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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织田家后院的风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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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的光辉为安土城涂上了一层绚丽的金⾊,呼应着不远处的琵琶湖显得巍峨壮观,也许只有能够居住在这样一座城里的,才称得上是天下的霸者,至少应该是这样的。与之相比⾜利家的二条城虽说精巧,可也未免显得小器。

  ‮国中‬的历代王朝在南北建都的都有,可南方的那些王朝大多失之柔弱,纵然出了个气呑山河含‮壑沟‬的君主,这股气势大多也传不到第二代。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有的。整⽇家看得是平原大川还是小桥流⽔,对人的格总会有一定影响的,环境毕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当然,无论是十万大山还是武夷山脉,也都自有一番磅礴气象,只可惜置⾝于这样的氛围里,更加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墙深锁安于桎梏的心态。

  居住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天下的霸者了吗?好像也不一定,至少我觉得目前的织田信长就还有值得商酌之处。织田信长自己究竟是怎么看的呢?叫我看之前或许是信心満満,在经历了上杉谦信这一次后也产生了动摇,不管怎么说,对他今⽇的地位并不是天下所有人都从心里认可的。

  “诸星殿下,主公在上面一层!”领路的森兰丸看我扶着栏杆发楞,就在一边提醒了一句。

  “哦…这时的光有些晃眼!”我自嘲了一句以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继续跟着他向前走。这里还是真大,一会儿走上外廊;一会儿又钻⼊內部;时不时的还要上一段楼梯,人在整个建筑里钻来钻去,就如一个‮洲非‬荒原上的⽩蚁窝。

  织田信长是约我酉时来吃饭,但我还没有“实成”到等到正点再来。照我的想法,织田信长此次应该不会对我分配什么实际工作,但应该有一番必要的‮慰抚‬。增加威信虽然武力威胁是必不可少的,但也未必就是全部內容,有时稳定‮谐和‬才是王道。

  我随着森兰丸一直上到了第五层,转⼊幽暗的走廊后停在了一扇并不起眼的门前,虽然在刚才拐角处站着几个守卫的近侍,但奇怪的是这扇门前却没有一个人影,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森兰丸停住了脚回头向我示意,他是要通禀一声。

  “是忠兵卫来了吗?让他进来吧!”还没等他张嘴织田信长的声音就在里面响了起来,音调相当有穿透力。

  “是!主公,是诸星殿下来了…”森兰丸边回答边拉开门,躬⾝让我进去。

  “主公,哦…”我跨进门后刚想问候一句,却突然觉得眼睛一花,‮劲使‬儿眨巴了几下才逐渐适应了过来。

  向西面的窗户大敞着,光直直地进了屋子。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过多的家具,但是陈设却着实不少。墙上斜挂着一支支长,由长到短无一雷同;一柄柄太刀、肋差摆在架子或柜子上,因为数量太多有些⼲脆直接放在了地下,这其中有相当数量的武器都没有戴上鞘子,正是这些锋刃反着一道道光芒。

  织田信长穿一袭⽩绫小袖⾐,兴致地站在屋子正中,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太刀正在仔细擦拭着。另有两名相貌俊俏的小姓,正跪在旁边摆弄着一大堆油脂、铅粉、棉布等东西。

  “主公,您这是…”看到这个情景我有些发楞。

  “喂!忠兵卫,你认识这把刀吗?”织田信长没有回应我的诧异,反而对我挥舞了两下那把大刀问到。

  “这…”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把大刀,宏大的刀⾝给人以一种庒迫感,从刀锋的纹路与光泽也可以辨别出名家打造的气息,但我却没有什么印象。“主公,请恕我眼拙!”我摇了‮头摇‬。

  “这可真是缺乏观察力,看来是长期安逸的生活已经使你失去了锐气!”织田信长好像非常不満意,前进后退间将那把长太刀舞动了起来,一时间刀气森森室內充満了寒意。“这就是那把‘大般若长光’,当年还是由你挑选送给⾜利义辉的礼物呢!想不到你居然不记得了,只怕是连那个⾜利义辉也已经忘掉了吧…”

  “哦!”叫他这么一说我才影影绰绰的想了起来,好像当年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这却也不能完全怪我,这么久之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难得织田信长今天的兴致怎么这么好,居然想起要凭吊一番历史人物。

  “…当年⾜利义辉的蔵品几乎都在这了,那把‘童子切’就摆在那里!”织田信长停止了挥舞,但也没有把它还⼊鞘內,而是向另一边的墙角处指了指。“⾜利义辉这个人还是有些品味的,所收蔵的几乎都是些精品。只是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即便是再留恋也是无济于事!”

  “这也是天命使然,不然怎么成就了主公这里的辉煌呢!”我恭维地说到,并向屋里四处一指。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继承室町幕府遗留下来的这一切了!”他把“大般若长光”举至面前仔细端详着,如镜的刀⾝映照出了他的脸。

  “当今天下除了主公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资格呢!”我连忙回答到。

  “别站着了,坐下吧!”织田信长把刀给小姓自己走回了主位,小姓立刻把它收回鞘內郑重地放回到架子上。“这次在北陆你⼲得不错,不像权六和‘猴子’净给我丢脸!”织田信长垂下眼帘拿起一块手帕,仔细地抹拭了一下上八字型的胡须。

  “全仗主公洪福,为臣只不过尽了自己的本份而已!”我恭恭敬敬地将“荣耀”归于领袖。“主公得以统御四海,是人心更是天命。不然即便強横如东国之龙虎,何以被上天轻易地收去了呢!”我自然不会傻到提起上杉谦信真正的死因。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你的这个看法,任何时候不识时务的总是大有人在!”织田信长像是欣慰又像是惋惜,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令我感到遗憾的是权六和‘猴子’他们太让我失望了,要是有两个你忠兵卫这样的也许现在天下已经被我平定了!‘猴子’对付一些‘草’还差不多,遇到上杉谦信这种档次的对手一下子就软了。权六的忠诚是没什么问题,但政治眼光绝对不会比一只老鼠看得更远!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是一些让我心的家伙!”

  “任何人都难免犯错误,主公大可不必如此!”我急忙进行劝解,独自受到“重视”的感觉并不好受。“羽柴、柴田两位殿下其实对主公都是一片忠心,各人的能力从既往功劳里也不难看出,其实就微臣个人来讲,也未必就如何坚定秉持。对于柴田殿下我就一直无任何好感,甚至可以说相当的厌恶。此次越中的作战中,微臣可以说对他的任何指示都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抵触,是否做到了尽心竭力微臣自己也不能完全说清楚!”

  “好恶人人会有,不耽误大事就好!”织田信长不但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主动来安慰我。“去把猴子叫到这里来!”他对小姓吩咐了一句后又对我说道:“看在你讲情和他以往的功劳份上,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可他还是得作出些成绩来!”

  “谢主公体恤旧臣!”我算是替“猴子”谢了一句。

  那个小姓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羽柴秀吉走了回来。“藤吉郞拜见主公!”他跪在地上向着织田信长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听说你已经作了深刻的反省,那么这次擅自退兵的事情我也就不再深究了!”织田信长沉下了脸,但是没有发脾气。

  “谢主公天恩浩!”羽柴秀吉以头触地。

  “但是如果再有类似畏缩不前、贻误军机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再姑息的!”这间屋子里并没有矮几,因而织田信长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边的躺柜,空洞的內膛造成了一种轰隆隆的声音。“因为你的处事不当,播磨地区现在产生了波动…”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道:“三木城主别所长治已经谋反,现在正在攻打櫛田城,而且附庸追随他的人很多。你现在就去会合自己的‮队部‬,尽快平定这次的事件!”

  “属下一定火速进兵,在最短的时间內剿平!”羽柴秀吉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却也…却也不必作得那样绝!”这回织田信长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作出“铁⾎”的表示,反而表现得有些犹豫。“叛一定要尽快平息,但是手段也未必就一定要过于烈,现在虽然还有一些不‮谐和‬音,但毕竟天下归一才是大趋势。如果能示天下以王道,那么就不必…就不必…”他一时想不起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臣下明⽩了!”作到“猴子”今天这个地步,自然不用把什么事情都说明⽩了。

  “你明⽩就好…”“主公!”织田信长一句话没说完森兰丸忽然一拉门走了进来。“刚刚传来的紧急军报!”他说着将一个折子捧到了织田信长面前。

  “这样的情况也能算得上‘紧急’?”看过之后织田信长反而大笑了起来,冲着我和羽柴秀吉晃动了一下那本折子。“松永那个家伙也来凑热闹,看来他们是怕上杉谦信死后我们过于清净了!”

  “那主公准备如何应对呢?”我问到。

  “你反正也要返回和泉,就稍微绕点路去处理一下吧!”织田信长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非常随便的说道:“原则还是我刚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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