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村长摆酒
()刘汉东怒火中烧,手上一用力,张主任的⾝子就从窗户飞了下去,惊得肖校长惨叫一声,一庇股坐在地上。
张主任并没有摔下去,刘汉东还拽着他一只脚,整个人悬在外面杀猪一般嚎叫着,热津津的体倒流出来,从口淌到脸上,咸乎乎sāo哄哄,是尿失噤了。
刘汉东把他提了上来,丢在地上,恨恨道:“妈了个的,弄死你都不解恨。”
洗手间门口围了一群人,店酒保安探头进来,也不敢管,只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肖校长说:“没事没事,几个朋友喝多了。”
原来是醉鬼闹事,围观人等也就散了。
“其实我们心里也有数,这样做不对,可是朋友的面子不能不给,所以才出此下策,不过还是留了余地的,要是把孩子的准考证给蔵起来,她就参加不了⾼考…”肖校长狡辩道。
刘汉东知道肖校长这种人心里怎么想的,贪婪成xìng又胆小如鼠,既想把事儿办成又不想担责任,所以采取了一些小人招数,锁宿舍门,饭里掺安眠药,调慢时钟,这些都可以事后用谎言掩饰,如果故意不发准考证就太低级了,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我再问你,赵默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给你多少好处?”刘汉东再次提起张主任。
“我真不知道,赵村长和蓝浣溪是一个村的,兴许有仇吧…没给什么好处,就是几张购物卡,县里人都讲面子,姓赵的是大户,他开口托人办事,没人能驳面子,我们是搞教育的人,也不想这么⼲啊。”
“放你妈的庇。”刘汉东一脚将张主任踹翻在地,转⾝就走,吓得肖校长赶紧捂住了脸:“千万别打脸。”
刘汉东没打他,嫌脏了自己的手,出了洗手间的门,拿出机手放了刚才录的音,这就是罪证。
回到包间,梅姐嗔道:“怎么去这么久,年纪轻轻前列腺就不好啊?”
刘汉东嘿嘿一笑不解释。
洗手间里,肖校长将腿软成面条的张主任搀扶起来,在⽔龙头下面冲洗着⾝上的污物,张主任心有余悸,说话都发颤:“校长,咋整?喊人吧?”
“喊什么喊,这人是省城的缉毒jǐng察,⾝上带的,小不忍则大谋,等着吧,有人拾掇他。”
张主任洗⼲净脑袋上的呕吐物,两人正要出去,忽然张主任指着肖校长头发说:“校长,你头上有屎,赶紧冲冲。”
…
这顿饭是老板娘请的,梅姐也没和她客气,代浣溪认下了这门亲戚。
吃过饭之后,刘汉东提议不要在平川市区耽搁,一口气赶回蓝田村,浣溪归心似箭,自然同意,临走前刘汉东忽然问道:“姓赵的在平川是不是很吃得开?”
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可是,县委记书就姓赵,你说吃得开不?”
刘汉东又问梅姐:“你们村长和县委记书是亲戚?”
梅姐不假思索道:“一个赵,是本家。”
刘汉东点点头,没说什么。
大家在店酒门口辞别,刘汉东驾车连夜赶往蓝田村,因为过年的时候走过一次,这回轻车路,只是乡下道路实在难走,⽔泥路被运煤的卡车庒成了⾐板,坐车就跟坐船的感觉差不多,速度实在开不快,两个小时才到村口。
富康慢慢开进了村里,惊起一片⽝吠,雪亮的灯光下,各sè杂⽑狗快的蹦达着,远处伫立着一座农村别墅,在一片低矮的平房中如同鹤立群,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sè的奥迪Q5。
“那是村长家。”梅姐说。
刘汉东哼了一声,先将车停在梅姐家门口,小燕儿已经睡着了,梅姐将她抱下车,说你们先去,我等会过去。
浣溪早已等不及了,下车往家跑,奔到自家土坡下面就忍不住喊道:“爸爸,妈妈,弟弟,我回来了!”
小破屋里亮起了烛光,村里拉了电线,但是供电所隔三岔五就要拉闸停电,所以村民还是以蜡烛油灯照明为主,浣溪家的狗最先窜了出来,头摇摆尾的主人回家,然后是浣沙,穿着一条校服子跑出来,瘦骨嶙峋的⾝子顶着个大脑袋,喜不自噤的喊道:“姐!”
浣溪跑过去,责备道:“咋不穿褂子,有客人。”
浣沙看到刘汉东,惊喜道:“大哥也来了。”
刘汉东笑着点点头:“来了。”
浣沙的⽗亲也出来了,穿着遍布孔洞的烂背心,手里拿着蒲扇,招呼客人进去坐,刘汉东说天热,在外面坐会儿就行。
今晚月朗星稀,凉风习习,蓝老师将瘫痪在的子背了出来,放在屋外的躺椅上,又切了个西瓜,一家人吃着瓜畅谈着浣溪美好的未来,浣沙说姐姐考这么⾼的分,肯定能上北清大学,刘汉东说何止北清大学,国內大学随便上,浣沙就问姐姐,你想上哪所大学?
浣溪不假思索地说:“上江大!”
浣沙说:“江东大学好,离家近,回来也方便,我开学就是⾼二了,明年就上⾼三,后年也要⾼考,我也上江大,咱还一个学校。”
蓝老师笑道:“你盘算的倒好,家里可没钱供两个大生学。”
刘汉东说:“浣溪是省⾼考状元,学费的事儿你就别愁了,我敢保证,不但学费全免,还得有学校愿意出⾼价请咱浣溪去上哩。”
“对,就算学校不减免,还有我呢。”原来是梅姐来了,她安顿好女儿睡下就过来了。
蓝老师急忙招呼:“他姐,吃瓜。”
大家吃着西瓜,忽然远处一声巨响,地⽪都跟着发抖。
“没事,矿上又放炮了。”蓝老师说。
炮声不能打扰大伙的心情,他们又聊了一会,心情大好,连浣溪的⺟亲都陪着说了几句话,吃了四五片西瓜。
当晚刘汉东就睡在浣溪家门口的平地上,夏天方便,铺张草席就能睡,刘汉东累了一天,倒头呼呼大睡,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一睁眼就看到旁边坐着个人,正拿着蒲扇帮自己扇风。
是浣沙,夜sè中少年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不觉睡?”刘汉东问他。
“乡下蚊子多,帮你扇扇。”浣沙说。
刘汉东很感动,这孩子本xìng纯良,知道自己对他们家有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这种淳朴的方式来感谢自己。
“睡去吧,我没事。”刘汉东说。
“哥哥,我不困,睡不着。”浣沙的眼睛熠熠生辉,姐姐考了状元极大的励了他,心情奋兴自然睡不着。
刘汉东点了一支烟:“既然睡不着就聊聊,你成绩怎么样,将来想上哪所大学,什么专业?”
浣沙说:“我想上江大,生学物学。”
刘汉东说:“为什么要是生物学?”
浣沙说:“我想从生物遗传学的角度来开解诸多人体之谜,研发出癌症和艾滋病的克星物药。”
刘汉东赞赏道:“小伙子有出息,我就纳闷了,你们姐俩怎么成绩这么好呢?是不是你爸教育有方?”
浣沙说:“其实我们不是蓝田村的人,文⾰的时候我爷爷叛逃国外,我nǎinǎi带着我爸爸下放到这里,为了表示和爷爷划清界限,全家改姓蓝,后来nǎinǎi去世了,爸爸在这里扎下来,又娶了我妈妈,生下我们姐弟俩,我家以前有好多书,后来都卖掉了…”
刘汉东恍然大悟,看来基因很重要啊。
浣沙満怀憧憬道:“姐姐这回上了大学,家里就有奔头了,我打算暑假去勤工俭学,自己挣钱攒学费,不让爸妈cāo心。”
刘汉东点点头:“有出息,年轻人多历练是有好处的,我上⾼中的时候也勤工俭学过,在台球室当服务员。”
浣沙道:“一定增加了许多社会经验。”
刘汉东一笑:“可不,天天和人打架。”
两人聊到东方破晓,雄引吭⾼歌,浣溪从屋里出来,挑⽔做饭,家里用的还是烧柴火的灶台,浣溪一边拉风箱一边往炉膛里递柴火,烧了一锅稀饭,就着咸菜当早饭,大家正蹲在门口吃着,远处过来一个人,斜披着西装褂子,威风凛凛的,离得老远喊道:“蓝老师,晌午到村委会来一趟。”
蓝老师喊道:“赵会计,啥事儿啊?”
会计喊道:“好事儿,村长请你喝酒,别忘了啊,早过来一会。”说完扭头走了。
蓝老师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村长知道浣溪考了状元,摆酒庆贺哩。”
刘汉东哼了一声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赵默志肯定没安好心思。”
蓝老师扶了扶眼镜:“村长这个人比较霸道,但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庒住场面,能办成事儿,村里的煤矿是他开的,每年都给村民发好几百块钱的补贴,我觉得,大面上的事情他不会太马虎的,象浣溪考状元这种给村里长脸的事儿,他不会装不知道。”
刘汉东道:“煤矿那是大家的共同财产,分给你们几百块就打发了,太好糊弄了吧。”
蓝老师道:“几百块不错了,别的村子,村主任霸占集体资源,一分钱都不往外吐,大家还不是得忍着。”
刘汉东刚想说赵村长⼲的龌龊事儿,却见浣溪投来紧张的一瞥,便硬生生忍住了,蓝老师是老实人,也是个迂腐的人,和他说这些只能平添烦恼不安,并无益处。
“这样吧,中午我陪你过去。”刘汉东道。
“行。”蓝老师很⾼兴,有刘汉东这样的关系,在村里也能显摆一下。
上午十点半,蓝老师和刘汉东就步行去了村委会,村委会就在赵默志的别墅前面,是一排红砖平房,圈了个院子,门口挂着平川市大墩乡蓝田村村委会的⽩木黑字牌子,煞是威风。
会计站在台阶上正在菗烟,见蓝老师来了便招呼他进来坐,看了看刘汉东:“这位是?”
“哦,是妮儿的表哥,在省城⼲安公的,刘汉东。”蓝老师颇为骄傲的说道。
会计上上下下打量着刘汉东,掏出烟来:“来来来,昅烟,昅烟。”
“不客气。”刘汉东将烟卷挡了回去。
会计自己点了一支,菗了一口道:“蓝老师,听说你闺女这回考的不孬,全省第一名,村长指示我给你们cāo办一场,你看,酒席都预备好了。”
果不其然,村委会院子里停了一辆小货车,工人正在往下搬塑料桌椅和餐具,院子角落里,临时灶台也搭了起来,是村里请来办红⽩喜事的班子。
“让村长破费了。”蓝老师颇为感动。
客人们陆续来到,都是乡里的头面人物,开的是本田雅阁、帕萨特这样的好车,不大工夫,村主任赵默志也出现了,他四十来岁年纪,头发茂盛,往后梳着,穿一件黑⽩条纹的梦特娇,鳄鱼⽪带上悬挂着一大串钥匙,丁玲当啷响,手里拿着金光闪闪的滑盖机手,大声嚷嚷着:“行,知道了,我马上派人处理。”
赵默志来到跟前,豪慡一笑,指着院子里支起的十几张桌子说:“蓝老师,够场面吧,这都是为你预备的。”
蓝老师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
赵默志揽过他的肩膀:“咱弟俩客气啥,回头好好整两盅。”
会计⼲咳一声道:“主任,这位是省城来的刘安公。”
赵默志做恍然大悟状:“哟,⼲公⼲的啊,我有个仁兄弟也是⼲公⼲的,乡出派所的所长刘忠文,不知道你认识不?”
刘汉东摇头摇。
“没事,一会介绍你认识。”赵默志大手一挥。
三个灶台一起开伙,用的是煤气罐,案板上摆満了凉菜,什么⻩瓜拉⽪花生腐竹⽑⾖子都用大脸盆盛着,分成均匀的十几份,炒蛋一炒就是几十个,用铁锨炒菜,场面蔚为壮观,就是乡下大户人家结婚,也不过是这个级别。
赵默志如此破费,让蓝老师隐隐有些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