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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余府喜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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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出去一定要注意啊!”婉茹替方拓整理着⾐衫,口中还不忘嘱咐一番。

  方拓在脸上漾出一抹笑容,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唠叨了。

  “你有没有在听啊?”婉茹看到她的笑容,不由翻了一个⽩眼给她,又担心道:“要不然,我跟着你去吧!”

  “不用不用!”方拓连连‮头摇‬,跟着去?到时这不许,那不让的,她岂不是自找⿇烦?“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的!再说,不是还有秋⽔么?”

  “把药喝了再走吧!”婉茹不再说什么,去过药碗递了给她。

  方拓接过便一饮而尽,完了伸出⾆头:“啊!~~看!都喝了!”

  “姑娘最近可听话了!”婉茹満意的笑了下,又拿过甜点:“这要很苦的!吃一些点心再走吧!”

  “嘿嘿!习惯了!没什么苦不苦的!”虽然內心中満是无奈和辛酸,但她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确实是疯了。这药虽苦,作用也不大,却能稍微缓解头晕,让她保持短暂的清醒。最近喝起来也再不如往⽇那般不清不愿了!毕竟,这总比整⽇浑浑噩噩什么也不能做要強得多!而且,她的确也喝习惯了!低头看到她満脸的关切之情,一股愧疚涌上心头,自己的疑心病什么时候那么重了?竟然会怀疑这么好的一个人。呆愣了一下,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婉茹的脸,柔声道:“婉茹,对不起!”

  婉茹因她这男化的动作羞红了脸,啐道:“姑娘好不正经!”接着又疑惑的问:“姑娘对我这么好,那个对不起从何而来阿?”

  “嘿嘿!”方拓尴尬的笑了下,实在不好再作解释,便随口敷衍道:“因前⽇我不肯喝药倒让你担心了啊!”接着看了看天⾊:“该走了!午饭就留在云仙斋吃了!”说完便跑了出去。

  而婉茹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凄婉之⾊蒙上了眸子,轻声叹息一声,这时候,天上的一片云彩遮住了太,房內,有些沉了…

  ******

  窗外,朔风低吼,隐隐传来一两声辞旧新的炮竹声,新年到了!方拓和师伯他们吃了团圆饭,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个年是她来到古代以后最热闹的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越来越孤单,脑中总是浮现出往昔的岁月!

  惆怅的摇‮头摇‬,她出了房间,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远处,又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他想了想,又走进房间取出一挂鞭炮,吊在树上,点燃。古朴沉静的庭院里骤然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鞭炮声,清冷的夜风中,飘溢着一丝甜甜的硝烟味儿,方拓菗了菗鼻子,突然孩童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啊?”江秋⽔款款而来,毫不在意地上的灰尘,坐在她的⾝边。这几⽇,借排演婚礼节目的名义,方拓都同江秋⽔在一起,每⽇里或是弹琴唱歌,或是喝酒聊天,好不自在。方俊见如此,索在舂节的时候邀请孤⾝一人的江秋⽔到家里来过年,借此缓解他与方拓间僵持尴尬的关系。

  “没想什么!”方拓摇了‮头摇‬,看了看脚面,又笑问道:“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吗?”秋⽔能在自己⾝边,她积聚在心中的郁确实消散了不少。

  “不错啊!”秋⽔笑了下,接着有些惆怅道:“很久没过这么热闹的年了!”

  “我也是啊!”方拓叹息一声,旋又觉得在这个话题纠下去,未免有些伤感,便又道:“难得今晚⾼兴,秋⽔为我奏一曲如何?”看她点头,便站起⾝,回房给她取琴。

  等回转过来,秋⽔竟然已经在婉茹的帮忙下,将一⼲茶酒糕点摆在院中的凉亭內。气氛倒也轻松。

  不一会儿,那悦耳动听的琴声便响了起来,方拓坐在一角,做倾听状,却没有将半分心思投⼊,她只是怔怔的看向天上的月亮出神,偶尔,眼中还会流露出一种无奈和不安。“马上就是余文杰大婚了,过了那时,自己也要离开这里了吧?可是,为何心中那不安的感觉会如此強烈呢?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什么?”

  ****

  刚⼊年,虽说已经是舂季了,这天,也依旧是寒气人。但此时的余府却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那红⾊的彩灯,飘扬的秀旗,満面笑容人来人往的大门台阶,仿若提前进⼊了货真价实的舂天,给这汴梁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天,余文杰是主角。用花轿接来了新娘子,他就跟着老爹余泓达站在府里的花园中间,扬着一张笑脸不时地和拿着请柬参加婚礼的客人们打着招呼,参政知事是朝廷大员,前来的客人自然是络绎不绝,门前已经是车⽔马龙,加上围着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那热闹的气氛自是不用说。

  余文杰一边笑着,一边还低下头偷偷的已经有些僵硬的脸合八字、定聘、清担、送⽇子、亲这一⼲事情就让余文杰累死了,如今又不得不站在这里享受着动人的“舂风”自然会有些埋怨:“她***,怎么这么累?”刚嘟囔一声,袖子就被老爹狠狠的拽了一下,抬头看见老爹怨怒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接着再次強迫自己的脸上露出那之前训练很久的标准笑容,心中却忍不住的再次嘀咕:“这几个人怎么还不来?”眼前闪过的或是华力的服装,老气横生的官场笑容,耳边听的也尽是那些早就会背的官场客套话,这些都是冲着老爹来的,眼看就正午了,他自己的那些朋友除了冷幕⽩一直在府中帮忙外,一个也没见着,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

  门口收礼的管家更是不轻松,虽然余泓达早有准备,特意安排了两个人管这差事,饶是如此,这工作量也是不轻啊!

  现在当职的是为余家做了20年的余安,一边记着礼品的清单,一边还要扯开嗓子将来的客人一一念出来。不一会儿嗓子就快冒烟了!

  天已经快接近正午了,眼看这上门的客人越来越少,看来该来的都差不多齐了,余安松了一口气,刚要拿起边上的茶⽔润润嗓子,一辆华丽的马车却停在了门口。暗叹口气,他有些不甘心的重新拿起笔。

  余文杰一个劲朝大门口望,虽然知道朋友们一定会来,但此时还是会忍不住有些担心。就在焦急的时候,听得门外的管家⾼声喊道:“京兆柳长风柳公子,柳夫人到!”话音未落,柳长风已经拉着苏婉走了进来,先向余泓达行了一礼,接着看到余文杰朗声笑道:“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余文杰哈哈大笑,这次的笑容绝对出自真心,没有半点的勉強:“总算来了一个!你们也急死我了!”狠狠的锤了他一把!

  苏婉在旁忍不住笑道:“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着调?”

  余文杰嬉⽪笑脸,刚要说什么,又听得门外喊道:“契丹国使节,燕王殿下到!”刚刚喊完,隆云就带着两个侍卫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却没有按照惯例跟余泓达打招呼,而是直接走上前捞住余文杰的肩膀:“文杰兄,恭喜恭喜啊!祝你早生贵子!”

  “没什么好说的!”余文杰捶了他口一下:“看你这么给面子,待会儿喝他几碗!”虽然隆云刚才的举动等于看不起自己老爹,但豪气的余文杰才不会在乎这些,对于隆云能不顾⾝份到这里喝喜酒,那什么种族隔阂这时候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园子里气氛立时冷却下来,彼此在换着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几个年轻人还真为余文杰担心。和敌国使节扯上了,这下⿇烦不小啊!

  余泓达毕竟是老持慎重,见到这种情景只是笑了笑:“耶律王爷肯赏脸来喝小儿这杯喜酒,真是令寒舍蓬壁生辉啊!”他还没说完,外面又喊道:“云仙斋江秋⽔江姑娘到!”

  江秋⽔穿过众人给让出的路,款款行来,她的⾝后还跟着一个捧着古琴的婢女。

  “哗!”园子里的年轻人有些都‮奋兴‬叫出声来,没想到这驭风公子如此有面子,连冷骨美人都能请到,能在这里看到心怡很久的美人,多少有些‮奋兴‬,而且看这架势对方明显是要表演一场,看向余文杰的目光也不由夹杂了一丝崇拜。

  余文杰有些飘飘然的对秋⽔笑道:“秋⽔一来,我这人气可提⾼不少阿!”

  秋⽔⽩了他一眼,对这众人优雅的一拜,接着什么也没说,就走进了內院,那里面有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

  她那优雅的姿态和独特的气质连那些老人都忍不住暗暗折服,正当宾客们还为在‮奋兴‬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门外再次喊道:“兰若冰兰姑娘,顾文宇顾公子到!”

  园子里这时已经气氛僵凝,鸦雀无声了!街上的传闻他们自然都是听过的,实在想不到在这种情况那女人竟还敢露面。同时有些人还心存期待,他们真的想看一看那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诽闻人物。

  方拓用一种舞姿样的步伐在人群中翩翩跃过,临行前,品味⾼格江秋⽔为她选⾐梳妆,特意将她打扮一番,此时出现,容貌气质均冠绝全场。她那⾼昂的脸上,没有一丝被人注视的困窘。而她的⾝后,顾文宇紧紧跟着师兄的脚步,一边用戒备的眼神审视着人群。而婉茹则低着头,显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

  方拓的眼睛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她看到了厌恶,惊,痴,敬佩总总的表情。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向余泓达施礼道:“余世叔!”她的声音夹杂了一丝的內力,⾜以让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却并不刺耳。

  余泓达好奇的打量她两眼,毕竟为官多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异常,微微一笑,略带怜意的说道:“打从几年前就听说过侄女儿,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对了,你的事情你伯⽗都说过了!虽说人言可畏,但不要紧的!看开一些!”看到方拓表现出的镇静,心中又有些佩服:“对了!你那帮朋友都到了!快去找他们吧!”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余文杰哈哈一笑,接着凑近她:“该死,你还嫌不够热闹是不是?”

  “哈!你可冤枉我了!”方拓故做委屈的笑道:“你给我的请帖上明明写着兰若冰这三个字啊!我换个⾝份怎么进得来?”

  “该死!”余文杰懊恼的拍上额头:“又是冷幕⽩那小子⼲得好事情!”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没有冷幕⽩的⾝影,看来这小子心虚躲起来了:“他怎么竟给我添?”

  “是我求他这么做的!你不要怪他了!”方拓笑了下,将真相说了出来,转头,刻意忽略了对方的表情,走向柳长风夫,笑魇如花:“长风兄好,嫂子好!”“好!”柳长风看着她那満是笑意的眼神,却思量起街边的传闻以及她的病情。心中似乎有什么堵得慌,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苏婉拉过她,细细端详:“我们都没什么,到是你长风大哥。成⽇里总为你担心呢!没想到…”停顿一下,又笑道:“看开好!看开好!你这番打扮,真是娇美灵秀啊!”又贴近她的耳朵:“怎么样?我说的话还记得么?这京城还留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们回京兆吧!一切由我安排!”

  方拓呆了呆,她自然听出苏婉话中的意思,却只能装糊涂,权当没听到,转向他处,而在心中,暗暗作了一个决定。正在这时,门外的管家却匆匆进来,朝余泓达说了一句什么,余泓达明显愣了一下,连忙冲了出去,那管家又向院內众人大声重复一遍:“秦王千岁驾到!”众人大讶,转头看去,果然,余泓达陪着秦王赵德芳走了进来,不时的还与参加婚礼的人打着招呼。“驭风公子好大的面子!竟然连秦王都能请动!”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方拓看了眼余文杰,见他也是一脸诧异。便转头研究起那如群星拱月般被人围住的潇洒⾝影,这时,秦王也转将过来,目光触及到方拓,亮了一下,便连忙转头看往别处,但方拓却还注意到了,那对眸子‮华中‬光闪耀,分明有着一丝别样的神采…

  ****

  拜堂过后,喜宴便开始了。余文杰为免方拓尴尬,特意在后院安排了一个房间,摆上酒菜,招待自己的一⼲好友。

  “你们这是…”柳长风吃惊的看向方拓挽在顾文宇胳膊上的双手,结结巴巴道:“你们不是师…师姐弟么?”

  “对不起!”方拓坐在桌前,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浅笑,略有愧意说道:“之前一直瞒着你们!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其实…”手下用劲,将浑⾝僵硬的顾文宇揽得更紧了:“我们早就成亲了!之所以瞒着大家,也是因为行走江湖方便!”

  同时,似乎不经意的环顾四周,欣赏着面前众人的表现。

  苏婉脸上満是惊讶,张大了嘴巴。冷幕⽩悠哉游哉的把玩着扇子,显是早就从方俊口中知道这一切了。隆云微微一愣,接着用満是敌意的眼神看向顾文宇。柳长风面⾊痛苦,眼中闪过辛酸,痛苦等种种神采,终是无奈的长叹口气,低下头,再不言语。

  秋⽔面⾊平静,投来的目光有着几分笑。余文杰比较夸张,将嘴里的酒一下子全噴了出来,嘴和双手还颤了颤,抬起头,竟然有些怜悯的看向顾文宇。

  至于坐在⾝旁的顾文宇…方拓咬咬牙,从底下狠狠的踹了一脚,传音道:“你抖什么?”

  顾文宇面⾊涨得通红,委屈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肩膀晃了一晃,然后换上一副无比灿烂的笑脸,面对众人:“我师…她说得不错!”

  “怎么可能?”隆云将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笑道:“阿拓不是又在戏耍我等吧?成亲?怎么还偷偷摸摸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他们都成亲十多年了!怎么知会你?”冷幕⽩不紧不慢的直起⾝。

  “行啊!小子!”余文杰走过来,将顾文宇从方拓手中解救了出去,调侃道:“你瞒得够紧!太不仗义了!”接着凑到他耳旁,笑着说:“你完了!”

  “我说么,怎么你们的关系那么好!”苏婉稍微缓过劲来,笑道:“原来早就是夫啊!”说着,看了眼面⾊苍⽩的丈夫,微微叹口气,脸上,痛苦神⾊一闪而过,却因为低着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方拓注视着一切,隆云的疑问,余文杰的调笑,柳长风的尴尬。都未让她的脸泛起丝毫波澜。那笑容更似恒久不变,依旧灿烂。

  酒杯沾,酒⽔慢慢滑进喉咙里,进⼊她的食道,进⼊她的胃,那股辛辣苦涩却被分流到了心底。

  她不会嫁给任何人,但为了摆脫苏婉的“好意”更为阻断一些人的纠,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她知道,若是再如此不明不⽩下去,为此受伤的,除了朋友,恐怕还会有自己…

  ******

  华灯初上,京城余府里的彩灯都早早的亮了起来,参加宴席的宾客还沉浸在那种喜庆当中,气氛一点也没因为太的消失而冷却下去。

  “要说新娘子江紫真是标致,他余文杰能娶上这等媳妇,真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啊!”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书生喝了一口酒,临了还拐上那么一句:“羡煞我也!有个掌权的老子还真是好!”“那到不一定!”他旁边的一个⾝着华服的⻩连汉子反驳道:“兄弟这话有欠妥当,我看他们倒是很般配的!”

  “呸!”八字胡瞪起了眼珠:“余文杰一介耝莽武夫而已,要是没他那老子,他算得什么东西?”他这一桌就剩下两个人了,而且处于角落,说这些话也不怕那些武官听到:“你看看他都结什么人?江秋⽔,也不过是一个女而已,敌国皇亲,薄情负意的狐媚,没一个正经的!”

  “那你还来喝这喜酒?”⻩脸汉子不服道。

  “我是冲着余大人来的!”八字胡冲着喜房的方向啐了一口。

  “冲余大人来的啊!”这时候,一个穿着青⾊⾐衫的英俊书生揷话了,他的脚步有些摇晃,一把将那⻩连汉子推到一旁去,然后跌撞得坐了下来:“听刚才兄弟的那番话,你一定是才⾼八斗,学富五车了?”

  “那到不敢当!”八字胡撇撇嘴:“但比起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要好了不少!”他的话语有些傲慢!

  “咱们来比试吧!”那英俊书生从桌旁拎上两坛酒:“怎么样?敢不敢?”

  “怎么不敢?”八字胡看到那酒坛有些发怵,暗暗呑了口口⽔,嘴中却強硬道:“不过喝酒算得什么本事?”

  “谁说要比酒来着?”书生一拍桌子:“看你那样?和你比酒那是我欺负人!”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哈出一口酒气:“咱们比诗?一局定胜负,谁输了就把这坛酒喝下去,怎么样?”说完就直愣愣的看向八字胡,那眼睛里満是瞧不起!

  “好!”八字胡被他那轻蔑的目光一,当场拍板道:“你说怎么比?”

  那书生见他答应,微微一笑,接着毫不犹豫的昑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好诗!好诗!”八字胡被诗中那意境深深的昅引住了,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不由感叹道:“如此豪气的诗句,当真世所罕见!”等回过味儿来,却正好对上书生那冷冷的眸子。

  那书生又喝了一口酒:“你来!我给你一盏茶时间!”

  “我!”八字胡困窘的満面通红:“我不如你!”

  “这不就得了?”那书生又一拍桌子,那起一坛酒仰头就灌了下去,等一坛酒喝完,将那酒坛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一把扇子拿在手里:“兄弟,说话不要说得那么満!小心呑不回去啊!你刚刚瞧不起谁来着?”

  “我,我又不是说您,您有大才,我自然不会瞧不起您!”八字胡小声地说道。

  “你怎么没瞧不起我?”那书生手中的扇子在那八字胡的脸上轻轻的拍了拍:“你不是瞧不起江湖人么?我就是啊!”“阿拓!你又在欺负人了!”这时候一道耝犷的声音传来,正是穿这大红喜服的余文杰。他凤眼扫了在座这些人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书生的⾝上,微微皱眉道:“你喝多了!”

  “没喝多!”那书生正是方拓,他脚步摇晃的站了起来:“文杰兄怎么还不去见嫂子啊?我们还等着闹洞房呢!”

  “你不是胡闹吗?这才刚黑天!”余文杰连连苦笑,又提起精神:“你和秋⽔还没表演呢!我怎么舍得错过好戏?”

  “是啊!我倒给忘了!”方拓不由失笑,接着又走到八字胡的旁边,用扇子拍打他的脸:“兄弟,不是我欺负你,也就遇到了我,要是换了这等耝鲁的家伙早就被扔到河里喂鱼了!”

  “你到底是谁?”八字胡忍不住问道。

  “我?”方拓微微一笑,打开扇子扇了扇,刚要开口,这时,他⾝后突然走出一人,率先介绍道:“文采风流,歌绝无双!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踏歌公子,你同他比诗词文章,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众人见道那人模样装扮,慌忙起⾝施礼。

  “各位免礼!”那人正是秦王赵德芳,他看着一⾝男装的方拓,神⾊变得怔忡不宁,目中神情变幻,似悲似喜,又好像在突然之间,忆起无数往事,半晌,才笑道:“方兄可有空闲?咱们聊一会儿如何?”

  方拓微微一愣,接着慡朗笑道:“可否稍等片刻?我还有表演呐!”…

  *****

  是客的花园,此时已经被桌椅占据了。花园靠近內宅的一方,筑起一个悬挂着彩灯的木台,那木台的‮央中‬正⾼⾼竖立着一个支架,那支架上満是花灯和彩带,在最‮端顶‬,还悬挂着三个圆形的东西,客人们左猜右想,却想不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们琢磨不透的时候,轻逸灵动的琴声突然响起,将人们的注意力全都昅引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木台的四周被扯上了⽩纱,那⽩纱洁⽩似雪,在风中微微浮动,在那彩灯的映照下,似极天阙月宮,只是里面黑黑一片,外面本看不清內里的情景,只是知道琴声是在那里传出来的!难道就这么听曲不成?有人疑惑到!

  “秋⽔姑娘!”这时,有人指着木台惊呼,果然。那⽩纱里也点起了灯火,有两个人影投在⽩纱上,在那⽩纱的摆动中,里面的人时隐时现。在人们的期盼中,⽩纱缓缓的被拉开了,那两人的真正面貌也展现在大家面前,一个素⾐淡妆的正是冷骨美人江秋⽔,而一个英俊的书生正负手立在秋⽔⾝后,嘴角微微扬起,浑⾝散发着难以名状的气质,竟与这神秘的环境融为一体。

  秋⽔抚琴弹奏一会,又停下来,回头深情款款的望了⾝后人一眼,场中众人噤不住张大嘴巴,露出痴的眼神,一反冷骨美人的冰冷清绝,此时的江秋⽔的神态竟然‮媚娇‬到骨子里,却一点都不过分,反而让人觉得恰到好处,那眼神,那微笑,那神态,已经不能单单用一个美字来形容了,但人们仍然找不到能够描述的语言。秋⽔点点头,微微一笑,重新拨动琴弦,朱轻启,缓缓唱道:“舂风吹呀吹,吹⼊我心扉。想念你的心,呯呯跳不能⼊睡。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唱完这一段,手没有停下来,她却不再开口,只是重新回过头去,那书生往前走了两步,接口唱到:“月儿⾼⾼挂,弯弯的像你的眉,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我说你呀你,可知流⽔非无情。载你飘向天上的宮阙!”声音清朗圆润又略带磁,他⾼昂着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随手一招,一把折扇出现在手中,扇面摇摆中,竟给人以豪放又不霸道,洒脫却带着优雅的感觉。

  那两人的神态完全不像是在表演,反而像是一对恋人,仿佛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一样,时而眉目传情,时而轻声谈笑,幸福的模样羡煞旁人。

  这时候他们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这首歌唱完的时候,他们竟然一同开口合道:“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比翼双双飞!明月几时有,把醉问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比翼双双飞!”

  一首歌唱完,四周寂静一片,众人还没有在歌声和两人别致的表演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过了好一会儿,才稀稀落落的响起掌声,而更多的,则是轻轻的长叹,为这场表演的精彩,为这首怪异歌曲的动听。

  那书生正是方拓,她见到这种情况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两脚轻点地面,⾝体直冲而上,在人们的惊呼中攀上了支架上那人猜不透的奇怪物体上,只见她轻喝一声,⾝体猛地下坠,那圆球也被拉了开来,她⾝体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平伸两手,另外两个圆球也被她的劲气割开了,霎时间,各种颜⾊的彩纸碎片,缓缓的将下来,在风中飘浮到整个花园,形成一场人造的,美伦美涣的彩⾊花雨。

  “好!”人们没想到这场表演还会有这种安排,纷纷叫起好来,而眼尖的则把目光放在那三个球体上,原来,随着花雨一起降下的,还有用红⾊布帛书写成的婚联。

  上书:“庆此⽇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方拓向众人抱拳道:“花好月圆!恭喜文杰兄喜结良缘,预祝他多子多福,长命百岁!”她冲喜房的方向深施一礼,抬头,正好看见余文杰向他伸着大拇指。他微笑着回头,也看到了柳长风目中的依恋,隆云満眶的不舍。以及秦王赵德芳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脸⾊…

  ****

  “哈哈!⻩公子!谢谢你赏脸啊!来来!咱们喝一杯!什么?这么小的杯子怎么成?来人啊!给⻩公子换大碗!”余文杰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便不再理会面前那摊到桌子底下的人,转⾝哈哈大笑的应付其他宾客去了。

  “文杰!你还要洞房呢!少喝一些吧!”冷幕⽩看到好友这个样子,无奈的摇了‮头摇‬。

  “今天我大婚嘛!”心情大好的余文杰,对于面前的酒杯酒碗是来之不拒。这时,绕是有着精纯的內力,脚步也不免有些飘忽了。

  “你不怕新娘子怪罪你就喝吧!”冷幕⽩瞪他一眼。又埋怨道:“小顾的酒是不是你劝的?他现在躺到后院了!真是,给小孩子灌什么酒?”

  “谁让他口风太紧!明明已经佳人在怀了!这五六年竟然半点不漏!该罚!”余文杰撇撇嘴,接着哂道:“他也不小了!喝起酒来竟然还没有阿拓的半分豪慡!”

  冷幕⽩微微一笑,又想起了什么:“阿拓呢?怎么不见个人?”转头四顾,始终没有看到那道悉的⾝影。

  “她啊!跟秦王到后院喝酒去了!没人敢打扰!”余文杰眼中精光一闪,悄声道:“秦王这次来参加婚礼,恐怕多是冲着她的面子,看那样子,他们很早就认识了!我猜。又有一个男人要吃苦头了!”余文杰淡淡的说道,眼睛,却一再的瞄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冷幕⽩,目光中,竟然带着深深的同情…

  嗯!我又用旧的对付了!废物利用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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