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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秋娘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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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劝善坊回自己家的路上,李臻一路都在考虑太平公主对內卫的影响,昨天上官婉儿还在暗示他,让他尽量控制全部內卫,那么太平公主会不会也在告诉万国俊,让他想办法把自己赶走呢?

  这一点不容置疑,历史上,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就是天生的对头,太平公主绝不会満⾜于和上官婉儿分享权力,上官婉儿也不会,争夺內卫将是这两个女人间的一场暗战,自己和万国俊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李臻又想到了崔少颖,如果他是武三思的人,那么上官婉儿就会暗示自己,把一部分权力分给崔少颖,但上官婉儿矢口不提,这是不是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上官婉儿和武三思的盟约并不牢固呢?

  李臻觉得有千头万绪的矛盾需要他一一理顺,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和暗算需要他防备,但这就是官场,官场从来就没有什么风平浪静,只有一场又一场的暴风骤雨或者平静⽔面下的一个个汹涌漩涡。

  这时,一群孩子快地从他⾝边跑过,将李臻从沉思中惊醒,他看了看,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今天是除夕,晚上赵秋娘还邀请自己去武馆聚餐呢!

  李臻走进院子,便听见大姊在和孟婶说着什么,他不由停住脚步。

  “我前天才给你一百贯钱,怎么又来要钱?婆婆,那个麟趾寺是无底洞,你不要再捐了。”

  “阿泉,今天麟趾寺要开⽔陆法会募捐善款,他们给了我贵宾帖,一共只发了十张贵宾帖,我怎么好意思空着手去,我也不要多,就给五十贯,给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吧!”

  “那我给你说好了,下个月你别再问要钱。”

  “就这一次,我以后都不问你要了,我问佛奴要去。”

  “随便你!反正我今天是最后一次给你钱。”

  李臻摇了‮头摇‬,牵着马快步向马房走去,从马房回来,正好遇到了李泉,李臻笑问道:“孟婶今晚不在家里过除夕吗?”

  李泉抱着秀儿,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恨恨道:“她去参加什么劳什子⽔陆法会了,不回来最好。”

  停一下,李泉又沉着脸道:“刚才你姊夫回来换⾐服,他今晚去参加武三思的除夕盛宴,要很晚才回来,只有我们两人过除夕了。”

  “那正好了,阿姊就和我一起去秋娘大姐的武馆,她不也邀请你了吗?”

  “等会儿再说吧!我要去给伙计们发钱,然后我们一起祭祖,有时间就去秋娘那里。”

  “阿姊!”

  李臻看了一眼林叔的背影,低声道:“家里的仆妇,你也不表示表示吗?”

  “可他们刚来才两天。”李泉有点不情愿道。

  “阿姊,这是新年啊,你是主人,总得表示一下吧!”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就给他们每人三贯钱。”

  李泉哄了一会儿孩子,又匆匆赶去店铺,李臻回到自己房间,他打开墙角的一口大铁⽪箱子,里面堆満了铜钱,这里面⾜有三千贯钱,是当初韦团儿一案时卖夜明珠得到的钱,狄燕不肯要,都给了他。

  事实上,李臻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他在嵩南观得到两大包⻩金珠宝,估算下来至少价值万贯,还有之前他的千余枚金币,他其实也是万贯了。

  李臻从铁⽪箱里取出十贯钱,铜钱都用绳子串着,一串就是一贯钱,有一千文,十贯就是一万钱,在斗米十钱的武唐时代,这是一大笔钱,可以买一百石米。

  李臻将钱放进布袋子里,来到內堂,只见秀儿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林婶坐在摇篮旁全神贯注地制小花袄,已经快好了。

  林叔和林婶并不是李泉买来的仆妇,林叔是聘请来的管家,而林婶只是过来帮忙带孩子,两老口都是善良本分人,虽然林婶是好心前来帮忙,但李臻却很感她全心照顾孩子,他就给大姊说了,让林婶照顾秀儿就行了,不需要王家的啂⺟。

  无论如何,他要向林婶表达自己的谢意。

  “公子来了!”

  林婶连忙给他在摇篮旁铺上一张坐垫,李臻坐了下来,探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甜的孩子,小脸蛋红扑扑的。

  “夫人给她喂了点粥,她就睡着了。”

  李臻点点头,又笑问道:“林婶一般怎么过除夕?”

  “我没什么事,老林晚上要去家族参加祭祖,我从来不去,要么就做做针线,虽然是除夕,但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林婶想起了战争中阵亡的儿子,她眼中不由有些伤感起来。

  “真不好意思,除夕还要⿇烦林婶。”

  李臻把袋子推给她,笑道:“过年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林婶收下!”

  林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夫人给老林的月俸已经不低了,我们感还来不及,不能再收公子的钱。”

  “这是我给林婶的心意,和我大姊无关,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林婶怎么也不肯收,李臻却一定要她收下,要不然就不让她带孩子了,争执了半天,林婶无奈,只得收下了,她十分感动道:“夫人和公子都是好人,能遇到你们,也是我和老林的福气,谢谢公子。”

  “林婶不必客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公子去忙吧!孩子我会照顾好。”

  李臻笑着拍了拍秀儿的小脸蛋,便起⾝回自己房里去了。

  …

  冬天黑得早,今天又是除夕,洛的大街小巷已经看不见行人了,此时,家家户户都变得热闹起来,给孩子发了岁钱,男人们开始焚香祭祖,女人则忙碌地张罗着除夕盛宴。

  李泉给伙计们发了钱,伙计们都天喜地地回家了,李泉也回了家,和兄弟祭祀了⽗亲和祖⽗,但她毕竟是曹家媳妇,虽然丈夫不在家,李泉还是给曹文⽗祖的灵位上香并进奉了⾼碗鱼⾁。

  “阿姊,好了没有,秋娘大姐已经派车来接我们了。”

  “来了!来了!你催死人了。”

  李泉快步房间里走出来,她换了一件鲜红的石榴长裙,上⾝穿烟灰⾊绣花边的襦⾐,肩上搭一条厚实的绿⾊锦帔,头发梳成云鬓,揷着一支翡翠金钗,脸上也敷了一层薄粉。

  她一脸抱怨道:“我就是换一件⾐服,你就等得不耐烦了吗?我总不能満⾝酒味去秋娘那里吧!”

  李臻悻悻地扭过头去,她哪里才是换件⾐服,等了她⾜⾜有大半个时辰。

  “怎么,我这⾝打扮不好吗?”

  李泉有点担心,她踌躇地说道:“要不我去换那件⻩⾊襦⾐,更喜庆一点。”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

  李臻连忙拉着大姊,将她向门外推去,嘴里不合时宜地嘟囔道:“反正你丈夫不在,你打扮得那么漂亮做什么?”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什么意思?难道我穿乞丐服去你才⾼兴吗?”

  李泉恼怒地菗回手,在他脑袋上重重敲了一记,这才上了武馆派来接他们的牛车,牛车向坊门口的南园武馆慢呑呑走去。

  赵秋娘的武馆每年过除夕都十分热闹,她丈夫生前收养了二十几名‮儿孤‬,还有众多徒弟,数十人济济一堂,使武馆內热闹异常。

  平时练武的大堂內灯火通明,正中间摆放着长长一排桌子,桌上是丰盛的酒宴,两边挤満了赵秋娘的徒弟,他们大多十六七岁,众人一片声笑语,十几名女徒儿打扮得更是格外俏丽,长裙翩翩,秀发如云。

  今天和往常略有不同,多了几名客人,李臻和大姊李泉,还有酒志以及张黎,他们两人无处可去,也被赵秋娘叫来。

  赵秋娘今晚和李泉撞了衫,也穿着带花边和烟灰⾊襦⾐和石榴裙,两人服饰及打扮都完全一样,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李臻坐在左首第一个位子,他旁边是酒志和张黎,这也是唐朝团餐制的特点,男女各坐一边。

  “老胖,小细呢?他怎么没来?”李臻张望半天,没有看见小细,不由奇怪地问道。

  “他被师⽗叫去了,他说要和师⽗一家过除夕,听说他师⽗的女儿长得很不错,待嫁闺中,嘿嘿!你懂我的意思。”

  李臻气得菗了他一记头⽪“他师⽗的女儿才九岁,你这浑蛋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这时,赵秋娘的徒弟们都排成长长一队,挨个给师⽗磕头,赵秋娘则给他们发岁钱,一名女徒弟也上前跪下给李泉磕了个头,顿时惊得李泉手⾜无措,她这才想起自己是空手而来。

  她着急地对坐在对面的兄弟低声喊道:“阿臻,我忘记带钱袋了!”

  李泉和赵秋娘是好友,她也就是众多弟子的长辈,她的仓库就在武馆內,几乎每天都来武馆,她和赵秋娘的弟子非常悉,按照习俗,如果有弟子向她磕头,她也要给弟子发岁钱。

  李臻早替她想到了,笑着将一只红⾊钱袋扔给她,里面有一百多枚粟特金币。

  李泉如释重负,这才笑眯眯塞给了女弟子两枚金币“这个给你,总不能让你⽩给我磕头吧!”

  “谢谢阿姑!”女弟子得了两枚金币,天喜地去了,众徒弟们都欣喜万分,争先恐后地跑来给李泉磕头领钱,连酒志也动心了,他忍不住站起⾝,却被李臻一把拉坐下“死胖子,别给我丢脸!”

  “老李,我现在手头紧,要不你先预支点俸禄给我吧!”酒志涎着脸笑道。

  “你小子整天花天酒地,少去几次青楼,跟张黎学一学,人家就从不去青楼。”

  “天地良心啊!我现在去得也不多了,就是整天和侍卫喝酒,开销太大,手中早没钱了,现在都是别人请我。”

  李臻想想也对,这个胖子友无数,怎么可能不花钱,便笑道:“回头我给你点钱,跟着我混,亏待不了你。”

  酒志顿时心庠难耐,庒低声音对李臻道:“我听侍卫们说,当內卫油⽔特多,很多人一年赚了几千贯,这还是俸禄以外的收⼊,以后多少得让老弟我赚一点。”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李臻眉头一皱,哪有对‮导领‬这样明目张胆的。

  “要成家,要养娘子啊!怎么不要钱?”

  这时,酒志忽然发现一个美貌小娘在偷偷看他,他顿时喜得心花怒放,连忙正襟危坐,重重咳嗽一声,提⾼了嗓门,至少保证那个小娘能听得到。

  “老李,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圣上给的任务由我来搞定,你不用管了,还有啊!那份报告你明天记得给我,不准再耽误了!”

  李臻听得莫名其妙,旁边张黎噗嗤一声笑得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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