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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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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随后的⽇子里,不管芳儿再怎样死烂打,寻死觅活,钟瑾川都不肯做一丝回应。就连她送来的食物都不肯碰一下,全都赏给了铺子里的掌柜以及各位伙计。这么一来二去的,也让芳儿彻底慌了神。

  恰好铺子里新请的掌柜家里有个老兄弟,为人老实木讷只知道埋首⼲活,二十五六岁了,还未娶上媳妇。掌柜的见芳儿虽然有些年纪,却长得清秀可人,也算手脚勤快,于是找了媒婆为自家兄弟向她提了亲。

  芳儿那时实在是想不出法子,便答应了这门亲事,原想借着这门亲事着钟瑾川表态的。谁知钟瑾川不但没有回心转意,还给她备下了一份厚厚的嫁妆。看着那些嫁妆,芳儿算是彻底心凉了,于是一赌气真的嫁了过去。

  听到这里,钟紫苑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样也好,有了夫家照顾,有了嫁妆傍⾝,芳儿姐往后的⽇子也该顺心了!”

  “你知道什么呀!”钟夫人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她嫁过去,这笑话才算是刚开始呢!”

  “还有什么趣事,⺟亲快说来听听。”钟紫苑饶有‮趣兴‬的道。见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钟夫人哭笑不得的戳了她一指头,才慢慢说了起来。

  原来芳儿在新婚之夜就后悔了,还连哭带闹的将她夫婿赶出了新房。而后,她又如癫狂了般,丢下新婚个夫婿不管,天天往钟家跑。

  只是当⽇她出嫁时。钟夫人亲自拿了她的卖⾝契到官府注销,为她换回了一个清⽩⾝份。她不是钟家人,再去钟府实在也没有旁的借口。于是她每天不是摘颗⽩菜。就是提溜着两条小鱼,或者捧两块新磨的⾖腐。说是去看望柳嫂子还有朱婶,可一错眼她就往內院里闯。

  若只是看到钟夫人还好,若是看到了钟瑾川那可就是不得了,不是泪⽔涟涟,就是痴不休。钟瑾川先前还以为她是在夫家受了委屈,或者是生活不惯。他心怀愧疚。总是要温言温语的好好安慰一番。

  可他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芳儿的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河⽔。怎么都止不住。时间一长,钟瑾川就大呼吃不消,生生把他那点仅存的怜惜及愧疚给磨没了。

  听到这里,钟紫苑觉得心中如大伏天连吃了三块大西瓜般畅快。她笑道:“这回⽗亲总该明⽩。有些女子的柔情似⽔是能淹死人的。”

  钟夫人噗嗤一笑,道:“这话你⽗亲倒是没说过,他只说过总算是知道孟姜女是如何哭倒长城的。”

  钟紫苑闻言刚想笑,再转念一想,又奇道:“她那肚子里…”

  “是她夫婿的。”钟夫人知道她担心什么,极为慡快的说道:“原本大家都以为她那夫婿真是个木讷老实到踢一脚都不会挪步的主,谁知道却是个有脾的。他原本的容忍都是指望芳儿能够自己回心转意。谁知她却越来越过分,越来越魔怔。他索找了一晚,不顾她哭闹強行与她圆了房。”

  “強行圆房?那芳儿姐怎么受得了?”钟紫苑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说到这里。钟夫人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道:“我们原本也以为芳儿会受不了,谁知说也奇怪。也不知她夫婿用了什么法子,从此以后她就老实了不少。虽说依然隔三差五的往咱们家跑,却再也不往后院闯了。”

  钟紫苑长舒了一口气,道:“泥人尚有三分土,何况是个大男人,能忍这么长时间才动手也算是大度了。想必也是因为生米煮成饭,让芳儿明⽩与⽗亲之间彻底没了希望,她才途知返,没有继续纠下去。”

  钟夫人点点头道:“别看那男人针尖都扎不出叫唤,倒是极能⼲会做事的,待芳儿也算不错。只要芳儿自己能想明⽩,今后的⽇子并不难过。”

  “‮姐小‬,你可算是回来了…”正说话间,⾖蔻动的闯了进来,抱着钟紫苑的手臂喜极而泣。

  钟紫苑又是一顿好言安慰,钟夫人在一旁笑道:“如今⾖蔻可是你⽗亲的好帮手,外边的铺子的账目,还有如何与那些买家周旋,全靠着⾖蔻帮衬,你⽗亲才能应付下来。”顿了顿,她又奇道:“⾖蔻,老爷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蔻擦了擦腮边的泪⽔,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先得了信即刻就赶了回来,老爷还在我后面,想来马上就到。”

  钟夫人扶着⾝,小心翼翼从榻上坐起,极为畅快的笑道:“好了,好了,今天总算可以吃上团圆饭了…。”

  今天的晚膳菜⾊异常丰盛,朱婶把全⾝手艺都施展了出来,什么熘片,焖兔⾁,烧里脊,蒸羊羔,煨鹿筋,炸虾串,爆牛柳等等,全是钟紫苑素来最爱吃的。

  钟瑾川心中⾼兴,甚至为她也倒了一杯湛清甘冽的竹叶青酒,看着这⽗女俩尽情对饮,钟夫人一脸的心満意⾜。

  用过晚饭,钟夫人到底是怀着⾝孕很容易感到疲惫,钟紫苑就让青黛陪着她先回房休息。⾖蔻还带了铺子里的账册回来,钟紫苑索将她也赶回屋去。就他们⽗女俩在静谧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清清静静的在院子里散步。

  走了几圈后,钟紫苑终于忍不住问道:“⽗亲,记得那时您对芳儿颇为维护关怀,后来怎么…。”

  钟紫苑斟酌着怎么将话问出口,钟瑾川倒是抚着下颌的青须笑了起来,道:“你⺟亲跟了我大半辈子,从一无所有到挣下那份不薄的家业,还为我生了你大哥还有你。就连进那刑部大牢都有她生死相陪,她这辈子可真是殚精竭虑。碎了心,吃尽了苦头。

  可惜你大哥命薄,年纪小小就去了。那时你跑出去那么久没有个音信传回来。你⺟亲在家****焦虑不安,以泪洗面。这个时候我若是为了満⾜自己那点旑旎心思,往你⺟亲伤口上撒盐,那我成什么人了”

  顿了顿,他又叹道:“不管芳儿在咱们家待得再久,处的再好,她也是个外人。只有你与你⺟亲才是我⾎脉相依的亲人。没有为了让外人⾼兴而让至亲痛苦的道理!”

  钟紫苑情不自噤挽着钟瑾川的胳膊,満⾜的呢喃道:“不,您忘了。我马上就要有弟弟了,您又多了一个至亲骨⾁要疼。”

  “对,对,你马上就要有弟弟了。哈哈哈…。。”钟瑾川抚着青须。无比畅快的大笑起来。

  ⽗女俩聊尽兴了才回到屋內,钟夫人却要赶钟瑾川去客房休息。钟瑾川苦笑‮头摇‬,只得老老实实抱着软枕锦被出了门。钟紫苑笑嘻嘻的钻进温暖悉的被窝里,侧头去看正坐在妆台前卸去环佩饰物的钟夫人。

  晕⻩的烛光薄薄的,似一层轻薄的金绡纱,软软的笼罩在钟夫人的周遭。也许是因为⾝孕,她的体型比钟紫苑记忆中要显得富态一些。细细观之,宽额丰腴。面目安详,一望便知她慈祥敦厚的品。这样的⺟亲。想必⽗亲是不忍心伤害的。

  钟紫苑暗暗揣测着,眼角眉梢却渐渐多了些疲惫之⾊,于是她缓缓闭上了眼眸。“紫苑,紫苑…”朦胧间,听到钟夫人轻声呼唤。钟紫苑含糊的撒娇道:“我乏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细微的打鼾声。

  钟夫人一愣,随即抿嘴一笑,她伸手轻轻理了理钟紫苑披散在软枕上的发丝。原想趁着无人的时候问问她梳妇人发髻之事,既然她睡着了,有什么疑惑也只能等明天再解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钟紫苑还在拥被好眠,外面却传来越来越嘈杂的吵闹声。钟紫苑糊糊的睁开眼眸,就见那鱼肚⽩的熹微晨光正透过窗棂淡淡的洒进来。瞧着辰时都还未到,怎么就吵闹起来了?她眼睛,睡眼惺忪的唤道:“谁在外面吵呢?”

  青黛掀开门帘匆匆走了进来,她面⾊绯红,神情动,像是刚刚才与人争持过。钟紫苑见状,诧异的道:“发生了何事?”

  青黛回道:“睿亲王府大清早就来了人,想要接‮姐小‬过府去。老爷,夫人正在与他们理论呢!”

  “睿亲王府?”钟紫苑眼眸猛地睁大,那点睡意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她不可思议的道:“睿亲王府的人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我回长安之事?”

  青黛愤愤不平的道:“你刚走那会,咱们家门口总有睿亲王府的人乔转打扮暗中监视。府里每一个人出门,都会有好几个人暗中盯梢,曾经有一段时间吓得朱婶,柳大嫂连菜市场都不敢去了。不过老爷吩咐咱们通通不予理会,假装不知道就成。

  就这样被监视了好几个月,直到八月初的时候,那批人忽然全部撤走,一个都没有留下。咱们还寻思着,该不是这⽇子一长,睿亲王终于想通放弃了。没想‮姐小‬你昨天才回家,他们今天就明目张胆的上门来要人,还用那么拙劣的借口,真是可笑之极。”

  八月初?钟紫苑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就是那个时候才被耶律帖烈放出冷宮,重见天⽇的。难道朱毅也是那个时候得了自己的确切消息,才撤了对钟府的监视?想到这里,她利落的翻⾝坐起,沉声问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借口接我过府?”

  青黛想了想,道:“说是睿王妃病重,想要请你过府去看病。”随即她又冷笑道:“真是笑话,睿王妃可是皇亲国戚,生病了自然有整个太医院为她诊脉开方,哪里需要你来出面抢太医院的饭碗。‮姐小‬,老爷说了,要你就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待着。青天⽩⽇的,谅他们也不敢来…。”

  “好了,别说了!”钟紫苑冷不丁的厉喝让青黛心头一惊,忙讪讪的住了嘴。钟紫苑猛地站起⾝,蹙着眉尖如困兽般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陷⼊了某种沉思。

  青黛看她来来回回的走着,看得脑袋发昏,却不敢出声打扰。钟紫苑却猛地顿住脚,讥诮的冷笑道:“好一个风流倜傥,儒雅仁厚的睿亲王,他这是在拿刘姐姐的命要挟我!拿他子的命要挟我!”她连连冷笑,笑得让青黛心底寒气直冒。

  青黛这才想起,那睿王妃可不正是与自家‮姐小‬一向好的刘府‮姐小‬嘛!她不由惊道:“难道是刘‮姐小‬病重?那‮姐小‬你…。”

  “去,自然要去,不为别的,我若这个时候撒手不管,岂不是辜负了刘姐姐待我的情义。”她想了想,附⾝在青黛耳边叮嘱了几句,然后冷笑道:“快去快回,我还等着你为我梳洗打扮呢!”

  “哎!”青黛脆生生的答应了,疾步走出了屋子。

  钟紫苑在妆台前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一柄玳瑁梳子。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努力克制心底的厌恶和怨恨。过了没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果然平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杂的脚步声。钟瑾川还有钟夫人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一进屋子,钟夫人就急切的嚷道:“紫苑,你明知道那个睿亲王不怀好意,你可不能犯傻,自动送羊⼊虎口。”

  “不错!”钟瑾川也上前一步,沉声道:“如今睿亲王的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这钟非常时刻,你一介女子,实在是不该与他走得太近。为⽗这里还有些银票,你拿着,再带上青黛,⾖蔻一起从后门偷溜出去。是下江南也好,是去塞外也好,总之能躲一阵是一阵,等长安的局势平稳下来,你再回来。”

  钟紫苑面对着晕⻩的铜镜,嘴角慢慢弯起,露出一个让人望之胆寒的冷笑。她一边梳理长发,一边缓缓说道:“没用的,我若是踏出后门一步,只怕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到那时,恐怕才是真的没了活路。其实,他就算不是这样步步紧,我也要找他好好算上一笔账!他来了,我倒是省心了。”

  钟紫苑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玳瑁梳子,那尖锐的齿尖深深的刺痛了她的掌心,却不能稍稍减去她心中蓦然涌动的剧烈悲悸。她忘不了郭承嗣在她怀中一口一口呕着黑⾎的情景,她忘不了郭承嗣眸中的不舍及深情,她忘不了郭承嗣想要轻抚她的脸颊却做不到,双手颓然垂下时的无奈苦笑。

  痛苦的回忆让钟紫苑原本平和的双眸染上了一层⾎⾊的悲凉。那种凉意就像是十二月的冰⽔,漫过她的全⾝,瞬时化作冷毒的利刃。让钟瑾川夫瞧着触目惊心,却不知如何是好。

  钟紫苑忽而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的凌厉,淡淡道:“让青黛进来为我梳妆,可不能让睿亲王等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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