现在这些风一吹就倒的蠢姑娘,我⼊宮刚満半年就被送进了凌⽔宮,九岁时接下了第一个任务,十一岁开始在太后⾝边贴⾝伺候,十三岁太后将我给了皇后,你一岁的时候,我终于掌管了凌⽔宮,成为凌⽔宮的掌司。我本以为助你⽗王宮,就能让你名正言顺成为储君,可你⽗皇不仅辜负了我的一份心,这么多年,他一直防备着我,防备着你,我对他已经是失望透顶。我忍耐了他这么多年,终于忍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回咱们⺟子再也不用靠他的姓氏了,阿敏,你是梁家的孩子,你本⾝就姓梁,只要没了你⽗王和皇上,胜者为王败者寇,只要你能赢,这天下不会有几个人反对你,梁家的岳梁国,对那群只知道趋炎附势的朝臣来说,只要皇上姓梁,他们的小命和他们的名誉就都能保住,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对你歌功颂德,只要你能赢。”

  “⺟妃,你在说什么?”梁敏用难以相信的眼神看着魏心妍,他明⽩她在说什么,正因为他明⽩,所以他的脑袋更加混,他惊慌失⾊。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的听⺟亲的话,待起义军攻破了梁都城,那个时候谁也不会再来挡你的路,天下会成为你的,所有人都将成为你的臣民。”

  “⺟妃,你是不是、疯了…”梁敏用颤抖得厉害的声气惶地说。

  魏心妍眼神冷冽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微笑:

  “这些⽇子就委屈你了,你听话,乖乖的呆在这里,好好的考虑清楚,别让⺟亲失望。”

  她用的是在哄三岁孩子的语气,她勾着嘴说完,转⾝,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梁敏依旧处在惊骇中,全⾝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他从內到外的发凉,他用力挣扎着困住他的镣铐,除了能加重伤口的深度,他什么都做不了。挣扎了良久,无能为力的他只能无力地低垂下头,他目瞪口呆,混地沉默了一会儿,用还是无法相信的语气低低地呢喃了声:

  “⺟妃…”

  梁敏对魏心妍的感情是最复杂的,他从小就知道⺟亲不喜他,可他以为那是因为他肖似⽗亲的缘故,因为他肖似⽗亲,⺟亲又因为回香⺟子的事憎恨⽗亲,所以连带着也不喜他。⺟亲很強势,无论是格,还是她凌⽔宮掌司的⾝份。魏心妍很強势,可在幼时的梁敏心中,她只是他的⺟亲,是一个需要儿子去保护的柔弱女人,这样的感情一直延续到现在,尽管有时候他能察觉到他的感情只是一种错觉,可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情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改变的。他怜惜着被⽗亲背叛的⺟亲,他一直都很心疼⺟亲独自带着他支撑着没有⽗亲在的瑞王府,作为同样拥有心爱之人的男人,他能够理解⽗亲,可是感情上他还是在偏向他的⺟亲。在格上,他继承了⽗亲的敏感和纤细,他內心温柔,所以他珍惜⺟亲的辛苦,所以他十分孝顺,哪怕是在林嫣的问题上他和⺟亲闹翻,最后还是以他強迫了自己和林嫣对⺟亲妥协退让告终。

  然而今天他才发现,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亲不需要他的怜悯,⺟亲比他想的还要強大,还要…‮狂疯‬。

  ⺟亲她,不是在报复⽗亲,她也不是在为情疯癫,她没有情,她是为了她自己…

  魏穆一直等在石牢外,见魏心妍出来,忙了上去。

  “阿敏答应了?”他问。

  魏心妍冷笑了一声:“梁锦的种,能有什么大出息。”

  魏穆皱了皱眉:“那可如何是好?阿敏的脾气最是倔強,虽然孝顺,一旦执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事可由不得他,他就是为了这个被生下来的,要不是需要一个姓梁的孩子,我哪可能会生下他。”魏心妍冷笑了一声,顿了顿,淡声问“梁锦找到没有?”

  魏穆‮头摇‬:“青檀江都搜遍了,连尸首都没找着。”

  “他最是命大,没找着就说明没死,赶紧派人寻找,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出了鲁南。”

  “是。”

  “庞梦楠可有消息了?”

  “追她的人的尸首在吕兰⾕被找到,却不见庞梦楠的踪影。”

  “中了青溟鸩,这时候肯定死了,只是死之前,八成是去找回香了,一群废物,连个中了毒的女人都杀不掉。”魏心妍平着声调,冷笑着说。

  魏穆唯唯诺诺,不敢做声。

  就在这时,擎苍突然出现,将一封加密的书信恭恭敬敬地给魏心妍。

  魏心妍淡漠地接过来,拆开,魏穆小心地用眼梢瞥了一眼,发现信上写的不是汉字,而是一堆弯弯曲曲的字符,看起来像是杞枝国文。

  魏心妍将书信扫了一遍,眸光微沉,将手中的信纸攥紧,捏成一团,她冷冷一笑,迈开步子,离了石牢。

  魏穆望着她的背影,很多时候他觉得这个妹妹是可怕的,当年,魏心妍和魏心兰之所以会被送进皇宮,是因为⽗亲要讨贵妾的心,嫌她们两个碍眼,才将她们送进皇宮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们会被凌⽔宮选中。

  从小,魏心妍的格就偏向于男子,她甚至拥有许多男子都不曾拥有的野心,她残暴、冷酷、记仇、权利強、控制強,且心狠手辣,她可以为了权利算计一直疼爱她的亲姐姐,她为了报复⽗亲当年的无情手段⾎腥地处置了她的亲生⽗亲。

  魏心妍的所作所为让魏穆很不安,尤其是魏心兰去世后,他一直有种与虎谋⽪的感觉。魏家一人之下荣耀尊贵的地位大部分是魏心妍得来的,很多时候,魏穆会觉得惶恐。

  他在为他猜测出的不可能心惊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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