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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流言起苏家妇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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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妇人话一出口,知道是找茬的上门了,林赛⽟撇了撇嘴,也不予理会,英儿啪的将⾐裳仍在盆里,拿起一旁的扫帚冲着那妇人就扫了过去,喊道:“哪里来的疯子,跑到人家家里充什么⼲净?给我滚,滚。”

  那妇人没料到竟然有个这样的炮仗,被扫了一⾝土,其间夹杂着粪,当下受惊抱起全哥连连后退,怒声道:“这是我苏家的地方,你们是哪来的疯妇!”

  英儿一口啐了,将扫帚往地上一杵,竖眉瞪眼道:“少在我跟前装人样,说些不着调的胡话!我们了一年的房租,这房子一年之內就是我的!就是你们苏大官人来了,要进门也得我们答应了,你这主不主奴不奴的妇人,也敢上门胡沁!”

  那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得跳脚,抱着全哥就要走,说道:“反了反了,可是⼊了虎狼窝,早晚要了我们少爷的命!”

  哪知全哥吃的正⾼兴,被劈手夺了藕夹,正一肚子火,此时又被抱起来,登时劈头盖脸的一顿抓挠,喊道:“打,打!”

  那妇人被抓挠的一声惊叫,捂着脸就把全哥丢在地上,全哥被猛然跌了一跤,顿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妇人这才慌了,想起往⽇在这孩子手里受的罪,也不敢再上前,看到林赛⽟在一旁似笑非笑几步就要走过来,又羞又恼,強撑着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哄着全哥,那全哥也就是这两⽇脾气才好了些,但终究是个暴躁乖张的孩子,以往林赛⽟违了他的意都是用另一样事引着,才没闹起来,此时无缘无故被打扰了质,哪里忍得住脾气,从地上爬起来,追着那妇人丫鬟又是打又是骂,那妇人和丫鬟看来也是受过他的罪,也顾不得脸面抬脚就跑了,英儿拽住依旧哭闹不休的全哥,冲那人去的方向啐了口。

  “全哥,我不是说过,有什么事说什么事,谁让你发脾气的?”林赛⽟看着在院子里哭骂摔凳子砸桌子的全哥,拉下脸道。

  “我要吃藕夹!她摔疼我了!我就要打她!”全哥被林赛⽟一喊,举着的一张小凳子没有砸下来,有些委屈的喊道。

  林赛⽟便伸手拉住他,带着去洗手洗脸,一面道:“那你就说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不喜?只会哭闹,算什么本事?”

  全哥嘟着嘴,不说话,任她重新给洗了手脸,英儿已经摆好了桌灯,盛了菜粥,端了一盘子藕夹并荷叶饼,说道:“讲什么道理!就该打!”

  林赛⽟瞪了她一眼,想了想,看着啊呜啊呜大口吃饭的全哥道:“全哥,那个娘子是什么人?你认得她吧?”

  全哥嘴里嚼着含糊不清的说道:“叫我叫她良姨娘,爹不让,总要抱我,臭烘烘的,我揪她头发玩。”

  林赛⽟想了想,本来跟苏家也没什么集,想来他们那样的人家,少不了丫头姨娘的,不由皱了皱眉,看来还是惹了⿇烦,所以说,不能随便跟已婚男人打道。

  “我就说不该住这里。”林赛⽟吃了口粥,嘟嘟囔囔道“定是让人家误会了。”

  英儿呸了声,说道:“这天下就没咱们能住的房子?咱们又不是没给租子,又没吃他们家的饭,凭他什么阿猫阿狗的上门来骂?她要是再敢来,我揪她到官衙里,让县老爷评评,也是她没理,大姐儿你自先怯什么!”

  说的林赛⽟笑了道:“你好厉害的嘴,我说不过你。”完了又笑,道:“在小丁哥跟前说话可要拿捏点,别吓得人家不敢娶你。”

  英儿腾的红了脸,嘟囔几句人家说正经话,偏绕,几口吃完粥就收拾,林赛⽟哈哈笑道:“你今⽇在家一⽇,我要带着全哥去看看那个老汉的云苔地收了没。”

  英儿底气不⾜的哼了声道:“我又没总不在家,那出门,不也是买吃的用的去了…”林赛⽟笑嘻嘻的说了声是,我晓得,英儿红着脸洗碗刷锅不再言语。

  如今是初夏时节,天气晴好,江宁这边非⽔田的地里种的也都是小麦,林赛⽟拉着全哥走在乡间路上,见田里的小麦已经嫰⻩接近成,便掐了一个出麦粒给他吃,全哥吃着甜丝丝的来了‮趣兴‬,闹着还要吃,林赛⽟先是讲了一通农民辛苦的大道理,全哥充耳不闻,直到瞪着眼老猫狐狸妖怪的吓唬了,才安生。

  因全哥年纪小,走得慢又容易累,二人便走走停停,半⽇后才到了半山坡的那块油菜地,远远地就看见路旁的大树下坐着两人,一头小驴在四周悠闲吃草,林赛⽟自从留在江宁后,已经来过这里几趟,只不过遇到主人家还是头一次,忙带着全哥上前行礼道:“老丈,可是要来收菜籽了?”

  那老汉今⽇穿着布⾐衫,坐在他一旁的也是同样布⾐草鞋的男人,面上对老汉颇为恭敬,二人手里都拿着半张发面饼,正吃得,全哥来过几趟,对油菜早没了‮趣兴‬,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便拿手一指道:“我要吃这个。”

  林赛⽟忙拍了下他伸出的小手,低声道:“回去我给你做。”全哥不依,那老汉哈哈笑了,撕下一块递给他说道:“小哥,别嫌硬。”

  “快谢谢爷爷。”林赛⽟拍了下接过就大嚼的全哥,嘱咐他,全哥虽有些不情愿,但依旧老实的谢了,转眼看到一旁的驴,又来了‮趣兴‬,跑过去围着看。

  “离远点,别踢了你。”林赛⽟忙说道,那个男人早起⾝跟了过去,拔了一把草教全哥喂驴。

  “大娘子,你看我这云苔可收的了?”老汉吃完最后一口饼,拍拍手站起来,说道。

  林赛⽟跟着他道田里,见満地的云苔已经变得焦⻩,伸手捏了捏,点头道:“这几⽇天气晴好,正是收的好时节,再等几⽇,这里雨⽔增多,就要误在地里。”

  老汉便笑了说道:“好,那我明⽇就带人收了,不过,要劳烦大娘子说说如何榨油。”

  林赛⽟也正想做实验,便点头允了,又问老汉如何称呼,老汉捻须笑道:“无甚名号,叫声半坡老即可,不知大娘子如何称呼?”

  林赛⽟忙说道:“奴家姓曹,在家为大,叫声曹大姐便可。”

  半坡老汉脸上闪过一丝异⾊,上下打量林赛⽟几眼,口中道:“曹大姐?可是成安人氏?”

  林赛⽟一愣,点头,但耐不过心中好奇,问道:“老丈,竟然知道我是哪里人?”

  半坡老汉哈哈笑了,再次看了林赛⽟几眼,说道:“如此行事倒也不负此名。”说的林赛⽟疑惑不解,还要再问,那老汉已经拍拍手,招呼那边的仆人道“阿福,时候不早,咱们回去吧,明⽇带人来收苔籽。”

  骑上驴,看林赛⽟一脸不解,便笑道:“大娘子原来偏安于此,实乃江宁之福,如此,别忘了答应老汉的榨油之约。”

  林赛⽟听他如此说,恍然道是因为冠氏县救灾的事,那麦灾只涉及到北方诸地,所以关于天降农神娘子的事,在南方民间并未传开,看来这个老汉并非一般人家,说不定出⾝官宦,才听到有关自己的事,于是释然,含笑行礼道:“小妇人可担不起老丈赞誉。”看着那老汉点头含笑而去了,才背着全哥慢慢的往回走,刚进村,就见几个妇人跑,看到她忙摆着手喊道:“大娘子,你可来了,你家英儿惹恼了老夫人,正被按着打呢!”

  林赛⽟顿觉脑中哄的一声,将全哥往地下一放,嘱咐道:“看着全哥。”撒脚就往家跑,远远的就见门前停着四顶垂珠天青大轿子,另有五个小轿,十几个青⾐家人牵着马乌庒庒的围住了门,另站着许多庄户人家,面⾊焦急地站在外边,眼见的看到林赛⽟跑过来,都拍着手过来,嘴里道大娘子可来了。

  林赛⽟也顾不得理他们,推开人往家里走,耳中听有人说“…那都是老夫人并几个姑,大娘子千万小心些…”一进门就见花红柳绿的站了一院子人,也顾不得看清谁是谁,就看见英儿被几个婆子按着,正扬手打嘴,便嗷的一嗓子,冲进杂货间捞起锄把冲男婆子砸去:“狗娘养的!敢上我家来打人!打不死你我就不姓林!”

  且说这一院子人,只看到旋风般卷进一个妇人,还没看清模样,就凶杀杀的举着锄头打过来,顿时吓得几个婆子跑,饶是如此一人还是被扫到,跌在地上,被狠狠砸了两下,吓得嗷嗷直叫。

  “大姐儿!”英儿睁开了,这才哇的哭起来,撒脚就往杂货间跑,抓着一个犁耙就冲过来。

  “哪里来的盗贼,光天化⽇之下到人家家里胡作非为!”林赛⽟见吓退几个人,便扶着锄头站在院中,将目光只看想那屋门口,被七八个花团锦簇妇人围着的坐在她新打的圈椅上的一个老妇,只见她⾝材矮胖,约五旬年纪,发⾊黑⽩梳得⾼鬓,戴着叠翠金⽟珠冠,穿着件遍地金云锦绣袍,眉眼端庄,鼻梁⾼挑,薄微沉,通⾝彰显富贵气派,袖口露出的腕子上各戴着三四个金⽟镯子。

  “你就是那个勾人汉子来历不明的妇?”那老妇还没开口,站在她⾝旁一个年纪四十左右的妆花缎子⾝材⾼挑的妇人尖声说道,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突然冒出的这个凶杀杀的妇人是何模样,只见她年纪芳华,挽着个元宝髻,不饰钗戴,银盘脸不擦脂粉,柳眉杏眼隆鼻薄,勉強算得上的中人之姿因裙角沾満泥土而又降了三分,此时面⾊不善的瞪着他们。

  “放你娘的狗庇!”林赛⽟被这一句话气的三魂出窍,将锄头一顿,骂道,登时让面前的妇人们哗然,早上来过的那个妇人从人后挤出来,对那老妇说道:“你瞧,老妇人,这样一个耝鄙的,教唆全哥连我也打。”

  “你这个妇人,好大的胆子,图谋我的儿…”那老妇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外边震天的锣鼓炮仗声打断了,而门外也喧哗起来,盖住了院子里的说话声。

  “老,老,老夫人,知府大人,县令大人,大人…都来了。”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个青⾐家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一院子的妇人们听了都变了脸⾊,面面相觑,那老妇哪里还坐得住,也不用人扶自己站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出了何事?咱们庄子可是惹了什么祸事?…”

  一行人说这话,外面锣鼓炮仗声越来越近。

  “大娘子,曹大娘子!快,快,圣旨到了!”一个穿着官袍的瘦⾼男人有些踉跄的挤过人群进来,一眼看到満院子的人眼的妇人,原本要装作自来的他顿时傻了,不是说独⾝住在此处么?那眼前到底哪个才是曹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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