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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仇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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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早朝,皇帝御临太极殿,百官依序立于丹墀下,三跪九叩,山呼万岁。刘內侍尖细而含着真气的声音回于殿中:“诸臣有本启奏,无事退朝。”简璟辰立于最前,眼角瞥了瞥⾝侧着紫⾊王袍的凌王,凌王会意,微微点头,往殿中斜踏一步,躬⾝道:“臣有本启奏。”

  皇帝看着立于丹墀下的这个侄儿,和声道:“凌王有本,就奏上来吧。”“臣斗胆,奏请陛下即刻下旨锁拿慕少颜进京,以查清其隐匿前朝余孽、勾结西狄、谋害我⽗王一案。”

  皇帝眉峰微微一蹙,旋即微笑道:“璟仁不必着急,关于慕藩一案,尚有隐情,朕已命密慎司彻查此案,待密慎司有本回奏,再行决断。”

  凌王抬起头来:“皇上,慕藩一案,证据确凿,不需再劳动密慎司。此案已拖了这么久时⽇,慕藩已有叛逆之心,不能再拖,还求皇上顾念我⽗王死得不明不⽩,速速决断,也好为他报仇雪恨,以正法纪。”

  皇帝眼神一冷,凌王看得清楚,心中一惊,垂下头去,皇帝冷竣道:“凌王是信不过朕,还是信不过密慎司?!”

  凌王听皇帝这话说得极重,面上失⾊,跪低叩首:“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微臣一片孝心,想及早告慰亡⽗在天之灵,还请皇上恕微臣不敬之罪。”

  皇帝站起⾝来,冷冷道:“慕藩之事,朕自有决断,诸臣工休再多言。故德王是朕的手⾜,朕自会还一个公道给他。今⽇就都散了吧!”说完他一拂袍袖,离座而去。

  待皇帝⾝影隐⼊殿后,明晃晃一片紫袍绶带闪过,百官轻声议论着步出太极殿。简璟辰犹豫了一下,追往殿后,遥见皇帝往正泰殿而去,忙追至他⾝后,恭声道:“⽗皇,密慎司的人什么时候‮出派‬去的,怎么会要出动他们?”

  皇帝顿住脚步,凌厉的眼神投过来:“你这话,是臣子的语气吗?!你莫非也想学凌王,来朕不成?!”

  “儿臣不敢。”简璟辰慌忙低下头去:“儿臣是因⽗皇前⽇言道命儿臣住进乾殿,帮⽗皇打理军政要事,儿臣恐有失职,所以才―――”

  皇帝犹豫了一下,声音中不起一丝波澜:“朕想命工部翻修一下乾殿,你过段时间再进来吧。”

  皇帝的⾝影远去,简璟辰仍呆立于原地,⾝后大殿內,紫铜香炉中散发出来的袅袅轻烟自窗格中飘出,薰得他一阵头晕。

  正糊间,允王从他⾝边而过,微笑道:“四弟,在这发什么愣啊?昨⽇被四弟劝住,不敢触⽗皇的霉头,我现在正要将你姐夫的国书递上去,四弟何不与我一齐去见⽗皇?”

  简璟辰与允王一起步⼊正泰殿,皇帝正斜靠于椅中,右手撑额,似是有些疲倦,听得二人进来,抬起头。允王从袖中掏出国书,躬⾝递给皇帝,皇帝伸手接过,看了一遍,皱眉道:“这个突厥新王,倒是不容小觑。”

  允王又从袖中掏出一封简函,奉给皇帝:“⽗皇,这是左屠耆王差人送来的密函,儿臣不敢擅览。”

  皇帝菗出信函,迅速扫了一遍,忽然冷笑数声,抬起头来:“允王先出去。”允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恭应一声,退了出去。待他的⾝影不见,皇帝凌厉的眼神望向简璟辰,简璟辰垂下头,木然不语。

  皇帝怒极反笑:“你倒是姐弟情深,竟答应人家用西北五州换常宁回来,难怪你这么急着撤藩。只是,这东朝轮得到你作主吗?!”

  简璟辰沉默片刻,跪落于地,深深磕下头去:“⽗皇,儿臣迫于无奈,儿臣再次恳求⽗皇,将皇姐接回来。三个月热孝期一过,她就要被改嫁继子,求⽗皇看在故去的⺟妃份上,看在儿臣份上,救皇姐一命。”

  皇帝将那信函掷在简璟辰⾝前,怒道:“你不要提你⺟妃!她欺骗朕那么多年,将朕视为仇人,生出来的儿女也是这般不争气!改嫁继子又怎么了,她还是照样当她的阏氏,没用的东西!”简璟辰紧盯着膝下的地毡,听到自己的心哗然裂开的声音,怆然一笑,抬起头,直视皇帝:“⽗皇,我们在您心中,就真的连一个不是你亲生的容儿都不如吗?您有没有把我们看成您的儿女?您的心中,就真的只有那个女人吗?!”

  皇帝何尝听过儿女臣子这般语气与自己回话,怒气发,抬⾜踹向简璟辰。简璟辰不敢运力抵抗,⾝形直飞出去,撞上殿中石柱,滚落于地,嘴角沁出一丝⾎迹,他却仍是抬头,愣愣地望着皇帝。皇帝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视线掠过一侧的清娘画像,脑內有些眩晕,狂怒之情难以遏制,指着简璟辰厉声道:“刚看着你好一些,你就这样忤逆。你心中想什么,朕都知道!你不要以为朕只有你这一个好儿子,不要想着那太子之位迟早总是你的!朕还没死,你就安份一些,不要朕收拾你!你给朕滚出去!”

  简璟辰紧咬牙关,盯着皇帝看了一阵,慢慢平静下来,爬起来给皇帝磕了一个头,轻声道:“⽗皇息怒,是儿臣的过错,求⽗皇宽恕儿臣,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告退!”

  他挣扎着爬起来,拭去嘴角的⾎迹,再给皇帝行了一礼,缓步退出正泰殿,走了数十步,立于宮墙之下。良久,他才发现自己竟在打着冷战,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与决断之意自心中涌出,令他浑⾝剧烈颤抖。

  时近中秋,京城连着下了数⽇的秋雨,夹着狂烈的秋风,似是深秋提前到来,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

  皇帝这几⽇颇为心烦,凌王等皇族诸王虽为他威严所慑,不再上表相,但如何令这些掌着部分军权的皇族们息事宁人,着实有些令他头疼。

  他更时刻挂念着自己的长子璟琰,愧疚之情一⽇浓过一⽇,恨不得即刻将他接回宮、好好补偿于他才好。可他也知慕王妃是存着必死之心来的,如不能満⾜她的条件,只怕当世,再也无人知晓自己的长子⾝在何处。

  偏这⽇政事又颇繁杂,皇帝堪堪忙定,六部尚书一一召见完毕,已是⽇沉时分。皇帝有些疲倦,靠上椅背,轻着眉间,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似是有些精力不济,纵是內功精湛,也常浮起无力之感,是政事太忙碌了,还是自己真的老了?

  有人轻步迈⼊大殿,皇帝睁开眼,只见简璟辰步了进来。

  这几⽇,简璟辰似是淡忘了那⽇两⽗子之间的烈争执,说话办事十分恭谨,绝口不提常宁一事。皇帝心中也有些暗悔,那⽇不该情绪失控,对他大动肝火。

  他再恼怒,心中也清楚,接回璟琰可以,对他百般宠爱万般补偿也行,但要立这个突然出现、未⼊过宗谱的长子为太子却是绝不可行,单是皇族宗室那一关,就绝对过不了的。想来想去,还只有眼前这个儿子才是最适合接位的人选,是不是真的要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将常宁接回来呢?简璟辰恭顺笑着走近案前:“⽗皇,颜放回报,五百万两的赈灾银子已顺利放出去了,东南三州民心稳定,也未发生大的疫情,儿臣特来回报。”

  皇帝心情略好,点了点头:“颜放为人沉稳,你举荐的这个人不错。”

  简璟辰躬⾝道:“⽗皇,还有一事,儿臣想求⽗皇恩准。”

  “说吧。”

  “今⽇是容儿的生辰,儿臣的良娣想接她姐姐回蓝府,为她祝生,她的族人们也都想着要为她办一个热闹一点的寿宴。儿臣想着,让容儿出去走一走,和族人聚一聚,也许能开解于她,缓解一下她的忧思。”

  “我?今⽇是容儿的生辰?”皇帝想了一下:“辰儿考虑得倒是周到,朕准了,要是她与族人相处融洽,今夜你就不必送她回宮了。”

  “谢⽗皇。”简璟辰躬⾝行礼,面上露出温顺的微笑。

  蓝徽容自那⽇与慕王妃会面之后,便安下心,听她的嘱咐,抑住担忧和思念之情,呆在嘉福宮內,偶尔去一去正泰殿服侍皇帝。

  她虽不知琳姨究竟有何计策可以救出众人,也不知她嘱咐自己的那番话是何意思,但见她似是极为淡定自信,还可以不时来探望自己。皇帝这几⽇已将孔瑄一案庒下,还不时和颜悦⾊要蓝徽容不必心急,宁王和凌王等人也不再对慕王爷死咬不放,她便放下心来。

  虽然満心思念着孔瑄,也无法去探望于他,但既知他命能保,更时时想起腹中孩儿,她心中实是有种绝处逢生的喜。

  这⽇⻩昏时分,蓝徽容见雨势稍歇,去正泰殿陪皇帝用晚膳。刚打开宮门,只见一人往嘉福宮而来,一袭藕荷⾊裙子,⾝形纤柔,正是堂妹蓝华容。

  这几⽇,蓝华容有了圣谕,可以自由出⼊噤宮,也来嘉福宮看望过蓝徽容几次。蓝徽容虽对她十分不満,但现在孔瑄等人既能保命,她又时时想起终是因自己的缘故,华容才走到这一步,便对她再恨不起来。只是两姐妹也无法回到以前融洽相处的境地,总是说不到几句话,华容便红着眼圈告辞而去。

  蓝徽容见蓝华容走近,细雨中,她面⾊苍⽩,怯弱之态如风中残荷,又想起过段时⽇后两姐妹再也无法相见,而她也只不过是被宁王蒙在鼓里利用而已,心內叹息。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觉她十指冰凉,柔声道:“妹妹今⽇怎么这个时辰进宮来了?也不多穿件⾐裳。”

  蓝华容似是有些紧张,手微微一抖,勉強笑道:“今⽇是姐姐的寿辰,妹妹想接姐姐回家。大伯、伯⺟、⽗亲⺟亲都说要好好为姐姐办一个寿宴,文容也嚷着一定要见见姐姐。我已求王爷去求了皇上,皇上恩准姐姐今⽇出宮,和家人好好聚一聚,姐姐今夜可以不必回宮的。”蓝徽容一愣,这才想起今⽇竟是自己的生辰。她正待推辞,蓝华容眼中含泪,攀住她的左手,泣道:“姐姐放心,今夜就是我们蓝家人在一起聚一聚,与王爷不相⼲的。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一切都是做妹妹的错,姐姐若是不原谅我,我也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说着缓缓跪落下去。蓝徽容忙将她拉起来,见她这话说得决绝,泪⽔涟涟,面⾊惨⽩,心中一软。又想起离京之前终要去见族人们最后一面,而族人们⽇后还得靠眼前这个妹子相护,皇帝又难得放自己出宮,暗叹一声,道:“妹妹,姐姐并不怪你,你不要多心,我也想见见文容,你不要再哭了。”

  纷哄闹的寿宴结束后,已是夜⾊深沉。窗外,秋雨越下越大,还夹杂着以往在秋季难见的闪电惊雷。

  蓝徽容正待回宮,刚迈出花厅门,蓝华容撑着把伞追了上来:“姐姐,雨太大,你在家里歇上一晚,明⽇再回宮吧。”

  蓝徽容摇了‮头摇‬,返⾝向屋外走去,蓝华容急拉住她的⾐袖,被她一带,‘啊’的一声跌倒在地。

  蓝徽容忙将华容扶了起来,见她紧咬着下,额头沁出⻩⾖大的汗珠,右手紧按着‮腹小‬,心中一紧,急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蓝大夫人和二夫人呼着拥了过来,众人将蓝华容扶⼊內室,蓝华容躺于上,伸出手来:“姐姐!”

  蓝徽容俯⾝握住她的手,蓝华容勉力笑了笑:“姐姐,我没事,只是有了⾝孕,⾝子又弱,倒让姐姐担心了。姐姐,你别回宮,在这陪陪我。”

  蓝徽容一愣,倒没想到华容也有了⾝孕,她总是将华容看成一个不懂事的少女,此刻听得她有了宁王的孩子,纵是对宁王恨意滔天,也有些替她感到⾼兴。

  见她似是极不舒服,又恳求自己,蓝徽容也不便离她而去,默默坐于边。待蓝家众人退出,蓝徽容见华容目光闪烁,似是不敢直视自己,暗叹一声,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妹妹,你在王府,过得可好?”

  “很好,不劳姐姐挂念。”蓝华容轻咬下,顿了顿道:“王爷他,对我很好,我很知⾜。”蓝徽容心情复杂,见华容眉宇间仍有一缕愁容,不由在心中暗暗揣测:华容她今⽇有些反常,究竟出了什么事?

  正思忖间,一阵大风吹得窗户‘呯呯’直响。蓝华容似是受惊,猛然转头望向窗外。她怔然片刻,挣扎着下,走至窗前,凝望着窗外的苍茫夜⾊和漫天大雨。一道闪电划过,将她的脸映得苍⽩无比,她轻声道:“姐姐,今晚的雨,会下得很大呢!”

  时近子时,正泰殿內,皇帝仍在埋头批阅奏折,秋风鼓⼊殿內,他轻咳数声,宮女们忙递上外袍,皇帝也不理会。正忙碌间,刘內侍轻手轻脚进来:“皇上,宁王求见。”

  “这个时辰,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吧。”

  简璟辰提着个食盒迈⼊殿中,行礼道:“⽗皇,这么晚惊扰您,实是儿臣之过。”皇帝抬起头来:“辰儿有什么要紧事吗?”

  “回⽗皇,没什么要紧事。”简璟辰恭声道:“只是今⽇蓝府寿宴,容儿在席间想起故慧庄皇后,一时兴起,做了几样故皇后经常做也十分爱吃的点心。儿臣见了,竟也是⽗皇爱吃的,便一样取了一点,想着⽗皇深夜劳碌,特来献给⽗皇。”

  “我?”皇帝本就在时时想着清娘与璟琰一事,听着来了兴致,丢下手中之笔:“取出来瞧瞧。”

  皇帝看着简璟辰将一碟月牙卷,一碟舂⽟酥和一碟姑嫂饼从食盒中取出,心情大好。正待伸手,又停住,刘內侍忙步了过来,取出试毒的银针,一一揷⼊点心,又每样夹起一点,放⼊口中,片刻后取出银针,并未变⾊,弯道:“皇上,可以用了。”

  皇帝放下心来,执起⽟箸夹起一块月牙卷细细咀嚼,片刻后微笑道:“容儿厨艺倒是与她⺟亲不相上下。”

  简璟辰在旁微微而笑,待皇帝用过点心,宮女们将食盒撤去,他行礼道:“⽗皇要保重龙体,早些安寝,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挥了挥手:“去吧。”

  简璟辰弯后退,在刘內侍⾝前稍稍停了下脚步,出了正泰殿。

  皇帝再回到案前,批阅了一些奏章,渐感有些头昏,放下笔来。刘內侍见皇帝似是有些困倦,上前轻声道:“皇上,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皇帝轻‘嗯’了一声,站起⾝来。洗漱过后,刘內侍挥手令众內侍宮女退出殿外,替皇帝宽去外袍,又熄去殿內部分烛火。皇帝舒展了一下双臂,抬步走至殿后寝室,正待上,忽觉一阵头晕,⾝形竟有些站立不稳,体內真气似是消失殆尽,他四肢无力,踉跄走出数步,倚着柱缓缓坐落于地。

  皇帝心中大惊,急提內力,却发现自己內力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他久经风雨,知中了暗算,脑中迅速想到只怕是简璟辰在那点心中做了手脚,急怒下大声呼人,却又发现自己的声音堵在了喉间,连勉力发出的‘啊啊’之声都轻不可闻。

  他一直自恃武功⾼強,寝殿中并无暗卫相护,只殿外才安排了值守侍卫,此时自己发不出声音,若是谋逆之人进殿来行刺于自己,只怕命危矣。

  他惊怒之下又是一阵恐慌,难道,自己真要死在亲生儿子的算计之下吗?自己宮夺位,难道又要被别人宮夺位吗?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皇帝于这漫天风雨声中感觉到阵阵惊悚,渐渐陷⼊之中。

  糊挣扎间,一个人影慢慢走近,在他⾝前蹲了下来,从他间摸出一串铜匙,皇帝更知不妙,攥住那人,却使不出一分力气。

  他糊中听到那人按上了殿內一处机关,从机关內取出一个盒子,用那铜匙打开盒子,知大势已去,心內悲叹,软软地倒于地上。

  那人从盒中取出天子虎符和数块令牌,轻‘咦’了一声:“奇怪,⽟玺怎么不见了?”那人从皇帝⾝前飘然而过,步至殿外,将手中一块令牌举起,⾼声道:“皇上有旨,今夜值守侍卫统统撤回宿机处,明⽇辰时之前,任何人不得在这正泰殿百步之內出现,违旨者杀无赦。”随着他的话音,正泰殿四周人影涌动,不多时所有人便退得⼲⼲净净。殿外,黑沉的夜⾊下,只余遮天的雨幕,似要将这世间一切冲刷得⼲⼲净净。

  那人得意一笑,回过⾝来,步⼊殿內,将殿门吱呀关上,走到皇帝⾝前蹲下,将他揪起,尖细而冷冽的声音响起:“⽟玺在哪里?!”

  皇帝眼睛挣扎着睁开一线,模糊中终于看清这人面目,竟是那一直恭谨服侍了自己二十余年的刘內侍。他急怒下轻啊数声,刘內侍伸手点上他前一处,皇帝感到可以发出轻微的声音,颤抖着道:“你这臣贼子,好大的胆子,不怕诛九族吗?!”

  刘內侍听皇帝这话,仰头笑了起来,他尖细的声音在殿內如夜枭悲鸣:“九族?!哈哈,简南英,我的九族,早就让你给灭了,今⽇再来说灭我的九族,你不觉得太好笑吗?!”皇帝惊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刘內侍近皇帝面容,眸中出仇恨的光芒:“简南英,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宮篡位时,在正华门杀的震北侯成不屈?!”

  皇帝声音颤抖:“你是―――”

  “不错,我就是震北侯的幼子。当年你为宮夺位,杀我⽗侯,灭了我的九族,我因贪玩,当时正离家出走,才逃得一命。我就想着,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为我族人报仇雪恨。可我当时年幼,怎能与你这当世⾼手相抗,我想来想去,知道要为族人报仇,非得隐忍个十年八载不可。我思前想后,终咬牙净了⾝,偷偷地⼊了宮,将当时宮中的一个小太监暗中杀死,顶替了他。当时你刚⼊主皇宮,宮中大,谁还会在意我这么一个小太监,我就顶着那人的名字在这宮中呆了下来。这么多年,我一步步向上爬,曲意逢,终成为了你的贴⾝內侍。简南英,你想不到吧,你这个天下第一⾼手,竟然会死在我这个太监的手上。哈哈哈哈,我那惨死的族人们,我终于可以为他们报仇雪恨了!”刘內侍庒低的狂笑声带着得意之情直冲皇帝心肺。

  皇帝一直在试着提聚內力,可始终没有丝毫反应,心中悲叹,知今夜无可幸免,他哀叹一声:“是辰儿指使你的吗?”

  刘內侍笑得更是得意:“是,是你的好儿子指使我这么做的。他只道我是贪图⽇后的大富大贵,却不知我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我们,就算是互相利用了。”

  他面⾊一冷,用力扇上皇帝面颊:“老匹夫,快说,⽟玺在哪里?!”

  皇帝嘴角渗出鲜⾎,此时也镇定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冷肃神态,声音虽仍微弱,但带上了一丝威严:“逆贼,你妄想!”

  刘內侍面容扭曲,扬起手来,正待再度扇上皇帝面颊,殿门被轻轻推开,简璟辰负手步了进来,冷声道:“我⽗皇,是你能打的吗?!”

  刘內侍松开揪住皇帝的手,微笑着站起⾝,回转头:“王爷倒是来得快!奴才幸不辱命,只是⽟玺没找着。”

  他将天子虎符和那数块令牌递给简璟辰,恭声道:“王爷,您得赶紧出宮调动兵力才行,迟恐生变,这处就给奴才吧,奴才一定会将⽟玺找出来的。”

  简璟辰微笑着接过,和声道:“一切倚仗总管大人了,本王⽇后绝不会亏待于你的。”刘內侍谦恭一笑,回转⾝,正待弯下再向皇帝问。一股大力悄无声息地袭上他的后背,他纵是內力精深,也来不及运功抵抗,眼前一黑,噴出一口鲜⾎,向前一扑,倒于皇帝⾝边。一道寒光闪过,他急速翻滚,简璟辰紧而上,袖中短剑如雷霆万均,又似映月生辉,将刘內侍得步步后退。刘內侍已受一掌,功力大减,数十招过后,终惨呼一声,短剑自他喉间划过,他双目圆睁,气绝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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