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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大名之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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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名公主的尖叫划破了依兰殿的寂静,原本在外头等候的宮女们对视一眼,心头直叫不好,飞奔一样地冲进了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下李未央和…一旁躺在⾎泊里的大名公主。

  就在刚才,湘王和另外两名护卫已经从后门离去,本容不得李未央阻止的时间,不过,她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宮女扑到了大名公主的⾝边,哭泣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大名勉強着撑起来,却是气吁吁,⾎泪満面,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头指着李未央,颤颤巍巍道:“杀人…杀人凶手…她是…”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晕了过去。所有的宮女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尖叫起来:“快,快去请太医!”与此同时,湘王带着人从正门进来,仿佛刚刚瞧见这一幕,无比惊讶道:“这…这是怎么了?!”

  宮女指着李未央道:“郭‮姐小‬,是郭‮姐小‬把我们公主推下了楼梯!”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道:“戏演得果真不错。”

  湘王已经不复刚才那温柔多情的模样,只是森地道:“还不把郭‮姐小‬扣起来!”

  李未央冷冷一笑,道:“湘王殿下,若要问罪,只怕你还不够格,请把能定我罪的人请来吧!”

  湘王见她神⾊并无多少慌张,心头也是一怔,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要名正言顺地给李未央定罪才好。他回头,大声道:“还愣着⼲什么,不快去!”众人一阵惊慌不安,拼了命地夺门而去,几乎顾不得宮廷的仪态。

  湘王走近了李未央,庒低声道:“郭‮姐小‬,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他吩咐大名公主更改说法,只说自己是无意从楼梯上掉下来摔糊涂了,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到了这个时候,郭嘉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对她才是最好的。

  若非郭嘉容貌美丽,又聪明厉害,他不会再给她这最后一次机会,希望她能识趣地把握住。

  李未央只是淡淡道:“很抱歉,我不会再有第二个答案给你。”

  湘王脸上最后的一丝笑容消失:“那你就等着天牢吧。”

  郭惠妃带着郭夫人、南康公主迅速地赶到,南康公主正想方设法蔵礼物,却不知道这里已经出了事,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整个人都惊呆了。很快,裴皇后、胡顺妃也接连赶到。

  太医早已为大名公主处理了伤口,此刻大名已经醒过来,坐在上掩面痛哭,仿佛不胜恐惧的模样,裴皇后略微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名公主大声啼哭,用帕子掩着面孔道:“娘娘,大名险些就见不着您了!”

  裴皇后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表情极为不悦,淡淡看了一眼湘王,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未央从刚才开始就静静地坐着,凝望着上痛哭流涕的大名公主,和眼底略带得意的湘王,只是不动声⾊。

  湘王轻声咳嗽了一下,道:“大名,这事情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你说给娘娘听为好。”

  郭夫人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未央,又看看南康,眼底多了几分担忧。只是这种场合,她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还不能多说什么。郭惠妃已然坐到一边,接过宮女递过来的茶⽔,面⾊镇定。

  胡顺妃矜持地坐着,抬起手中的绣帕,仔细地擦拭着嘴角的口脂,实际却是在掩饰笑意。当听到依兰殿出事的消息时,她的脸上已然绽开明不可方物的笑容。这是一盘你死我活的棋,终究,只有胜了的一方才能生存下去。郭惠妃,你可不要怪我无情。

  裴皇后面⾊冷淡地看着大名公主,道:“说吧。”

  大名公主咬住下,浑⾝发抖,仿佛満含挣扎,但最终,还是开了口道:“我今儿本是约了南康妹妹、郭‮姐小‬一起来看望怀庆,在半路上,南康妹妹突然说要送给惠妃娘娘的礼物出了错,便抢先一步离开了,说很快就会回来。我就和郭‮姐小‬来了依兰殿,因为怀庆妹妹向来喜清静,连伺候的宮女也少,我们不敢打扰,便将宮女们都留在外头。进了门之后,却发现没有宮女伺候,我想着不好怠慢了郭‮姐小‬,便先去寻人,郭‮姐小‬听说这后面有个湖泊,便要去散散心…我听了信以为真,谁知刚走到二楼走廊转角,我便瞧见了那湖边上,郭‮姐小‬已经和怀庆遇上了,却不知怎么起了争执,我离得远,什么也听不清,便想要去劝解,谁知却看见郭‮姐小‬突然推了怀庆一把,怀庆掉下⽔,还拼命挣扎…”

  裴皇后声音中带了一丝惊异:“怀庆公主怎么了?”

  大名掩着脸痛哭,仿佛伤心到了极点:“她…就…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裴皇后厉声道:“还不快去后面的湖泊看看!”

  不多时便有太监面⾊惨⽩地来报:“娘娘,怀庆公主殿下…已经…已经溺死在湖里了!”

  大名公主的哭声更大了,胡顺妃瞧了她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诡谲,慢慢地道:“竟然真有此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郭惠妃的面⾊如常,只是静静喝着杯子里的茶,郭夫人的面⾊却现出焦虑,几乎控制不住地道:“満口胡言语,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去谋害公主殿下!”

  大名看着郭夫人冰冷的面容,仿佛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往后面缩。她原本就生得楚楚可怜,这下更显得极为惊恐了。胡顺妃站起⾝,主动挡在前,一张丽的面孔带了三分嘲讽,道:“郭夫人,你这是⼲什么?明知道大名公主受了伤,你居然还恐吓她?!”

  郭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有恐吓她?!我不过是想要问清楚真相!我的女儿刚刚进宮没有几⽇,为什么要谋杀跟她无冤无仇的怀庆公主!”

  南康公主完全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看着一屋子的人,几乎都呆住了。

  裴后角的笑容微微一滞,看着大名公主,道:“你说清楚一点。”

  大名公主本来就是弱不胜风的体态,此刻凄楚地摇了‮头摇‬:“我站得远,又听不见他们说话…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呢?”

  胡顺妃盈盈一笑,那笑意却似带了犀利的寒气:“既然动了杀心,必定是有什么缘故的,咱们不妨把这宮里头的人都审问一遍,说不定就知道答案了。”

  裴后姣好的长眉轻轻一挑,疑道:“这宮里的人?”

  胡顺妃恭敬地笑道:“是啊娘娘,郭‮姐小‬么,咱们自然不敢审问,可是这宮里头的宮女太监当然是能问一问的。”

  裴后看着郭惠妃,道:“妹妹以为如何?”

  郭惠妃面上含着笑,眼中却一分笑意也无,眸子里的光尖锐而冷清:“方才顺妃说了,要彻查到底,不能姑息养奷,既然这样,不能不仔细问一问。”

  郭夫人惊讶地看了惠妃一眼,不知她为什么还能保持镇定。这可事关郭嘉的生死啊!

  裴后的目光在惠妃面上逡巡着,一时却也吃不准她到底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故意装出来的镇定。她很快便转开目光,微微一笑,曼声唤道“来人!”

  一旁的女官答应着走上来:“奴婢在。”

  裴后淡淡道:“把分在依兰殿的宮女太监全都捉起来,一个不落地问清楚。”

  李未央冷笑,刚才整个依兰殿都是空空,分明是故意支走了人,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吗?

  依兰殿的宮女太监统共不过八名,连李未央在郭家的规格都不够,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些人或是自称被公主遣出去做事,或是去了别的地方,横竖都没瞧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这群人都被拖出去询问,⾜⾜半个时辰,打板子的声音不断,终于,女官重新带着一个宮女进来,行礼道:“娘娘,公主的贴⾝宮女翠柔招了。”

  裴后看着跪在下面战战兢兢的翠柔,道:“到底怎么回事?”

  翠柔脸⾊煞⽩“奴婢…奴婢刚才猛的想起来…只是奴婢不敢说…娘娘先饶恕奴婢的罪过!”

  “你说吧,恕你无罪!”裴后慢慢地道。

  翠柔拼命磕了两个头,道:“公主那⽇去惠妃娘娘宮中,出来的时候却见到一个年轻男子和郭‮姐小‬站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模样,公主当时没有留意,只以为是一般的护卫,后来听说捉住了中郞将和郭‮姐小‬的婢女,才想起来——那人就是中郞将!”

  事实上,当胡顺妃设计那出戏的时候,真正的怀庆公主已经死了,又哪里来的机会去“想”?只是现在本查不出怀庆的真正死亡时间,对方掐准了一切,把事情冤枉在李未央的⾝上。

  “翠柔,你可敢与那彭达祖对质?”若是翠柔真的瞧见了对方,那么彭达祖要掩饰的就绝非和婢女有染这样简单!胡顺妃微笑道。

  翠柔低下头去,不敢瞧主子们难看的脸⾊:“奴婢敢。”

  “好了,带她下去!”裴后挥了挥手。

  半个时辰之后,便有护卫来报:“娘娘,彭达祖已经招认,那婢女赵月是为了她的主子来的,他的秘密情人也是郭‮姐小‬。”

  一切掐的刚刚好,郭夫人的脸⾊已经褪尽了最后一丝⾎⾊。

  胡顺妃冷笑一声,望着李未央道:“原来如此,郭‮姐小‬是怕对方想起来那彭达祖去过,才会要怀庆公主缄口不言,可是怀庆这孩子耿直,怕是没有答应你,你才动了杀心——”

  李未央并不畏惧,着她的目光,定定道:“胡顺妃,这边大名公主才指证了我谋杀怀庆公主,翠柔就想起曾经在惠妃宮中见过郭达祖,然后那郭达祖就招认了,他晚不认,早不认,偏偏认的这样巧合,不觉得奇怪吗?”

  胡顺妃立刻道:“这还不是为了替你这个⾼贵的‮姐小‬掩饰么?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郭‮姐小‬看起来这样⾼贵典雅,却想不到先是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再是杀人灭口,可怜的怀庆公主,还把你当成朋友,分明是一条披着人⽪的狼!我劝你一句,人赃并获,你还是认了吧。”

  李未央面无表情地道:“是我做的事情我自然会认,我没有做的,叫我怎么认?!”

  裴后的眉头微微皱起,面容却还是那么⾼贵,仿佛⾼⾼坐在云层之上的菩萨一般慈悲:“郭‮姐小‬,人常说有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认罪,我会给你留一点余地,算是全了郭家的体面,若你知错不改,死不承认,那就只能将你给刑部了。”

  给刑部,等于是颜面扫地。郭惠妃不觉微微作⾊,冷笑道“你们联合起来冤枉嘉儿,还叫她说,说什么呢?”

  裴皇后微微闭目,道:“惠妃妹妹,怀庆是个多么善良温和的孩子,从来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这一回遭遇这样的不幸,只要是个人看着都会觉得心寒。如今人证是大名和彭达祖,以及那宮女翠柔,你说别人冤枉,他们又和郭‮姐小‬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她呢?我知道你心疼郭嘉,但错就是错,不能因为她出⾝郭府就从宽处置。怀庆毕竟是一国公主,郭嘉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羞辱了皇室的尊严,她招认,便是一杯毒酒,此事我做主,也不会传出去。可若是不认,那就对不起你了,我只能将她出去。”

  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以至于众人都纷纷点头。

  郭惠妃却不瞧义正言辞的皇后,只是向着李未央道:“嘉儿,你怎么说?”

  李未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口中不急不忙地道:“嘉儿虽然没有在郭家长大,可却绝对不会做出有损郭家名声的事情,请娘娘信我。”

  胡顺妃怒道:“你还是死不认错!那就不要怪宮规无情了!”说着,她一挥手,便有太监取过一旁的荆,道一声“得罪”立刻便要对着李未央的⾝上打下去。

  郭夫人想也不想扑了过去,保护在李未央的⾝后,郭惠妃厉声道:“阿江!”那叫做阿江的太监飞⾝上去,一把抢过了荆,动作迅猛地连击数下,原本预备对李未央动手的太监惨叫一声,几乎没晕倒在地,后背鲜⾎淋漓,简直惨不忍睹。

  胡顺妃面⾊一变,怒声道:“郭惠妃,你⼲什么?!”

  郭惠妃冷冷一笑,道:“⼲什么?还未定罪你就敢随便动手,当宮里头是什么地方?你胡家的刑堂吗?”

  李未央瞧了一眼那落在地上的荆,⾜⾜有两指耝,上面利刺突起,不断地往下滴⾎,若是刚才落在她的⾝上,怕是不死也要残废。胡顺妃竟然嚣张到了这等地步,是吃准了她没办法翻⾝吗?!

  郭夫人惊魂未定地看着,死死握住李未央的手不肯放松,李未央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娘,我没事。”

  郭夫人既惊且忧,面上更是怒到了极点:“胡顺妃,你欺人太甚!我郭家的女儿岂是你可以伤的!”

  胡顺妃优雅地扬起细长的眼眸,唤道:“郭夫人,你可别吓唬我,这么大的罪名我承担不起!我打的不是郭家的女儿,而是谋杀越西公主的犯人——”

  郭夫人厉声道:“尚无定罪的情况下,你们怎么可以胡伤人?!便是要定罪,也该陛下亲自下旨,或是刑部来问案!”

  一声音笑道:“听郭夫人的意思,是觉得皇后娘娘统领后宮的权力不存在么?”

  此刻湘王的这种笑声,听起来格外的犯,让南康公主怒气顿生恨不得冲过去狠狠踹他几脚。她恨恨地盯着湘王,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悔恨,如今这局势她再傻瓜也看出来了,分明是大名公主先后设计了怀庆和自己,故意营造出这样的假象。她转头看着大名公主,几乎控制不住红了眼睛:“大名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谎言呢?”

  三米的⾼度虽然不会摔断腿,但大名的伤势也是不轻,更别提还要強撑着来演这出戏,也算是很不简单了。此刻,她満脸腻腻的冷汗黏住了头发,凄楚之中仍喃喃道:“南康,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话未说完,人仿佛要痛晕了过去。

  胡顺妃心头暗赞大名演技之真,随后走了几步,笑昑昑地睨着李未央,声音十分惋惜:“郭‮姐小‬和中郞将本就年轻不懂事,所以犯下这滔天大错,如今东窗事发,铁证如山,百口莫辩,郭‮姐小‬,你还是乖乖认罪吧,娘娘宽大为怀,也会留下你一条全尸…”

  郭夫人握紧了李未央的手,她没想到进一次皇宮竟然会闹出这许多事情来,早知道——她们还不如早⽇回去,也免得这群人个个都使出坏心思。一出一出轮着来,非要迫死郭嘉不可!对方这样做,针对的不是郭嘉本人,分明是在对付郭府啊!她咬牙切齿,几乎恨不得给胡顺妃一个耳光!

  整个气氛都凝住了,人们紧张地看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裴皇后刚要开口,却听见李未央微笑道:“顺妃娘娘和大名公主全部说完了吗?”

  胡顺妃愕然,随后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笑了笑,道:“若是你们已经把能说的都说完了,那接下来就轮到我说了。”

  胡顺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难道郭嘉还能有什么翻⾝的法子吗?她挑起眉头,冷淡地道:“你有什么好说的?”她相信这个计划虽然不能说是完美无缺,至少从现在看来,郭嘉绝对没办法翻⾝。

  李未央的神⾊平常,一双眼睛却是黑如点漆,闪闪发亮:“别说我是进宮来做客,就算我要跟人偷情,也没必要在连路都不太认识的情况下就和人幽会,更何况我明明知道大名公主就在附近,还做出杀死怀庆公主的蠢事——请问,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愚蠢的人么?”

  湘王不动声⾊地道:“或许你是被那彭达祖的甜言藌语蒙蔽的头脑,又或许你是失手才杀了怀庆,这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毕竟若是私情暴露了,你的名声就将毁于一旦了。”

  李未央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不,一切都是因为大名公主在撒谎。”

  大名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为什么现在李未央还能这样镇定,明明一切都已经证据确凿了!

  “大名公主,你从一年前开始便经常亲手做鞋袜,还悄悄派自己的贴⾝女官送出去,到底是送给谁的呢?”李未央微笑着道。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名公主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异样。

  “哦,既然大名公主的头脑摔坏,理解能力不够,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李未央眯了眯眼睛,目光却尖刻如刀“公主长处深宮,寂寞难耐,与男子有了私情,也是人之常情…”

  她声音十分温柔,可是语气却带着嘲讽,大名公主顿时煞⽩了脸,声音异常尖锐道:“你胡说什么?我…我哪里有这样做,我…我…”

  李未央慢地打断她,道:“公主,听闻你半月前曾经卧不起,却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能否为大家解惑呢?”

  大名公主的眼神一抖,抿紧了嘴

  李未央目光之中有隐隐的寒芒,笑容却如同舂风一般温暖,可是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直叫人汗⽑倒竖:“对外人说的是伤寒,可这不是事实吧,与其让我说出来,不如你自己承认,也免得沦为笑柄。”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把矛头对准我这样的可怜人…我实在不知道哪哪里得罪了郭‮姐小‬,莫非就是因为我为怀庆的死作证,所以你要这样诬陷我么?”大名公主眼圈一红,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李未央的微笑优雅无比,在她脸上盯了几眼“很抱歉,我只是实话实说,”

  大名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慌,垂下头闷声道“我本不知道你为何要冤屈我这样一个清清⽩⽩的人…”

  “很好。”李未央展颜一笑“既然你不肯自己说,那我就代替你说。来人,请周太医进来吧。”

  胡惠妃和大名公主面⾊齐齐一变,震惊地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大名公主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仿佛见到了鬼魂一般。

  周太医进门便向裴后和众人行礼,随后站起来。郭惠妃慢慢地道:“周太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周太医充満恨意地看了一眼大名公主,才慢慢道:“不久之前,我去为大名公主诊治,她说自己患了伤寒,可下官诊治的结果却是——喜脉。”

  喜脉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屋子里的人眼睛都睁大了,全部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名公主。

  裴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目光冷厉地看着周太医:“你再说一次!”

  “喜脉!”周太医低着头,又把话重复了一次,可是不管说多少遍,喜脉两个字都是特别刺耳。

  “周太医,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污蔑!”胡顺妃厉声道。

  周太医一咬牙,沉声道:“下官原本也是不敢相信,再三确诊之后才相信,大名公主拼命恳求下官对此保持沉默,并且要求我给她一剂打胎药,去了这孽胎——”

  大名公主惊恐万分地发出尖叫:“不、不!不…你胡说,娘娘,他胡说,我没有,没有的事啊…”

  李未央冷笑一声,道:“既然大名公主说没有,那为何不另外找个太医看看呢?看大名公主是否还是处子,哦,我不太通医术,不知事情隔了半个月,还能否验出曾经怀过⾝孕?”

  周太医面⾊平静地道:“有过⾝子便是妇人,有经验的大夫都能够看出来,若是皇后娘娘和诸位不信,大可以找人来瞧。”

  胡顺妃然大怒,道:“荒唐!一个堂堂的公主,岂容你们这样羞辱?!”

  李未央却不理会,兀自微笑道:“周太医,大名公主的事情可大可小,你为何要帮助她隐瞒呢?”

  周太医垂下眼睛,道:“下官原本也想要禀报皇后娘娘,只是,大名公主哭地太过凄惨,拼了命地哀求下官,她说若是我将此事透露出去,她必定会被皇后娘娘处死,因为私下和护卫有了私情,等同于犯了宮规,娘娘向来严格,绝对不会轻易饶恕她…下官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答应了她,并且替她解除了这个隐患,所谓的因为伤寒卧病在,实际上便是流产。本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一天前,却有一批秘密的杀手潜⼊下官府邸,伪装成盗贼杀了下官的子和一双小儿女,还一剑刺⼊我的肋下,我见那些人穷凶极恶,且奔着我而来,索闭气装死。我是个大夫,自然精通此道,费尽了心思才躲过那些人,乔装改扮离开了家中,后来才得知,京兆尹张贴了告示,说我家中被盗贼所劫,一家都被杀死…”

  郭惠妃嗤笑一声,道:“胡顺妃,你以为帮着大名公主杀人灭口就有用么?很多事情都容易留下把柄的。”

  李未央只是微笑,大名公主原本哀求了周太医不要透露此事,可却不巧被胡顺妃得知了真相,一直隐忍不发,只等着有利时机。在宴会之后,胡顺妃动了心思,便用这个秘密来威胁大名帮助她完成计划。大名公主一狠心,索告诉胡顺妃周太医已经得知了这件事,为了拔除隐患,他们便一不做二不休,要杀了周太医灭口。可他们不知道,自己从怀庆公主到访那一天就开始怀疑大名公主,因为怀庆没有朋友,唯一能够让她相信并且说得动她的人就是大名…与此同时,元烈也一直派人秘密盯着大名公主和胡顺妃的一举一动,在精心查证之下,总算找到了周太医。而周太医为了报自己家人之仇,也一直在等待机会进宮陈情,却畏惧背后那人的权势,如今有了郭惠妃撑,他才敢再次⼊宮。

  事实上,胡顺妃刚开始留着周太医定然是为了捉住大名的软肋,可大名却非要先杀了周太医才肯做事,事情自然有了矛盾。

  “我、我…”大名公主慌地望着裴皇后“娘娘…”

  “纵然大名公主曾经‮孕怀‬并且故意堕胎,自然有娘娘按照宮规处置,跟这次的事情也完全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把两件事扯在一起呢?”胡顺妃脸⾊异常难看。

  李未央叹了口气,突然扬起声音道:“赵月,出来吧。”

  众人都吃了一惊,却见到赵月从门外走了进来,面⾊红润,精神奕奕,她一进门,便开口道:“奴婢给皇后娘娘、惠妃、顺妃请安。”声音清清脆脆,哪里有半点喉咙被毁掉的样子。

  众人完全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月,却见到她笑嘻嘻地道:“奴婢听从‮姐小‬的命令,装作被胡顺妃娘娘捉住,亲耳听见顺妃娘娘说,要大名公主把‮姐小‬引到怀庆公主的依兰殿,趁机动手,这样,她就不会说出大名公主和那彭达祖的奷情…”

  “你——你本是故意设下陷阱!”胡顺妃的声音有瞬间的尖锐,李未央从一开始就装作不知道这是一场局,故意让赵月假装上当,其实那开⽔本一大半儿都洒在了地上,另外一点进了嘴巴,烫红了一点⽪而已,没有半滴⽔进了赵月的喉咙,她却装作喉咙真的被烫伤,然后被胡顺妃押着去对质,让对方信以为真,继续进行这个计划,不过是引蛇出洞…

  但,也不是什么都在李未央的预料之中,就像她隐约猜测大名公主便是那个在暗中促动怀庆来求情的人,也是那个预备引自己⼊局的人,却不知道她所谓的饵和底牌,竟然是怀庆的命。

  “我我我…我本没有和那男人…”大名公主因为过度恐惧,剧烈地颤抖着,突地从上摔了下来,却拼命地爬到皇后的⾝边,抓住她的⾐袍下摆,哭道“娘娘,我没有,一切都是他们胡说的,你信我,你信我啊!”

  裴皇后居⾼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不洁的东西一样。

  一旁的宮女生怕大名公主狗急跳墙伤了皇后,赶紧拨开了她的手,大名公主还要纠,却被推得更远。她连忙去抓住胡顺妃:“娘娘,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眼下这种情形,胡顺妃急着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郭惠妃却显然早已知道李未央的计划,此刻淡淡道:“大名公主,你以为现在还能脫罪么?”

  大名公主惊骇地看着郭惠妃,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未央冷眼看着大名公主,道:“原本我以为你不过是为胡顺妃所迫,才会利用了怀庆和南康,可是我实在是⾼看你了,你分明是故意造成怀庆公主的死,目的就是因为你嫉妒,你嫉妒怀庆!到了这个地步,再装作楚楚可怜已经于事无补,你不如实话实说!”

  大名公主再也不复刚才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渐渐变得凶狠,她趴在地上,却像是个女皇一样,咄咄人地道:“对,我讨厌怀庆!她明明死了个娘,孙家却还在,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论容貌论才情,我有哪里输给她?!偏偏谁都看不到我!就连彭达祖,一开始都是喜她,我偏要把他抢过来,我偏要怀庆伤心!”

  南康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名公主,口中喃喃道:“你究竟在说什么?怀庆姐姐从来就对你那么信任,你为什么要——”

  “哼,南康你算什么?!跟我一样是宮女的女儿,若是没有郭惠妃,你这种脑子早就不知道沦落到哪里的尘埃中去了!”大名公主恶狠狠地打断她,那娇柔的眉眼,一旦深沉下来,就显得说不出的可怕“事实是——我什么都比你強,什么都比你好,只不过没有你那么好命,若是我娘早点死,我也能找个好一点的靠山,不至于到了今天什么都没有!”

  “大名姐姐…”

  “别再恶心我了!”大名公主的五官开始扭曲,充満了怨恨“我看见你就恶心,看见你娇滴滴地靠在郭惠妃的怀里就讨厌!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要落到这个下场,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却能过得这么开心!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啊!我在这宮里明里是个公主,可谁都能践踏我瞧不起我,我到底算什么啊?为什么你们都有人护着,我什么都没有!那个女人要死了多好,偏偏从那么⾼的地方被掉下去都没死,⽩⽩连累了我这么多年!”

  李未央的神情微微地悸动,她突然明⽩了某件事,口中道:“当年是你推你娘下楼的?”

  大名公主的⾝体因为失望和愤怒而开始发抖,恨声道:“对,就是我!大家都说南康是因为没有亲娘才会被郭惠妃收养的,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就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娘死了我就什么都有了!可事实上呢?!即便她死了,我也是个没有价值的人!本不会有人想要收养我!更何况她没死!”若非后来旭王见她⽇子过的凄惨,同情她们⺟女,特意向皇帝提出了请求,她本都没办法熬到现在!早就不知死在冷宮的哪个角落了!所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亲生⺟亲没死也好,她的存在可以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孝心,知道她的独特,欣赏她的善良!

  南康公主一时间说不出话,李未央的目光越发冰冷:“大名,你真是个疯子。怀庆将你当成唯一的亲人,你却因为嫉妒而杀死了她。”

  大名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但很快又变得嚣张起来,这让她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显得特别狰狞:“不错,是我向胡顺妃建议杀了怀庆,不光是怀庆,当初我还准备杀死南康!我讨厌看到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却能坐拥一切的人!”

  南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

  “论善良,你比不上南康,论真诚,你比不上怀庆。事到如今,你的所作所为恰恰证明,你没有任何一点比她们強。怀庆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真心信任你的人,可你却杀了她,所以你注定一辈子没有人喜,没有人爱,注定了所有人都厌恶你,恶心你。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得好好受着!”李未央就那么居⾼临下地看着她,淡淡的表情,却有着比任何鄙夷、嘲讽更伤人的力量。她不关心的大名公主为什么发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大名只看到自己的悲伤,却一直死死盯着别人的光环,这样的心态总有一天会扭曲,会发狂,她只关心这件事的幕后主谋是否能够伏诛。

  大名公主啊地尖叫起来,她不管不顾地向郭嘉冲过去,可是赵月一个巴掌上去,竟然将她整个人打翻在地,満口鲜⾎。郭惠妃挥了挥手,便有护卫将大名公主按下,她还在发狂一般地挣扎,却没有人在乎她了。

  也许是这逆转太快,大名公主的前后对比太过強烈,以至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郭夫人看着这一幕,却也是十分的惊讶,她看了看郭惠妃,又看看李未央,才知道她们从昨⽇开始就在演戏,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故意引胡顺妃动手,等今天把她困在网中。

  李未央看向胡顺妃,道:“娘娘,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胡顺妃呆了一下,然后露出僵硬之⾊,大声道:“郭嘉,你不要胡言语,大名公主分明是发疯了…”

  李未央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她:“顺妃娘娘,你真的以为一切都没有遗漏吗?”

  胡顺妃咬牙,道:“这件事情都是大名公主所为,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李未央失笑,道:“顺妃娘娘,这就要多谢你自己了,你们以为我一定会被打倒,所以本不曾给自己留下退路!仔细想一想,从头到尾你们犯了很多错误!一则,大名公主和彭达祖有染,翠柔却偏偏说看见彭达祖和我在一起,这说明,翠柔是受了人的指使在造假。二则,你们模糊了怀庆公主的死亡时间,说明她本不是死在早上,更甚者,她是昨天晚上或者更早就断了气,这样一来,这整个依兰殿的八个宮女太监都在撒谎。他们的主子从昨天晚上就已经不见了,可他们却说早上还被她差遣出去办事。不管是翠柔还是其他人,只要将他们捆起来送刑部,严刑供,自然能够一切⽔落石出!”

  胡顺妃的面⾊已经发⽩,额头上也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流淌下来,口中不受控制地道:“也有可能是你收买了大名,不,收买了那些人来陷害我!”

  李未央嘲讽地一笑。

  “你笑什么?”胡顺妃心头越发焦躁,几乎是然大怒。

  “我笑顺妃娘娘自作聪明,很可惜,我纵然收买了这些人,却也有一个人收买不了!你忘记了还有一个彭达祖。他原本好好做着中郞将,若非和大名公主有染的把柄被你捉住,也不会帮着你来陷害我。难道你要说,我连这位痛恨郭家的中郞将也收买了吗?这种事情传出去,谁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从一开始,顺妃娘娘和湘王殿下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选的还是最大最重的一块石头!”李未央目光冰冷地说完,当然,彭达祖答应陷害自己,其中必定还有威武将军的缘故,只是现在,还没有⾜够的证据。

  胡顺妃一开始确定彭达祖为人选,一方面是以为他是大名的情人,有把柄捏在手里。二则,他是郭家人,有机会和郭嘉接触,却又偏偏和齐国公一房不睦,这样隐瞒和郭家‮姐小‬的恋情就顺理成章了。但她却没有想到,李未央会反将她一军,大名公主已经承认了一切,彭达祖也会成为一个大⿇烦!难道她要说,彭达祖也是被收买了吗?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娘娘,你胁迫大名和彭达祖来陷害我在先,又谋杀了怀庆公主,并且威胁我说,若是我不肯如你心意嫁给湘王,你便把一切公开,让我死无葬僧地,这样的手段实在卑劣无聇,你还有脸继续说自己无辜么?为了自己的私不惜谋杀无辜的人,一环接着一环设下陷阱,这样诡谲的心思早已大⽩于天下,你还有什么能说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李未央问着对方,几乎将胡顺妃到了死胡同!

  “住口!”胡顺妃气得脸⾊酱紫,几乎上前一步扬起手臂就要打李未央,但李未央早已洞悉她的意图,轻轻一闪,胡顺妃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湘王抢上去几步,一把扶住胡顺妃,怒气冲冲地道:“郭嘉,你心思太歹毒了!”

  李未央笑容温柔,眼神冰冷,心道,歹毒?你很快会知道什么叫歹毒!

  ---题外话---

  今天要推荐醉疯魔的美文《重生之锦绣嫡女》,很好看的哟

  小秦:编,大家说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人物!

  编辑:啊,你我不就成了人形电脑天使心里面的小叽!

  小秦:真是自恋到一定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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