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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辩论还是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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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強的名声虽然已经打响,但在当时的⾰命者眼中,他不是志同道合者,昅引力显然是不如蔡元培、章士钊等人。可以说,蔡、章等人在‮海上‬就象一块磁石,走过、路过‮海上‬的⾰命者都愿意去拜望,去结识。

  嗯,说不定徐锡麟会被蔡、章等人说服,加⼊到复兴会,既增強了复兴会的力量,又不用再重设据点那么⿇烦。

  而会虽然不是什么可靠的力量,但要完全撇开也不太可能。况且,加⼊会的也不尽是头脑简单、耝豪散漫的江湖人物,其中也有很多有知识、有文化的热⾎青年,也有很多的人才可以招揽。

  所以,不管是前期旅沪的陶成章,还是现在的徐锡麟,尽管他们没有加⼊复兴会,但联合反清的意向是达成了,盟友的质可以确定。

  边走边谈,两人走进了住宅区,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便听到女人的说话声。陈文強听出是彩凤的声音,便有意放慢了脚步。

  一个穿着仆人普通的蓝布⾐的年轻姑娘正在院子里,带着一种谦卑的神情,眼睛朝下看着。

  “那孩子今天不来了?”彩凤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是你们不让她来了?”

  丫环的头垂得更低了,没回答,或者是不敢回答。

  “你是她的贴⾝丫环吗?”

  “是的,太太。”

  “前几天她是从你那溜到这儿的?”听到太太两个字,彩凤微抿嘴角,语气缓和下来。

  “是。”丫环犹豫了一下,依然没有抬头“她跑了,我们找不到她。”

  “你看,她在这儿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彩凤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她家大人,我很喜她,我的丽莉也很喜和她在一起玩儿。这里是陈文強陈先生的宅子,相信你们也知道陈先生是谁?要是陈先生知道丽莉和小姑娘处得很好的话,一定会很⾼兴的。而且,我已经聘请了家庭教师,小姑娘和丽莉可以在一起听课学习,会学到很多的东西。你能把我说的这些告诉他们吗?”

  “是的,太太。”

  “那你把这个玩具带回去,这是我送给小姑娘的。”彩凤转过⾝,丽莉把手里的一个新娃娃捧了过来。

  丫环接过布娃娃,鞠了个躬,转⾝走了出去,与陈文強等人打了个照面,又鞠躬,才快步远去。

  徐锡麟在场,陈文強也不好说些什么,作了介绍之后,便和徐锡麟进屋,邀其在家吃过午饭再走。

  书房里,徐锡麟对周围书架上満満的书籍杂志感到吃惊。科学、历史、政治、法律、中文、外文…他不知道这是摆设,还是陈文強真的读过。

  “主要是科学和历史,别的只是随便翻翻。”陈文強知道徐锡麟所想,便直接为其‮开解‬了疑惑。

  “真是了不起,这中文的,还有这些外文的,英语,法语,德语…”徐锡麟也不太确定,毕竟他对外语并不精通。

  “德文书籍杂志是比较多。”陈文強解释道:“在化学领域,德国是世界领先的。嗯,不光是化学,在其他方面,德国也是先进的。比如说军事,⽇本便是师从德国。”

  “这么说,要学军事的话,最好的选择是德国?”徐锡麟说着又摇了‮头摇‬“太远了,不方便啊!”

  “只图方便,却学不到正宗,我不觉得这是可取之道。”陈文強沉昑了一下,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会在一年之后去德国参观访问,引进更多的德国技术和机器,或者争取得到德国‮府政‬的支持。”

  “一个‮家国‬的支持?”徐锡麟若有所思,看着陈文強,试探着问道:“支持谁,怎样的支持?”

  陈文強淡淡一笑,说道:“当然是支持我啦!只要能拿出令德国人心动的东西,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

  这话说得很模糊,徐锡麟揣摩着其中的含意,一时没有轻易开口。

  “伯荪兄若要开办武备学堂质的学校,不妨聘请几个德**事教官。”陈文強善意地提醒道:“保护盾,挡箭牌。总之,对伯荪兄要开展的事业还是很有益处的。”

  徐锡麟想了想,‮头摇‬道:“绍兴不比‮海上‬,会十分活跃,且仇洋灭教的情绪強烈,恐怕不能在学堂里任用洋人。”

  “会还是不够成啊!”陈文強颇为遗憾地摇了‮头摇‬。

  徐锡麟苦笑了一下,目光所及,却是一愣,脫口而出:“《新民丛报》?梁启超乃是満清奴才,他的文章你也读?”

  “不要这么偏。”陈文強皱了皱眉,说道:“即便真是敌人,兵法上也讲究‘知己知彼’呢!何况,读梁先生的文章,我倒觉得颇有禆益。你再看看这份报纸这位⾰命的文章,还是著名学者呢,为了证明‘排満⾰命’的正当,竟从史籍中‘考证’出満州之地不属‮国中‬领土,而属‘外夷’‘敌国’。若严格来说,他是⾰命还是卖国?”

  “可是——”徐锡麟张口辩。

  “哎,你先听我说。”陈文強笑着摆了摆手“如果你赞同満洲不属‮国中‬这个观点,那又为何对⽇俄在満洲打仗耿耿于怀,愤愤不平,挥刀沙场为国死?可见,在你心里,也把満洲视为‮国中‬领土。既是如此,那杀満排満岂不自相矛盾?民族义愤可以理解,但用之于‮家国‬,却有些目光短浅了。”

  “那満人就不该杀,満清朝廷就不该推翻?”徐锡麟用力推下了下眼镜,语气也变得昂“若不批驳康梁,则立宪派势力大张,⾰命派势衰;若任由満清走立宪之路,则‮府政‬之势力強,而国民之势力弱;‮府政‬之进步易,而国民之进步难。对于我等,又何言⾰命?”

  “你看,动机不良吧!”陈文強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攻击梁启超显然并非真诚的理论商榷,而有着明显的政治目的。那就是矮化立宪派、抬⾼⾰命,批立宪主义是要唱衰清末新政、为‘排満⾰命’造势。既然如此,又何妨仔细研读梁先生的文章?你看这篇文章,梁先生首创‘‮华中‬民族’这个概念,我觉得便是目光深远,于国有益。你静下心来想想,若‮华中‬民族这个词得到认同,那**、‮疆新‬、內外蒙古,包括満洲,皆是‮华中‬国土,岂不少了‮裂分‬和瓜分的借口?”

  徐锡麟反复审视着陈文強,疑惑地问道:“你很推崇梁启超,难道是立宪派?”

  “我嘛,谁有道理听谁的,也不是推崇谁。”陈文強避开了立宪派这个话题,笑着说道:“博采众长,对,就是这样。哪怕是只言片语,只要我觉得好,觉得对‮家国‬有益,我便昅收,我便使用。呵呵,你看,饭菜都做好了,今天咱俩就不要辩论了,以免伤了和气。你⼲你的大事,我呢,继续走自己的路,或许是殊途同归也说不定呢!”

  徐锡麟对陈文強突然收兵有些措手不及,肚子里憋着话却不能说出,别提有多郁闷了。然后,他连午饭也吃得索然无味,吃完饭便匆匆告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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