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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第七章 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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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什么,你是要挑断茉儿的手筋脚筋,还是剥⽪削⾁,又或者以蛊毒⼊⾝,⽇⽇啃噬內脏脑髓,撕裂筋脉,扔进蛊虫堆里做人⾁饲料,又或者将茉儿投⼊最低级的娼馆里⽇⽇接那最肮脏的苦力?”西凉茉看着红⾐老太太,好整以暇地给她出主意。

  “你…。”老太太的褶子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她出的主意件件样样都最是狠毒无比,神情却像是在说什么正常的事一样,让老太太陡然觉得自己要说口的威胁都算不得威胁了。

  西凉茉并没有因为老太太的话而生气,只是看着老太太微微一笑:“,茉儿知道您是阿九很亲近长辈,按理说婚姻大事也该是⽗⺟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如今按着常理茉儿已经是阿九的,您若是不喜茉儿,茉儿也不強求,只要您让阿九亲自来告诉我一声,他要休了我,那么茉儿立刻写出和离书来,反正茉儿也不是第一次写了。”

  “哼,臭丫头,你这是…。”老太太听着她的话,顿时生出一种气短的感觉来,但随后恼火地瞪着西凉茉咬牙切齿地道:“你这是在威胁老婆子我么,青儿怎么会娶了你这个不分尊卑长幼的小东西!”

  西凉茉温婉一笑,眸光里却一片淡漠:“茉儿不是威胁,只是希望您能明⽩两件事,第一、茉儿就是茉儿,不是任何人的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我去当替⾝,哪怕那个人是阿九,西凉茉还没那么;第二、阿九如今眼里人的是我,而不是我⺟亲蓝翎,我比任何人都配站在他的⾝边,包括我那没用又懦弱的娘,若有一⽇阿九做出我⽗亲那样的事,不必说,茉儿自然另择⾼枝或者一生一世一人过,如此而已!”

  此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冷酷又霸气的宣言一出,不光是老太太震住了,就连出来看药煎好没有的老医正都忍不住鼓掌:“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呱呱叫。”

  西凉茉看着老医正,莞尔一笑:“谢谢爷爷夸奖。”

  老医正是个极为有趣的老头儿,她倒是很喜他。

  一双冰凉修长的手忽然从⾝后揽住她的细冷却又暧昧的气息悄然噴在她敏感的小耳朵上:“为夫真不知道原来我家娘子竟然这么中意为夫。”

  西凉茉这会子倒是⾝子一僵,‘唰’地一下子耳朵红了,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这番近乎告⽩的话会让百里青给听到了。

  她只硬声硬起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百里青看着怀里有些窘迫的小娘子,轻笑着,毫不避讳地抱着她亲了亲她的小耳朵,方才抬头对着老太太似笑非笑地道:“⾎婆婆,茉儿说的没错,我的眼里今儿看着的只有她,明儿也只有她,这一辈子大概也只有她了,若是婆婆赶走了她,我没了娘子,就上吊去!”

  堂堂九千岁说着这种近乎无赖又娘气的话,却莫名其妙地让人都觉得脸热心跳。

  ⾎婆婆没好气地瞪着百里青道:“你这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亏婆婆我为了让你们两个娃儿平安长大,废了多少心思,一点都如小时候不可爱,你们光着小庇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去追着去买菜的老婆子我的时候,也说过要婆婆陪着一辈子的,如今就换了年轻的小丫头,是嫌弃我老婆子难看了么…呜呜。”

  ⾎婆婆说着说着,居然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上那种狠诡谲的气息瞬间消失殆尽,这种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夫看得西凉茉是叹为观止,她一会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抬头看了看百里青,见他仍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睨着自己,黑沉眼底的跳跃着那簇火焰却让西凉茉莫名其妙地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别开脸又看向老医正。

  老医正上前一拍⾎婆婆,耝声耝气地宽慰:“得了,你哭个庇啊,小子们都长大了,能娶媳妇儿了,等着给你生个重孙儿玩不好么,吃什么飞醋,难不成你还能给青儿生娃么!”

  西凉茉在一边听得那叫一个囧,这…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百里青和这些老头、老太太全都是口无遮拦的一家老小。

  老医正大力地拍着⾎婆婆的背,随后又看向西凉茉,挤挤眼:“不用理会这老太婆,她菗风呢,明明都让丫头你叫了,这就是认了你了的,青儿的眼光向来最是挑剔,他一向是个眼睛里不得沙子的,他能在你⾝上用了这么多手段,就是把你放在眼里了!”

  西凉茉⼲笑:“呵呵…彼此,彼此。”

  ⾎婆婆一听有小娃娃玩,顿时那被眼⽪子盖住的两只眼睛,一下子盯住了西凉茉的小肚子,忽然瞪着西凉茉问:“你有小娃娃了么?”

  西凉茉摇‮头摇‬,轻咳:“那个…。”

  老医正立刻道:“很快,很快,丫头⾝子弱,得调理一阵才好,青儿元太烈,她如今还受不住。”

  ⾎婆婆没等他说完,又瞪着百里青:“臭小子,你要是不努力搞个娃娃给我玩儿,老婆子就绝对不会承认你这个小媳妇儿!”

  说罢,她一转⾝夺过老医正手里的药,就朝百里洛的房里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一转脸恻恻地盯着西凉茉的小肚子道:“臭丫头,你最好努力点,要不休想我老婆子会承认你或者你就让出你的位子!”

  “⾎婆婆!”百里青顿时脸⾊也沉了下去。

  “哼!”⾎婆婆瞅着百里青瞪着自己,也朝百里青也吼了一嗓子:“瞪老婆子作甚,你要是不行,生不出就找人帮忙下种,你可得努力了!”

  说完,她一甩头,佝偻着⾝子却动作极快,又很大力地‘呯’地把门甩上了。

  百里青瞪着大门,咬牙切齿地道:“休想,爷家的地只有爷能种!”

  老医正忍不住低头咯咯地笑起来,摇着头领着自己的小药童去后院煎药了。

  ⾎婆婆和百里青的诡异对话让西凉茉顿时觉得自己如风中一株草——一株被一千万头草泥马快地从头上践踏过的草。

  帮…帮忙?

  她的肚子什么时候成了地了?

  谁提把锄头,提袋种子都能在里种大葱?

  百里青看着脸⾊怪异的西凉茉,恶劣地伸手捏捏她的脸,低声笑道:“行了,还傻愣着做什么,回去休息一会子,换⾝⾐衫,満⾝是⾎的,看着怪吓人的。”

  西凉茉一百拍掉百里青的手,没好气地道:“您老还怕⾎么,行了,我帮老医正把剩下的药煎了,要不在一边搭把手照顾百里洛好了,毕竟他是伤在我手上了。”

  说罢,扭头往后院去。

  百里青看着她的背影,莞尔一笑,这丫头还是把他放在心里了的,要不按着她那凉薄的子,面子上必定让人将百里洛照顾周全,却不会肯亲自动手的。

  这样的发现,让百里青因为百里洛受伤而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且说西凉茉转⾝去了后院,却发现自己本帮不上忙,后院子里早早地堆了好些煎药,碾药的炉子、碾子等,小太监和宮女们早就各司其职地蹲在自己的位子前忙活起来了。

  老医正则领着自己的小药童四处走走看看,指点一番如何使用贵重药材。

  西凉茉想了想,还是上去恭敬地问老医正:“爷爷,有没有需要茉儿帮忙的?”

  老医正瞅着她过来了,一瞥她⾐袖都已经扎了起来,便不由有些诧异,但脸上也带出赞赏的笑意来:“行了,丫头,爷爷知道你是有心了,不过这你倒是真揷不上手,让你呆这里也是大材小用了,不如去洛儿那里看看,许是有你帮得上忙的地方。”

  西凉茉点点,依言转⾝去前院厢房里照顾百里洛。

  老医正看着西凉茉的背影,摸摸⽩胡子点头自言自语地道:“小丫头不错,是比她那娘強多了,还是青儿聪明点,晓得先抢回来自己占着,呵呵…。”

  西凉茉进了屋子,没瞅见百里青,听着一个小太监过来禀报她是前边有要事,百里青被请了过去。

  于是房里就只剩下一个打下手小太监,还有⾎婆婆以及躺在上昏不醒,角还不时渗出⾎来的百里洛。

  西凉茉见小太监拿着温⽔洗那些纱布后又递给⾎婆婆,她便走了过去,让小太监让出个位子来,拿了个空的铜盆子过来,再把一壶刚烧开准备冲茶的⽔倒进了脸盆里,将纱布都浸了进去。

  小太监不由下意识地讶然道:“夫人,这⽔太烫了,一会子怎么捞起来用呢?”

  ⾎婆婆冷冷地斜了一眼过来,没好气地呵斥道:“这是作甚,嫌我家洛儿死得不够快么,净在这添!”

  西凉茉也不恼,淡淡地道:“这些⽔里平⽇都有些大家伙看不见的极为细小的东西,平⽇里咱们⽪肤上没有伤口,⾝子健壮,用这些⽔洗脸和⾝子都没什么,但若是⾝上有了伤口,用了寻常不够滚烫的⽔,不能将那些细小的玩意儿烫死,沾染在伤口上,是要发炎的。”

  |“哦…。”小太监有些半信半疑。

  ⾎婆婆却讥诮地嗤笑道:“什么细小的东西,⾎婆婆我混迹江湖多年,苗疆、南洋也都去过,什么蛊毒降头没有见过,可没有听说过这些⼲净的⽔里能有什么不⼲净的东西。”

  西凉茉看着她,微微一笑:“⾎婆婆自然是见多识广,那是否能为茉儿解答一下为何寻常人喝了未曾烧开的生⽔极容易拉肚子,产妇生孩子,要用滚⽔烧煮剪刀纱布,这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罢了。”

  ⾎婆婆一会子还真答不上来,但是被西凉茉这样的小辈给憋着一句话说不出来,⾎婆婆只觉得很是不忿,便冷哼一声:“小丫头也托大,老婆子倒要看看你还会什么!”

  西凉茉却一反之前的态度,一脸谦逊地道:“其他的丫头倒是真不会了,这方法还是从像婆婆这样的江湖⾼人那里学来的呢。”

  老人家都是要面子的,不能一味顶撞,也要慢慢顺⽑捋,如太平大长公主那么难伺候、韩二夫人那么尖刻的人她都能收拾得对方妥妥帖帖的,相信总能把怪脾气的老蜘蛛夫人也能安抚好的。

  ⾎婆婆见着西凉茉态度变得恭敬,便得意地道:“那是自然的,想我⾎婆婆手下千蛊门横行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时候,你这小丫头还在吃呢!”

  西凉茉见着她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马庇拍得还真在点子上了,她笑笑,便拿了银筷子去把开⽔盆的⽑巾弄出来,放在⼲净的银托盘上放凉,又拧⼲了学着之前⾎婆婆的模样,去沾了药⽔擦拭百里洛口上渗⾎的伤,他口的伤已经用针线合了,而且合手法极好。

  她不由暗自惊叹,老医正到底是老医正,这手法快赶上前世的外科手术医生了。

  ⾎婆婆摸出一个铜烟锅来,在上敲了敲,点着菗了起来,她横着眼瞅着她,忽然道:“丫头,你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当年的事?”西凉茉一愣。

  “就是你那没用的爹、你那优柔寡断的娘、该死的皇帝还有青儿和洛儿他们的事!”⾎婆婆有些不耐烦地道。

  她喜聪明机灵的娃儿,这小丫头瞅着怎么傻乎乎的。

  也不知青儿看上她什么了。

  西凉茉老实地摇‮头摇‬:“晚辈并不甚清楚,只大约知道陛下与⽗亲都喜我娘,仅此而已。”

  他不说,她就不问,若是一个人不想告诉你的事,问得多也不过是得到假的答案而已。

  他想好要说的时候自然是会说的。

  当然,她也并不拒绝其他人告诉其他人认为的一些过去的事情和所谓真相。

  至于信不信自然是由她了。

  ⾎婆婆诧异地瞅了她一眼,随后嘲讽地道:“方才还大言不惭,说青儿喜的人是你,老婆子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青儿最开始喜的可是你娘。”

  西凉茉平静地颔首道:“嗯,恐怕当初喜我娘的还有百里洛才对,至于阿九…。”

  她顿了顿,淡淡地道:“当年我娘十七生我,阿九也不过十二岁,我两岁的时候,他进宮当差也不过是十四岁,这种年纪的孩子,能懂得什么,不过是懵懂的仰慕罢了,何况若是他真的恋慕我⺟亲,又怎么会死她,只为拿到那些解毒之药?”

  ⾎婆婆一愣,错愕地道:“蓝翎是青儿死的?”

  西凉茉不可置否地道:“就算不是青儿死的,他也在里面推波助澜了。”

  百里青没有瞒着她,后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那些解药就是她⺟亲的⾎与一种蛊虫化成的,若是不能⾜量服下就只能解一时⾎脉之毒,却不能长久,而另外一味药引就是西凉茉的⾎,尤其是处子⾎,效果最好。

  “他杀了你娘,这怎么可能…!”⾎婆婆顿了顿,忽然盯着西凉茉,一脸沉的模样:“他若是真杀了你娘,你能跟现在这样乖乖地呆在他⾝边,若不是此事本是假的,就是你必定别有用心!”

  看着⾎婆婆眼睛里的怀疑和杀气,西凉茉挑眉一边帮百里洛把‮物药‬敷在他的伤口上,一边道:“⾎婆婆你怕是不知道,所谓的娘与爹对我而言不过是两个形同陌路的词罢了,我前辈子也不过只见过我娘一次,有娘没娘都一样,阿九想要她的⾎做解药,不再受制于人,便去要就是了,那也是我那位不负责任的娘欠下的债不是么?”

  ⾎婆婆还是有点不相信地睨着她:“你这个丫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子不言⽗过,你还真是…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西凉茉莞尔一笑:“能嫁给九千岁的人,自然要和九千岁看齐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婆婆陡然住口,脸上泛起嘲红来,她陡然想起百里青确实也算不上恭恭敬敬的那种晚辈。

  西凉茉随后又补充道:“说起来婆婆和老医正这样的⾼人,若是与那些寻常⾼门大户里头虚伪卑鄙的老头、老婆子一样都喜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不叫江湖⾼人了。”

  老医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仙圣手,这个⾎婆婆又是几十年前横行江湖千蛊门的门主,确实算得上都是传说里的⾼人了。

  ⾎婆婆得了台阶下,自然是也就驴下坡了,不自在地冷嗤一声:“那是自然的。”

  她顿了顿,忽然吧嗒菗了口烟,睨着西凉茉老气横秋地道:“你这丫头,也不要太怨恨你⺟亲,她虽是个没用的,但那也是⾝不由己,皇帝对她也是又爱又恨,所以…。”

  原来十数年前,蓝翎不肯嫁给皇帝,一意孤行地嫁给了靖国公,况当时蓝翎为了表示自己也无意于皇帝,告诉皇帝,女儿是他的,但是她恨透了他,绝对不会看这个女儿一眼,若是強她⼊宮,或者害死了靖国公,就要带着女儿一同撞死在金銮殿上,皇帝再次受辱,心中大恨,却不得不答应了蓝翎的要求。

  蓝家倒台的时候,西凉茉已经两岁了,而蓝翎也已经出家两年,当年蓝翎出家就是为了保住西凉无言,以向皇帝表示从此心如死⽔,与西凉无言再无瓜葛。

  但是皇帝此时终于大权在握,正是扬眉吐气,一扫心中怨怒的时候,怎么肯轻易放过靖国公府和蓝翎?

  蓝家树倒猢狲散,发配充军的发配充军,⼊宮为奴的⼊宮为奴,连着被收养在蓝家的百里青和百里洛两兄弟也跟着遭殃。

  “那时候蓝大将军极为疼爱洛儿和青儿这一对养在府里的义子,他们与蓝翎也是姐弟相称,关系极好,皇帝那个混帐強要把洛儿和青儿送进宮里去势,就为了让蓝翎知道她的愚蠢选择会害死⾝边所有人,他没法子直接‮磨折‬她,就对她⾝边所有在乎的亲人们动手。”⾎婆婆越说越气,烟锅子戳在沿上,蹬蹬作响。

  西凉茉微微颦眉:“那爷和百里洛⾝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婆婆沉默了一会,脸上出现一种近乎痛苦与自责的神情,她沉默了好半晌才沉着脸道:“说起来,当年老婆子我也是认得皇帝那小子的,只是当时没看出来他是个那样的混帐,对着自己的…都下得去手,还以为他若是坐上皇位了,也能对老百姓都好,所以以前就给了他一种噬心蛊,让他去对付他那些敌人,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用在了自己⾝边亲近的人⾝上,洛儿和青儿先是中了这种蛊毒,所以他们本就没法子私下逃离宮里,只能受皇帝控制,净⾝⼊宮。”

  “但是⾎婆婆,蛊是你养出来的,为何你没有解药?”西凉茉特别不能理解这种做事不留后路的人。

  至于百里青居然算是自己的…舅舅,这是当初他对自己特别感‮趣兴‬的原因之一吧。

  ⾎婆婆満是褶子的老脸上一红,菗了口旱烟,嘀咕着:“我哪里知道那个混帐玩意儿是用来害自己人的,就给了一种要用人⾎做药引子的蛊,谁知道皇帝居然用了蓝翎的⾎去喂养那些蛊虫,结果…。”

  “结果若是蓝翎要救他们,就得自己也要拿出全⾝的⾎,舍了命来,但是那我⺟亲不甘心大愁未报,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我那⽗亲去死,所以就牺牲了他们兄弟两个,只肯按时做了解药给他们服用?”西凉茉挑眉道,她想不到皇帝老儿看起来那么颓丧的模样,当年心机竟然如此深沉,把蓝翎的心理都算到了,就是为了‮磨折‬她,所以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

  但是总觉得又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婆婆叹了一口气:“你⺟亲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老婆子认得她的时候,也是她溜进江湖里游的时候,那时候也是江湖里人人都喜的小灵仙,机灵又有意思得很,也就是认识了你那爹以后,事事都以你爹为优先考虑。”

  西凉茉想了想,却忽然打断⾎婆婆:“若只是如此,为何爷看起来那么恨我⺟亲?”

  ⾎婆婆一顿,声音里也带了些愤怒不満:“还不是你那⺟亲觉着洛儿和青儿既然已经被迫净⾝⼊宮,不如想法子和皇帝斗上一斗,所以在青儿和洛儿的解药里也下了东西,因为洛儿和青儿是在皇帝⾝边伺候的,若是皇帝稍微靠近他们一点子,也会慢慢地跟着中了蛊,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精神不济!”

  靠近就会跟着中蛊?

  这种说法…

  西凉茉沉默了一会子,还是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是又一会子没想出来。

  她‮头摇‬轻蔑地嗤笑道:“这种事,果然也就是我那愚蠢的⺟亲才会做得出来的。”

  将自己视若弟弟的双胞胎也跟着绑上了自己仇恨的战车,向皇帝陛下复仇,难怪百里青会如此怨恨她。

  被自己最信赖和仰慕的姐姐利用与背叛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许是当年蓝翎最早的时候给⾎婆婆的印象极好,所以听着西凉茉这么评价自己的⺟亲,不免有些恻恻地道:“女子有了心上人,最难过就是情关,⾎婆婆我也算是过来人,瞅着你的意思,你倒是比你⺟亲要有主意?”

  西凉茉淡漠地道:“若是我,首先就会选择嫁给皇帝陛下,放弃那没用的情人,起码不会连累満府败亡,坐在皇后宝座之上,要保住自己⽗亲也还是有希望的;再次,若是实在不喜皇帝陛下,嫁给他之后,再想办法让皇帝陛下驾崩也就是了,扶持自己的儿子坐上宝座之后,再与情人双宿双栖,垂帘听政;最次,也可以⼊宮之后再徐徐图之,天下美人何其多,君王恩宠从来都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等到皇帝陛下没了那份心思,诈死离宮也就是了。”

  看不清形式,不懂得男人,特别是一个万人之上的男人的心理,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万千宠爱在一⾝的骄傲公主,因为愚蠢而没用的自尊连累了所有人,这才是蓝翎最失败的地方。

  ⾎婆婆纵然是一个蔑视世俗礼教的江湖中人,但还是被西凉茉这样惊人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谋逆反叛的言论给彻底震惊了。

  这种狼子野心、谋朝篡位的话,本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能说出口的!

  ⾎婆婆盯着西凉茉好半天,发现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拿起旱烟菗了一口,看着西凉茉复杂地道:“你这丫头…倒是一点都不像你那⺟亲,倒颇有汉朝吕后和前朝女帝的味道。”

  西凉茉看着⾎婆婆,漫不经心地一笑,顺手将百里洛的⾐衫给拉好:“婆婆说笑了,茉儿哪里能与女帝想比,只是若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又和别的女人一起给自己排头吃,那茉儿倒是很愿意去做一做那心狠手辣的吕后的,万人之上,大权在握,总好过如我那⺟亲一样孤苦伶仃半生,众叛亲离,死得凄凉,到了地下也要被斗了半生的二夫人鄙夷。”

  ⾎婆婆垂下眸子,暗自叹了一声,一个惟情至上的女子,生出了一个惟权至上的女儿,还真是…冤孽。

  也怪蓝翎,竟然为了西凉无言那没担当的小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舍弃了,也怪不得这丫头如此生凉薄。

  小小女孩儿,就看尽世间沧桑,也算可怜。

  想到这里,⾎婆婆对西凉茉的敌意又消减了不少,她忽然间觉得有些没意思,这些小辈的爱恨情仇让她看了那么多年,几乎都对所谓的爱情已经没有了什么期望。

  她有些倦怠地对西凉茉道:“行了,老婆子对你这丫头没什么要求,就是对青儿好点儿,他和洛儿上半辈子够苦了,有那老不死的在,洛儿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好好地照顾着他就是了,老婆子要去歇一会子。”

  西凉茉看着⾎婆婆,温婉地点点头:“好,婆婆慢走。”

  虽然她很想知道百里洛到底为什么会疯癫,只有六岁儿童的神智,但是看着⾎婆婆的样子,她便没有再多问。

  等着⾎婆婆走了,西凉茉又看顾着发烧的百里洛好一会子,不知是否因为她在⾝边,百里洛安静了许多,直到她实在是觉得乏了,方才回了房间,书房已经被司礼监的人用最快的速度给恢复了原状,何嬷嬷和⽩珍、⽩⽟都早早地备下了热⽔和吃食等着她回来。

  西凉茉‮浴沐‬换了⾎⾐之后,简单吃了点,就上歇着了,她的⾝子骨虽然好了不少,但是今⽇‮腾折‬得厉害,她只觉得确实累,想早⽇歇着。

  睡到了一半,西凉茉糊糊间忽然觉得有人挤进来,将她揽在怀里,有绵密温柔的吻落在自己的额上间。

  西凉茉闭着眼嘟哝着推开他的脸:“别闹了,今儿…累死了。”说着翻了个⾝,背对着百里青。

  百里青瞅着自己怀里的小狐狸模样⾐衫半解,雪肩露在外头,可爱又香得很,但就着烛光也瞅见她眼底下的黑眼圈,不免心疼,便轻声在她耳边道:“好了,睡吧,为夫不动你就是了。”

  “唔…。”西凉茉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百里青看着她的模样,又伸出长指轻拨她的长发,轻道:“丫头,今儿辛苦你了,⾎嬷嬷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早年里蓝大将军将我们寄养在她门下过一段时⽇,她此生无子无孙,全当我们是她最疼爱的孙儿,因着蛊毒的事又对我们两个心存愧疚,所以总是防范着我们周围的人,你不必往心里去。”

  西凉茉忽然转过⾝来,一双⽔媚的眸子里哪里有半点子睡意,只是清泠泠地看着他:“你还有多少事儿没有告诉我的呢?”

  有些事,她还是希望他亲口告诉她。

  百里青幽深如暗夜之海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幽光,仿佛有未知的暗的生物悄然游过。

  他垂下眸子,精致的薄轻轻触了触西凉茉的眸子,似笑非笑地道:“有些事,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可好,为夫希望在你眼里总是无所不能的呢。”

  仿佛开玩笑的语气,却有一些深蔵其间的东西,让西凉茉忽然伸手捧起他的脸,眼对着眼,鼻对着鼻,看着他字一顿地道:“我的夫君,不能是懦弱无能,为礼教束缚的男子,但也不需要是无所不能的盖世枭雄,只需要风雨无阻,他能与我同行,能为我遮风挡雨,免我一生寂寞,我亦能与他并肩一路同行,总归是遇神屠神,遇鬼杀鬼。”

  百里青望着她许久,深邃幽沉的眸子,几乎能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他忽然闭上眼,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轻笑:“很好,很好,总归免你我一生寂寞,遇神屠神,遇魔杀魔。”

  他总归是比阿洛幸运的,噩梦初醒,总有她在一旁,将她牢牢地抓在⾝边,也许是他这一生作出最正确的决策。

  不知为何,他虽然埋首在她脸颊边,在闷笑,她却忽然觉得心疼,手伸在空中,落下,紧紧地抱住他的肩头。

  不需绵,只这般紧紧抱着对方,仿佛便可一生一世,总无忧,无怖,无惧,无伤。

  便可弃一切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

  便可如何无我无相,无无求。

  …

  第二⽇一早,西凉茉去看百里洛,一边伺候的宮人告诉她老医正和⾎婆婆都已经到后院去帮百里洛捡药去了。

  西凉茉便在一边看了看百里洛的样子,发现他⾝体正在热,便知道这是体內的免疫机制正在对抗炎症,她打发了小太监赶紧再去烧点⽔来,自己则坐到了一边去帮百里洛解了⾐衫,取⽑巾擦拭⾝子,以便发汗。

  但是擦到‮腹小‬处,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擦下去,帮他把⾐衫拉上,但是手腕上的百里青送的凤凰衔南珠镯子勾到了百里洛的⾐襟带子,一下子就将百里洛的⾐襟给全都扯开了。

  西凉茉目光一瞥,脸上微红,下意识地转开脸,赶紧帮百里洛把⾐衫拉好,但是下一刻,她忽然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光芒,她伸出了手,搁在百里洛的⾐衫上微微一掀,看向他的‮腹小‬下方,随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看见了…

  西凉茉震惊地闭上眼睛,随后再睁开,但是眼前看见的一切令确定了自己方才并没有看花眼。

  百里洛竟然真的是…

  净过⾝的!

  西凉茉楞了好一会,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方才如梦初醒般,立刻将百里洛的⾐衫给拉好,随后又将手给洗⼲净。

  ⾎婆婆和老医正从外头进来,看见西凉茉正在仔细地给百里洛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眼底或多或少地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丫头,来了?”

  西凉茉对着他们温婉地笑了笑:“是,二位前辈辛苦了,茉儿过来看看,一会子还要进宮取面圣。”

  百里青也刚巧领了人进来,听见她说话,不由一怔,幽邃的眸子看向西凉茉:“你要进宮,昨儿怎么没听你说?”

  西凉茉淡淡地道:“方才才决定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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