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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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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第二天又去了太史书苑,她特意早起步行到了城北,冯兆苗还是先一步在书苑门外等她,手里拎着一只包袱,见到她便招招手。

  “莲房姑娘。”

  余舒几次听到他这么称呼,并未纠正,走上前,见他递了手中包袱过来,不解问道:“这是?”

  “我给你找了一件‮生学‬穿用的外袍,是全新的没有人穿过,你套在⾐服外头,万一再在蔵碰到人,也好糊弄过去。”冯兆苗比手画脚。

  余舒了然,不吝夸奖:“你想的还周到的。”

  冯兆苗得意地“嘿嘿”一笑。

  于是他便放风,余舒在附近找了棵树隐蔽,抖开包袱里的⽩绸袍子套在棉袄外头,心道这冯兆苗看着马虎,实则有几分心细,不光准备了⾐裳,带和发带也都是一套的。

  扮成了书苑的男‮生学‬,余舒跟着冯兆苗再进了太史书苑,一路上是觉得底气多了不少,省掉停下来同人解释的时间,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矗立湖岸的载道楼前。

  太史书苑连着沐休两⽇,今天载道楼里有几个‮生学‬,不过都在一楼,二楼还是静悄悄的没人,余舒对这一点很是奇怪,按说大衍会考在即,太史书苑的‮生学‬不少都是要二次⼊考的,为何这里没人来看题。

  便将这疑惑问了冯兆苗。

  冯兆苗笑道:“哈哈,再考的大都是在书苑待了三年的‮生学‬,整⽇里功课都写不完,谁会有闲工夫来瞧往年的考题,也就是睿哥提起来,说想要让你见见大衍试考的是什么,我才带你来这儿,书苑里四座蔵,就属这载道楼最为冷清。”

  余舒点点头,说的也是·每年大衍试⼊考的‮生学‬少说有五千人数,大多数头一回考举的人都是云里雾里,有几个人似她有关系能摸进太史书苑的蔵阅览历年真题,这种事·连想都别想。

  而太史书苑的‮生学‬,则统是参加过大衍考的,这些人更不少参考的经验,加之这古代的考生还没有考前模拟试卷的意识,学习比较死板,故而无人青睐这座満是真题的蔵书库。

  “昨天忘了问,今年的大衍考你有参加吗?”余舒询问冯兆苗·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摇了头。

  “为何不参考?我听说你是上一次大衍考进得太史书苑的,在这里也学有三年了吧。”

  冯兆苗郁闷道:“我爹安排我明年到军中领差事,‮考我‬了也是⽩考,将来又不能进司天监,家里本没人赞同我学易。”

  余舒想起来此子乃是安朝一大将军之后,便有几分理解,看他神情沮丧·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就出言安慰道:

  “其实学到本事才是真,你谙习易学·到了军中未必不能施展,唔,你就想想物以稀为贵,在一个都是武夫将才之地,只你一个易师,不是很了不起吗?”

  她是有口无心,冯兆苗听了却觉醍醐灌顶,⼲愣了片刻,猛地拍手道:

  “没错儿啊,哈哈·这样确是更了不得!”

  余舒被他巴掌声吓了一跳,怕他把人招来了,赶紧对他嘘声道:“免得待会儿再遇到人,快做正事吧。”

  “嗯嗯,走。”冯兆苗眉开眼笑地领着余舒去翻书柜,对她态度明显要比之前亲切。

  二楼上百余只书柜·收蔵的书籍当中,大衍试卷只占一小部分,分门别类并不仔细,因而找寻起来需要花费一番工夫。

  余舒趁着冯兆苗埋头在书柜里翻找的时候,将昨晚带出来的那卷丰顺年间的卷宗塞回了旁边的柜子里,她惦记着寻找宝太十二年的试卷,想同昨晚发现的那张卷子对上号,就和冯兆苗打了个招呼,自己到另一边书柜找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余舒在找了二十多只柜子过后,总算是寻见了宝太年间的卷宗,菗出十二年的卷宗,迫不及待地席地而坐,翻查试题。

  一共六科,要找到同那份神秘卷子相对应的考题,其实并不难,因为这六科当中,余舒只发现了一科,是单一提问的,在她意料之中,这是星象科的试题。

  卷宗上是这么记载的:宝太十二年,腊月十六⽇于太承司,巳时发卷,一题是解,‘中天亢宿、北方危宿,南方鬼宿,三星今明昨灭,则有何事生,?

  这一题,要余舒来作答,她自认是答不上来,本来星象中,便往往是主观一星而得兆,或是用同一星宮中的两星参照,可这一道题,不单是主观了三颗星,且在不同的三个星宮当中,方位南北迥异,本来没什么联系,硬要联系在一起,预兆的难度可想而知。

  “行年将有一子,呈大运而应祸生吗?”

  余舒轻声呢喃着她昨晚窥见的那张卷子上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就觉撰那上头写得有些离奇的答案,应该是这道题目的正解。

  云沐枫、云沐枫,能解出这道题目之人,绝不该是泛泛无名之辈,为何他的卷子会夹在别年的考卷当中?

  余舒若有所思地盯着卷宗上的记载,反复嚼了“云沐枫”三字,忽而灵光一闪——

  她没记错的话,很久之前是有人同她提起过,二十余年前,安朝有一位天资绝的易子诞于大衍,昙花一现,号为号为云华!

  该不就是这云沐枫吧!?

  司天监每到年前,便会加倍忙碌,今年尤甚,因为三年一度的大衍试将行,为确保六科‮试考‬顺顺利利地进行,各司各衙的‮员官‬们,几乎是人人都要早出晚归。

  ⾝为右判官,纪怀山同时担领着今年大衍试的督考一职,负责出题目的二十余位大易师皆在十月就被接⼊琅香苑噤住,不许外探,由几名督考轮流巡查监管。

  昨⽇纪怀山临时被少监派到琅香苑外察看,天明才回到府中,‮夜一‬疲惫,他却未有先眠,而是让下人去找纪星璇到书房,关上门,留下随从在外看守,祖孙二人密议。

  “如何,找到云华易子的那份试卷了吗?”纪怀山神情颇有几分急切。

  纪星璇摇‮头摇‬。

  纪怀山大皱眉头:“怎么回事?是找不到吗?”

  纪星璇道:“柳儿去从宗夫子那里打听,云华易子当年应试的三科当中,星象一科的卷子是夹在丰顺年间的卷宗当中,宗夫子年纪大了,记模糊,只说已故的秦先生当年曾对他提过这一点,但具体不知哪一卷,我们在载道楼中找寻,丰顺年的卷宗少了一册,我怀疑是被人事先取走了。”

  “不可能,”纪怀山想也未想便出声否认,庒低了声音道:

  “璇儿,祖⽗为了带出这一题,煞费苦心,你不知琅香苑眼下盘查之严,便是只苍蝇飞出来都有记录在案,除了我同你赵伯⽗,就无人知晓今年这星象科出的一道独题,乃是二十年前同一道,为大提点亲命,又有谁会故意去取那卷子。”

  说着,他仔细打量了纪星璇的神⾊,见她并不多么着急,知她心思,便语重心长地劝道:

  “璇儿,祖⽗知你争气,不愿如此求胜,可是你所学当中,把握最‮便大‬是面相和星术,今年这题目出的刁刻,许千人无‮中一‬,祖⽗不想见你终⽇苦学⽩费。

  你想想,祖⽗明年就到了告老的年岁,我这右判之位司天监多少人记挂着,介时想不退让都不行,若你同七皇子那婚事成了倒还好,然而未果,就只有铤而走险盗题,确保你能在这次大衍试中出头,尽快让你进⼊司天监,趁祖⽗还在其位,拉拔你一二,否则⽇后有人打庒,我们纪家要想在安陵城出头,恐无天⽇,你也知,你命里是有一。”

  话说到最后,纪怀山没了声音,只是面⾊凝重十分。

  纪星璇眸中闪烁,半晌后,方才轻轻一句:“璇儿知了。”

  听到这一句妥协,纪怀山松了口气,就怕她年少心⾼,不愿迂回,早晚吃亏。

  纪星璇低头思索一阵,又出声道:“可试卷不见了是真,祖⽗,那一题之解,难道就再无旁人知了吗?”

  纪怀山长叹一声,在桌后坐下,与她讲说:

  “二十多年前老夫有幸是与云华先生同岁⼊考,当时的星象一科出的那道独题,乃是当年的司天监大提点亲命,于是那一科阅卷的仅有他一人,而易子奇人,几十年方出一个,应考的试卷统统会被另外存放,存放者则为那一年的主考官秦正明,不经旁人手中,如今秦正明早逝,老夫不敢说这世上,单这安陵城中,能知题解的,除了大提点,怕就只有云华易子的那张卷子了。”

  “原本找到那份卷子参详,再让赵柳儿和你分担,介时‮试考‬同答不同解,中取之后,也可让她转移人视线,可是现在——”

  纪怀山着作痛的额头。

  见状,纪星璇苦笑,愧疚道:

  “是孙儿迟钝,未能早一步取到卷子,⽩费了您的苦心。”

  纪怀山摆摆手,疲倦道:“不必自责,是祖⽗考虑不周,你且去忙你的,我再想想办法。”

  纪星璇劝道:“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子。”

  “不碍,祖⽗⾝子骨好,还能撑个好几年,为你打算。”

  纪星璇鼻间一涩,望着书案后似乎‮夜一‬多了半鬓⽩发的老人,轻咬着嘴,眼神中渐露出坚定之⾊,更甚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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