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一揽子合作，紧跟和猛追
重锤从二十英尺⾼处自由落下，击撞在样件上，发出轰响；然后又缓缓上升，在同样的⾼度停止，落下，再次击撞。，技术人员推出样件，开始一番测量和检验。
陈文強坐在二楼的办公室內，隔着玻璃望着车间內忙碌的工人，手指轻轻叩击着一撂化学分析报告，若有所思。
按照強卓化学实验室和德国专家的化验分析，大冶铁矿石含铁60%～65%，是好矿石，但含磷⾼（>01%）；焦炭则质量上佳；由于钢中含磷量⾼，超出了钢轨允许的含磷量，磷⾼钢铁冷脆，所以发生脆裂。
从理论上讲，这就是汉
铁厂所制钢轨容易脆裂，受到用户抵制，销路不畅，长期亏损的原因。实际上是否如此，陈文強还需要进行验证。所以，他派人从汉铁厂购买了铁矿、焦炭，利用崖州的炼铁厂，采取专家制定的炼制方法进行实际测验。
从岑舂煊的电报中得知，接手汉铁厂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确定，只要陈文強确实找到了质量低劣的原因，并有办法改进，他便可以
直
杆，提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将汉铁厂（含大冶铁矿）、萍乡煤矿合并，成立钢铁煤联合公司；
第二，联合公司必须为纯商办，陈文強注资两百万，并招募商股三百万，以洽购设备、扩建工厂，使其成为“东亚雄厂”；
第三，联合冶炼公司保证一年內赢利，以后每年产量不得低于一九零三年停产时的一万五千吨。由赢利之⽇起计算，每年获利之百分之三十支付给朝廷，总计二十年，以为先期汉铁厂、大冶铁矿、萍乡煤矿投⼊之偿付；
…
敢于提出这些条件。是陈文強和张謇等立宪派工商人士不断商议，共同得出的判断。
盛宣怀是什么人，论做官，他一辈子最⾼也不过就一个尚书；论德行，他的贪污问题一直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人人都知道他花头多，但是人人都离不开他。包括最⾼当权者慈禧也是这样。
原因很简单，盛宣怀经办的铁路、轮船、电报，这些都是当时的基础
行业，而且是官办企业中为数不多的可以钱赚的大行业。一个很重要，一个能挣钱，盛宣怀把这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的重要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盛宣怀不能舍弃的前提是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庚子事变时他广为联系，实现了东南互保。置朝廷于不顾，这笔账慈禧可还是记得的。只不过，当时盛宣怀所管理的许多事业如电报、矿业、海关、铁路等是清廷的主要收⼊，因此对他奈和不得，反而褒奖他保护了长江流域的和平。
而陈文強在数年內异军突起，无论是名望还是成绩，都后来居上，俨然庒了盛宣怀一头。相反。盛宣怀的事业已经被袁世凯夺走了铁路和电报，现在手里只剩下一个汉铁厂。朝廷报复的机会来了。
另外，之前盛宣怀没被彻底掏空的原因是因为湖广总督张之洞在死保他，武汉是张之洞的势力范围，他当然不愿意袁世凯染指。可换成岑舂煊这个反袁派，以及陈文強这个立宪派新秀来接手，张之洞的态度便有些不一样了。
张之洞并不喜
盛宣怀这个人。因为对盛的私德素有非议，但是他又不得不用他。当年张之洞所创湖北铁政局，经开销公银六百万两而无成效，部门切责。张正在无措之时，恰逢盛宣怀来到湖北。两人便达成了
易。盛宣怀帮张之洞接下汉铁厂的烂摊子，张之洞则帮他摆平弹劾一事，而且保举他担任芦汉铁路督办大臣。可以说，张之洞是用自己的政治优势换了一个经济砝码。
此一时彼一时，张之洞当初是看中了盛宣怀的钱，利用盛帮他解决了汉铁厂的⿇烦。现在呢，盛宣怀势力消减，汉铁厂不见起⾊，袁世凯步步紧
，朝廷秋后算账的意图也显露出来。权衡之下，由第三方势力接手，比死保颇为外人诟病损公肥私的盛宣怀更为有利。
总之，归结各方博弈的心思和算盘，如果陈文強真能在短时间內使汉铁厂起死回生，挤掉盛宣怀便并不令人感到意外。而陈文強的信誓旦旦，雄厚资金，优厚分润，无疑也会令朝廷为之心动。
“陈先生，这是刚刚的测验结果。”崖州炼铁厂聘请的德国总工程师吕柏拿着表格走进办公室，递给陈文強“经两次击撞，钢轨没有任何裂
，且每次落下后钢轨的永久变形不超过四英寸。”
“这么说是完全合格了？”陈文強在表格上耝略一扫，开口问道。
“是的，从各项测验指标看，钢轨质量当属上乘。”吕柏很确定地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
如果解决了汉铁厂产品质量低劣的问题，陈文強接手汉铁厂便有了七八分把握。接手之后呢，便是购买设备、扩建工厂。而陈文強已经口头承诺，如果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所需的机器设备可能会一概从克虏伯公司订购，并由克虏伯公司负责安装调试。
按照初步的扩建计划，一座二百五十吨炼铁⾼炉，一座一百五十吨混铁炉，四座三十吨马丁转炉，初轧机一座，钢板轧机一座，以及其他辅助设施，总额不下三百多万元，对克虏伯公司来说可是一笔大生意，作为克虏伯公司派驻的总顾问，吕柏对此是势在必得，且已经是胜利在望了。
“很好。”陈文強长出了一口气，沉昑了一下，缓缓说道：“崖州铁厂之产品主要供应⻩埔船厂，以为造船造舰之用；汉铁厂则以生产铁路所需钢轨及零件为主，这是已经计划好的。但崖州铁厂的扩建要加快进行，产量不仅要満⾜造船之用，还要満⾜制造
炮之用。因为我要在重工、军工领域进行扩张，五年之內挤垮或收购金陵制造局、江南制造局。形成国內垄断。”
“真是雄心
的计划。”吕柏并未听明⽩陈文強话中的意思，只是顺着话恭维了一句。
“要想形成垄断，就要在质量上、成本上具有极大优势。”陈文強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而制造炮，克虏伯公司可谓是世界闻名，技术先进。我是很期盼与贵公司进行深⼊合作的，不知贵公司是否有此意向？”
吕柏沉思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关于军工制造，克虏伯公司一向是与贵国的官方进行合作。如果是与贵公司——”
“我就代表着官方。”陈文強似笑非笑，缓缓说道：“庚子事变时，北方打得
烈，东南却有互保协议，置⾝于战争之外。现在，我代表的就是南方一省或数省的官方。而不是京北的朝廷。你知道编练新军的事情吧？朝廷把钱都花在了北洋六镇，南方新军则要自行招募武装。所以，他们委托我作为代理人，负责军火的生产制造，以便组建新军。但这件事情不好公开，他们怕朝廷知道，制造出来的武器为朝廷所调用，甚至工厂被朝廷所控制。这就是国中的形势。你可能不太明⽩，但只要知道合作也是官方。也就够了。”
“地方，和央中的矛盾？”吕柏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比较了解国中的权力结构和形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很明⽩。这样一来就没有问题了。只是需要保密，对吧？”
“没错。”陈文強忽悠着这个自作聪明的洋鬼子，笑道：“自己制造，对朝廷却说是从外购买，小小的障眼法。之所以选择崖州。也是需要保密的缘故。”
“如果是由你们公司进行生产制造，质量和成本是有保证的，肯定比贵国官方办的企业更有竞争力。所以，相信本公司也愿意与贵方进行深⼊合作。”吕柏在国中的时间不短，在几家官办工厂都工作过，深悉其中的弊病。
洋务运动搞了很多年，但产品确实不敢恭维，成本⾼昂、质量低劣，自己制造甚至要比外购更加昂贵。原因何在呢？
一是采购大吃回扣。国中商人给员官回扣自古天经地义，毋庸再提；洋商与国中
员官打过几回道，也⼊乡随俗了。比如克虏伯，进⼊国中不久，就学会了在合同金中划出专门比例送回扣。
二是人力成本⾼企。来华工作的洋人工资远比在本国工作要⾼，这倒好理解。国中没有技术骨⼲，能不求着洋人吗？问题在于，很多有关系的国中人想方设法挤进这些“有钱途”的洋务单位。比如江南制造局，起初只有四十个员官 导领管理；不过十年，这个数字便增加了一倍，有八十个员官吃拿卡要了。
陈文強对此也看得很清楚，之所以要变汉铁厂为商办，也确实是担心“官督商办”成为汉铁厂赢利的大巨阻碍。
“贵我双方对合作的诚意是勿庸置疑的。”陈文強狡黠地一笑，说道：“如果我接手汉铁厂，我希望能与贵公司进行一次全面的合作谈判，把所有的事项进行一揽子解决。”
吕柏明⽩了，脸上笑得勉強，但心里却佩服陈文強的精明。显然，克虏伯要想得到汉铁厂扩建的大订单，甚至是⼊股，就要在其他合作上作出适当的让步和优惠。比如炮的图纸，生产制造的技术等等。但反过来想，相关的制造设备，象车
、铣、铡等，以及相关的配套设施，不都要从克虏伯购买，还要聘请德方的技术人员，对克虏伯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
“我想，陈先生要买军舰送给广东⽔师，应该是——”吕柏没有直接说出贿赂二字，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这个意思“是与官方的利益换吧？以后大批武器弹药的订单会让陈先生发大财的。”
洋鬼子也学会了这套，可见国中社会和潜规则真是一个大染缸。陈文強心中感叹，却笑着对吕柏点了点头，说道：“这也就是所购舰船不能太好的原因，朝廷北洋⽔师最大最好的军舰应该是‘海容’号，排⽔量不到三千吨，地方⽔师自然不好超过太多。但过于老旧的我不想要，建造新船呢，花费又太多。所以——”
作为一种主要的海上武器系统，潜艇的发展壮大并非得益于一场大规模的海战。而自潜艇问世以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各国海军对其在战争中的作用和地位认识不⾜，仅把它作为一种辅助兵力用于近岸。直到二十世纪初，英、美等海军大国依然认为潜艇只不过是弱小家国的一种偷袭武器而已。
但德国和俄国却在无意之中领悟到潜艇可能将成为一种实用武器，从而陆续投⼊到研发、建造潜艇的工作中。
俄国于一九零一年建造了一艘⽔面排⽔量为六十吨、装有两条鱼雷的潜艇。一九零三年，第一艘“海豚”型潜艇下⽔后，又建造了六艘“海豚”改进型潜艇。⽇俄战争爆发后，俄国从德国购买了一艘“⽇尔曼”型潜艇，还从国美购买了“霍兰”型和“莱克”型潜艇各六艇，并将其用于了实战。
就在俄国订购的“⽇尔曼”型潜艇竣工后，德国海军大臣梯比茨决定德国海军也要大量装备潜艇，并投⼊到“⽇尔曼”改进型潜艇的研发和制造中，也就是著名的u型潜艇。
历史上的两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潜艇可谓是战绩赫赫“海狼”之称名垂军史。对这些，陈文強自然是知道的。尽管现在的潜艇由于制造技术的局限，能不够完善，有很多的缺陷，但其潜在的威力和发展前途，依然让陈文強下决心从德国订购潜艇。
无论⽇后是继续订购，还是研究和自行建造，或者作为教练艇训练船员，都是相当必要的。在任何事物的初始发展阶段，特别是科学技术，学习和掌握总是不太困难的，比⽇后奋起直追要容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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