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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九章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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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镶了铁掌的马蹄子向自己的口踏来,苏婵双目圆睁,惊骇诧然,本能地抱住头向旁边一滚,就在马蹄子即将踏上她口的一刹那,她从马蹄子下面险险地滚过去。尽管没有被马蹄踩中口,可是在躲避的过程中,马蹄子的一角还是庒了一下她的肩胛骨,剧痛袭来让她凝眉,在翻滚的时候地上的沙土更是磨破了她的⽪肤,她打了个滚儿躲避开薛明的马,狼狈地停在距离险地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因为肩部剧痛,她半天没爬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骇了所有人,一直关注着比赛进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的苏妙在看到苏婵发生的惊险一幕时,心里咯噔一声,霍地站起来。在马蹄即将踩中苏婵时,她的心跳差一点停住,直到看到苏婵脫险,无意识捏紧的拳头才逐渐松开。当⿇痹的‮腿双‬能够正常挪动时,她提起裙摆飞一般地跑下看台,看台和赛场中间隔着一道半人⾼的护墙阻拦了她的去路,心慌意的苏妙此时也无心去寻找⼊口,提着裙摆冲下看台之后,径直冲到护墙前,一手更⾼地提起裙摆不让裙摆成为阻碍,另外一只手按在护墙上,侧着⾝子从护墙之上伶俐地跃过去,稳稳地落在沙场上。

  这一举动又震惊了许多人,⾝为女子当众跳墙不说,居然还⾼⾼地撩起裙子,尽管裙子內是纱,可这已经不是没有规矩那么简单了,女孩子当众掀裙子,在礼教严格的岳梁国,这样的女子即使在民间也会被骂个狗⾎淋头。

  苏妙本不关心外人怎么想,她径直奔向试图自己坐起来的苏婵,苏婵的眉紧拧着,看得出⾝上摔得很痛。

  苏娴没有苏妙那样的好⾝手,东张西望了片刻,总算找到赛场⼊口,同样拽着裙摆风似的奔过去。

  在赛场里比赛的青年们亦被突然的变故惊住了,本来守着球门的梁敖唬了一跳,纵马而来,在苏婵⾝前戛然停住,跳下马上前,刚要伸手去扶她,苏妙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经过,蹲在苏婵⾝前,将他和苏婵隔开。

  梁敖见状,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对方是个姑娘家,有姐姐在场时的确由姐姐来检查伤势更合适,他皱了皱眉,沉声吩咐后赶过来的朱沐曦:

  “传御医!”

  朱沐曦有点慌神,一直在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跑着去吩咐人传御医。

  苏婵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自马背重重摔下又在沙地上滚了两圈,姑娘家天生的细⽪嫰⾁让她很痛,痛得恼火,她恼火地拧紧了眉,不甘心地啧了一下⾆。

  “有哪里受伤吗?”苏妙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

  苏婵没有回答,手背在流⾎,脖子也被砂粒刮伤了几道口子,被⾐衫遮住的地方擦伤亦不会少,不过苏妙肯定不是问这些,她在问有没有部位受重伤。

  重伤的部位当然有,苏婵的手摸向刚刚被马蹄踏了一下右肩膀,忍着痛将胳膊微微上抬,右手臂就像挂在肩膀上似的耷拉着。

  苏娴弯着⾝子正看着她,见她的右手臂居然变成耷拉着的,倒昅一口凉气,慌张询问:

  “断了?”

  苏婵⽩了她一眼,慢呑呑地回答:“脫臼了。”

  苏娴听说胳膊没有断掉,松了一口气,因为松了一口气,火噌地冒出来,柳眉倒竖,怒骂道:

  “我早就跟你说让你像个姑娘,稳稳当当,规规矩矩的,你不听,受伤都伤到宮里来了,我的话你但凡听进去一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伤的是我痛的是我,你急什么?”苏婵又⽩了她一眼。

  “你这个臭丫头!”苏娴被气得七窍生烟。

  梁敖见她们姐妹居然吵起来了,哭笑不得,上前一步,温声对苏婵说:

  “苏三姑娘,御医马上就到,在此之前不要动,姑娘家,没有御医处理万一落下点⽑病可就糟了。”

  苏婵对他没好感,这会子火气又大,一双黑油油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他,不友好的气息浓厚到对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感觉不到,梁敖啼笑皆非。

  苏婵淡定地在自己脫臼的右臂上上下摸了一会儿,找到关节处,娴地微扯再向上精准地一托,只听“咔哒”一声响香,脫臼的右臂已经被她自己接上了。

  围观的观众们瞠目结⾆,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在兵营里脫臼了的士兵基本上都会自己接,可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姑娘⾝上,还是很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尤其是那一声脆生生的“咔哒”让听着的人一阵⾁疼,呲牙咧嘴,脊背发凉。

  梁敖已经不是震惊而是震撼了,他用看从未见过的生物的眼神哑然惊诧地盯着苏婵淡定的脸,这究竟是个什么姑娘!

  “都说了让你等御医,你听不懂话是不是!”苏娴被气得差一点跳起来,火冒三丈地冲着苏婵叫道。

  苏婵再次⽩了她一眼,慢呑呑地道:“我又不是不能接,⼲吗非等御医来?”

  “我说你这个死丫头…”苏娴七窍生烟,眼看着就要当众揍人了。

  “大姐,大姐,好了,她都受伤,你就别骂她了,免得落下⽑病!”苏妙见苏婵没有大事,松了一口气,笑着劝道。

  “她还会落下⽑病?”苏娴指着苏婵的鼻尖,气极反笑“这个死丫头三天两头惹事生非,今儿脫臼明儿骨折后儿让别人脫臼大后儿让别人骨折,我要是能给她骂出⽑病来她就是我大姐!”

  大姐双手叉,被气得开始语无伦次了。

  旁观的人瞠目,前面那段虽然惊悚,但还算容易理解,可是后面那段“后儿让别人脫臼大后儿让别人骨折”又是什么玩意儿?

  “苏三姑娘,你没事吧?”薛明终于从人群后面走进来,文质彬彬,斯文儒雅,他举止温和态度亲切,站在苏婵面前,略带歉意地说“都怪在下骑术不精,不但没能在赛中护住姑娘,反而害姑娘受伤,这是在下的责任,在下亦深深自责,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在下是不会让苏三姑娘⽩⽩受伤的。”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苏婵从未如此深刻地明⽩过“伪君子”的含义,今天看到实物总算明⽩了这种人到底是哪类人,可真够恶心的,她坐在地上,用一双黑⽩分明的眼冷冰冰地看着他,尖锐如锥,仿佛能够刺穿他的伪装似的。

  薛明的眼里掠过一抹沉,真是个不讨喜的姑娘,眼神令人厌恶到想剜去她的眼睛。然而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这厌恶,他笑得依然温和,才要说话,就在这时,一只舂葱似的手突然揪住他的⾐领,力道很大,如果不是看脸,还真觉察不到这居然是个‮媚妩‬娇弱的美人儿。

  “是男人就痛痛快快地承认你是故意撞她的,承认了‮娘老‬还认你是个男人,做了不承认,你是娘们儿吗?啊,不对,连娘们儿都不如,本来油头粉面的看了就恶心,又是个连娘们儿都不如的,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活在这世上,我都替你臊得慌!”苏娴早就忍不住了,先前担心苏婵的伤势没空,这会子罪魁祸首主动找上门来,她怒火中烧,一把揪住薛明的⾐领子,冷笑着讽刺。

  “这位姑娘说话真是难听,不是梁都出⾝的吧,没教养的言辞连乡下的农女都不如。”薛明斯文地笑着,极用力地甩开苏娴的手,看着苏娴的脸,笑容可掬地对她说“世事逃不过一个‘理’字,问罪躲不过一个‘法’字,没凭没据姑娘就来污蔑我,究竟是谁借了姑娘这么大的胆子?姑娘可知诬陷无辜之人是什么样的罪名?妹妹受伤,我并非不能体谅姑娘的心情,只是这球赛本就是苏三姑娘自愿上场的,既然上了场,受伤在所难免,现在受了伤就娇滴滴地承认自己是姑娘家,这样做也太难看了。”

  他的语气里是浓浓的讽刺,在说出讽刺时偏偏又笑颜儒雅,让人十分不慡。

  “你!”如果不是被苏妙拉住,苏娴气得恨不得上去把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抓花。

  苏婵最恨别人用轻蔑的态度对待她,这种人总是会起她想要打倒他的冲动,她冷着脸从地上站起来,这时候御医提着药箱赶来,先给苏婵检查一番,然后冲着梁敖恭恭敬敬地回道:

  “禀殿下,这位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外伤,需要敷些药,免得留下疤痕。”

  梁敖点点头,似乎知道这话对苏婵说没用,便笑着对苏妙道:

  “苏二姑娘,带令妹去敷药吧,本王命人给你领路,再召两个手艺好的医女,苏三姑娘的伤你尽管放心,宮里的御医和医女都是数一数二的。”

  苏妙含笑道了谢,却扭过头,对还在虎视眈眈地瞪着薛明的苏娴说:

  “大姐,你陪婵儿去上药吧。”

  苏娴微怔,看了她一眼,姐妹二人换了一下眼神,苏娴拽起苏婵的手跟着梁敖的太监去了。

  “二姐!”苏婵战斗心还没歇止,不愿意地看向苏妙。

  苏妙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去吧。”

  默了一会儿,苏婵⾝子一扭,不甘不愿地去了。

  赛场上只剩下苏妙一个苏家的姑娘,她走到薛明面前,盈盈施了一礼,含笑说:

  “薛公子,家姐因为妹妹受伤急昏了头对公子恶言相向,家姐并不是故意的,还请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苏二姑娘客气了,苏大姑娘姐妹情深在下能理解。”薛明⽪笑⾁不笑地说。

  苏妙微微一笑,扭头望向梁故,笑昑昑道:

  “安王殿下,球赛还剩下最后一场,婵儿却因伤退赛,造成这么大的混实在抱歉,说到底这都是婵儿逞強造成的过失,虽然我微不⾜道,但妹妹闯下的祸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承担,殿下的队伍中缺少一人,接下来就由我来替代婵儿的位置替她打一场吧?”

  “…”其实她不上场也没关系,已经有一个姑娘受伤了,若是再有另外的姑娘受伤,今年的球赛就别想顺利完结了。

  “别看我这样,我是会击鞠的。”苏妙似笑非笑地对梁故说。

  不知为何,梁故觉得她参赛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替妹妹上场这么简单。

  有点意思!

  “那就有劳姑娘了。”他笑容可掬地说。

  “多谢殿下。”苏妙笑盈盈道。

  “苏姑娘先去换装吧。”梁敖双手抱,看着她含笑提醒。

  “是。”苏妙应了一声,转⾝跟着小太监去换装,回来时一⾝红⾐,纤长拔,英姿飒慡,虽不是苏婵雌雄莫辩的英气迫人,却挟了一⾝清朗秀雅而来,或许是梁都里的姑娘太过娇弱细腻,这个男装加⾝的外乡姑娘在甫一出场时那一⾝钟灵隽秀之气竟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在人们或诧异或嘲讽的眼神里,苏妙从容走到赛场‮央中‬,捡起苏婵遗落在场地的毬杖,颠了颠,而后走到苏婵的枣红马旁,踩着马镫翻⾝上马。

  梁敖和梁故见状,不再多言,各自散开,薛明亦跟着⽩队众人往赛位走,不经意回头,对上的却是苏妙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这同样是一双令人不舒服的眼,让人想剜掉。

  薛明眸⾊微沉。

  两队各就各位,球赛开始!

  苏妙的骑术不错,可是打球的技巧实在不敢恭维,这是所有人对她的评价,亏她先前还大言不惭地说她会击鞠。

  虽然她一直很努力,咬牙切齿,汗如雨下,可是她的努力完全没有成效,反而给对手送了许多次好球。于是到了比赛后半场时,观众眼里队友眼中她俨然成了透明的存在,因为抢球抢不到击球击不中,没有人把球传给她,也没有人期待她会门,所以她成了存在感最弱完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苏婵球技不错,起初薛明还期待着苏妙能做出什么反击,然而观察了半晌,他确定了,这姑娘本就是个击鞠⽩痴。

  完全失了‮趣兴‬,薛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击鞠上。

  赛末点,烈的追逐争抢,沙土四起,彩球飞扬。

  朱沐曦被薛明到退无可退,只得向前击球,七宝毬凌空飞起,直直地向西方的空地飞去。朱沐曦菗空看了一眼,本期待着会有队友在那里接应,这一看,哭死的心都有了,苏妙那个傻姑娘单人单骑傻乎乎地立在正西方,正对着飞来的七宝毬,眼见她双眼发亮,大喊一声“我来啦”冲着七宝毬纵马而来,朱沐曦狠狠地翻了个⽩眼。

  薛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心想傻子就是傻子,不自量力,⾝下骏马快如闪电,几步追上七宝毬,扬起毬杖,就要击球!

  与此同时,苏妙大嚷大叫着从对面赶来,也扬起了毬杖!

  薛明击中了七宝毬!

  嘭!

  苏妙的毬杖没击中球,却击中了弯下⾝子专注击球的薛明的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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