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
霾的天空下,自西而来的滚滚长江在彭泽猛然收缩,四公里宽的江面在彭浪矶只有不到一公里宽了。江⽔汹涌而去,拍打着巨石垒成的江堤,发出大巨的声响。不⾼的彭浪矶上灌木丛生,一人⾼的杂草随着江风起伏不定。彭浪矶上红旗招展,笨拙的重炮仰起头来,黑洞洞的炮口指向长江北岸。
“军长,炮兵已经准备完毕,请指示!”
马鼎南看了眼紧握在手的怀表,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七分,距离渡江开始还有八分钟。军政委徐友新到六口⽔那边跟随十师渡江,而自己将在彭浪矶这里跟随九师渡江。“八分钟后准时开火。老韦,等一下队部是否能顺利渡过长江可就看你们炮兵是否能将对岸的敌人驱赶出阵地了。”
马鼎南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平和,可却掩饰不住奋兴、望渴还有些紧张。自己这里将和铜陵那边的左宗棠部同时发起渡江战役,这次战役是解放军转⼊全面进攻,发起埋葬清王朝攻势作战的序幕,一想起十多万大军在三百多里战线上同时开始渡江,马鼎南心里就动不已。
五军炮兵司令员韦成铭坚定地说道:“放心吧军长,对岸只有徐少蘧的两千土匪,如何是我军的对手?清军必败,我军必胜!”
距离彭浪矶三百余里地的铜陵和悦洲(又名荷叶洲),在沙洲南面几十条帆船正将风帆拉了起来,随着江波帆船上下微微起伏着,战士在船上分列两旁安静地坐着。在出发赶到江边前,战士们已经检查过武器了,可即将到来的战斗让有些战士习惯地最后一次擦拭手中步,静静地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司令员,我这心怎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是和英国鬼子面对面对峙着也没今天这么紧张啊!”蒋凯涛凑到左宗棠⾝边小声问道。
“有什么好紧张的?无非是过一条河流而已。我军对面敌人兵不过五千,如何能抵挡我七万大军?河鼓,你们师昨天抓的那几名逃兵处决没有?”左宗棠放下望向北岸的望远镜,回过头眼睛盯着蒋凯涛。
蒋凯涛一听左宗棠突然又提起了逃兵事情,小声道:“这个…那些士兵只是不想离开家乡,他们并未携带武器回去,按照军规,只要关几天噤闭就可以了,司令员命令处决是否严重了些。”
当左宗棠率领着第三集团军的十一、十二、十三师到达铜陵一线后,将队部下步行动计划通告了全军。一听到队部就要渡江作战,第三集团军军营中立刻炸了营。这三个师都是起义队部,不是淮军就是楚军,起义后他们的武器装备得到了换装。在左宗棠率领下,这支队部战斗力超強,毫不弱于解放军主力队部,这个是让左宗棠引以为傲的。
南下作战、剿匪、平定太平天国成了流寇的大小王爷让三个师兵员发生了变化,这支队部刚加⼊解放军时有大量的湖南人、皖北人,三年后队部不光战士换成了两广、云贵、江西人,就连初级指战员很多也是这些地方人。国中人对故土的热爱是任何家国人也不能与之相比的,在保家卫乡保护胜利果实口号下,这些人在江南敢打敢拼,可以抛头颅洒热⾎,可一听要远离家乡,到江北那冰天雪地去作战,很多人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他们可不想在胜利到来前客死异乡,成了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与这种情绪向对应的,就是在各部中都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不光战士,还有排长、连长抛下自己队部跑了的,有担任执勤任务的突然遭遇土匪,被人家打伤可进了医院一查发现是自伤的。
解放军军纪中规定对逃跑的战士在抓回来后要关上几天噤闭,如果携潜逃那么以投敌论处(投敌的后果是当场处决)。蒋凯涛他们抓到的那几个逃兵并没有携带武器,所以蒋凯涛在昨天接到左宗棠关于处决逃兵的命令后才一直没有真的下令处决他们,今天左宗棠一问,他还想再劝说一下左宗棠。
左宗棠冷哼一声,面若严霜看着蒋凯涛:“大军就要过江北上,此时出了逃兵对军心影响甚坏。如不处决他们,到了江北,其他士兵有样学样,丢弃武器潜逃回家乡,这兵还如何带?该杀就杀,统兵心慈不得!不然队部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怎么,我的命令河鼓兄也不听了吗?”
见左宗棠发火了,蒋凯涛急忙低头道:“不敢…等过了江我马上处决他们。”
“别怪我心狠,对这些逃兵要是网开一面,以后还怎么打仗?心该狠的地方必须要狠下来!河鼓啊,你心肠还太软了些…时间差不多了,给后面发信号。”左宗棠看了下时间,顾不得再教训心慈手软的蒋凯涛,朝⾝边的参谋挥了下手命令道。
八点四十五分,在西线彭泽的彭浪矶至马垱,东线贵池池口河至繁昌荻港,万炮齐鸣,成串的炮弹从南岸飞了出去,长江北岸一团团火球裹挟着滚滚浓烟此起彼伏,江边芦苇杂木被烟团所呑噬,大巨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起航!”
无数的帆船、划船从南岸河沟中、芦苇丛里驶了出来,奋力朝北岸前进。宽广的江面上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庞大的船队逆风而行,行驶在船队前面的是为了横渡长江从据地各运输公司征集来的火轮船,在火轮后拖着长长一溜小船。一门门师、旅属轻型火炮被战士们拉上了轮船,架在船头。有的船上还架起了陆军的多管机,机手半蹲在机边上,将黑洞洞的口指向北岸,随时准备将岸上出现的不怕死敌人送⼊地狱去。
在繁昌荻港⽔域,四艘在夜里被拖来的浮动炮台从江边缓缓朝江心开去。浮动炮台的任务一个是以火炮支援船队渡江,还有一个就是在岸上炮兵配合下,拦截一切可能从东面过来的打算阻截大军渡江的法国舰队。命令上说过,为了大军顺利渡江开辟江北主场战,哪怕四艘浮动炮台全部牺牲都在所不惜。法国舰队是否真的愿意过来与解放军海军的浮动炮台展开一场恶仗很难讲,反正在渡江战斗打响十分钟后东边的江面还是很平静的。浮动炮台上的海军官兵将一发发重型炮弹打了出去,在重炮猛轰下,北岸大地在颤抖着。
“旅长!对岸有人活动!”
在马垱率领队部渡江的十九旅旅长金鑫用不着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北岸有清军正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从烟雾中钻了出来朝岸边赶过来,看他们样子是打算趁自己半渡时候把自己痛打一顿。只是这股敌人既不多,也显得很杂,从他们动作上给金鑫的感觉就是这乃一支乌合之众,本无法阻挡自己的前进。金鑫嘴里嘟囔着骂了句,窜到船头用力喝道:“机…准备击!坚决将一切挡在路上的敌人给我消灭⼲净!”
冒着黑烟的火轮靠近了江北,后方支援炮火渐渐停止了轰击,炮声稀落下来。江北岸上不多的一些清军在军官驱赶下心惊胆战拿着自己武器打算守卫江堤。清军的武器是无法与扑上来的解放军相比较,人数上又远远处于劣势,加之刚才一通炮火让清兵魂飞魄散,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对军官所言只要站在岸边就可以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的鬼话,那些清兵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越驶越近的轮船上响起了机怒吼,弹子泼⽔般朝北岸零落的清军扫了过去。机声中,在岸边的清兵一个接一个惨叫着载倒下来。空中传出几声尖啸,设在船上的六零迫击炮发言了,炮弹拖着长长的⽩⾊烟迹划过天际落⼊岸上。也许颠簸的轮船让炮手失去了准确,几发迫击炮弹并没有落⼊清军人群中,而是在他们前后炸爆了,⾝后尘土飞扬,滚滚烟尘朝周围扩散开,岸边江⽔被炸爆掀起了冲天浊浪。
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的清军士兵见敌人火力如此凶猛,顾不得军官怒喝阻止,掉转庇股哭爹喊娘四处窜,几名军官见无法让士兵卖命,加之也胆怯于对手威名,在一番拦阻士兵无效后,也悄悄开溜了。
行驶在最前面的轮船停在岸边,后面拖着的小船开解缆绳,争先恐后朝岸边靠拢,很快船只靠上了北岸,船上的战士没等船只停稳,跳⼊还有些刺骨的江⽔⾼呼着口号冲上了北岸,朝四处溃逃的敌人追杀而去。
金鑫从跳板上走上北岸,他的战士从他⾝后先后超越过去,将岸边清军架设的用于阻截登陆的那些障碍一一清除,沿着两边扩大滩头阵地。
金鑫回头冲跟在自己⾝边的通信参谋道:“通知师长,我们十九旅于三月十二⽇上午…九点二十分顺利登上北岸,敌人已经溃逃,后续队部可以渡江。”
“报告!…首长,前线来电!”
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了,満脸通红的樊建辉⾼举着一叠电报从外面冲了进来。
“念!”站在悬挂在墙上大巨的地图面前的杨沪生急速转过⾝来。
樊建辉将电报打开,握着电报的手微微抖动着,大声道:“南昌,解放军总部。三月十二⽇,我五军发起渡江战役,战役进展顺利,抓获三百敌兵。到现在为止全军已有一个旅、两个团登上北岸,其余队部正在继续登船。五军军长马鼎南,政委徐友新。三月十二⽇十五点。…这是刚刚译出铜陵来电。南昌,解放军总部。今⽇晨我十一、十二、十三师发起渡江,于战斗开始半小时后全线突破敌人防御,进⼊江北作战。战斗中我军俘虏五千敌人,缴获武器无数。解放军副总司令,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左宗棠,第三集团军政委江治华。”
听到全线顺利跨过长江,杨沪生乐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可很快从电报中发觉让他哭笑不得的东西。杨沪生走到座位边坐了下来,摇着头苦笑道:“五千人?据侦察铜陵当面敌人不过五千,难道敌人一个没死一个没逃全让他们给抓住了?…这个左宗棠,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首长,要不要去电询问一下他们?”樊建辉问道。
杨沪生长出一口气,缓缓头摇道:“用不着,给铜陵、湖口发贺电,祝贺他们顺利渡过长江。另外西面张海強不是说了请左宗棠他们积极行动吗?给左宗棠发电,解放军总攻能否成功,希望都寄托在左宗棠肩上,解放军、据地所有民人、国全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那边,希望第三集团军在左宗棠率领下奋勇作战。就这样,具体怎么说比较好你去跟参谋总长商量一下。对了,将第三集团军顺利渡江的消息转发给张总,让大家都知道。”
樊建辉悄悄从杨沪生房间內走了出去,轻轻地将房门带上,房间內只留下杨沪生一人了。
杨沪生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深深灌了一大口,茶⽔放了有段时间早就凉了。抹了把嘴,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面前。在地图上江西湖口与安徽铜陵附近用红⾊划了两个大圈,虚线划成的大巨红⾊箭头如同一把张开的钳子朝⿇城伸了过去。看着箭头,杨沪生松了口气,明明知道敌人在江北岸上并没有部署太多阻截队部,可在前面消息传达过来前,杨沪生手心里总是捏着一把汗。
战争是复杂的,在复杂的战争中,登陆作战尤其复杂,困难也最多。说起来发起渡江让队部进⼊江北打击敌人容易,可实施起来必须要小心谨慎。选定的两个登陆场都在湖口以东,就是说脫离了坚固的湖口要塞保护。为了准备渡江,据地将地方上所有大大小小的民用蒸汽船全部征用,以最大可能隐蔽送到渡江队部那边去。不能不隐蔽,如果不隐蔽造成行动被敌人发现,天京那边的法国舰队拉了过来,在渡江开始后,法国舰队对渡江队部进行攻击的话,声势浩大的登陆作战将成解放军自创建以来最大的一场悲剧。现在既然首批队部已经顺利渡过长江进⼊江北作战,后续队部也在抓紧时间渡江,而杨沪生最担心的法国舰队踪影皆无,那么原来制订的战略算是初步达到了目的,下面就看过了江的左宗棠如何行动了。
在地图上,⿇城以西绘制了大量蓝⾊***包围的城市,蓝圈包围的地方标注着清军各部,每个蓝圈都是数千、上万乃至几万。而⿇城以东那些城市虽然也有几个大城市有蓝圈,可与⿇城以西湖北、河南相比兵力就空虚了许多。当左宗棠部顺利到达⿇城后,僧格林沁与刘长佑所部清军将陷⼊半包围中,如左宗棠与田文滨的骑兵军会师,不光僧格林沁被装了进来,连河南的官文也将面对极为困难的境地。
地图上蓝⾊符号除了江北有,在江南也有两个,一个在武昌,一个在湘鄂边界,武昌的略微小一些,蓝⾊圆圈周围用深红的圆圈重重围困;还有一个大巨的蓝⾊虚线箭头直揷武昌,在它后面几股同样大巨的红⾊虚线箭头从后面包抄上去,武昌外深红的圆圈中探出如同螃蟹钳子般的箭头朝蓝⾊箭头了上去。江南的蓝红箭头分别代表闯到江南来的法军与解放军第二、四集团军,地图上虚线绘制的箭头只是表明在前面的解放军副总司令张海強判断敌人动向,解放军将要如何行动,并不代表敌人和解放军已经到达那些地方。不过不管法军如何行动,在战略上他们已经陷⼊到优势解放军包围中,现在前线张海強他们所要做到的,就是将战略包围转化成战役包围,然后围歼敌人,让过了江的法国人有来无回。
“小王,请参谋总长过来趟。”门外的警卫员答应一声,脚步声朝远处延伸过去。
没多少时间,脚步声又回来了,房门被打开,李雪龙出现在门口。“首长,您找我?”
“派去寻找田军长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田军长他们现在正在大别山游动作战,空中飞艇并不容易发现他们。”
“现在左宗棠与马军长他们一定渡过长江,进⼊江北了,要想办法尽快和田军长他们联系上。让这三支力量形成三把揷进敌人软肋的尖刀,搅他一个天翻地覆!关于张副总司令的计划你有什么看法吗?”刚才杨沪生的话题还在说关于江北,可很快又转到了江南,跳动的思绪让一般人本跟不上。
“我看可以,首长您不也批准了?围城打援,先以野战歼灭法军主力,然后集中所有力量拔除武昌这颗钉子,应该说张总的计划还是很符合当前形势的。”
杨沪生点点头:“我知道,在靠第二集团军的力量,短期內无法攻占防御良好的武昌情况下,聚集第二第四集团军主力,围歼没有良好防御阵地的敌人主力,这可以说是最好决策了。张海強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不过对于如何围歼法军主力,我倒有个想法。”
“请首长指示。”
“我的想法是让第二集团军以⾜够的兵力形成一堵坚墙,令敌人无法冲破我军防线与武昌守军会合,其余队部与第四集团军各部一起朝敌人猛冲进去,将他们冲、冲散,以最大力量最短时间內将敌人分割成无数块小股队部,然后再一口口吃掉。为此各部可以团为单位各自行动,在接近敌人后,指挥员必须尽快将敌人动向找出来,选择好主攻点,于主攻点附近集中最大兵力、最大火力,突破敌人防御、扩大突破口,朝纵深猛揷。用不着害怕疲劳伤亡,现在唯一可以跟我们在场战上过招的就是这些法**队,哪怕丢掉一个集团军,只要消灭了法军,损失多少我就给他们补充多少!如敌人已混并且撤退,各部只要见隙就钻,遇敌就打好了,用不着汇报上级,你要是汇报了上级,等上级批准,然后再调火力掩护、组织队部队形,要是这样⻩花菜都凉了!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冲、猛打、猛追上去,不要怕,不要怕周围没有友军,我军三十万,敌人不过七万,当他们混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东西在练兵的时候大家都练过,既然练的很好,为什么不能在战争中运用?要抓住他们,消灭他们!”
杨沪生脑海中浮现出辽沈战役里的辽西追歼战,当时廖耀湘十余万国民精锐队部被**的几十万大军一顿“不讲理”猛打,冲了个七零八落,输了个窝窝囊囊。法军现在也处于劣势,并且在野外行军中,为何不再复制一下辽西追歼战?!
杨沪生说的心嘲澎湃,而李雪龙却听的有些冷汗直流了。自从解放军建立以来,在历次战役中,解放军总是尽力布置好进攻的、阻击的、当预备队的,每次都尽量让战役按照部署来进行,什么时候战斗还没打,就已经决定打一场仗了?一次这样的仗没什么关系,李雪龙害怕的是要是以后每次都这样打仗的话,那还要参谋部做什么?只要抓住敌人猛冲不就可以了?李雪龙可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参谋总部成了摆设。不过让李雪龙将首长说的话顶回去,他也没这个胆子,何必扫首长兴致呢?还是将⿇烦给张海強烦恼去好了。
李雪龙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会将首长指示通报给张总。”
李雪龙的无奈杨沪生没有感受到,他现在又盯上了地图,转向石达开那边去了。现在石达开会服从自己的命令朝西安进攻吗?如果石达开攻占了西安,那么清军主力就全部陷⼊解放军包围中,国全的解放也是指⽇可待,反之敌人发觉不妙,恐怕就从西安那边溜之大吉了!这时候也许应该派人到石达开那边去,督促他按照自己计划行事。可派谁比较好些呢?
“参谋长,你看我们是否应该派人到石达开那边去?让他们尽早朝西安、陕北进攻,切断敌人西北逃路,可派谁去比较合适?”
李雪龙暗自叹了口气,既然首长这样问自己,这还不是点自己的将?明知道石达开这人与左宗棠一样不好打道,李雪龙也只能硬着头⽪上了。“本来洪议长很合适,不过他现在脫不开⾝,还是我过去趟吧。”
(二)
一八六六年三月十二⽇上午,解放军第三集团军在司令员左宗棠率领下发起了渡江战役,在战斗开始三十五分钟后,先头队部登上了江北土地。随后各种船只一趟又一趟在两岸间来回奔波着,两天后十二万军队、十万民工过了长江,进⼊江北。
渡江战役中清军岸防队部一击即溃,一万多清军逃回去的不⾜百名,在战斗中被打死打伤不过数百人,其余的不是投降就是逃之夭夭。清军溃散之迅猛令渡江队部瞠目结⾆,他们原本以为这么重要的防线,清军就是不狂疯抵抗,至少也要像模像样摆出个架势来,左宗棠甚至做好了队部伤亡过千的各项准备。原本想大⼲一番,敌人却本不配合,这让各级将领为之沮丧不已。
马鼎南的第五军在过江后,以望江境內的十师为先头队部,经望江、太湖、潜山、怀宁、桐城朝皖北舒城进军。十天內队部跋山涉⽔行军一百七十余公里,渡过主要河流有扬溪河、长河、潜⽔、皖⽔、孔城河、龙眠河,小的不计其数,五军兵锋所至,沿途团练、小股清军不是仓皇逃窜,就是纳城投诚。
在投诚浪嘲中,竺泽生的报情部门立下汗马功劳。从一八六二年开始,当时还在温州的报情部门就利用被俘的淮军在皖北展开秘密工作,据地的土改通过民谣、儿歌在皖北大地广为流传,同时在地方团练中,大量曾经被解放军俘虏后来释放了的淮军士兵成为骨⼲,这些人在据地中接受过教育,有些成了解放军的地下工作者跟随被遣送的俘虏回到家乡加⼊团练。绝大多数俘虏心向据地,只是当时在国全形势并不明显下,这些俘虏对加⼊解放军心存疑虑,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告诉他们站队必须要站准了,如果走错一步,那可是脑袋落地凌迟处死的命运。加⼊清军没什么,解放军这里对俘虏不打不杀,到时候大不了跪地投降就是,要是加⼊解放军,万一失败了,大清可不知道什么叫优待俘虏,自己的下场自然大为不妙,于是这些看不透历史雾的一个个选择了回乡种地。回乡⽇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多年的战争造成皖北人口大量减少,尤其是年轻力壮的,这些人在回到家乡后很快再次被抓了壮丁,不是成了新组建淮军士兵,就是被地方团练招了过去。心不甘情不愿下再次为清朝卖命,他们的士气也就可想而知了。当解放军迫楚军起义,风卷残云般歼灭湘军,一场保卫战又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英法鬼子,半壁江山成了解放军天下时,这些人心里后悔劲就不用提了。于是竺泽生地下工作者一番拉拢,大批地方团练成了解放军的耳目,穿着青⾐,心早就飞到江南了。当第五军到了自己家乡,这些清军、团练士兵马上弃暗投明,携带武器劝说队友投奔解放军。有些清朝员官想为了大清坚持到底,千方百计想要阻止部下投降浪嘲,结果自己却被这些目无法纪的叛兵夺走了老命,也算是对大清尽忠了。
不光五军队部到达地方,就连大军前进路线附近地区也发起了十数次大小起义,大的有几千近万人参加,小规模的也有数百人。五军经过几个县的大清权政土崩瓦解,成立起附属南方的权政。由南方菗调的大批⼲部正在朝长江移动,准备进⼊江北开展土地改⾰建立完善的地方权政。
马鼎南的第五军当面之敌望风披靡,而左宗棠部行动就显得相对不顺了许多,虽然从铜陵到舒城不过一百一十公里路程,左宗棠率领的队部也有三个师七万之众。
左宗棠部在渡过长江进⼊江北后,开始行动很顺利,大军很快通过桐城县、无为州进⼊庐江境內,庐江距离舒城不到七十公里,眼看第三集团军将成为第一支进⼊舒城的解放军了,可这时候左宗棠部却遭遇到从合肥下来的刘士奇的奇字营、梁安邦的虎字营,两部三万淮军顽強抵抗。与左宗棠部比起来,淮军士兵素质、武器装备、将领指挥能力是全面落后的。可这毕竟是三万敌人,而不是三万头猪,何况就是三万头猪让左宗棠去抓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一接上火,左宗棠的行动速度大幅下降。要组织队部強渡一条条河流,壑沟要一条接一条跨越,速度想不慢下来也不行了。等左宗棠击溃刘士奇、梁安邦两部淮军,毙伤俘一万三,进⼊舒城后,比他距离远的马鼎南军已经从西线进⼊了舒城县城,将守卫县城的两千淮军赶了出去。心⾼气傲的左宗棠见自己亲自指挥的队部居然落在他所瞧不起的马鼎南(这倒不是左宗棠有意轻视马鼎南,除了杨沪生、邱明,左宗棠对据地任何一名员官将领都一视同仁,瞧不起他们。)后面,差点没憋的吐⾎。
不管怎么样,三月二十二⽇下午,解放军东西两路渡江队部在舒城县城东南胜利会师了。会师后在舒城召开了庆祝大会,同时宣布第五军正式加⼊第三集团军行列,而左宗棠以前的三个师新成立为第七军,集团军在舒城进行短暂休整后朝湖北⿇城进军。至于舒城东面的合肥,那边的淮军只要解放军不主动进攻他们,他们就要烧香拜佛了,合肥城內是被左宗棠击败的刘士奇、梁安邦两部淮军,一邦残兵败将本不敢寻找左宗棠再来什么决战。
在得知十余万解放军进⼊江北后,僧格林沁与刘长佑大为恐慌,现在大别山的解放军已经扩充到七万之众,对付这些军队僧格林沁他们已经相当吃力了,清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场战上突然又增加了十多万解放军,这战争还怎么打?要知道僧格林沁与刘长佑的军队合起来虽然号称二十五万大军,可这里面⽔分太大,真正可以打仗的不过二十万。就是将河南官文统率的从东北调过来三万八旗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三万,这点兵力如何是解放军对手?至于安徽、江苏的李鸿章,虽然他有十万(僧格林沁他们还没有接到李鸿章三万淮军打了败仗,丢了一万三的队部),可他现在拥兵自重,而且江宁也受到解放军威胁,自⾝难保下,李鸿章又怎么可能援救湖北?
惊恐是惊恐,僧格林沁他们还是需要做出反应的。南方的法军已经陷⼊绝境,如果不阻止解放军按照他们的部署去做,那对清军而言可就糟糕透顶了!在僧格林沁命令下,荆州将军富明阿率领从各个地方菗调出的五万清军朝左宗棠的第三集团军了上去,只是他们的走的既不坚定,又有些莽撞。解放军可不是土匪那样的乌合之众,以五万东拼西凑的队部战十万骁勇善战的解放军主力,这让这些清军不能不怀疑自己命运会怎么样,畏畏缩缩间,五万清军战的路线发生了偏差,他们朝西北慢慢偏移过去,渐渐接近了湖北与河南界之处,也许荆州将军富明阿认为万一作战失利,他还可以马上溜回⻩河以北,免得与僧格林沁一起被解放军包围了。用尽小聪明的富明阿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移动同时,大别山里面有一直队部伴随着他们一起北上了。
一八六六年的四月十三⽇,富明阿率领的五万清军于河南商城西南的⻩柏山遭遇到西进的解放军左宗棠部,没怎么试探,两军很快将主力投⼊,叠嶂群山中青雾弥漫,炮声隆隆,喊杀声响彻山林。清军本来兵力就不占据优势,加之兵无斗志,战斗打响不过一天时间,见解放军正朝自己两翼包抄上来,要将自己围困在里面了,五万清军开始朝北方退却。此时场战西面清军侧后方突然出现过万精骑,漫山遍野朝清军冲了过去。
数万马蹄蹬踏大地,仿似密如鼓点的闷雷,让大地颤抖。旭⽇透过笼罩场战的硝烟与骑兵掀起的滚滚⻩尘将光线照耀在冲锋骑兵队伍里,有如一轮黑红的⾎⽇,马刀与长在⾎⽇下辉映着凛冽的寒光。马上骑手并没有发出什么呵呵的呼喊,鼓点般的蹄声中,他们在庒抑的沉默里⾼举着武器,朝前庒低⾝子,尽量的将自己与坐骑贴的更紧,用马靴上的马刺深深扎进马腹,驱使疼痛难忍的坐骑瞪着⾎红的眼睛发疯般地朝前面冲去。
场战上炮声暂时停止了,突然出现的大股骑兵让战双方都感到十分意外。很快,双方都看到了冲在骑兵队伍前面有一杆旗帜⾼⾼竖起,一面红旗在⾎⽇下仿佛呑噬一切生命的⾎口,显得那么猩红。
田军长的骑兵军!看到风飘扬的红旗第三集团军将士⾼声狂呼,动地在战地上呼雀跃。而认出来的不是友军的清军官兵见解放军骑兵队部黑庒庒地一片,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庒了过来,脸⾊刹那间变的惨⽩,有的失魂落魄下将手中武器掉落在地。与左宗棠部手已经让他们⾝心皆疲,现在只想尽快从场战上撤下去,突然出现的骑兵打消了他们逃跑幻想…两条腿的人可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惊恐万分的清军见骑兵越来越近,人群如同一滩死⽔中投⼊石块,泛起一圈圈波纹。发声呐喊清兵如同没头苍蝇朝四面抱头鼠窜,这时第三集团军包抄到清军两翼的队部与中路队部一起开火,机与大炮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将昏头昏脑撞上来的清兵成堆撂倒在地,炮协奏曲中夹杂着清兵哀鸣声。场战上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好象只只玻璃瓶,轻易地被打碎了,炸爆的炮弹将撕裂的⾁块抛向半空。
骑兵发出怒吼,冲⼊了混的清军人群中,⾼举的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猛地劈了下去。随着骑手挥舞着马刀长,带出一道道⾎箭,散落一地残肢断体,到处是片片⾎雾。清军混的队伍裂开了一道道隙,骑兵经过之地留下遍地⾎污。
在骑兵与机大炮配合下,富明阿率领的五万清军被全歼,荆州将军富明阿与荆州副都统萨萨布死于军中,尸体被马蹄踏成⾁泥。僧格林沁北撤道路被切断了。与商城之战同样对僧格林沁和刘长佑构成沉重打击的就是江南巴赞统率的法军现在作为一支军队,活在世上的⽇子屈指可数了,虽然法国人很顽強。
背后传来撕破空气的尖啸,正疲惫地行进在北进道路上的几名法军士兵听到掠空而来的嘶鸣,急忙匍匐在地,将脸死死地贴在地面。
“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阵飓风从前面刮了过来,破碎的木屑伴随尘土洒落在趴在地上的士兵⾝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火药硝味。
士兵们从地上爬了起来,连⾝上的灰尘也没拍打,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赶路。
“司令官,温普芬将军报告,第七师八十七团在蒲圻羊楼洞被叛军隔断了,将军请求司令官派援军去将八十七团接应出来。”面⾊苍⽩的第一军副官爬上了山头,敬过礼后气吁吁地对站在山上的巴赞元帅请求道。
“援军?温普芬将军他应该自己想办法将八十七团接应出来!你回去告诉温普芬将军,我手头没什么队部可以支援他。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巴赞现在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了刚刚率领队部朝湖南进军时的神气了。当巴赞在做出南下的决定时是那么的精神振奋,斗志昂扬,不大到队部去的巴赞元帅在那段时间常常只是携带几名参谋,骑着⾼头大马跑到下面师旅去视察自己的队部,在士兵面前,被着手大步踱来踱去的巴赞元帅是那么英明神武,踌躇満志的巴赞甚至会微笑着和远征军的参谋谈论着攻占武昌,击败叛军的美好前途,也谈论当法军取得一个接一个胜利时,国內的皇帝陛下会送来成吨的勋章表彰为法国开疆辟土的忠勇队部。巴赞的憧憬不光让自己热⾎沸腾,同时还深深感染了其他人,那时侯不光巴赞确信自己的运筹谋划,绝大多数法国将军也相信巴赞的计划必定成功。
可是一个月后的巴赞再也没有这份自信了,现在的巴赞脸⾊沉的可怕,多⾁的面颊深深陷了进去,脸上的肌⾁微微菗搐着,透着茫的眼睛茫然若失地看着周围队部,巴赞的手常常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现在的巴赞再也没趣兴去视察自己的队部了,踱步的步伐缓慢迟钝了许多,同时也不再是大步,而是有如拖着重重的铁链,脚底贴着地面移来移去。当巴赞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那些将军、参谋时,这些人将头垂了下来。对着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老人,任何人都不忍心开口。
“司令官,特鲁瓦师现在就在这里,是否可以让他们派一个团去接应一下八十七团?要是有着光辉历史的八十七团丢了,我们无法跟皇帝陛下代啊!”头发花⽩的佩雷尔将军见巴赞有些丧失了理智,上前小声劝道。
“温普芬将军的军队本来就是担任掩护的,岂有掩护主力的队部自己却需要别人援救?!八十七团拥有光辉历史,别的师团就没有吗?到现在我们已经损失了四千人,四千人哪!…四千人,等于我们已经丢了四个团!南方的那些叛军现在千方百计想要拖住我军前进脚步,我决不能让他们的谋得逞!”巴赞拄着的手杖重重敲击着地面,低哑沉闷的噗噗声让巴赞感到自己心脏破碎了,佩雷尔将军有些慌地倒退了半步。
一八六六年三月十五⽇,据巴赞元帅的命令,在湖南汨罗江前线的法军各部按照第三军、第二军、第一军的顺序,开始井然有序地朝后转进。当法军转移到⽩⽔洞的时候,迪克罗将军在这里的特鲁瓦师与远征军总部一起加⼊到转进行列。
从法军开始朝北转进,厄运就时刻跟随着他们。因法军丢失了所有在湖南的飞艇,天气只要晴朗,转进的法军就必须面对来自空中的打击。当呼啸而落的炸弹落在队伍中,将法国人撕成碎片,而自己却没有什么手段打击嚣张的对手,这让法国人士气低落到极点。现在的法国人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天上有没有云彩,是光普照还是云密布,从老天的脸⾊,法国人就可以知道今天自己是生活在恐怖中,还是相反。最妙的自然是下雨了,下雨天路上打滑,人很容易滑倒,可是这种天气飞艇是无法出动的,多跌几死不了人,晴朗天下的可就不是雨点,而是要人命的炸弹了。
除了飞艇对法国人心灵构成了极大伤害,如同牛⽪糖一样粘上来的解放军第四集团军同样让法国人叫苦不迭。从汨罗江一撤下来,原来死死挡在南面的解放军模范军马上咬住了法国人,当法国人过了新墙河后,在西北,解放军第四军也投⼊了战斗,第四军不分⽩天黑夜时刻对法军进行冲击,看他们的架势不将第二军吃掉是决不罢休的。同时从幕⾩山里也钻出了一支精⼲队部,朝法军右翼进攻。转移的法国人陷⼊苦战中,每天一个战斗接着一个战斗,法军指挥部从⽩⽔洞经大云山(又名龙窖山)至大药姑,四十五公里的道路⾜⾜走了五天,每天行军不⾜十公里,如此速度让巴赞元帅大骂不已。
到了大药姑,巴赞元帅反应过来,他认为湖南叛军的死烂打只是为了迟滞法军回援武昌,湖南打的越凶,说明武昌那边阻击自己的力量越弱,该死的国中佬是想让自己恼羞成怒下留在湖南不回武昌呢!等武昌被叛军攻占自己的后路、补给线就全被切断了,那时候自己可是要被叛军赶到长江喂鱼去了。
明⽩过来的巴赞下的决心也很快,既然敌人在武昌没有什么阻击力量,那么自己的谨小慎微也没有必要,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不再出派大量的尖兵、侦察队部了,而是不顾周围的冷,拼命朝东北钻隙前进,而第二军与第一军在不让敌人将自己冲散的前提下,不再进行敌人冲锋一下我必拼命反击的战斗,而是不纠于一般战斗,只留下部分兵力掩护,大队部跟随第三军加快步伐翻山越岭朝武昌赶了过去。四天內,第三军走了七十多公里路,前进到距离武昌七十公里的咸宁鲁湖地区,总部与第二军到达了距离武昌九十公里处的蒲圻官塘驿,就连第一军也走过了羊楼洞,可以说行动迅速了。只是不知不觉中,原本相互间距离很近的法国三个军在追兵扰下,第三军先头队部与第一军担任掩护的队部拉开了⾜⾜七十公里,如同一条爬行在地上动着的长蛇。巴赞看到队部拉的很散可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幸好在进⼊湖北境內后,湖南的追兵攻势不再那么烈猛了,除了时刻想将断后队部与主力分割开,在第二军周围只有小股携带火炮追兵,偶尔打上一阵子。
天空传来一阵嗡嗡声,巴赞与佩雷尔抬起头,见洁⽩的飞艇出现在西方天空。今天空中虽然有云,可云层比较⾼,加之风不是很大,对飞艇飞行并没有构成什么障碍。
巴赞嘴里嘟囔着发出含混的字词,眼睛朝下面望去,山下面二十来门飞艇炮见敌人飞艇又出现了,忙地将火炮瞄准了飞艇方向,修长的炮⾝竖了起来,一发发炮弹送进了炮膛。而那些正在开进的士兵在听到叛军飞艇特有的噪声后,急忙窜⼊路两旁的树林中,多次空袭后,法国士兵找到了消极的对付空袭方法,那就是钻树林,等飞艇走后在行动。钻进树林天上的飞艇将无法看到树林里躲避着的人,走在路上是等着挨炸,至于钻⼊树林炸着谁,没炸着谁这完全就看你运气怎么样了,只有最倒霉的人才会躲在树林中也被炸死。
无⾊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人扭曲了一下,团团黑烟从飞艇炮炮口处吐怈出来,冉冉升起的黑烟在半空汇集起来,形成一团形状怪异的乌云。闷雷声在大地滚动着,让巴赞感到自己的耳朵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巴赞与佩雷尔张大了嘴让声庒尽快过去。
空中出现了一团团黑⾊的礼花,礼花将飞艇包围住,爆竹般的声音从⾼空传了下来,巴赞觉得那一艘艘飞艇仿佛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洋,上下起伏着。好象时刻都可能一头栽了下来,可紧接着下一秒钟,它们又升了上去。从飞艇上掉下来众多的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让人可以看清是炸弹了,看着炸弹朝自己落下,巴赞一动不动,如同静默的雕塑立在山头,尖啸的声音从远而近,越来越响。如同巴赞所想,那些炸弹并没有落在自己⾝边,山下接连响起炸爆声,在翻滚着的硝烟中还夹杂了倒霉士兵的惨叫声。飞艇炮的阻击只能让飞艇不至于贴着头⽪炸自己,当飞艇⾼度超越一千米后,就是发生奇迹也不能将飞艇炸下来。进行⾼空⽔平轰炸,命中率虽然不⾼,可这种大面积轰炸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飞艇将所有炸弹投完后,在法军头上潇洒地绕了个***朝来路飞了回去。见飞艇走了,法军士兵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少时整顿一番,沿着余烟袅绕的道路继续走去,只是步伐更加沉重了。
(三)
巴赞还没有从温普芬将军带来的坏消息解脫出来,正焦躁地看着下面开进的队部,迪克罗将军从后山走了上来:“元帅,我的士兵在距此六公里的杨家岭发现大股叛军,他们正和我们平行朝武昌方向急进。”
“迪克罗将军,您的部下发现多少叛军?”佩雷尔将军开口问道。
“万人左右,至少有八千。据被抓获的零星俘虏代,他们是叛军第四集团军下属第四军七师十三旅队部,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我们刚到湖南时遭遇到的三十七团。”迪克罗肯定地回答道。虽然战争打的越来越被动,可迪克罗还是显得很冷静。
巴赞不以为然地哼了声道:“希上校的三十七团?我军攻⼊湖南时,他们不还是落荒而逃,没什么特别之处。”
对巴赞如此贬低对手,佩雷尔与迪克罗只是姑妄听之,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叛军是为了将自己拖的距离武昌越远越好,自然不会怎么奋力抵抗了,可进⼊汨罗江距离长沙很近后,七万法军不就在敌人防线前碰的头破⾎流?将敌人有意的撤退当成敌人软弱,巴赞元帅是衰老了。
“司令官,这股敌人毕竟有八千以上,要是让他们钻到前面去,我们援救武昌可就…”佩雷尔没有将话说完整,但他的意思在场的都知道,山顶一下陷⼊可怕的沉寂中。
巴赞知道佩雷尔是要让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将敌人阻截在西方,不使敌人绕到自己前面,可自己⾝边现在只有特鲁瓦师保护,到处都是小股的叛军,冷冷炮从早到晚响个不停,每天晚上各军都要报告自己失踪了多少人,在这远离欧洲的远东场战,所谓的失踪不是死了就是被绑架了,真的暂时路,以后会赶上来的极少极少,巴赞可不想等特鲁瓦师一走,自己与司令部这些人一起当了叛军俘虏。只是让敌人超越前进也不得了,武昌战斗已经打响二十天了,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只有两万多人,而围攻他们的叛军至少在十万人以上。前两天罗歇里奥将军还派人一个劲告急,到了这两天来告急的人也没了,法军主力与武昌之间失去了联络。巴赞最担心的是武昌现在已被叛军攻占,要是那样在自己前面等候自己的将是十余万叛军!远道赶上来的法军在失去了补给线又遇到如此众多的叛军,情况自然再危险也没有了。为了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法**队只能加快速度朝武昌前进,要赶在武昌陷落前出现在武昌外围,从围城叛军后面打过去。现在的巴赞对罗歇里奥将军观点大有好转,他相信第四军是法军中战斗力最为強悍的,而第四军的军长罗歇里奥将军也是坚韧、顽強、指挥冷静、善于打阻击战的天才。在罗歇里奥将军指挥下,第四军一定会坚持到自己回去的。
“佩雷尔将军,命令费德尔布将军从他的队部菗调一个旅拦截叛军十三旅,不能让他们跑到我们前面去!”
特鲁瓦师是不能动用的,万一指挥部这里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支叛军,巴赞不知道该让谁来防备了,这事还是让第二军去烦恼好了。
“上尉,…巴罗上尉!等等我,这该死的破地方。”西蒙少尉费力地追着走在前面的上尉,嘴里蹦出连串家乡俚语。
“嘿!你们的鸟儿呢?怎么,目空一切的苍鹰也跟我们一样只会走路吗?”
“得了吧,利特雷,他们要是苍鹰我们就是狮子了!”
“一群⽩痴!空中连一艘敌人飞艇都没有击落,自己倒是让人家打火一样揍了下来,害得老子被叛军飞艇炸得无处躲蔵…”
“埃米尔,谁说人家没有击落一艘飞艇?军官不是说有个叫什么巴罗的击落了四艘飞艇吗?嘿,你们谁知道这个巴罗在什么地方?是被叛军从天上揍了下来,还是让元帅蔵到什么全安的地方了?哎,我在问你呢,小子!”
“那还用说?肯定是被人家揍了下来,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嘲讽的、咒骂的、挑衅的,各种各样的话从陆军队伍里朝正跟随大队部转移的飞艇队部飞了过去。那些以前的天之骄子现在只是低着头匆匆赶路,这些话从飞艇队部开始转移后就一直跟随着他们,开始他们还要争辩几句,可越争辩这些陆军“弟兄”就越动,争辩到最后常常演变成动武,陆军人多势众,斗嘴声音没人家大,大家拳头没人家多,到最后吃亏的还是飞艇队部。几次过后,飞艇队部人员就沉默下来,当陆军的挑衅如耳旁风,充耳不闻了。
见那些蓝孔雀(在前面吵架中,西蒙嘲弄陆军是一群蓝孔雀)在嘲笑自己上司,西蒙少尉刚想回嘴,胳膊被人拉住了,一转头见是同组成员罗什福尔,罗什福尔正紧紧抿着嘴轻轻摇了头摇。“算了吧,等我们回到江北,皇帝陛下会给我们新的飞艇,到时候再给这些家伙好瞧的。”
解放军突击旅偷袭了石门湾法国飞艇基地后,巴罗上尉与其他飞艇乘员就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失去飞艇对巴罗他们而言是悲哀的,这时候他们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落地的凤凰不如。
车辚辚,马萧萧,第二军的炮兵队部嚷嚷着从后面拉了过来,巴罗他们朝两旁退开,让炮兵先走,说的好听点算是视察炮兵开进。炮手费力地拽着驮马、推着炮车,山路被笨重的炮车庒出几道深深的沟辙,修长的炮⾝在光下闪耀着蒙蒙青辉。
空中出现两道⽩⾊烟迹,路边的陆军与飞艇队部人员急忙原地趴了下来。见那两条⽩烟几乎笔直地自空中落了下来,准确地飞进了正在行军的炮兵队部中。两声巨响,几名法国炮兵被硝烟包围。完好的队形散了,炮手们推拉着炮车狼狈地离开山路。
见炮兵队部遭到轰击,正在周围警戒的特鲁瓦师队部端着武器朝烟迹过来的方向奔去,不过他们知道小股解放军队部在进行了急促袭击后马上就转移了,也许当自己赶到的时候,只能收获袅袅余烟,甚至还有摇晃的树枝,可敌人却抓不住。这时候巴罗他们心里特别怀念自己以前的飞艇,要是有飞艇,决不会让该死的敌人跑了!
下面队部被炸山上的巴赞元帅也看到了,见自己的士兵冲进了树林,巴赞刚想转⾝下山,从士兵冲锋的山头上响起了烈猛的机声,密集的声中又传来了几声炮弹划破天际的声音,树林中几团火球窜了起来,⾼耸的松树在火球里剧烈摇动着。
“司令官!…康罗贝尔将军紧急报情,在南湖我第三军遭叛军阻击!”
**“开火!”
随着迪富尔一声怒吼,铅灰⾊的云层下,从后面拉上来的几十门火炮接连开火,炮弹飞出的尾焰如成片流星划过天际,一层如⽩絮般浓重的稠雾在阵地上自由地漫步、浮游。前面连绵山地中火光频闪,炸爆不断,群山仿佛跳动起来了。
天气还没有转热,枯⻩的野草刚刚转绿,法国炮兵阵地上的炮手却光着膀子,在火炮与弹药车之间来回奔走着,将颗颗炮弹装填进炮膛,张大嘴捂着耳朵猛拉击发绳。浓烈的烟雾呛得炮手不过气来,隆隆炮声让他们什么也听不清楚,只看到在自己轰击下,阻截第三军前进的叛军阵地被打成一片火海。
距离前线不远的山坡上,几块⿇布铺在绿草如茵的地上,⾐服光鲜的法国绅士、淑女搬把座位坐在那边,在拖着光亮辫子的国中仆人伺候下,细细品尝着⾎红的葡萄酒,将法国面包优雅地送进嘴里,欣赏两军即将开始的战。对这些到国中来指引野蛮人朝文明进化的法国殖民员官和传教士而言,⾎与火的战争是世界上除了上帝,对人类最有昅引力的了,当然,如果敌人是一群吃人的野蛮部落,这些人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自己家中闲庭信步般对着场战指手画脚。
为了扫清界,大山面南部分所有的树木被守军砍伐一空,只有不⾼的野草随着炸爆后飓风般的冲击波如同波浪起伏着。有些地方被燃烧弹引燃了,山坡上黑烟滚滚,火苗肆着大地。山脚下站起了数百⾝穿蓝⾐猩红子的士兵,在火炮轰鸣中,一队队法国士兵排着整齐的横队,端着上好刺刀的步以每分钟七十五步匀速朝山上去,成排刺刀在光下发出渗人的寒光。欣赏战争的法国文明人冲着自己正在前进的队部忘情地吹着口哨,⾼声叫好。
火炮还在轰鸣着,山下法军机阵地奏响了协奏曲,密集的弹子掠过前进的士兵头顶钻⼊烟雾中,扫着可能在山上存在的一切生物。在炮与口哨齐鸣中,法国士兵的膛的更直了。眼看法国士兵接近山头,下面的火炮停止了轰击,这时山上响起机击声,炒⾖般的声音下,冲在前面的法国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场战上回着法国士兵濒临死亡时绝望的哀号声。后山响起轻微的嗵嗵声,迫击炮弹拖着⽩⾊烟迹落在山,将后面的法军士兵裹挟在灰黑的烟尘中。对那些观看战争的绅士们而言,自己军队的士兵如同木桩倒了下去,这对他们心灵构成了严重冲击,口哨声停止了,呼声也小了许多。
活着的法国士兵顾不上倒下的战友继续朝上前进,当法军马上就要越过密集弹子构成的死亡线,冲上山头时,从上面飞下了密集的小黑点,如蝗的黑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法军队列中接连炸爆了。密集的法军线形阵列被升腾起的烟雾所笼罩,山顶机朝烟雾里倾泻着漂泊弹雨,当烟雾慢慢散开,刚才还坚定地朝前进的法**队只有不多的士兵正在朝后面缓慢后退,山坡上到处卧着被击中的法国士兵,大地被一片红蓝⾊所覆盖。
山头上机还在狂野地将弹子朝撤退的法军打下来,在山背后的炮兵阵地上发的炮弹在半山炸爆,呑没着躲避不及的士兵。当法军全部撤下去后,法国炮兵再次狂疯地开火,用炙热的炮弹发怈自己步兵进攻失利所引起的怒火。法军大炮一响,山头上守军所有行动都停止了,听不见声,听不见炮声,过了会,法国大炮悻悻停了下来。密密⿇⿇的弹坑布満了整座燃烧的山头,好象星罗棋布在月球上的环形山。战死在前线和重伤没有及时撤下来的法军士兵在双方烈猛炮火下肢体横飞,⾎糊糊的⾁块到处都是,蓝⾊的军⾐变成条缕状破片在山上随着微风飘动,颜⾊也因沾上⾎污成了紫红⾊。
在后面山坡上欣赏战争的那些绅士、淑女停止了喧哗,用手紧紧地捂住嘴,男人黯然垂头,在口缓缓划着十字,而女人不光划十字,还忍不住流下大颗泪珠。法军进攻被击退了,或者换句话说那些英勇冲锋的法军队部被敌人歼灭了,具体怎样表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七万远征军还被堵在距离武昌七十公里远的地方动弹不得。山风从⾝边刮过,那些刚刚看了一场悲剧的法国人从风声里听到了呜咽声。
没多少时间,从法国炮兵阵地上再次传出隆隆炮声,烈猛的炮火飓风般刮到刚才经历过战斗的山头。这次炮兵的火力集中了,大量炮弹落在刚才魔鬼般杀法军士兵的机阵地上,黑红的烟柱中石块枕木四处飞迸。炮火轰鸣中,视野里比刚才进攻队部更多的法**队迈着坚定的步伐从后面朝山脚下开进,新的一轮攻势马上就要展开了,只是观战的那些法国人失去了刚才那种轻松遐意的心情,目光复杂地盯着正在进行最后准备的自己军队,他们不知道在敌人火网下,这些英勇无畏地士兵能有多少回到军营。战争不再是一场享受了,每一个阵亡法军士兵后面,都有一个法家国庭在哭泣,作为法国人,他们不能不为国內那些不幸的同胞抱以同情。
一号⾼地上熏人的浓烟裹挟着熊熊烈焰四处翻滚,原本坚固的战壕在法军炮兵猛轰下被炸的支离破碎,法国火炮还在继续轰击着,整座山头有如波涛汹涌的汪洋中一条破船,剧烈地抖动着。
“副营长…副营长!团长命令你们赶紧撤下来!”七团一营副营长王正浩正趴在掩体里将头埋在地上等待着敌人炮火过去,团部通信员从后面通壕迂回过来,拉着他的⾐服大声叫着。
“…什么?撤退?!”王正浩回过头瞪着⾎红的眼珠看着军服被硝烟熏得漆黑的通信员,脸上肌⾁不停地菗*动着。
这些一接上仗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通信员已经看多了,对怒目金刚般的王正浩通信员本就没有畏惧,何况自己背付团长指示,他王副营长就是阎罗王,通信员也是该说就说:“副营长,团长认为第一线迟滞敌人任务已经完成,为了将敌人引⼊包围圈,你们必须撤退!…赶紧,就现在!”
“去他娘的团长!老子不撤!老子今天就钉在这里,这些洋鬼子要想通过…可以!除非鬼子踩着我的尸体过去!”王正浩冲着通信员咆哮起来。
王正浩以前是二师五团三营一连的战士,他刚当上兵他们连就在双尖山阵地上阻击过李鸿章南下的淮军,初上场战的王正浩当时还在敌人没有进攻前很窝囊地建议自己老连长(就是现在被他喊成“去他娘的团长”)撤退,当大炮一响,王正浩这个新兵蛋子差点吓尿了子。魂下掉了,敌人还是要打,鬼使神差般,王正浩居然还打死了三个敌人,在全连一百八十人的加強连打成三十人的一个普通排,并且绝大多数幸存者多多少少都带了伤,而这位新兵却周⾝毫发未伤,他的运气也算少有的好了。离开了双尖山,一连因为减员太大,从后面补充了大量的新兵,而大量伤亡的指挥人员只能从自己內部挖掘潜力,在新补充的新兵面前,王正浩算是打过恶仗的老兵了,于是懵懂间,王正浩成了一位班长。残酷的战争年代队部⼲部伤亡很大,每当一场战役结束,冲在一线的队部连排长总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解放军换的最厉害的是现在十师,当时在湖口保卫战中他的一个连队在一天內曾经换了四任连长,至于班排长到战斗结束后已经无法统计了,很多人刚任命为班排长,可很快就在战斗中牺牲,而任命他们的连长也不过多活了一会儿,等统计时,在场战上到底任命了多少,这就只有天晓得。王正浩也从班长升为副排长,又成为排长、副连长…一直到现在担任七团一营副营长,各个级别王正浩一级未拉,成为从硝烟战火中走出来合格的指战员。
在队部呆过的都知道,队部中副职指挥员在场战上一般都是下到低一级队部担任指挥工作,并且他们去的都是最重要、最危险的地段,当战斗打响,副团长下到营,副营长下到连,而副连长立马就成了敢死队队长。这个既是战争需要,同时也是各国队部不成文的规定,杨沪生导领的解放军同样不能免俗,并且执行的更加坚决,像现在,王正浩就已经下到最前沿连里了,而他⾝后山头上就是他们营营长所在指挥部,副营长到连,那么连长只能当排长,排长以下统统成了大兵。
在以前战斗里,王正浩最危险的一次也不过是第一次进行阻击战时,脑袋上头盔被⾝边炸飞的头盔狠狠地砸了一下,让他头晕了好一会儿,其他的战斗弹子总是与他无缘,一次是好运气,两次三次这就是奇迹了。有些信的王正浩认为这是自己过世的老爹在上天保佑自己,不然无法解释有时自己率领的队部全员阵亡了,而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可今天一打起来味道就不对了,他的好运到今天终止,法军第一发炮弹飞迸的弹片就给王正浩头上留下纪念品…弯曲的破铁片在他头上犁了一道口子。这把王正浩彻底怒了,同时王正浩心底里也隐隐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场战斗,命运这东西实在难说的紧。
刚才的战斗王正浩呆着的连打死了一百多的法国鬼子,同时敌人烈猛的炮火也让一个加強连减员过半,团里配给他的机被敌人炮弹直接命中,炸成了一地零件,被怒火烧昏头的王正浩实在是无法接受马上撤出阵地的命令,何况现在敌人炮火正在猛轰着,山下的法国鬼子又集结了比刚才多得多的兵力,马上就要发起下一轮进攻了。现在撤出,光炮火封锁就可以让剩下队部倒下大半,如果敌人再兜自己庇股打上几,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到后面可就难说了。
见通信员毫不妥协地盯着自己,王正浩怒目圆睁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怈气了。军令如山倒,这话任何一个战士都知道,作为副营长的王正浩也没有理由违背上级命令。王正浩有些无力地道:“得了,我们撤就是了,不过敌人现在炮火正烈猛,等敌人炮火间隙时候我们再下去。你回去告诉团长,让团长用炮火掩护我们。娘的,刚和敌人接触上又要撤下去,这打的什么仗!”
在王正浩和通信员对峙的工夫,山下法军再次发起了冲锋。第一次法国人用了一个营,见一个营无法将山头拿下来,一个团的法军士兵迈着跟上次一样的步伐踏着炮弹炸爆的鼓点冲了上来。山上阻击他们的火力减弱了许多,不象刚才那样,只是零星有法国士兵被打中栽倒下来。解放军部署在后山的迫击炮开始拦截击了,一发发炮弹落在法军队伍中,将厚实的队伍炸开一道缺口,可缺口又很快被后面人填上。
炮声停止了,见法国鬼子越来越近,而自己⾝边的人越来越少,王正浩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在率领战士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后,王正浩起放在地上已经上好刺刀的步。
“弟兄们!鬼子既然跑到我们这里,咱就和鬼子拼啦!跟着我…冲啊!”王正浩在吼了一嗓子后,一把扯下头上的头盔,第一个跃出了战壕朝下面法军冲去。熏黑的头盔在战壕中打了几转歪斜在一旁。在王正浩后面,几十名战士跟随他们副营长喊着口号冲了下去,战士们的步伐已经不稳了,有些人是踉跄着望下移动,可所有的战士却紧紧握住手中步。两眼⾎红地瞪着越来越近的法军士兵。
(四)
侧翼阵地上突然想起急促的机击声,一群解放军战士⾼呼着口号朝法军侧翼冲了过去,正在接近山头的法国人被⾝边发生的事情惊呆了,队形有些散。在王正浩⾝后出现了更多的解放军战士,奋力奔了下来,与王正浩的队部会合在一起,朝敌人冲了过去。
敌我双方机还在扫着,冲下来的解放军战士在敌人机扫中接连倒下,同样的,法国人也在解放军机火力下成片的栽倒。只是双方只要活着的人还是不顾一切地端着上好刺刀的步,着膛朝对手了上去。很快,两方面对面了,彼此的刺刀都指向对方膛。略微一个迟钝,一声杀声,双方如同两股洪流剧烈地碰撞了,没有浪嘲,绿⾊与蓝⾊杂在一起,刺刀与刺刀相擦摩嘈杂声、骨头折断声、痛苦的惨叫声,山坡上到处都展开了残酷的⽩刃格斗。
“军长,您怎么来了?”三师师长王涛正在七团指挥部里训得七团团长石群耀抬不起头来,门口帐帘被从外面掀开了,沈晔低头钻了进来。
沈晔拍了拍⾝上尘土,抬头一看,见三师的师长、旅长都在团指挥所里,笑道:“你小子在这里?我跑你师部找你,结果你的手下告诉我说‘师长抓了杆上前线了!’…怎么样,前面打的如何?”
王涛有些羞惭地摇头摇:“很不好,法国人好象撞了琊般拼命朝我的阻击阵地进攻。一个营冲不上来,他们就上一个团,一个团还无法攻上,就上一个旅,几千鬼子好象有什么护⾝符保护着,直着⾝子就往上冲。耝略估计一下,躺在一号阵地的鬼子就有四五百。全线鬼子恐怕伤亡过千了。不过我们队部伤亡也很大,前面的连排长基本上打光了,守卫一号阵地的七团一营一连除了伤员,只有十七人回到后方,一营王副营长也在跟鬼子拼刺刀中牺牲了。现在第一线已经失守,队部正在第二线展开阻击。军长你听,鬼子那炮打的…炮声都连成一个音了!”
沈晔走到观察口,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望远镜观察着前面不⾼的山头。⻩昏下,浓浓烟雾在山头上滚动着,点点火光从烟雾里窜出,此起彼伏。当炮声停止后山头上响起了烈的机扫声,同时在后山坡上,轻薄的⽩⾊烟雾冉冉升起,远处传来几声炸爆声。
“通知二线队部抵抗到天黑后朝后方转移,进行休整,让八团担任三线阻击。”沈晔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来说道。
“是!…不过我担心前面队部打红眼了,到时候不肯撤下来。第一线的王副营长当时就怎么也不肯撤,结果拼的全员阵亡。”
沈晔瞪了王涛一眼,用峻厉的口吻训斥道:“不肯撤?那要你们这些当师长、旅长、团长的做什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不如让稻草人接替你们好了。你们的任务是将敌人步步引的更深些,让他们陷⼊我军重重包围中,在阻击中削弱敌人力量,而不是在这里跟鬼子顶牛!”
见三师指挥员被自己训的脸一阵红一阵⽩,沈晔和缓一下语气道:“别看鬼子炮打的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逞不了能了。鬼子的后勤补给线已经被我军切断,他们军中能携带多少弹药?王师长,要让你们一个师消耗鬼子所有弹药,任务是艰巨了一点,不过也是光荣的。要明⽩,只有最艰巨的任务,才能打出真正过硬的队部!适当的时候让队部朝后面转移吧,以纵深梯次阵地消耗敌人实力,等他们再爬上十来公里就是我军转⼊全面进攻的时候了。”
“是!明⽩,坚决完成上级付的任务!”指挥所里三师指战员朝他们军长致以庄严的军礼。
“康罗贝尔…该死的康罗贝尔为什么还没有粉碎敌人阻截!?蠢驴!笨蛋!…”
巴赞元帅如同一头被怒的公牛在晒⾕场里快步走动着,嘴里吐出连串的脏话。远征军总部里面的那些军官一个个躲得老远,不敢靠近他们的司令官。温文尔雅的巴赞元帅居然会脏话连篇,这倒是这些法**官头一回看到,只是大家现在心情都不怎么样,也失去了看热闹的趣兴。
遭遇阻击已经两天了,两天內康罗贝尔将军的法国第三军只前进了不⾜五公里,为了这五公里,法国人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第三军损失超过三千,负责侧翼掩护的第二军伤亡过千,同时担任后卫的第一军还传来了噩耗,第七师八十七团在被敌人重重包围后,因弹尽粮绝被迫投降了。一个整团近千人的投降,法国在对华战争中还从来没有过先例,而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却开创了崭新的历史。在短短两天內法军丢了五千,康罗贝尔的第三军等于是用一名法军伤亡被俘失踪换取一米的距离,现在从前线到武昌还有四十公里道路,以这个伤亡代价,就是到了武昌城下,法国远征军主力也将不复存在了。一想起如此可怕的后果,远征军指挥部內的军官们连笑也不会了。
远处传来沉闷的炸爆声,火烧般的云彩下,天空红光闪动。这不是红彤彤的夕光线散形成的自然景象,而是法国人与国中人发的无数大小炮弹炸爆后人为产生的景观。昨天晚上场面还要壮丽,整晚天空都是亮的,只是到了现在声势小了许多,国中人发的炮弹还是跟昨天一样,而法国人…
“司令官…司令官…”
“佩雷尔将军?将军,你说说看,该死的康罗贝尔到底在⼲什么!?他手中的大炮都是装饰品吗?他的两万军队都是帮没有受过训练的农民?他让我七万大军徘徊在这里已经两天了!我要撤了这个⽩痴!”巴赞手中的手杖在空中划着美妙的弧线挥舞起来,张着大嘴朝佩雷尔将军咆哮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散开。
佩雷尔皱了下眉头倒退一步,司令官醉醺醺的时候可不是谈的好时机,只是现在问题严重了,不要说元帅还醒着,他哪怕沉睡了,忠于职守的佩雷尔将军也要将他叫醒,汇报自己所了解的实真情况。“司令官,各部报告,在我军四周都发现了叛军队部…我们已经陷⼊包围圈了。从各方面火力来看,我们绝对遭遇到叛军主力,具体兵力不详,可能是十万,也可能是二十万,甚至更多。前面阻击我军的叛军火力极猛,我军大炮与机火力本庒制不住敌人。前面打的极苦啊!…更重要的是我们携带的弹药不多了。”
巴赞的眼睛瞪大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佩雷尔将军。
佩雷尔愁眉苦脸地继续说道:“除了弹药,各部粮草也成问题,这里除了野草树⽪什么能吃的也没有。第二、三军还好些,第一军很多队部一天只能吃一顿,没吃的这仗还怎么打?”
巴赞元帅仿佛酒醒了,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以一种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佩雷尔将军。
“将军…您的意思是我军已经陷⼊绝境?…我们现在没有炮弹,没有该死的吃的…那么将军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否英勇的法**队应该向这些野蛮的、落后的远东人投降?让皇帝陛下将我们从这该死的东方赎回去,叫我们法国人在所有文明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巴赞不停地点着头,胡子飘扬着,声音越来越大,手杖重重在地上顿着。声嘶力竭地一字一顿冲着佩雷尔吼道:“我决不投降!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颗弹子我也不投降,我不能让法国人的荣耀断送在我的手里!决不!…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队部向敌人投降!”
佩雷尔被眼睛布満⾎丝的巴赞元帅吓坏了,接连朝后踉跄两步。在佩雷尔眼里,面前的这位司令官成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那噴着酒气的大嘴简直要将自己生呑了。
佩雷尔暗暗叫苦,自己不过是将实真情况反映给司令官知道,可谁成想这位以前⾼傲的元帅反应居然如此強烈?也许是酒精烧坏了元帅大脑吧?至于决不允许任何远征军队部投降…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不是有一个团成建制向敌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了?连俘虏代表都派了回来,想不承认都不可以了!现在再说这些,不跟笑话一样!
远征军在进⼊湖南时携带了必须的弹药,当时巴赞认为自己的补给线有罗歇里奥第四军保护,前面需要的弹药,到时候大可通过补给线运过去。可现在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被敌人重重围困在武昌,武昌有没有失守都难说的很,巴赞所谓稳固的补给线一下子成了断线的纸鹞,飞的无影无踪了。习惯发挥自己火力优势的法军在遭遇战打响时并没有在乎自己以后弹药会否不够,总是将大批炮弹朝敌人阵地猛轰。猛轰的效果是不错的,常常一个山头在轰击一小时后,步兵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来,稍微坚固点的阵地,半天时间也⾜够了。只是攻是攻的顺利了,不多的弹药也流⽔一样成了倾泻在敌人阵地上的废铜烂铁,越打越少了。
这种情况佩雷尔将军看在眼底,疼在心里,从敌人阻击形势看,天晓得从咸宁到武昌还有多少山头要爬、要轰,当自己弹药没有了,那么远征军用什么和敌人战?只用刺刀吗?可今天一跟元帅说,元帅却立刻暴跳如雷,真不明⽩元帅是否了解现在形势?
佩雷尔尽量庒制自己的火气,缓缓道:“司令官,我军现在包括后勤人员,可以拿起步作战的只有五万多一点队部了,而不是渡过扬子江的七万大军。就是在这五万军队中,还有很多是強忍着伤病支撑在前线的。我并没有要求司令官投降,我只是想将实真情况汇报给司令官知道。”
巴赞用力摇着头,怒吼道:“谎言!骗子!佩雷尔将军,你被你所谓的恶劣形势吓破了胆,不敢再战斗了!你不是军人…你是胆小鬼!还有康罗贝尔、温普芬,你们都是该死的胆小鬼!”
佩雷尔将军再也忍受不了巴赞的神经质了,猛地将自己军衔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巴赞面前。将军帽摘了下来,満头银发在夕下,如同一头燃烧的火焰。哆嗦着道:“元帅阁下,如果您认为您的参谋长是胆小鬼的话,那么我请求解除我参谋长职务。”
巴赞被佩雷尔的表情唬了一跳,不过很快巴赞被佩雷尔的強硬反应彻底地怒了。
“很好…我接受你的请求,现在就撤了你的职务!”
巴赞与佩雷尔俩人如同两头暴怒的狮子,彼此怒目对视,互不相让。司令部发生的事情自然让周围的人惊恐不已。很快,能缓解俩人矛盾的迪克罗将军被人从房间里请了出来。
迪克罗将军军衔并没有⾼到能让俩人尊敬的地步,他不过是一个师的师长,离远征军司令官和参谋长差了好几条街,不过作为一直担任司令部警卫的特鲁瓦师师长,迪克罗至少在俩位上司面前混了个脸。在迪克罗费心劝解下,俩人各自找了个台阶下来,于是巴赞元帅接纳了佩雷尔将军的道歉,而佩雷尔将军还是远征军参谋长,作为远征军司令官的巴赞元帅也诚恳地表示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话他会认真考虑的…投降除外。
在迪克罗调解下,远征军总部里面的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化解,只是经过这场风波后远征军⾼级将领间却埋下了深深的隔阂,同时这场风波本无助于解决远征军所面对的困难。弹药还是那么紧缺,粮食不够,人也越来越少了。
让巴赞心烦的不光是佩雷尔将军所说的这几点,这些作为远征军总司令,巴赞实际上都是明⽩的,只是因为他无法找到解决办法,才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怈,刚好,佩雷尔将军自己撞到巴赞的口上,在元帅伤口里撒把盐的下场是让巴赞丧失了理智,结果搞的俩个人彼此都不舒服。对巴赞来说,除了佩雷尔将军提到的诸如弹药、粮草、兵员,还有该死的投降了叛军的八十七团,早上得知八十七团在夜里投降叛军,到了中午,人家就将俘虏代表送到自己指挥部来了,居然让俘虏劝告自己投降!当时的巴赞面无表情冷酷地命令侍卫官一毙了那位给法**队丢脸的“胆小鬼”将劝降信几把撕了粉碎。俘虏代表是杀了,可消息也走漏出去。其他军队不知道,巴赞至少了解到自己的指挥部里有些人心惶惶了。整团法军投降并且受到优待的消息如同一阵风在指挥部內巴赞看不到的角落里流传着,巴赞虽然没有听说,可从大家的表情上他能读懂许多东西。
除了军心动摇,将俘虏送过来还给巴赞传送了一个信号:你法军司令部在什么地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想起那些叛军能渗透过重重防线,将活生生的俘虏送到自己面前,巴赞浑⾝就打冷战。既然人家可以将俘虏送过来,换句话说他们也可以将自己从这里捉了过去!当时吓坏了的巴赞赶忙转移指挥部,走了四个小时才走到现在这里,现在这个潭家村虽然不大,可在周围不光有精锐的迪克罗的特鲁瓦师保护,同时还距离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指挥部很近,真要有什么危险,自己可以马上转移到第二军指挥部去。
让人挠头的还有法国百姓,那些跟随法军的殖民员官、传教士,还有他们的夫人、妇情之流。那些的法国百姓也许是《马可·波罗游记》看的太多了,离开故土跟随法军跑到远东幻想着能搬一座大大的金山运回国內去。这些人在刚到国中时,在港香、海上受到了当地英国佬的宣传,以为叛军控制区真的遍地⻩金(不过英国佬宣传的叛军都是文明的绅士,这让那些百姓对国內舆论很是疑惑),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发了大财。当法军南下扬子江后,淘金者们也拥了下来。只是百姓走的太慢,无法跟随上大队部速度,于是被抛在了后面,沿途对那些目光呆滞的百姓宣传天主教教义,等远征军得知武昌危急了,朝会转进时,他们走的最快的居然还没有到达新墙河!见法军朝后面转移了,这些人又一窝蜂地跟随着大队部逃难似地跑了回来。
前进迟缓,逃难迅速的这些绅士、淑女赶上了好⽇子,在前天他们欣赏了一场进攻与防御的战斗,遍地尸体、弥漫的硝烟吓破了这些人的胆,在回到住处后四处宣传失败言论,场战的形势经过他们之口变的再混、再残酷也没有了。从他们口里冒出的进攻山头的法军成百上千全部阵亡,听到的法军士兵目瞪口呆下,士气低落的无以复加。巴赞元帅只能严令百姓不得散布破坏军心言论,同时在为了他们全安的幌子下,噤止法国百姓再次观看战斗。虽然百姓已经不想再看法军成堆的伤亡了,可巴赞元帅的命令还是让那些人痛骂不已,讥讽巴赞元帅打敌人没本事,倒是会将刺刀对准自己人。“暴者”的帽子严严实实扣在了巴赞头上。
巴赞虽然头脑僵化,可他并不傻,要傻他也当不上元帅了。前线进攻不顺,周围出现危机,后面还有叛军紧紧追赶着。四周都是敌人,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自己已经落⼊了敌人包围圈內,现在叛军正在朝中心缓慢收网,并且从他们攻势看,叛军有将自己分割包围,各个歼灭的企图。如果弹药充裕,也许巴赞会命令队部杀开一条⾎路,从敌人重围中突出去。可现在…
对眼前局势忧心忡忡的巴赞整宿失眠了,一个人在征用的房间內一会儿喃喃低语,一会儿破口大骂,让外面的那些总部军官怀疑他们司令官是否神智失常了。早晨,当天空刚露出鱼肚⽩时,巴赞召集了所有在总部的军官,下达了一条另他们看起来很狂疯的命令…全军朝咸宁南湖集结,杀开一条⾎路冲进武昌!
指挥部內嘈杂成一团,军官们怀疑巴赞是否患了失心疯,全军都跑到第一线,那么后卫还要不要了,两侧的掩护怎么办,难道让人家追着庇股打吗?队部不被人家冲才有鬼了!
巴赞声嘶力竭大吼了几声才算将部下混的声音庒制下去了。在指挥部安静下来后,巴赞宣读了自己的计划。按照巴赞计划,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将前出到第一线担任朝武昌方向主攻,而现在正在前面的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因伤亡过大起辅助第二军进攻的任务,两个军协力北进。至于后路和侧翼,由温普芬将军的第一军负责掩护。总部与迪克罗将军的特鲁瓦师到第二军去,特鲁瓦师加強第二军实力,至于总部,自然是靠前指挥队部拼死冲出一条⾎路。
巴赞也是没办法,现在队部弹药不⾜,说起来是三个军,可真正可以上场战的只有相当于两个军的兵力,加之粮草将要断绝了,如果再和叛军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慢慢地挪移过去,巴赞真不敢想象自己的队部还能坚持多久。按部就班,蛇蜕⽪般缓慢朝前走是死路一条,那么还不如集中主力硬冲出一条活路来。法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陆军,相信英勇的远征军将士一定会突出去与在武昌的罗歇里奥将军会师的。当然,如果罗歇里奥将军的第四军已经不存在了,那么远征军将丧失最后一线活命希望。巴赞实在无法想象十万法军覆灭在远东,这不光是皇帝陛下无法接受的,同样也是任何一名法军将领所不敢想象的,如果悲剧发生只有上帝才知道国內会成什么样!
佩雷尔将军虽然对巴赞这种孤注一掷的莽撞打法不屑一顾,可他刚刚才在昨天与巴赞闹的相当不愉快,现在佩雷尔也不想再触巴赞的霉头,反正自己说了也是⽩说,还不如不说。
随着巴赞元帅的命令,法军急急朝咸宁赶去,前线康罗贝尔将军的第三军因为伤亡太大,暂时不担任主攻了,而是改由新上来的费德尔布将军的第二军负责主攻,第三军只是在旁边起协助作用,以火炮、机支援第二军进攻。加強了的先锋队部进攻能力猛然加強了,一天工夫就朝北进了五公里,只是这种速度还是让巴赞感到太慢。现在最前面的队部已经进⼊江夏境內的山坡驿了,距离武昌不过四十公里。
改变了的部署让法军后卫与侧翼实力大大减弱,第一军三个师在前期作战中兵力遭到极大削弱,光负责掩护后路已经让他们很吃力了,温普芬将军费了好大劲组织队部且战且退,就是这样他还是丢了一个整团。巴赞元帅的命令对温普芬将军来说简直是给他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不可能的任务还是需要温普芬将军努力去完成,当第二军摆脫与敌人接触,而由第一军接替后,第一军的苦难⽇子到来了,四面八方都是绝对优势的解放军队部,好几个营在刚和敌人接触后,失去了与军部的联络,温普芬将军不知道他们是被歼灭了还是投降了,第一军的防线被冲的七零八落。到了四月三⽇,不幸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在官塘驿负责全军后路的十一师二十一旅与军主力之间联络被切断了,到了四月五⽇,从零星逃回来的士兵嘴里,温普芬将军得到了他的二十一旅全旅两千一百人在旅长莫帕将军率领下于官塘驿对叛军模范第一师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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