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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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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在御花园里抱着菲虹大哭一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宮。二人回到永和宮梳洗一番,还不等坐下喝杯茶,皇上就宣明月去乾清宮回话。

  明月赶紧去了御书房,见了皇上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皇上看见面带微笑的说道:“嗯,出去一趟竟然文静懂事了。”

  她听见这话红着眼圈不言语,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皇上看见心里暗自发笑,这丫头倒学会用沉默反抗了,算是个进步!

  “过完中秋节你就要成亲了,朕赐了孔得圣一座宅子就在王府附近。到时候你可以经常回王府看看,想朕了也可以随时进宮,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皇上继续说着。

  明月闻言紧咬了一下嘴,始终是按耐不住,抬头说道:“皇上知道明月去了哪里,又马上知道明月在御花园里大哭,看来是什么都逃不出皇上的耳目。既然如此,皇上就该知道那个孔得圣是如何对待明月的,如此品卑劣之人,为何皇上还要明月嫁过去?”说罢又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还不是你⽗王的代?”皇上笑了“你⽗王把你给孔得圣,让他好生管教你一番。那个小子是个死心眼,倒是照着做了。不过朕觉得你⽗王的决定是正确的,看你现在懂事的样子就知道了。”

  明月満脸惊讶,她万万没想到其中有这样的內幕。原来孔得圣一直知道自己的⾝份,那他还敢对自己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好个孔得圣,把自己当成猴耍弄。难怪她控诉孔得圣,⽗王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原来他在⽗王那边通了明路。

  被自个⽗王出卖,她还有什么话可说,不过心里到底是忿恨难平。她咬着牙,心里把孔得圣骂了无数遍,真想马上冲到他面前狠狠扇他的嘴巴。

  从御书房出来,明月就看见菲虹在外面等着自己。

  “王妃她们到了出宮的时辰,我央求了德妃娘娘才留了下来。”菲虹上前说着。

  明月没心情说话,垂着头任由菲虹拉着往永和宮去。她们都德妃告退,德妃吩咐人准备轿子。

  王府的马车在宮门口候着呢,明月告诉车夫从东大街穿过去先把菲虹送回侯府。

  一路上,明月的脸⾊晴不定,她不说话菲虹便不多问。毕竟是皇上传召,菲虹怕涉及皇室秘辛,还是不知道为妙。

  马车刚到侯府侧门,帘子一挑,明月往外面搭了一眼立即脸⾊大变。

  她拽住要下马车的菲虹,一纵⾝跳了下去,菲虹赶忙扶着丫头的胳膊追了下来。

  “孔得圣,你个地地道道的小人!”明月掐着,指着一个人的鼻子就骂起来。

  刚从侯府出来的两个人正在低声谈,听见这话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原来是侯爷约了韩晹、孔得圣过来喝茶聊天,没想到竟在门口遇见明月。

  韩晹是第一次见到明月,看见她満脸怒火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皱眉。哪里来的小姑娘这般野蛮,竟敢在侯府门口大声骂人。

  不过看样子她是冲着孔得圣来的,韩晹扭头瞧着当事人。却见孔得圣半点不动怒,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难怪我一进城⽗王就派人来接,原来是你早早通了消息。你明明知道我的⾝份,还把我当成丫头使唤,把我当成猴耍你很⾼兴吧?”

  虽说这侧门没什么行人经过,不过车夫、小厮都在旁边瞧着,这样大喊大叫太过难堪。菲虹赶紧紧走两步上前劝慰,明月看见孔得圣却红了眼,知道自己被眼前人骗了,之前所受的委屈被放大了好多倍。

  “你不用拉着我,本郡主不发威被当成病猫了!”明月像一只斗,双眼圆睁噴着怒火。

  “哈哈。”孔得圣见了反而笑起来。

  明月看见他越发的火冒三丈“你笑什么?真是讨厌至极!”

  “我没笑什么,只是觉得郡主还真是百变。”他背着手,丝毫不畏惧明月“方才是猴子,这功夫就成了病猫。”说罢还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眼中都溢着打趣促狭的味道。

  “扑哧~”菲虹闻言忍不住笑出来,再见明月已经气得快要发疯。

  菲虹赶紧敛起笑容,刚想要劝慰明月几句,却见她拎着裙子冲了过去。

  “明月…”还不等菲虹把话说完,就听见“扑通”一声。

  明月不知踩在什么东西上,整个人四脚朝天摔在孔得圣脚下。裙摆全都掀起来罩在头上,露出里面的雪⽩的褥

  呃,菲虹见状吓傻了。韩晹急忙转⾝,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的话,嘴角却带着笑。他已经大约猜中了明月的⾝份,看来这个郡主不只像传言的那般骄纵任,还是个有喜感的小丫头。只是这样疯癫霸道的模样若是娶回去,恐怕会家无宁⽇。

  他有些同情的看了孔得圣一眼,伸手安慰的拍拍孔得圣的肩膀。想到出门前替自己整理⾐裳的茹茹,韩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孔得圣一皱眉,看着跌在自个脚下的明月,一猫,⿇利的把她的裙子翻下来,然后把她捞在臂弯中半扶半抱的从地上扯起来。

  旁边的丫头一溜烟跑了过去,急切的问着,明月的脸红得快滴出⾎来。她紧紧咬着嘴不敢看孔得圣。真是太丢人!明明是想要给他点颜⾊瞧瞧,怎么就摔在人家脚下?

  菲虹也跑了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上下查看起来“还能走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明月咬得嘴发⽩,感觉腿疼、疼、浑⾝都疼,最疼的就是脸,‮辣火‬辣的!

  “没事!”她从牙里挤出两个字,扭⾝就往侯府里面走,这个地方她一刻都待不下去。

  孔得圣看着她一瘸一拐却不让旁边人搀扶,眼神中多了些无可奈何,随即笑着对韩晹说道:“让韩兄见笑了。”

  “相信孔兄成亲之后的⽇子会多了很多笑。”韩晹半是打趣半是同情。

  二人虽然认识不久,却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孔得圣慡朗不做作,为人磊落,虽说比韩晹大了三岁却从没端过兄长的架子。况且韩晹年纪比他小,可学问却在他之上,他打心眼里佩服韩晹,更喜韩晹平易近人洒脫不羁的子。

  “缘分天注定,我倒是听说韩兄和尊夫人是一段佳话。”孔得圣嘴上也不服软,笑着反过来打趣“韩兄⾼中又抱得美人归,想来做梦都会笑醒吧。”

  “孔兄何尝不是双喜临门,而且这郡主…有趣的很…”韩晹笑着说道,两个人渐渐走远。

  却说明月‮愧羞‬难当的进了侯府,原本就是为了躲开孔得圣,赶紧离开那个让她丢尽了人的地方,其实倒是没摔成什么样。可是菲虹却不放心,想要传个大夫瞧瞧。

  “请什么大夫?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明月万分沮丧的说着“这下可惨了,本想好好教训他却丢了人。往后我怎么见他?还怎么在他面前趾⾼气扬?”

  “没事,不过就是摔了一跤。”

  “怎么会没事?”明月叫嚷起来“我摔在他脚下,他就那样俯下头轻蔑的盯着我。还有这可恶的裙子,怎么就翻了上去?他是不是笑得很开心?是不是露出嘲讽不屑的表情?”

  “没有,他怎么会笑话自个未过门的子?他…”菲虹眼见孔得圣把她扶起来,脸上有担忧闪过。看孔得圣的五官,再听他说话,怎么都不让人觉得耝鄙不堪。况且看见他跟明月之间的互动,倒让人感觉两个人的关系近。

  明月本就不听她说话,烦躁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反复念叨着那几句话“该死的裙子,我再也不穿它了。该死,他一定⾼兴坏了。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他,不然…不然…啊,啊!”她扯着裙子叫起来。

  看着她失控的模样,菲虹端了杯茶过来“坐下喝一口,其实没多大的事。”

  “菲虹,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笑得特别讨厌?”明月抓住她的手追问着。

  “没有…”

  “你没说实话,我隔着裙子都看见了。”明月固执的这样认为,那裙子可不薄呢,匆忙慌张中她能看见什么?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在她心里认定孔得圣就是想‮磨折‬自己,看自己痛苦。眼下她闹出这样的大笑话,孔得圣岂能不笑疯了?所以菲虹再怎么劝说,她都听不进去,还要反复追问。

  菲虹见到她镇定不下来,強迫着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试着调转话题。

  “晚上宮里面有宴会,听说德妃娘娘让你弹琴呢。你选了什么曲目,可练得练了?”

  “眼下我哪里有心思考虑弹琴的事情?”明月焦躁的回着“太丢人了,还有其他人看见了没有?对了,旁边的男人是谁?”

  “没谁瞧见,车夫、小厮我都已经打发人警告过了。旁边的是我小舅舅,就是今科状元,不是外人。”菲虹说着。

  “哦?”明月听罢有些惊讶“他就是状元郞,瞧着年纪不大啊。我以为读书的都是老古董,迂腐的不得了呢。”

  “你跟今科探花相处了两个多月,可看出他迂腐?”

  “额,他不是迂腐,是混蛋!菲虹,你说皇上为什么点了他做探花?⽗王怎么就放心把我给他?”

  菲虹一听就头疼了,都怪她自个,怎么又把话题转回来了?

  “我看皇上和王爷倒是独具慧眼,你们还真是合适。”她笑着回道。

  “合适?你这是在说笑话吧。”明月听了这话像是被针扎一下似的跳起来“你没看见我恨他恨得咬牙吗?”

  “你为什么那么恨他呢?明月,人往往都是深陷其中不自知。你是集万千宠爱的郡主,从来都不屑与人争抢。即便是面对哥哥,你也很少这般肆意妄为,最多不过是生闷气撒撒娇。这个孔得圣倒是特殊的存在,他竟然能气得你毫不顾忌的发火。人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这般不设防。

  自从在宮门口遇见我,你张嘴闭嘴都是孔得圣,什么时候有人这样占据了你的嘴巴?方才遇见他,你立即‮奋兴‬的不得了,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我非常非常讨厌他!他对我犯下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我怎么能不说?”明月听了这番话,心里微动嘴上却逞強。

  菲虹笑了“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不用非得辩驳,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只是别欺骗你自己的心。”

  明月闻言坐下来,脑子里出现孔得圣的脸。他时常使唤自己,可到最后替她收拾摊子的总是他;在山上遇上野狼,他把自己紧紧护在⾝后,也是因为保护她才被野狼咬伤了腿,可受伤的他还是把自己背下山去;自己来了葵⽔疼得晕过去,他每天亲自熬药看着自己喝下去。细想下来,孔得圣嘴巴虽然坏,但是却没做过真正伤害她的事情。

  除开他明知道明月⾝份假装的事,孔得圣倒还真没做过什么坏事。可是明月心里就是不舒服,她这个郡主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放眼京都,哪家未婚的少爷不想娶她为?撇开她的样貌不说,但是这郡主的封号就会让他们少奋斗多少年!

  逸竣不喜靠裙带关系也用不着依靠,可他对明月也只是冷淡疏离罢了。孔得圣倒好,从头到尾就没一句好听的话,不仅不哄着她半分,还对她呼来喝去。光是这种态度就让明月不舒坦,可內心深处对孔得圣似乎没那么深恶痛绝。她只是不服气,就像当初对逸竣,不,比那个时候还要不甘心,还要想去‮服征‬!

  明月被菲虹的话点醒,心里有些纷。她起⾝告辞坐着马车回王府了,菲虹这才洗漱换了⾐裳。

  若溪打发丫头唤她过去说话,她赶忙去了。逸然和菲怡毕竟还是小孩子,从宮里回来就累得睡着了。若溪已经换了家常⾐裳,就半靠在榻上喝茶。

  她见菲虹进来,笑着招手让菲虹坐在自己⾝边。

  “晚上我要跟你⽗亲去宮里参加酒宴,弟弟妹妹就给你照顾,行吗?”

  “⺟亲放心,我会好生照顾他们。”菲虹听了笑着答应着“我又不是第一次照顾弟弟妹妹,⺟亲只管放心好了,况且府中怎么都比丹霞⾕方便。绿萼和桂园姑姑不会都跟着进宮,会留下一个吧?”

  “嗯,这次我带绿萼进宮。”若溪轻抚着她的头发“⽩⽇里你在御花园遇见二皇子了?”

  菲虹就知道这事隐瞒不住,这次她跟着进宮,指不定多少人想要看到她和子幕遇见的那一幕。她甚至想过,真得是自个姑姑想她了,才让她进宮了吗?

  若是放在以前,她不会想的这么多,一个人的成总是来得这般措手不及。

  “看见了,打了招呼又说了两句闲话。”菲虹轻声回着。

  若溪听见点点头“你做得很好,若是一言不发就躲闪开反而会落人口实;表现的像以往那样亲密,又会被人逮住话柄胡说八道。礼貌不失礼数,疏离又不至于疏远,你的尺度把握的好。对了,今天晚上王姑娘和廖姑娘都会参加宴会。看来皇上是想让年轻人在婚前稍微打个照面,免得⽇后感情淡薄。”

  正如若溪说猜测的那样,前有二皇子抗旨想要悔婚,后面又有明月离家出走拒婚,皇上想借着酒宴让他们相互有个好感。

  当晚,三品以上大员携着家眷出席了宮里的酒宴。皇上带着皇后等人坐在上首,两位皇子紧挨着坐在下面。文武大臣按照品级依次顺延,坐在最后面的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今晚上皇后的气⾊不错,偶尔跟皇上低语两句。席间有御用教坊的人表演了歌舞,众人见惯了这些失了‮趣兴‬,都在喝酒说话。

  “皇上,御用教坊的歌舞虽然好看,不过看得多了反而失了新鲜感。臻蓉准备了一个小节目,说是要表演给皇上看呢。”皇后娘娘笑着说道。

  “哦,那就表演看看。”皇上显然有些‮趣兴‬。

  皇后闻言召唤来⾝边的宮女低声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就见廖臻蓉穿着⽔袖出来。她先是给皇上和各位娘娘行礼,笑着说要跳一段舞蹈。

  她的肢纤细又柔软,甩着长长的袖子飘逸又柔美。再加上她今晚上的妆容画得很古典,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子虚边喝酒边看着,眼神幽深不见底,逸竣就坐在他⾝边,伏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他难得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没言语。

  惠妃见廖臻蓉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岂能就这样认输?她自然会想办法让自个准儿媳妇也露一手,接下来就换王若卿出场。她当场写了一首诗,先别说这诗是不是提前想好的,光是这字就让人眼前一亮。

  皇上见了赞不绝口,直说王御史教女有方,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

  明月一直懒懒的坐在王妃旁边,瞥见斜对面孔得圣那张脸就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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