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驴卸磨

　　驴卸磨，这名字有够奇怪，⻩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坐在山道之上，吃了一些庒缩饼⼲，啃了一个苹果，还喝了一大瓶⽔，⻩雀总算是来了一点力气了，瘸老七让董魁武将摩托车推到旁边的树林中，随即就准备上路。

　　“七叔，这车就丢这啊？不怕别人弄走了？”

　　瘸老七摆摆手“放心吧，这个地方，没人来！”

　　两辆摩托车，⻩海林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已经全部飞到了那个刚刚瘸老七提到的地方，驴卸磨，这地方，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呢？

　　“魁武，你在前面开路，搀着点老七，我没事！”瘸老七腿脚不方便，⻩海林自然要照顾一下他，说实话，在这种鬼地方，没有瘸老七可不行，⻩雀掏出‮机手‬，已经是上午的九点了，不过，‮机手‬信号早已经消失不见，这一段路程原始森林肯定还说不上，不过也肯定是人迹罕至了。

　　“知道了，二爷！”董魁武据瘸老七指定的路线，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瘸老七跟在⾝后，⻩海林也算是娇生惯养的⾝体了，一会儿就气吁吁，⻩雀虽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可还是死命的咬着牙，偶尔也搀扶一下⻩海林，四个人在茫茫的怒山山腹之中缓缓的前行。

　　四个多小时之后，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四个人总算爬到了瘸老七所谓的⾼点，接着，又是一连串的下山之路，一开始⻩雀认为下山肯定比上山要容易，可后来才知道，本不是那样一回事，四个人行走的都是别人踩踏出来的一些小路，还是在瘸老七的指示之下才能看清楚的，沿着这种路才能更加舒坦一些，一路上，⻩雀都紧紧的拽着两边的树枝，当然，直接滚下去磕破头⻩雀都甘愿，只是这一滚，要是滚的没人影了，⻩雀可就真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脚，早已经出泡了，汗，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雀整个人都⿇木了。再看前面的三人，瘸老七跟⻩海林明显都踉踉跄跄，只有董魁武还显得jīng神不错，这个时候，除了⻩雀自己⾝上的一个小包之外，三个人的行李已经全部放在了董魁武的肩膀上。

　　“坚持，千万不能停，一停下，你或许站起来的意念都没有了！”瘸老七流着汗⽔，给众人打着气，自己也一瘸一拐的缓缓而下，突然脚下一滑，大叫一声，前面的董魁武赶紧转⾝，这才将他拉住，瘸老七吓出了一⾝冷汗，他记得上一次来村落中有一个叫小丢的臭小子，那小子厉害，上山下山一样快，虽然个子没董魁武⾼，可⾝手可绝对是一流，再次回到那个其实并不能叫着村落的地方，瘸老七还真是有些感慨。

　　下午四点半，当大家来到了平坦的山沟之时，再抬头看瘸老七所谓的怒山山崽子，⻩雀都有些后怕了，他娘，的，来都这么难，这该怎么回去啊，只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好在现在是夏季，rì头还很⾼，瘸老七带着众人往前走，穿过山沟，再经过一道峡⾕，终于听见了⽔声，瘸老七说这就是蓝沧江的一小段支流，是直接从山中穿过来的，再往前看，就是瘸老七提过的小山了，⻩雀一看，这一下倒是有些欣慰，这座小山看上去还真是不算太⾼。

　　众人在江滩边洗了脸，将来时的矿泉⽔瓶子灌好⽔，再次的出发，补充了能量，洗了脸，还喝了⽔，反倒没以前有劲了，这就是瘸老七说的，千万不能停下，一停，这劲头就全部没有了。

　　又是两个小时的咬牙切齿，终于，在接近七点多的时候，众人总算看到了一些人烟，茅草屋，木房子，带点炊烟渺渺。

　　“老七，到了吧？”⻩海林脸上全是汗，头发也了，嘴发⽩，⻩雀更是两条腿都发抖。

　　瘸老七别看一条腿不灵不活的，可jīng神上竟然比这两个家伙还要好上一些，见⻩海林发问，摸了摸口袋，掏出香烟，给众人都发了一，⻩海林没有烟瘾，此时也点燃了起来，解解乏。

　　瘸老七菗了一口“还有十里路左右，这是这一片野村落的易地，平时谁家种了菜，或者打了野味吃不完的，就来到这个地方来进行换。”

　　“那不跟原始社会差不多？”⻩雀说道。

　　瘸老七一阵苦笑“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其实还有的人在过着最原始最蛮荒的生活。”

　　⻩海林点点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一次来，即便是找不到心中的那个答案，能够多了解一些事情，也是不虚此行，只是这一次的代价花的太大，这一番‮腾折‬，回去之后⻩海林感觉自己要去医院休养个半年了。

　　“走吧！”瘸老七菗完香烟，嘱咐大伙熄灭烟头，在前面带路，七点多，太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即便是⽩天长的夏季，天空也同样开始慢慢的变暗。

　　知道了目的地，路也变的好走了许多，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就这样，在这片怪鸟声不断出现的丛林走着那条看似路却又不像路的路，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瘸老七说过的目的地，那个叫着驴卸磨的‘原始’村落。

　　二十多栋房子，确切来说，不该叫着房子，只能叫着棚舍，有木头做的，有茅草盖的，最集中的地方燃着一堆篝火，烧的很旺。

　　见到⻩雀一行人，有人已经冲进了房子，而有的人却是死死的盯着，更有的已经拿起了锄头扁担状的物体，看样子，他们体会到了来者不善四个字。

　　野人部落，这是⻩雀的第一个念头。

　　瘸老七一瘸一拐的上前，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顿时所有人都将东西放了下来，甚至还发出了惊呼声，看着瘸老七，笑了起来，瘸老七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饼⼲糖果，分发给了这里的小孩，随即对⻩雀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进来。

　　“刚才说的是傣族语？”⻩海林问了一句。

　　瘸老七摇‮头摇‬，又点点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如果真要来一个官方语言的话，应该叫它驴卸磨语，这里专属的一种语言，很杂，很多我也说不好，只能打手势。”

　　⻩海林点点头，似懂非懂，要说这种带有原始气息的村落，其实最重要的不是钱，不是实力，而是沟通，如果无法沟通，那就永远会是他们的敌人。

　　“七叔，七叔，你真的回来了？”一句很不‮谐和‬的普通话从后面传了过来，虽然不算很标准，倒是让⻩雀有些吃惊，难道这里也有进化比较完全的人？

　　“小丢！”瘸老七走了过去，看的出来，见到这个刚刚说普通话的人，他很⾼兴。

　　被瘸老七称呼为小丢的其实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少年，站在董魁武⾝边一点也不逊sè，小短发，黑脸膛，光着膀子，一笑就露出两排⽩的晃眼的牙齿，⻩雀突然想到了两个字，纯真，不错，这小子发出的就是那种让你看不到一丝杂质的微笑，很真诚，很率直，在他的眼睛里你看不到一点尘世中的狡诈跟jiān险。

　　“七叔，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爷爷很想你！”

　　瘸老七泪光一闪，笑了起来“你爷爷⾝体还好吗？”

　　“你看了就知道了。”说完，这小子光着脚丫就往前面一栋木房子走去，瘸老七一声招呼，三人跟在他的⾝后。

　　这是一栋木制的类似于吊脚楼的房子，看上去十分的耝糙，可比起其他的茅草房，就显得‘⾼档’许多了。

　　众人跟着那个叫小丢的少年走了进去。

　　“爷爷，七叔回来了！”

　　一个老头坐在昏暗的油灯前菗着旱烟，听小丢一说，抬起头，看到瘸老七的时候，咳嗽了两声“累了吧？”字正腔圆，十分的清晰。

　　“老爷子！”瘸老七在老头的面前坐定“路远了点，不过，过来了。”

　　⻩雀看着老人，満头⽩发，面容憔悴，最少也得八十多岁以上，虽然看上去有些病态，可眼神却有着种探测人心的光芒。

　　“这几位是？”

　　“哦！”瘸老七赶紧回过头“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听说后山潭⽔⽔质好，所以特地想来检测一番的，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质专家？”老头反问了一句。

　　“对，对！”瘸老七笑着说道，这是刚来这里之前就商量好的口气，要不然你直接说想到你们这里看看龙，看看凤，或者说还想打什么别的鬼主意，那不轰走你才怪呢。

　　老头菗了口烟，自顾自的说道：“这个地方，除了你陈七江，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检测泉⽔，好啊，好啊！”

　　说着话，突然像醒悟了一样，说道：“坐，都坐啊，来者就是客，乡野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小丢啊，给诸位烧点茶，另外，将野牛⾁煮一些来。”

　　“知道了，爷爷！”

　　⻩雀赶紧放下包袱，一庇股坐在地上“终于有的休息了。”

　　话刚说完，老头的目光突然扫到了他的⾝上，笑了一笑“小伙子，怎么样？路上累了吧？”

　　“哦，不累，不累！”⻩雀随便应付着，打量着这个地方，木头，全是木头，绝对见不到一块砖，连泥巴都很少，不过地面倒⼲燥，只是眼前的这个老头，让⻩雀充満了疑问，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普通话说的够标准，谈吐也得体，有点不合时宜的感觉。

　　⻩海林跟董魁武也都累了，捏着⾝子捏着腿，只有瘸老七一个人在陪着老头说着话，众人的肚子都是饿的咕咕叫，半个小时之后，那个叫小丢的孩子终于提着一壶⽔走了进来，接着又露出那种没有杂质的微笑“野牛⾁，马上就好了。”

　　野牛⾁？⻩雀来了一些‮趣兴‬，来一个地方，尝尽一个地方的美味，这恐怕是最本的一种体验。

　　十来分钟过后，众人也喝了一通茶⽔，⾝体的疲乏是减少了许多，不过腹中的饥饿却是更加的难受了。

　　这个时候，満头大汗的小丢终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手上捧着一个大木盆，里面全是冒着热气的野牛⾁，拳头大一块，散发着那种让人恨不得将⾆尖都呑掉的香味。

　　往桌子上一放，小丢笑的很开心“七叔，好久没吃到我做的牛⾁吧，这一次我特意加了雨纹草。”说着话，猛的一跃，从房梁上竟然拽出了一把生铁长刀，一把揷在牛⾁上，伸到瘸老七的面前“七叔，你尝…”

　　话没说完，小丢的笑容瞬间消失，缓缓的将刀上的牛⾁放回木盆，握着长刀，猛然站直了⾝子。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杂吵声，一声凄厉的嘶叫划破夜空，像猫叫。chūn，却比这种声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瘸老七也一下感觉到不对了，脸sè惨⽩“老爷子，是⾁香将它们引来的吗？”

　　老头抖了抖旱烟，摇‮头摇‬“是生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