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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薛大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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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薛睿的发问,余舒把他们乘船以后,毕青和裘彪瞒天过海,掩人耳目,勾结⽔匪劫杀商船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只是隐去了景尘的部分没说,也没多提她解救夏明明那一段。

  薛睿听的是一阵心惊,早想到他们姐弟两人背井离乡,远赴京城不易,谁知这当中还有如此凶险的故事,她竟是险些在路上遭人杀害,丢了命。

  若不是她命大逃过这一劫,哪还能坐在他面前说话。

  薛睿的脸⾊不噤也变得难看,此时心情复杂,他对余舒有意,欣赏她的坦,喜她的狡黠,当⽇在婚说之下,他本有机会将这少女纳⼊名下,然因怜她⾝世命苦,知她不爱拘束,便从了她的心愿,顺势放了她。

  本以为凭着她的聪明能⼲,脫离了纪家,带着弟弟过上安稳⽇子不难,谁知她心志之⾼,竟跋山涉⽔来了安陵求学,才有了他们再在京城相遇。

  他承认自己接近她,是带有几分得不到又不想放手的心态,对她多加照拂,也是刻意为之,虽这里面不乏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为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未尝没有期待她心动。

  看到她从一开始的躲避,到适应,再到有心依靠,他原本是享受这过程,甚至起了借用办酒楼一事,将她留在⾝边的心思,可是现在,在知道她是如何九死一生保住命来到这京城之地,隐忍着杀祸度⽇,暗自呑了多少辛苦,不为人知。不为人诉,他方才发觉——

  她背上的包袱,远比他想象的更要沉重得多。

  他却在以昅引这样一个认认真真过活的女子为乐,她依赖。

  倘若她知道他对她好,存的是什么心思,只怕是会对他不屑一顾吧,薛睿自嘲地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恶。

  “事情就是这样了。”余舒把事情经过讲完,看薛睿一言不发,又道:

  “他们知道我没死,肯定要把我找出来灭口,为今之计。只有揭穿他们两人面孔,将这等谋财害命的恶人绳之以法,才能还我安然。”

  毕青和裘彪的罪责,真落定难逃一死,也只有这两个人死了,她才能安心,同样,对他们两人来说。也只有她这个知道实情的活口死了,他们才能心安。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薛睿,是做好了被他婉拒的准备,毕竟这件事不是普通的小恩小惠,事关杀祸,人命凶案,一个不好就会惹得一⾝腥。他没必要跟着她淌这浑⽔。

  薛睿整理了情绪,没像前几次一样,主动为她拿主意,而是询问: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余舒沉昑一声,道:“我想见一见这泰亨商会做主的人,当初一船人遇害,泰亨商会一定受了极大的损失。那商会主人知道毕青和裘彪真面目,必然不会姑息养奷,这样他们便没了靠山,我又多个帮手,再惩治起来就容易多了。”

  薛睿道:“这泰亨的主人。我是有办法让你见到,关键是现在死无对证,你如何能保这商会主人信你一人之言?我听这毕青为人险,又善于表面,别到时再被他们反咬一口。”

  余舒见他态度,确是毫不迟疑地要帮手,说不感动是假的,感的话暂且按下,正⾊道:

  “这就要请你帮忙了。”

  薛睿点头“你说。”

  “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夏江家来人现在何处,是否还在京城中。”余舒看薛睿不解其意,便解释道:“那夏江家的四‮姐小‬是和我同行⼊京的,我们是一块儿从船上逃下来,她也差点遇害,若要夏江家知道这伙人进了京,应该不会放过。”

  薛睿这才知道余舒是这么认识那夏江敏的,便奇怪:

  “照这么说,夏江家应该不会轻饶过这一伙人才对,但是前阵子他们家从江南来了人,怎么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也没人到刑部和衙门去告状啊?”

  余舒皱皱眉头,想到一种可能,迟疑道:“或许是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似夏江那样的人家,‮姐小‬离家出走,独自远行,传出去不是好听的,闹大了兴许会坏了夏明明的名声。

  薛睿以为极是余舒说的这种可能,但还是提议:“不一定,我先带你去找夏江家,看看他们怎么说。”

  “我听街上人说,夏江盈的葬棺已被送走,夏江家的人还在京城里吗?”

  “他们还在,”薛睿道“宮中几天前才诏见了夏江郞,他们不会这么快走。”

  余舒点点头“那就登门去见一见吧,若有夏江敏指认,事情就轻松了。”

  她一个无名小卒的话,说出去别人不会听,但堂堂夏江家的千金‮姐小‬,总不会去冤枉一个毫无关系的商人。

  余舒又同薛睿商量了一番,车內视线渐暗,外面天⾊不觉已是迟晚。

  “那就这样,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

  约好了明⽇同去找夏江家的人,余舒同薛睿道别,却没道谢,就下了马车,薛睿一个人坐在车中,抬手抹了一把脸,忍不住拨开窗帘,看向外面,寻到夜⾊下那道纤瘦却笔直的背影,头一次,没有盼着她回头。

  然而偏偏那⾝影顿⾜,在街角转了⾝,那少女回过头,一眼过后,面容模糊在夜幕中。

  薛睿口一涩,手指松开,车窗垂落,他背靠着车壁,膝上的五指握成了拳头。

  ***

  “姐,曹大哥找你做什么啊?”晚饭后,余小修chan着余舒询问。

  余舒本没打算把遇到裘彪的事告诉他,随口掰扯:“哦,他拿了个朋友的八字找我算,因这几⽇我没往秋桂坊去,就找到家里来了。”

  余小修不疑有他,趴在书桌对面,冲正在给他检查功课的余舒道:“姐,曹大哥怎么会在京城啊?”

  余舒抬了抬眼⽪“怎么他没同你说吗?”

  他知道她没同小修提起他,不知有没有惹了他不快。

  余小修郁闷道:“没有,曹大哥说,要我问你。”

  余舒嘴角一弯,这么说是生气了,也难怪,这事儿是她不厚道,余小修⼊学的事,那人跟着忙前忙后的,比她都勤快,到头来她提都没在小修面前提起他,换成是她,也要不慡,闹闹情绪。

  “知道你上学的事是谁建议的吗,就是曹大哥,”余舒看着余小修惊讶的脸,仿佛嫌他不够吃惊一般“唔”了一声,道:

  “不对,你现在该叫他薛大哥,你曹大哥本姓薛,不姓曹,曹子辛是他的假名,他本名叫做薛睿,是当朝尚书家的大少爷,哦对了,就是原本要同纪家说亲,差点纳了我做小妾的那个薛大少爷。”

  余小修的眼睛一点点瞪圆了,彻底傻了眼,余舒看他呆样儿,心情舒坦许多,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个响儿。

  余小修额头,把下巴合拢,结结巴巴道:“那、那他,那你、你们——”

  余小修抓耳挠腮地想问问题,但就是问不出一句完整话,余舒看着他都急,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别问东问西的了,赶紧去洗脸‮觉睡‬。”

  余小修只好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了。

  ***

  薛睿前一天晚上就打听到了夏江家的人现住在何处,第二天早上带着余舒过去,到了一处宅子门前,让她下车,自己等在外头。

  余舒在门口报上名,护卫⼊內禀报,等了一盏热茶的工夫,才有一个丫鬟出来接待,引她⼊內。

  为避嫌,夏江家在京中并无府邸,这宅子是暂借了别人的,一路上花园走廊都没见到什么人影,冷冷清清的,余舒被带到一处南门厅,刚上了台阶,就看到屋堂正中一副⽔墨画下,端坐着一个⾝穿青袍大袖的男人。

  这男人一眼看去,有三十上下,再瞧,才觉得应该更年长,因其貌俊儒,倒不显岁数,然而那⾝沉稳的气度,却不是三十而立能够轻易有的。

  这想必就是夏明明的⽗亲,夏江家的二老爷,夏江鹤郞。

  余舒往屋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夏明明人影,再看那夏江鹤郞泰然坐在椅子上,见到她进门,动也不动,心下了然,是有些预感此行不会顺利了。

  她打量之时,夏江鹤郞亦将她看了个清楚,虽见她少年打扮,却知她女儿之⾝。

  “余姑娘,请进来坐。”

  “见过夏江先生,”余舒走进门,想想还是行了个揖礼,才找了座椅⼊座,没多说客套话,直接开口问道:“为何不见五‮姐小‬?”

  夏江鹤郞道:“小女⾝体不适,在闺阁之中休养。”

  “病了?”余舒一下子站起来,面作担忧“我可好她?”

  夏江鹤郞面不改⾊道:“风寒之症,莫再连累旁人,余姑娘坐吧。”

  余舒坐了回去,心想这有病是假,不想让她见着人是真。

  面对着曾救了自己女儿一条命,又照顾至今的余舒,夏江鹤郞倒是提也不提谢字,慢饮了一口茶,才道:

  “不知余姑娘今⽇登门,有何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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