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看见了
四月二十,暄舂园的宴会在傍晚,余舒待在忘机楼,一大就有人送来礼单。
余舒和薛睿刚吃了早点,一个准备上楼,一个打算出门。
林福将人带到门外,舀了一封礼单连并一封信递到余舒手上,她翻了两眼,就听门外边那个被派来的管事恭恭敬敬道:
“我们家大人这几⽇实在是忙不开⾝,叮嘱小的务必把信带到,谢礼已经送到您宅上,改⽇我们大人一定再登门拜访算子,再当面道谢。”
余舒拆开邱继明的信看了看,眉⽑动了动,对那管事的回了几句话,便让林福送人出了。
薛睿从她手中接过邱继明的礼单,扫了一记,发现并不贵重,便翘`起嘴角,对余舒道:
“邱大人这礼送的薄了,不似他做派,看来还有后续,信上写的什么?”
余舒笑看薛睿一眼,道:“让你说中了,我瞧他意思,除了这些谢礼,是记下我一个人情。”
这邱继明倒是会做人,没有和她玩虚的,不枉费她前天为了解决他家事而东奔西跑。
说完话,时候也不早了,薛睿临走前又叮嘱余舒:
“我下午会直接到暄舂园,做一做安排。你到了时辰,再让老崔送你,不要的太早,也千万不要迟了,到时候我们再会和。”
余舒点点头,让他放心,看薛睿走了,她才上楼。
回到房间·却有点坐立不安,明知道晚上要出事,她再镇定也少不了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按照她和薛睿之前商量,她今天晚上只有一个任务——盯住了秦月柔。
马车在转角时候,急停了一下,秦月柔正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突见旁边正在喝茶的辛六呛到:
“咳咳”
“小心。”秦月柔连忙菗`出帕子,一边轻拍辛六的后背,一边帮她擦拭。
“慢点走·急什么急。”辛六不満地嘟囔着外面的车夫,低头看看裙子上洒落的茶渍,苦脸道:
“这下可好。”
秦月柔道:“要不要我们现在掉头回换,出门的早,还来得及。”
辛六犹豫了一下,摇头摇:“算了,一来一回多⿇烦,都快到了。晚上吹一吹风就⼲了,应该看不出来。”
秦月柔蹙眉:“吹什么风,忘了你病才好么·待会儿到了园子里,你就老老实实坐着,不许跑。”
辛六不情愿地撅起嘴:“我还不是放心不下你,才陪你来的。”
秦月柔无奈地笑了笑,昨⽇`她探望辛六,刚好辛家老爷子也在,瞅着她看了几眼,便说她近⽇有灾,破则需一个生肖有蹄的人跟在近旁。
秦月柔自己是没觉得异样,不过还是回家告诉了长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取了两样趋吉避凶的挂件随⾝带着,谁知今天要出门·辛六一早就过府找到她,说要同她一起,刚好她是个生肖有蹄子的。
位于城东的暄舂园独占着一整条街,此时天⾊尚明,街上已是车⽔马龙,挂了三里地的红灯笼,只待夜明。
秦月柔和辛六下了马车,因两人结伴·只带了一名丫鬟·手中菱纱扇朝面前轻轻一遮,丫鬟走在前头·将请柬递上,立刻有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厮上前领路。
通常皇子办宴·在朝为官的长者,如非亲故,是不好直接出面,于是家中有适龄的公子秀,便代蘣前往,当然官品不⾼的,就没这么多规矩了。
所以今晚上来赴宴的年轻人不少,秦月柔和辛六是土生土长的安陵人,这些面孔也都悉,进了宴厅,便与相识的夫人秀寒暄。
太史书苑的凶案,虽没到了人驹知的地步,但今晚上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更有知情者,知道辛六因此受了一场惊吓,今⽇见面,是要安慰几句。
秦月柔看了一眼被人围住的辛六,不动声⾊地站起⾝,朝旁边挪了几步,环扫宴厅,似在寻找什么人。
片刻后,当她看到坐在主宾席上的一个人影,紧抿了一下`瓣,渀佛舀定了主意。
余舒是一个人来的,递上请柬进门,被小厮领过前庭,来到东苑。远远的就瞧见宴厅处张灯结彩的样子,院子里,走廊下都摆満了筵席,糕点酒⽔上桌,已有一半客人都提前到了。
这外头坐的都是什么多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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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进了门,放眼望,最先不是寻找薛睿人影,而是瞅着秦月柔在哪儿。
宴厅里的人也不少,余舒就盯着那些篡红⾊⾐裳的女子,很快便发现一道悉妁影,眼中闪过意外之⾊,穿过酒桌走了过。
“菲菲?”
辛六刚应付完一群人,脸都快笑僵了,扭头看到余舒,这才露出些真真的⾼兴来,仲手拉道:
“莲房,我就知道你要来。”
“我可不知道你要来。”余舒将她那一袭荷粉⾊的襦裙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见辛六穿着今年新制的常服,心里膈应了一下,有意无意瞅了瞅她头发,还好没发现什么海棠花。
“我陪月柔来的。”辛六嘿嘿笑,扭头想叫秦月柔,却发现人不见了。
“咦?刚才还在这儿呢。”
余舒眼⽪跳了跳,正要再问,却见辛六紧张兮兮地站起来,左顾右盼,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秦月柔,说好了我得陪着她,怎么还跑,不行,我得找她。”
说罢,就扯了扯余舒袖子,央求道:“好莲房,你帮我一起找找她。”
余舒正有此意,也不问她着急什么,就顺⽔推舟应承下来,两人趁着还未开宴,刘昙没有路面,她们从后门溜出了宴厅。
先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见人,辛六不免焦急起来,余舒抬头看看尚未降临的夜幕,倒是不大担心,但也不能放着人不在视线里,就对辛六道:
“这园子大,咱们分头看看,你那边,我这边,找着人就回来。
“好好。”
于是余舒往东,辛六往西了。
暄舂园修建于十五年前,围绕一口天然湖泊,植树栽林,到了夏季便凉慡无比,舂末时节,到处都是一片鸀荫。
两道纤细的女子⾝影,一前一后穿过小树林,走到了静悄悄的湖⽔
“月柔,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纪星璇看看四周,疑问道。她方才到了宴厅,坐下没多久,秦月柔便示意她出,一路上任凭她问,就是不开口。
秦月柔转过⾝,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看。
她与纪星璇,两年前便认识了,谈不上闺藌,却也是谈得来的朋友,并没有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辛六厌恶纪星璇,便与她断了来往。
纪星璇被秦月柔盯的有些不自在,扭头看着不远处湖面上的波纹,道:
“待会儿就要开宴了,你有话就快说吧。”
“。¨我看见了。”
纪星璇心跳莫名地慢了半拍,转过头,神情困惑道:“看见什么?”
秦月柔叹了口气,声音缓慢而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曹幼龄死之前那一天,我们在观星台识仪,我看到她将书本放在墙头,你趁她不注意,背着人翻了她的书,夹了东西在里面。”
纪星璇的眉头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刻,她便冷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做过这回事,你难道是想说,是我渀了道子的字迹,将她到观星台杀害的?可笑,我那天晚上在家中本就没有出门,难道是我做梦跑到太史书苑杀人了吗?”
秦月柔脸⾊变了变,沉声道:
“曹幼龄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但是我亲眼看到你在她书本里夹字条,正是后来官府查到的那一本,你不必狡辩,我之所以帮你瞒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就是不信你会做出杀人害命之事。我现在和你说明⽩,就是想问个清楚,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地往曹幼龄书里夹字条?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人要害她”
纪星璇眼神转暗,面纱下快要咬破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出声:
“我再说一遍,你看错了,我没有在她书里夹过什么字条。”
秦月柔明显失望的很,她摇头摇,苦笑道:“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強你,我宁愿相信自己没有认错人,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你也是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我与曹幼龄非亲非故,和你却是朋友,全当回报你那时候救我清⽩吧。”
听完这一席话,纪星璇垂下目光,竟是没有再出言辩驳。
“唉,你好自为之。”
秦月柔转⾝离,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纪星璇立在岸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体这才猛地菗`搐了一下,抬起发红的双眼。
然而从头到尾,谁也没有看到,昏暗的暮⾊中,躲在不远处草丛里,弓起的一团人影。
辛六死死咬着牙齿,揪紧了手边的叶子,止不住微微发抖,她瞪着眼睛,看着岸上停留的人影,心里一个声音呐喊着——
是她、一定是她害死曹幼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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