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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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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昱太宁五年,三月。

  开皇李銮驾崩,谥号昱成帝,举国皆哀。新皇于十五⽇后登基,改元建德。

  这登基的新皇出乎大昱百姓的意料,不是大皇子越王李北稷,不是二皇子荆王李鸿翊,却是三皇子晋王李天祁。

  这新皇初继位,即诏告天下,减免赋税,‮出派‬各路监察使,上查‮央中‬,下查各地贪官污吏。由于那监察使直接由御史台委派,不归吏部掌管,又都是没有各方势力勾结的新人,所以,这场廉政风暴可说是效果显著。

  几乎在新皇登基同时,被先皇赐了李姓的齐王李佑即于齐郡叛。李开祁以罕见的凌厉手段,离间叛军,促其手下亲自送上李佑人头,仅在当月內便以迅雷之势平定了內

  他又令各地每个郡县皆举荐三名优秀人才,与二月参加科举贡试的学子一起参加殿试,广纳人才,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一切,都令一众老臣都没有想到。这一向看似温雅有理,从不问及皇位之争的三皇子竟会如此雷厉风行,如此大手笔,好似将这天下,早已纳⼊腹中,只待时机到来一展手脚。这行事利落果敢的新皇,令他们顿时不敢小窥。

  时值三月初舂,大兴城內开満了舂花。

  大昱皇宮,伍德殿內,花瓶里那束嫰⻩的小花散着缕缕幽香。

  “陛下,卫风用兵,向来战决。这次四箭即大败吐蕃,未用得上两个时辰。”一裘袍男子恭敬肃立一旁,谨慎说道。

  “他这突厥国主倒是做得滋润。”李开祁摇动着手中折扇。神⾊未有一丝波动。

  裘袍男子暗道,这凉飕飕的天气,摇个什么扇子呀?莫不是因这殿內尚燃着炉火,让陛下热着了?可这也不算热呀,不过,瞧那扇面的字,倒像是可汗的字迹。

  李天祁伸出修长大手,轻抚扇面。稍顷,抬眼一望“怎么停了?接着说!”

  裘袍男子赶紧回神,接着道:“最令人叫绝的是,他没有贪图那十万大军,而是与吐蕃赞普做了一笔买卖,以每人十担青稞,十担小麦外加十两⻩金的价格卖回了给吐蕃。”

  李开祁突地爆出一串大笑“当真如此!哈哈哈哈…他可真想得出,不过这的确是他的作风。这样做对西突厥来讲,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是,可大臣们都不解,可汗何以将十万大军又送回去了?那可是十万大军啊!”“但换来的却是两百万担粮草!突厥经常屡遭天灾,听说这雪又下得没完没了,恐怕是要有雪灾了,他多半是为了预防天灾储存粮草。两百万担粮草!⾜够西突厥‮国全‬挨过这场天灾。并且,那十万大军就是十万张嘴,留着无益,不如给回吐蕃。只是想不到,他卖了这么个好价钱。两百万担粮食啊,⾜以让吐蕃穷上一段时⽇,哈哈哈哈…”说完又是一串爆笑。

  笑过一阵,又接着问道:“他平常都与何人来往?他与那阿史那⾕的传言可否属实?”

  “这…臣不敢妄自猜测…况且阿史那⾕死后,那些皇宮妃舂,除了可敦及少有几个殉葬外,其余的都被他收继了。”

  “哼!美人在抱,他倒是享受啊。”李天祁面上一寒,收了那不断摇晃的折扇。

  “是,只是他对那些女人虽锦⾐⽟食照顾得无微不至,却是很少去后宮,想必可汗忧心家国,倒是清心寡。”

  “未必见得,许是他不喜女人,独爱男人吧。哼,不要再提他了,朕不想听了。”李天祁冷冷挥手。

  “是,陛下,那臣退下了。”裘袍男子就转⾝。

  “等等,他…吃得可好?”

  “可汗并不像其他国主那般奢侈,消减了很多自己的用度,他吃得很清淡,也很少。”

  “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长长的羽睫一垂,遮住了眼中的冷⾊,也遮住了一丝不给人知晓的情绪。“想必又是想节省些用度,多照顾些百姓吧,突厥的百姓有福了。”

  “是!”听闻他夸奖自己的偶像,裘袍男子脸上露出了光彩“可汗他躬履节俭,从不要求添置新⾐,但又很注重外貌,便是那些洗了又洗的旧⾐穿在⾝上,也是不允许有半丝污渍,他穿什么都是一样光彩夺目。”一声冷哼出口,伴着一道厉芒来,裘袍男子顿觉得失口,吓得肃立一旁,不敢再言。

  “他有如何光彩,朕自是知晓,不劳卿告知。你下去吧。”

  “是。”

  大雪,依旧不停地下着,未有一丝停下的趋势,漫天鹅⽑飘飞,覆盖了天地间的所有物事。

  卫子君立于帐前,望着那铺天盖地的大雪,心头一点点收紧。

  本已是应该做好舂的准备,气候却比深冬更加寒冷,地上的积雪已经一尺多厚,无数的牧民生了冻疮,牲畜无法扒开厚重的雪壳寻找牧草,已经陆续有牲畜冻死饿死。

  只怕,这场雪后,又会有人对西突厥虎视眈眈了。

  “也不多披件⾐服,天这么冷!”迭云将一件披风披到卫子君肩上。自从那⽇出征,迭云和刘云德担忧不已,中途又听闻她遇刺,迭云⾜⾜哭了两⽇。见她‮全安‬回来后,即刻便不再与她赌气了。

  卫子君转⾝握住迭云的手,一双清澈眼眸望向迭云“把你们都困在这儿了,唉!”眼神划过一丝促狭“反正迭云一时回不去,给迭云娶个突厥媳妇儿暖被窝吧!”

  “你!还是没个正经,再说,看我还理你不!”迭云气呼呼瞪了眼那笑眯眯的人。卫子君清澈的俊眸含着晶莹的笑意,直直望着迭云气得红红的小脸,不由角翘起,让人心疼模样令她握紧了迭云的手。

  望着这样的她,这样的凝视,这样紧握的手,迭云一颗心开始狂跳,不自自觉垂低了眼帘。

  迭云的‮涩羞‬,更加让她有了调侃有‮趣兴‬,凑近他,小声道:“迭云,你也不用这样害羞吧,这样害羞是不能让突厥媳妇生出小孩的!”

  “你…你…”臭女人,迭云气得一撒手,跑回帐去。

  卫子君开心地一阵大笑,望着跑开的⾝影,眼中透出一丝忧虑,摇‮头摇‬,转⾝向贺鲁帐中走去。

  已被士兵铲走积雪的地面,又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帐前的附离正要通报,被卫子君抬手制止,抖落了一⾝的雪花,方迈时帐中。

  帐中的炉火生得很旺,趴在榻上的贺鲁正侧头睡,长长的睫⽑轻阖,⽟⽩的⽪肤晕上一层淡粉。

  倒真是个尤物,卫子君暗道。

  这只箭的不是地方,刚好中了贺鲁的右臋,也幸好中了这里,因为那一箭实在是太深了。只是箭上喂了毒,使得这伤口反反复复不肯愈合,半个月过去了,才有了见好的趋势。

  轻轻掀开被子,打算看看伤口,轻微的碰触惊醒了贺鲁。睁眼望见旁边的卫子君,眼中有了一丝喜悦。

  待惊觉她正在掀他的被子,情急之下,一把捂住被子“别看,都好了!”

  卫子君低头轻笑“你哪里我没见过!?”一把扯开了被子。

  见了伤口顿时皱眉“怎么又流⾎了?你是不是不老实了?”拿起棉布轻轻拭去上面的⾎,见贺鲁⾝体不住颤动,忍不住不耐心道:“你不要总是这样扭来扭去,会碰坏伤口!”

  “庠!”贺鲁艰难地说了一个字。

  卫子君哑然,再看贺鲁红得一块喜布似的脸,一丝琊笑浮上“贺鲁,这般圆润美臋就这样毁了,可是心疼?”

  贺鲁越听,脸上的神⾊越是纠结,他怎么可以这样形容他。美臋!他是无意的?他是故意的?

  憋见他难看的神⾊,纤指在他光结的背一划“噴噴,这么美的肌肤,又⽩又滑,真是个绝代佳人,这般颜⾊,浪费掉真是可惜啊。”

  眼见着贺鲁越来越铁青的脸,卫子君贴近他轻声道:“贺鲁,做我的…男宠,可好?”

  贺鲁一愣,然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好似蝴蝶的羽翼轻轻颤动,良久不语,好似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卫子君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贺鲁突然反应到又被她耍了,拉起被子,愤愤地扭转脸,不再言语。

  直到那人离开的脚步想起,贺鲁抬起头,又放下,还是忍不住没有转头。

  冰冷的室外,温度似乎还在持续下降,地上积了两尺厚的积雪,六畜及战马冻死饿死不计其数,经常有牧民冻死在雪原。牲畜吃不到牧草,瘦弱不堪,寒冷气候让牲畜不断流产,仔畜也只能活下小半,这对完全靠畜牲维持经济的西突厥来讲,无疑是一场灾难。畜牲是突厥的经济支柱,战马则是突厥赖以作战的工具。而那些不断死去的战马,令西突厥就已经不是很強大的军事力量,又被削弱了一半。

  望着漫天飘飞的大雪,卫子君顿生一种无力感。这样的国边,让她如何来守护这个‮家国‬?

  “可汗,妾⾝给您熬了一碗桂花粥,这是大昱的⼲桂花熬的,您快趁热喝了吧。”热依阚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过来“可汗这几⽇都没吃下什么,可汗不要再去忧虑,这雪总会停的。”

  “嗯,羝蓝她还好吗?”自从卫子君将那些妃眷收继以后,羝蓝便如失恋般的大哭了一场,不肯再搭理他,但有时候又忍不住跑来牙帐偷看他几眼。

  “她呀,还伤心着呢。谁叫可汗你这般风姿,居然连个小孩子你也不放过。”热依阚一笑,贴向了卫子君,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轻声道:“可汗你好生风流…”

  卫子君一记苦笑“爱妃当真冤枉我了,你看我哪里风流了?”

  “可汗哪里都风流,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声音轻得好似一片羽⽑,热依阚趴在了卫子君怀內,手抚遍了她的⾝体“可汗…”

  卫子君呼昅急促起来,这种状况她还没有经历过,被一个女人摸来抚去的,这远比被一个男人‮摸抚‬要尴尬得多,她宁愿怀里的人是个男人。

  眼见着她泛着舂嘲的脸贴近,微微嘟起的贴来,卫子君大惊失⾊“爱…爱妃…我不行啊,我…我做不了…”

  热依阚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执着的送上红。卫子君头一侧,那个吻落到了她的角。

  这一吻点起了热依阚心中的**,灼热吻不断落在卫子君脸颊,鼻尖…

  “热…热依阚,你可是羝蓝的娘啊。”卫子君不断的向后退,热依阚不断的贴上来,手抚上卫子君有脸“可汗,热依阚喜可汗。”着热气将脸贴上了卫子君有脸,细碎的吻,一路沿着脸颊滑到脖颈。

  不…不行了,不能再下去,她要晕了,不能再去顾及会否伤及美人心了。

  狠狠心,就扯开那纠不休的人。却在此时,传来也救命的通报声“可汗,哥舒伐有事奏孤。”

  “快…快进来,快叫他进来。”老天保佑!

  哥舒伐挑起厚重的门帘进来,看了眼醺红的、都在微微息的二人,自知知晓了他们刚刚在做些什么,尴尬咳了声,方道:“可汗,于阗藩王伏阇信上书,就大量牲畜死亡,牧民饿死甚重,请求王庭运送粮草过去救灾。”哥舒伐拿着一封信书征求着卫子君的意见。

  卫子君角扯出一丝冷笑“伏—阇—信—呵!我尚未有找他算帐,他倒得寸进尺起来。知道我刚刚得了粮食,这么快便来要了。”

  “可汗,那伏阇信好似一直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啊,可汗不想帮他们吗?”

  “忠心耿耿?哥舒伐,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此人并非表面地般懦弱。饿死者重?现在还不至于,他们自己便种有粮食,他把我当傻瓜吗,若说冻死几个是没问题,饿死!等半年后吧。”

  “可汗,那怎么办?不给他粮食吗?”哥舒服伐谨慎问道。

  “给他作甚?资助他快快起兵反叛?”卫子君眸中透出一丝冷意。

  “那,该怎么回答他?”

  “就说,大雪覆盖雪原,马车已无法通过。让他稍等,等雪停了,就拨十万担粮草过去。”顿了一下又道:“哥舒伐!我已经又加派两个吐屯1前往监督他,那个撤回来的吐屯,要严加审问,你再加派一些人手过去,暗中查访,看他与哪些人往来比较密切,对了,还有他那个儿子,要看紧他。”

  “可汗,您确定这次行刺是他所为?”

  “有八成是了,不过,也幸亏这次遇刺,否则,若真是蒙在鼓里,失了戒心,恐怕等他杀到王庭,我们还不知生何事。”叹了声,面上闪过一丝忧虑“希望他不要在这种情况下有何动作。”

  “他若敢,我即刻踏平于阗。”

  注:1吐屯(tudun)突厥官名,一般为驻往被突厥‮服征‬诸国的‮员官‬,对诸国监督统治,并征其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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