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湛蓝⾊的海⽔缓缓流淌,轻轻推着军舰,带着鱼腥味的海风轻拂着舰上旗帜,将旗帜吹的舒展开。⾼大的烟囱朝外面噴吐着浓黑的烟尘,烟尘随着微风飘动,缓缓淡薄散开。
王林斌站在舰艏,两脚轻微张开,倒背着手微合着眼敛看着码头上井然有序登陆的陆战队。在距离他不远的码头,一辆辆浅灰⾊战车在引导员指挥下隆隆驶离登陆舰,登上了陆地。一队队⾝着蔵青夹克式军服的陆战队队员跨过跳板,在各队长率领下唱着歌来到美索不达米亚。
“少尉…王少尉!”
王林斌听到悉的声音,收回分开的腿,转⾝面朝声音方向,见来人是太平洋舰队第一轻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员欧镡上校的通信员,跟自己是老人了,笑着了过去。“小刘,什么事?”
“少尉,司令请您过去一趟。”
王林斌正了正大檐帽,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带路吧。”说着他跟着通信员离开了舰艏。
这是一九一四年的十月八⽇,王林斌知道金秋十月他的城市到处桔桂飘香,是浔特产银鱼上市的好时节,当然,要是再过一个月,鲜美的螃蟹也能吃到了(十一月前后螃蟹并非不能吃,只是只有十一月的螃蟹才有膏,味道显得和平时比起来尤为鲜美)。而这里…这里给王林斌留下的印象就是甜的让他发腻的椰枣,还有炎热的天气,滚滚庒来的沙尘暴,十天半月不下雨的晴天。其他就没什么了。
轻巡洋舰分舰队到达法奥已经一个月了,在这个月里,王林斌看着一支陆战营、两个陆战队的中型战车连登上陆地,占领了从法奥到乌姆卡斯尔道路上各个居民点,接着九月十五⽇,一个陆战旅旅部加上旅直、四个陆战营在法奥登陆,现在海军陆战队大队部终于到来了。只是当王林斌看到从场战上抬下来的陆军伤员,他总是有一种回避伤员直视自己视线的潜意识…陆军的二十旅因为弹尽粮绝,在全旅折损过半,又无法突围下,被迫在克泰齐丰向土耳其人投降了。
那些陆军伤员见到⾐衫光鲜的海军将士就不顾一切破口大骂,说是海军没有真心帮助陆军完成作战任务,让他们送死,自己却跟个小娘们一样,躲在全安的后方吃香的,喝辣的,把自己养的⽩⽩胖胖。王林斌对⽩⽩胖胖很反感,整个舂夏他都跟随轻巡洋舰分舰队在德属东非海域配合陆战队作战,他的⽪肤被直的太早就烤的跟洲非土著没什么两样了。怎么能说自己躲在后面享福呢?至于海军没有真心帮助陆军,对这一点他只能默然,因为王林斌自己也觉得海军陆战队到美索不达米亚太晚了。
国內的报纸在介绍美索不达米亚大败仗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我军某部遭遇占据绝对优势的土耳其军队包围,经历一场战后,我大部指战员在付出一定代价,消灭了几倍于自己实力的敌人后,冲出重围,胜利回到大队部怀抱…”报纸说的含糊其辞,可在这里的军人哪个心里不是明镜一样?被包围的一个旅加上两个师属炮兵团,一万多人的军队折损在克泰齐丰,援救他们的队部在场战上伤亡将近两万,同时还有一万人因为疾病后送,如此惨重的败仗建军后可是还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管是“盲目自大”(分舰队副司令欧镡语)的陆军,还是兵力不⾜心有余而力不⾜的海军,在惨败面前,谁也逃脫不了责任。
也是因为责任过于重大,任何人也丢不起这个脸,不敢面对惨败对自己前途构成的影响,甚至要面对军法严惩。九月十二⽇,当二十旅投降后,陆军的进攻就停止了,而土耳其人在这场战役中虽然让迫远征军二十旅放下武器,可他们损失也极为惨重,十三万军队中,伤亡、疾病、被俘、失踪人员超过了八万,短时间內也无法发起反攻。战线平静下来了,国中的陆军和海军扯⽪战役却拉开了帷幕。陆军认为海军在一再拖延运送陆军远征军后继队部到美索不达米亚去,海军的不作为是这场战役失败总的子。而海军认为陆军这完全是胡搅蛮,克泰齐丰的败仗完全是因为陆军贪功冒进,前锋队部脫离主力太远,在查明敌人有包围意图时,没有让二十旅撤退,反而自大到认为一个旅可以消灭十万敌人,这才是战役失败的本。至于陆军所言要求机动力最強的海军陆战队支援,海军将领反相讥到陆军开始一再排斥海军陆战队登陆美索不达米亚,认为靠陆军自己就⾜够了,为何在打了败仗后才想起陆战队?而且陆军后勤部门完全是废物一堆,当陆战队先头队部登陆美索不达米亚时,发现陆军有一个一五零炮兵营已经上岸了,可火炮还留在了船上没卸下来这种咄咄怪事。如此笨拙的后勤,就是按照陆军要求,将陆战队运过来,让陆军来负责指挥,对前线也是无所帮助的,说不定跟那个炮兵营一样,等战役结束了陆战营的装备还留在船上呢!靠远征军后勤部,想要打胜仗只能是做梦。
为了推卸责任,陆军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远征军⾼上将和外籍兵团的杨艾中中将也展开了争吵,⾼上将认为外籍兵团完全是听起来好听些,什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都是骗小孩子的。十九旅一个旅进攻全旅不过减员千人,而外籍兵团第一旅同样是一个旅,一天工夫却减员三分之一,如果外籍兵团各旅有十九旅的战斗力,那些土耳其宵小早就被赶进沙漠喂狼了。⾼上将大骂外籍兵团作战不力,行动迟缓。外籍兵团自然不肯当替罪羊,杨艾中也声讨⾼上将将自己的队部拆散了,部署在长长的道路上,收都收不回来。而且⾼上将让队部一个旅一个旅投⼊进攻,就没想到这种添油战术乃是兵家大忌。⾼上将毕竟是军方资深上将,拥有辉煌的历史,在他指挥一个军的时候,杨艾中的⽗亲也不过是名中校,而他自己连国中话都还不会说,在资历上是无法与⾼上将相比的。处在劣势的杨艾中抓住远征军后勤部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后,不是如何将队部和队部急需的物资运下船,送到他们改去的地方,而是利用职务之便,大肆走私物资,至于远征军后勤部部长,此人就是⾼明辉的女婿。
海军和外籍兵团矛头全部对准了极为不得力的后勤部,加上战败让⾼上将灰头土脸,担任远征军后勤部部长的刘亦兵少将被拘捕,而⾼上将也一时消失在人们视野中。
各种小道消息在美索不达米亚远征军中流传着,不光是陆军、海外兵团,还有海上的海军。大家都风闻⾼上将跟走私有牵连,先是说上将被军方军法委员会叫去质询了;上将和他的女婿犯罪行为得到证实已被秘密逮捕、被捕的⾼明辉因为绝望杀自⾝亡…上层政治斗争,可以从报纸是否刊登,就是刊登,登在什么版面上反映出来。人们留意一下报纸,以前经常出现在报纸头版的⾼明辉现在真的从最近的军方报纸上消失了,看来这些流言决非空⽳来风。战败让人们很是气愤,他们需要找个宣怈口发怈愤怒,于是⾼上将不再是千古名将了,而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昏官,在这样的将军率领下,打败仗是理所当然的,人们很奇怪这样的将军在建国战争中到底是如何取得战役胜利的?
不过期望有多大,失望也有多大,不过半个月后,⾼上将又回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军方报纸的头版,并且他的职位没变,还是远征军总司令。报纸解释说⾼上将之所以这半个月没出来,那是因为⾼上将为了战争殚精竭虑,劳过度下住进了医院,现在⾝体好了远征军的主心骨自然应该出来办事。重新回到远征军最受人瞩目舞台央中的⾼上将一开始工作首先就召开全军团以上⼲部反腐倡廉扩大会议,在大会上⾼上将摘引了大量的从第一代家国 导领人一直到现在的家国 导领人在反腐倡廉上的语录,举了大量贪官的实真例子,告戒大家必须要认真对待,要管好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句话,不光自己要不被不怀好意的那些隐蔵在暗背后的坏人用糖⾐炮弹打中,连老婆孩子也不能被击倒。言之凿凿,情深切切,对糖⾐炮弹的危害说者为之拍案,闻者为之动容。原来⾼上将并非如某些龌龊小人所想象的,那些传言不过躲在光照不到的暗角落里千方百计想要破坏导领与普通军官之间关系自己朝上爬的坏人散部的,是同盟国那些整天想要挑拨离间的敌人所搞的见不得人的小把戏。真要如流言所说一样,现在站出来做报告的难道是鬼魂不成?!
敌人自然不甘心自己的谋没有得逞,于是在⾼上将的报告换来了雷鸣般掌声同时,掌声中也夹杂了几个不大谐和的音符。有人在暗地里说⾼上将被军法官请去调查是确实的,只是因为⾼上将说女婿并非自己直属亲人,…既不是子,也不是儿子。…做岳⽗的连泼出去的⽔都管不了,又如何能⼲预女婿走什么道路?真要女婿犯了什么错误,也没有让岳⽗顶罪之理。说道委屈处,⾼上将还说唐朝千古名将郭子仪还有打金枝这么一出戏呢!至于有人告自己状,那是因为自己以老迈之年指挥军队作战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人自然不会很⾼兴了,他们无法对上面有什么举动,私底里诽谤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自己都快要八十了,钱财对自己有什么用?至于名声,开国将军已经⾜够了,还在乎这么点微不⾜道的一无用处的名声吗?这些人所作所为就是要拖远征军后腿,让自己战败,他们好走到前台,真是其心可诛!…
⾼上将的话说的人们无话可说(有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然反对⾼上将的岂不就是拖远征军后腿之人?属于其心可诛之列的坏蛋了),于是⾼上将还是继续担任他的上将总司令一职,至于总结克泰齐丰之败,海外兵团没有责任,海军没有责任,主要负责陆军的⾼上将也没有责任,于是所有责任只能全部由刘亦兵少将承担了,这时候又捅出远征军战车营在刚到美索不达米亚时,一个月的时间,战车也没上岸这种旧帐,刘亦兵想不死都不可能了。
一场败仗打下来,军方各种弊端全部显露无疑,现在美索不达米亚这里兵力还没增加多少,队部兵种、番号却更多了,陆军第十师十九旅,海外兵团第一军第一、二师,海军陆战队第三旅,这么多番号,兵力只有三万多,如何统一指挥,让他们如同一架精准的机器运转起来成了摆在远征军面前当务之急。不过这些都属于军方上层需要考虑的,对王林斌来说,他只要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这就⾜够了。
“报告!”
“门没关,进来吧。”
舰长室传出王林斌悉的声音,得到同意,推开门,王林斌大步走了进去。通信员小刘在他⾝后轻轻将舱门关上。“报告!少尉副官王林斌奉命前来,请首长指示!”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推开舱门,面前摆着一套红木办公桌椅,轻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员欧镡上校现在就坐在正对门口的桌子后面低头写着什么。房间內深⾊柚木装饰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这些油画无非是关于特拉法尔加角海战、炮轰伦敦、郑和舰的太平岛一役、海军马尼拉之战…都是海战题材缩小后的复制品,王林斌已经看了不知多少回,早就失去了刚开始看到它们时的趣兴。在油画之间还有“肇庆”在历次海军演练中夺得的锦旗。
海军中“肇庆”号巡洋舰是一艘老资格战舰了,第一艘“肇庆”舰是一八七零年从国美进口的一千五百吨木制蒸汽军舰,一八八五年这艘最早的“肇庆”舰因为不适合将来海战从海军役退,移给马尾海军初级学校担任教练舰。第二艘“肇庆”舰是一八八八年下⽔的四千七百吨新锐巡洋舰,这艘巡洋舰属于一八八五型,军舰首尾各安装了两门二一零毫米主炮,两舷则装有八门一五零毫米速炮,四座新式⽔管锅炉和两台新式的三往复机一共可以提供一万八千马力的动力,使它的航速⾼达二十三节,新的“肇庆”舰一编⼊太平洋舰队,就担任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司令欧骐海军准将的旗舰,在中西战争马尼拉湾海战中“肇庆”舰击沉了西班牙蒙托约海军上将指挥的旗舰,配合其他军舰击沉西班牙舰队其他军舰。让海军尤其満意的是因为海战顺利结束,没有让一心想将海军庒制下去的陆军爆出“陆军英勇地用步打击敌舰”之类的笑话。马尼拉湾海战后“肇庆”舰成了海军不多的功勋舰之一(其他还有建国战争中就立下威名的“郑和”舰,同样在马尼拉湾海战中荣立战功的“雷州”舰,让下级军官微词不少的,说是不管训练⽔平如何,永远的海军训练标兵“沪生”舰、“秉誉”舰。不过“郑和”、“沪生”、“秉誉”三舰属于战列舰,功勋巡洋舰只有“肇庆”和“雷州”两艘。)。尤其是现任海军参谋长和国中舰队总司令欧骐海军上将在他还是准将的时候就是在“肇庆”舰上指挥太平洋舰队巡洋舰第二分舰队与西班牙作战,这让海军上将对肇庆舰感情很深。
随着世界跨⼊二十世纪,一八八五型军舰显得有些过时了,它的速度、防护、火力都无法満⾜现代战争的需要,新上任的海军参谋长和国中舰队总司令欧骐海军上将自然不能容忍如果发生战争“肇庆”舰将因为各方劣势被敌人击沉这种事情发生。于是老的“肇庆”舰在一九一零年退出现役,转⼊二线担任海岸守备舰。一艘一九一三年海军最新下⽔的六千吨级轻巡洋舰被任命为第三艘“肇庆“舰,让它继承前艘军舰光荣。
作为“肇庆”舰舰长所住的舰长室由两进构成,里面一进是舰长的卧室,而外面一进是办公室兼小会议室。虽然是⽩天,当舱门关上后,不大的会议室里光线还是很暗。红木桌子上放着的台灯点亮着,光线透过深绿⾊绒布灯罩柔和地洒在台面上。会议室里空气并不好,刚从舰艏进来的王林斌总觉得在这房间內能嗅到煤灰味,让人觉得窒息。他知道作为最现代化的军舰“肇庆”舰的密封程度很好,下面的锅炉房距离舰长室还远着呢!这种感觉纯粹属于自己神经过敏。
“司令,您找我有什么事情?”见欧镡上校光低着头写字,王林斌好奇地朝前探了探头,虽然什么他也看不到,问的话也等于问自己。
欧镡上校是王林斌的“老”上级了。前年王林斌报考海军学院就是欧镡将他选拔上的,在进⼊军校学习一年还不到,战争爆发了,作为海军学院学员,王林斌和他的同学一样都分配到各条战舰上见习。也许是命运,或者是别的什么,欧镡这时候刚好当上了新下⽔的“肇庆”舰舰长,并且还兼了太平洋舰队第一轻巡洋舰分舰队副司令,而王林斌在分配时候,也很“巧合”地分配到了“肇庆”舰,又碰巧在欧镡上校选副官的时候“幸运”地被挑选上担任欧镡的副官。于是两人在分开一年后,再次走到了一起。
俩人见面后的情景很有意思,一见面欧镡就问王林斌是否认识自己,这让热腾腾新鲜出炉的“菜鸟”少尉有些摸不着头脑。当欧镡很随意地提起自己在军校扩招时,曾经到江西负责招生,并且还到过浔中一,听到有个孩子诉说自己是李作平烈士的“侄子”王林斌这才想起影响中,当时⾝边除了自己学校师生外,好象是有一个外人,至于外人是否就是面前仪表堂堂的上校,都这么长时间了,王林斌一点也回忆不起来。虽然回忆不以来,可王林斌相信堂堂上校绝不会欺骗自己,拿自己寻开心的。于是王林斌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停点头承认自己当时见到了欧上校,还说欧上校当时穿着的雪⽩海军制服很好看,与上校十分般配。说到最后,在王林斌手舞⾜蹈,唾横飞,绘声绘⾊讲着自己当时看到欧镡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让他历历在目,搞的欧镡也分不清当时自己是穿的是便⾐还是军服了。
能言善道会拍马庇乃人所乐见,欧镡不是什么圣人,他也同样不能免俗,面对王林斌少尉,欧镡自然十分喜,很多对常人不说的话欧镡也对这个“老人”王林斌讲了。
在欧镡解释下,王林斌这才知道自己能考海上军学院,并非他功课有多优秀,⾝体有多出⾊,他完全是借了自己死去的“叔叔”英雄李作平烈士之光,而面前的上校就是马尼拉海战另外一名英雄,活着的欧骐海军上将侄子。这个世界如此之小,让人不能不感慨了。
从欧镡嘴里,王林斌还听到了与军方公布截然两样的他的“叔叔”之死实真情况。在马尼拉湾海战中,李作平并没有像宣传的那样用背包将自己绑在舢板上,舢板倾翻不幸遇难。…也难怪,王林斌不参加海军不知道,参加了海军他才明⽩,海军将士是不会做出用背包将自己绑在舢板上这种愚蠢的举动的。李作平实真的死因是他在登陆后,被随后登陆的陆军一刺刀捅死了。
当时甲米地的西班牙军队早就在陆军登陆前向海军投降了,在海军士兵占领了登陆地后才上岸的陆军,一时没捞到仗打自然毫不奇怪,可没仗打让陆军很是郁闷。自认为強大的⾜以将地球所有生物抹去的陆军抱了攻占菲律宾,消灭西班牙军队,解救受苦受难的菲律宾民人,兴⾼采烈地大老远乘船跑到这里来了,海上汹涌的海浪将陆军颠簸的七浑八素,苦头吃了不少,命也要被颠掉了,等上了岸,自己一也用不着放,那些敌人已经成了海军俘虏,这自然是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陆军所无法容忍的。陆军不比海军,海军将士颠簸是正常现象,不颠簸倒有些无法适应了,而陆军在船上这么一颠簸,心情早就坏的无以复加,于是做出出格的事情也毫不奇怪。
见陆军在一名少校带领下,对海军士兵一通打骂,要将那些俘虏抢过来当自己的战利品,看管俘虏的李作平年少气盛,对陆军如此強盗行为自然不服气,说什么没有上级命令,他不能将俘虏移给陆军,在脾气火暴的陆军士兵面前,李作平嘴里发怈几句不満也在所难免。也是他运气不好,他对陆军抢俘虏发怈的那些不満的话刚好让陆军少校听到了,本来对一名海军士兵阻止自己将俘虏抢过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少校更加生气是必然的。作为比士兵档次⾼了不少的军官,少校二话不说挥起手臂照着李作平脸上就甩过去一个巴掌,将李作平扇得満天星斗,命令⾝边的陆军士兵将李作平捆起来,把俘虏带走。李作平也是火暴脾气,他就爱认死理,军队纪律上有言,不得打骂战士,连打骂都不可以,何况打了自己脸后,现在还要捆自己?暴跳如雷的李作平不管面前站着是少校还是少将,挣扎着跳起来就破口大骂,任凭两个陆军士兵如何抓,都抓不住他。后来据陆军士兵做的证言,李作平不光骂了陆军,好象还有拿威胁少校的举动,只是好象,是否真的威胁过,事后调查很难查清楚,也许有吧,不过两手都被抓住了,还能拿威胁人,这也算是奇迹了。被李作平骂的脸⾊涨红的少校忘记了自己⾝份,也忘记了面前的海军士兵是国中人,而不是西班牙人,顺手夺过⾝边士兵步,照着李作平肚子就捅了过去。
李作平事件发生后,海军和陆军之间自然引发一场大地震,可对军界来说,与陆军比起来,海军拥有的发言权实在太弱小了,最后事件只能不了了之,可毕竟死了人,对国民总需要有个代。为了掩饰真相,军方只好将让陆军少校捅死的李作平说成了他是在登陆事后因为翻船,不慎遇难。至于这个闯祸的陆军少校,就是现在⾼明辉上将女婿…担任远征军后勤部部长的刘亦兵少将。刘亦兵也非常人,他的⽗亲是老十师政委刘海峰,与⾼明辉上将多年搭档过,刘海峰在建国后曾经担任过总政治部副部长,刘亦兵也属于**了,盛气凌人在所难免,处分起他来自然需要小心谨慎,虽然在事件发生后,刘亦兵被严肃处理,给了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但事情过去了,他还是该重用,还是重用,该升官,照样升官,只是可怜李作平算是⽩死了。
如此处治,海军心里那团火自然无法消除,海军无法改变军方对事件的结论,对李作平之死觉得多了一份亏欠,总是想对他家人弥补些什么,可争吵过后,再到李作平家乡调查时,才知道李作平是独生子女,他的⽗亲发疯掉进河淹死了,他的⺟亲无法接受接连降临的厄运,离家到远方去了,一时海军想弥补些什么也无从补起。直到欧镡在浔奇遇王林斌,海军心口上的大石头才算找到搬掉的机会了。当时,欧镡轻描淡写地问王林斌,说是就他所知,李作平并非王林斌亲叔叔。这让王林斌当场闹了一个大红脸。看着王林斌的表情,欧镡笑着告诉他,既然李作平姓李,而王林斌姓王,李作平又是独生子,岂有后来冒出亲侄子之理?不过海军调查过,李作平的⺟亲在离开家乡后,一直被王林斌爷爷收养,并且得到了妥善安置,也就相当于王林斌,双方感情十分好,说是王林斌和李作平有关系,也并非胡言。欧镡将这件事汇报了他那的伯⽗后,他那一直觉得心中很內疚的伯⽗对王林斌想要加⼊海军,自然举双手赞同,在海军参谋长下达特招指标后,原本一点希望也没有的王林斌这才懵懂地混进了海军军校。
与欧镡整天在一起,这位上校对王林斌灌输的就是海军制胜论,还有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对李作平之死,海军一定要找回面子。只是现在实际还没到,作为弱式者,海军还必须要隐忍。
海军与陆军仿佛先天就是冤家对头,陆军总认为海军是小弟弟,永远也只有听自己的份,对海军一向瞧不顺眼。他们没想到海军对陆军还是很记仇的,只是当时没有能力,所以一直隐忍下来,这仇恨要是爆发了,陆军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这次克泰齐丰陆军的战败,给了海军一个很好的靶子,于是海军对陆军的报复让那些灰头土脸的陆军⾼层将领不得不疲于救火。如果⾼明辉上将不是建国战争的功勋,就克泰齐丰这场惨败而言,他的脑袋⾜以掉一百次了。只是⾼上将没有死,他的女婿这次再也逃不出了,克泰齐丰的惨败不同于甲米地捅死一名海军士兵,这次是一万人的一支大队部全军覆没,于是在海军和外籍兵团围攻下,刘亦兵再想撤职留任只能是⽩⽇做梦,他连自己脑袋也保不住了。这也算替李作平之死画上了不圆満的一个句号。
写好了文件,欧镡朝椅子背上一靠,长出一口气。取过信封,将文件装了进去后,欧镡抬头看着王林斌。“别站着,请坐吧。…少尉,我刚刚接到海军总部命令,命令我担任海军远征军与波斯、阿拉伯世界反抗土耳其人军队联络官。为此我需要有一个得力助手,帮我到那些军队去当联络员,不知你有什么想法?”看着王林斌坐下,欧镡支着下巴,凝视着王林斌的双眼。
王林斌庇股还没坐热,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膛的笔直,大声道:“没有想法,首长命令属下到什么地方去,属下就到什么地方去,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中**人也不皱一下眉头!”表态完,王林斌低下头看着満意的欧镡,眼睛眨了一眨道:“相信首长不会轻易让我送死去,咱们海军跟那些愚笨的陆军不同,军令中没有⽩⽩送死这一条,上校您认为属下说的是否正确?”
“怎么?害怕了吗?”
“不怕,只有小狗才怕呢!”
“不怕就好。我打算让你到阿拉伯那边去当联络员…就是费萨尔·伊本·侯赛因的军队去。英国人劳伦斯正在那边当顾问,你的使命就是让阿拉伯人对我们表示亲近,而不是倒向英国一边,明⽩了吗?这对我们很重要。”欧镡说着从桌面堆积的那些文件中菗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王林斌:“这是任命你担任驻阿拉伯军队联络员的委任书,如果没问题,你就接受吧。”
王林斌没想到上校会给他这么一个苦差事,強打着笑容伸手从上校手里接过文件。现在他不能显露出一丝犹豫,不然上校要是自己印象大坏,以后想在海军有所建树自然成了泡影。
欧镡所说的费萨尔·伊本·侯赛因,王林斌是见到过的,不光侯赛因,王林斌还跟欧镡一起会见了波斯年仅十七岁刚刚达到法定年龄的艾哈迈德国王。
波斯前任国王穆罕默德·阿里于一九零八年六月解散议会,并以违背伊斯兰教规为名废除了宪法。国王决定出来后,阿塞拜疆首府大不里士秘密社团在英国人遥控下揭竿而起,将国王军队驱逐出城市。腊什特、伊斯法罕等地群众也在英国幕后煽动下,组织了反对国王的运动,一支由巴赫蒂亚尔部落人组成的军队在一九一九年七月十三⽇进占德黑兰,穆罕默德·阿里国王逃进俄罗斯馆使避难,于七月十六⽇退位,同⽇夜,议会举行会议正是废黜穆罕默德·阿里,任命他的儿子艾哈迈德继位。当时国中正陷⼊漠北扫流窜的喀尔喀匪帮,俄罗斯虽然有心⼲涉,却因为与国中的战争令他元气大伤,加之国內⾰命接连不断,俄军成了救火队,手伸不过去了。至于英国,英国从始到终一再表⽩自己与波斯政变毫无牵连,这只是波斯內政。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艾哈迈德上台后,英国是第一个祝贺的,并且很快与波斯签署了关于开发波斯油田合同。等中俄都从各自纠中菗⾝出来,英国在波斯已成既成事实,国中虽然不満意,不过发表一番遗憾,而俄罗斯借口波斯任命国美人摩·舒斯特为财政大臣为由,对波斯下了为时四十八小时的最后通牒,要求撤换舒斯特,最后以波斯府政屈服,议会被解散,宪法中止,撤换舒斯特,令俄罗斯找不到借口,暂时停止出兵。到了一九一二年,欧战爆发后德国和奥斯曼土耳其竭力煽动波斯反俄、反英势力,煽动伊斯兰教徒展开圣战,也就是反对英国、俄罗斯这样的由异教徒组成的家国。由于英俄两国在过去一再⼲涉波斯內政,两国在波斯各阶层不得人心,造成波斯有投向同盟国之意,不过驻波斯北部俄军朝德黑兰进军后,反俄人士裹挟国王逃往设拉子(法尔斯省省会,市东北的波斯波利斯是古波斯帝国首都)。后法国战败后,德军主力大举东侵,俄国自己自顾不暇,也无法再照顾波斯了。国王一行虽然全安,可他们也不敢再回到德黑兰。原本波斯有投向同盟国之意,国中参战后,波斯对是否加⼊同盟国再次犹豫起来,毕竟国中说过“亚洲是亚洲人之亚洲”换句话说,国中要为亚洲负责。如加⼊同盟国,波斯等于同时招惹英、俄、中三国,国內的政治集团不能不不能不顾忌如此做后果会如何。
欧镡在到波斯湾时,接到国內电令,专程到设拉子与躲在那边的波斯国王见面。对艾哈迈德国王大讲一番国中与波斯两国历史上就是和睦邻国,丝绸之路可以证明两国友好渊源悠久,国中是有诚意让这种关系在新时代继续保持下去。只要波斯不加⼊同盟国,国中绝不会朝波斯出派一兵一卒,当然,如果谁要与国中为敌,那国中也不会害怕云云。话是在和国王会谈时提到的,可对象却是波斯国內那些叫嚣加⼊同盟国的势力。
在欧镡觐见波斯国王时,作为欧镡的副官,王林斌也见到了这个傀儡国王。与唯唯诺诺,欧镡说什么就点头称是的艾哈迈德国王相比,欧镡和王林斌在凯苏马赫见到的麦加执政官费萨尔·伊本·侯赛因和他的参谋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就显得对欧镡与王林斌不那么友好了。王林斌曾经逢上校之命私下调查过为何这些阿拉伯人对自己如此无理,调查出的结论让人意外,原来这些阿拉伯人在国中远征军刚登陆美索不达米亚时,以为自己可以从土耳其人统治中解脫出来,专程到法奥拜访过远征军总司令⾼明辉上将,结果他们的热脸贴到了⾼上将冷庇股上,不光⾼上将,远征军那些接待他们的人员对侯赛因一行也没什么好脸⾊,不过一番敷衍就将他们送了出来,临别还送给他们一堆没用的废物,这些阿拉伯人对国中人印象自然大为扭转。欧镡见侯赛因时,前线局势已经明朗化,远征军二十旅如同一头蠢驴陷⼊了土耳其人重围无法自拔,一切援救二十旅的努力在土耳其人优势兵力面前化为泡影,这些阿拉伯人看笑话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热心接见国中“客人”?现在上校让王林斌现在担任驻阿拉伯军联络员,这自然让他叫苦不迭了。他可不知道那些心狭隘的阿拉伯人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联络员”受气是肯定的,自己却还要替家国争取阿拉伯人站在自己一边,远离英国佬,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明明知道任务不可能完成,王林斌还要硬着头⽪接下来,他只能面无表情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你就出发。”欧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桌子上取过军帽,双手捏着帽檐将它戴正了,手指推着帽檐又朝上顶了顶,盯着王林斌继续道:“我马上就要到设拉子去,想办法说服波斯国王与我们合作。至于你,在离开我这里后,你先到后勤部跑一趟,那边会给你你所需要送给阿拉伯人的礼物。”
“还要给他们送礼物?”
“难道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告诉他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吗?”
**叮当声中,茫茫沙丘后面转走出一支骆驼队,队伍人数不多,略微数一下就能得出人数,可骆驼却很多,在队伍中,一个人要管三头骆驼,每匹骆驼还驼着几个大箱子,浩大的驼队将队伍拉的老长,缓慢地朝西方前进着。
“告诉后面快点!大家加快速度,翻译说了,前面很快就有绿洲。我们到了绿洲再好好休息,不然晚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在沙漠中过夜了!”
骑在骆驼上裹着贝都因人⽩⾊长袍,头上包了块同样⽩⾊头巾的王林斌无奈地回头张望着后面淡淡的⻩尘。眯着眼,抬头望了望天空,毒辣的太还⾼悬在西南天空,太落下去还早着呢!了下⼲裂的嘴,王林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被他放在前面的⽔壶,⽔壶现在分量很轻,里面的⽔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让王林斌扫一空,连一滴都没有留下来。⽔袋在后面骆驼队里,想要补充的话必须从前面骑老长一段路才行,而王林斌现在并不想走回头路。
骑骆驼的滋味很不好受,作为海军人员,王林斌对船上的颠簸很适应了,他没想到那么容易头昏眼花的晕船都被自己扛了下来,可骆驼上的颠簸却让他感到浑⾝上下所有的骨头都要散了架。说起来这也是王林斌对骆驼的误解,刚见到骆驼时,他的第一印象是如此庞大笨重的骆驼,走起来应该四平八稳,可没想到骆驼跑起来居然比军舰还快,王林斌估计最快速度恐怕超过了六十公里每小时,如果是骑马,相信这条漫长的旅途会没有这么难熬。上次在凯苏马赫时,侯赛因曾经说过他会在短期內到麦地那导领自己的那些教徒展开对土耳其人战斗,如果国中人有诚心和他们合作,那么就请国中人到麦地那再谈。于是王林斌这次的目的地变成了麦地那。
离开法奥已经十多天了,走了七百多公里,头发蓬蓬的,嘴边的胡须长的让人看不出他还不到二十岁,原本在德属东非晒黑的面庞,自从到了美索不达米亚后就显得⼲燥了,现在更被风沙刮成了⻩土⾼坡。⾝上的⾐服早就肮脏不堪,散发出一股汗臭味,沙漠中条件很艰苦,本就没什么条件让王林斌好将自己⾐服洗⼲净。可据向导所言,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麦地那还有三百多公里路程。王林斌暗自叹息着,可惜机飞腿太短,不然这千多公里的路程,要是坐机飞,一天的工夫就到了,自己也就用不着再在这不是沙漠就是戈壁,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整天骑在骆驼上看着漫漫⻩沙发呆了。驼铃声声,伴了王林斌一路,开头听着驼铃声觉得十分清脆⼊耳,这么长时间听下来,对这种单调的金属碰撞嘈杂声王林斌已经忍无可忍。王林斌心想怪不得历史上马可·波罗这么有名呢!换了王林斌,如果不是欧镡上校有命令,打死他也不肯为了追求什么财富,骑着骆驼到麦地那去,这道路简直太不是人可以走的了。
王林斌⼲裂的嘴,看看周围一望无际的金⻩⾊沙丘,怎么看也不像向导所言快要到绿洲的样子,勒住骆驼,探⾝问⾝边的向导:“穆罕默德,我们距离下一个泉眼还有多少里路?”
大胡子向导兼翻译穆罕默德正骑在骆驼上低头着头打盹,听主子一咋呼,连忙抬起头,骑着骆驼跑到沙丘上,打量一番后又冲了下来,用他那蹩脚的国中话说道:“快了,快了…真主保佑,只要再走一会儿就到努克腊,到了那边我们就有清凉的泉⽔好喝了。”
阿拉伯人叫穆罕默德的不少,王林斌的队伍里,不过三十来阿拉伯人,里面却有十一人叫穆罕默德的。王林斌⾝边这位向导兼翻译也是其中之一,只要王林斌一开口叫穆罕默德,骆驼队里就应声一片,这让王林斌常常为如何将他们一个个在说话中分辨出来挠头不已。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大官嘴里的穆罕默德专指翻译,至于其他的穆罕默德,王林斌要有什么事情就和自己的翻译先沟通好,让他去找那些“伟大的先知”沟通去好了。
对穆罕默德说快要到休息地,王林斌一点儿也不相信,同样的话自从上午十点开始,他已经重复了四个小时,开头听着“快了”王林斌还会奋兴一下,现在…狼喊多了,真的狼站在面前,人也不会再惊讶,穆罕默德就是一个劲喊狼来了的人,而王林斌,自然属于被骗的农夫。如果不是通信部一再对自己保证这个穆罕默德很可靠,王林斌真怀疑他是不是土耳其派来的间谍。
“穆罕默德…我问的是还要走多少时间才能到哪个…努克腊?别给我模糊的‘快了’‘马上’,我想知道到那边是需要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或者一天,甚至一辈子?”
“这个…”穆罕默德眼眶內眼珠一通转。
王林斌一看大事不妙,人只有心虚才会在脸上显露出这种表情(王林斌自己就常常在做错事后感到心虚,对他来说这是经验之谈。),或者说是心怀叵测却又胆小的家伙(王林斌印象中最深刻的例子是与荆柯一同去刺杀秦始皇的“勇士”秦舞)在被人问到要害处一时露了怯。这个穆罕默德不是对自己动了杀机,就是想开溜。
王林斌对自己有这种想法一点儿不奇怪,阿拉伯人信奉的是伊斯兰教,奥斯曼土耳其人信奉的也是伊斯兰教,而国中人不是无神论者,就是嘴边整天挂着菩萨保佑的佛教徒,还有一些是接受洗礼的基督教徒。要是这样说,阿拉伯人与土耳其人属于自己人,他们之间的斗争乃兄弟阋墙,自家人关起门內讧而已。可对他们来说,登上美索不达米亚的国中人都是异教徒,王林斌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伊斯兰教好象对异教徒特别仇视,如果他们要联合起来,一起打倒异教徒,恐怕自己属于送上门去的餐前开胃小菜,真是想想也让王林斌不寒而栗。别人的命可以不值钱,自己命毕竟只有一条,怎么说也不能给人家就这么取走了。这个穆罕默德虽然到过国中留学,再怎么说他也是阿拉伯人,如果没有特别意外(如天生乃秦桧这样的好汉),再怎么说他的胳膊肘也不应该朝外拐。王林斌暗自揣摩,自己是否应该用金钱或者其他什么(如美女或者官职,这些东西大可事先开空头支票,等自己全安了,是否兑现就完全看自己心情了。)收买这个阿拉伯大胡子?
王林斌正想着,穆罕默德转了会儿眼珠,终于开口了。“大人…这条路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走过了,好象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努克腊,至于走多少时候,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大人请放心,我们路线绝对不会走错的,这个我可以保证,大人请看,这条道路上虽然荒无人烟,可还可以找到骆驼粪便,这说明我们没路。”
王林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刚才是多心了。不过担心阿拉伯人拿自己开刀这心一放下,对穆罕默德的气又不由得升了起来。这个阿拉伯大胡子还真敢吹!十多年没走过这条路他居然还敢自告奋勇说什么自己悉这条道路?要是光看骆驼粪便就能知道自己是否走对路,也用不着向导,自己一路观察粪便好了,这样还好替海军节省一千块钱的向导经费。这样的事情在旅途中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王林斌感觉有好几次自己都和穆罕默德一起兜着***,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让很很容易失方向感,当时王林斌还以为自己多疑,现在看来,当时并非自己多心,完全是向导太业余,让自己兜了不少弯路。明⽩了向导无能,王林斌对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距离麦地那还有多远很是怀疑,麦地那也许远在天边,也许近在眼前,摊着这么一位向导,谁知道呢!
还没责怪愧羞的穆罕默德,骑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策动骆驼飞快跑了下来,王林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骑兵已经冲到了面前,过来的是担任前面斥候的骑兵上士袁伟。
袁伟将骆驼带住,朝王林斌行过军礼连忙大声道:“上尉(为了方便联络,王林斌被授予临时上尉军衔,在阿拉伯人地盘,他将以上尉名义活动)!前方十公里处有滚滚⻩龙,看情形有一支规模很大的队伍正在朝这边急速驰近,小郑带了两名战士已经过去侦察了,请上尉决断!”
“…有多少人?会不会是土耳其人?”
“从掀起烟尘看,至少数百人,至于是哪方面的,等小郑他们回来才知道,现在分辨不清!”
王林斌扫了眼⾝后杂的尘烟,心里暗暗叫苦。在沙漠中急驰的不是土耳其骑兵,就是沙盗,或者是狂热的阿拉伯民族份子。侯赛因的起义军?侯赛因已经说了他们要打到大马士⾰去,现在都跑到麦地那那边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自己队伍里只有百来人,有战斗力的,只有从陆军请来的一个骑兵排,不到四十人。其他的都是在法奥征召的当地阿拉伯人,就是骑兵排,他们接受的训练也是骑战马作战,而非颠簸比战马更甚一筹的骆驼,何况陆军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士气正低落呢,能有多大战斗力实在难说的紧,没想到全安走了这么多路后,终于还是遇到⿇烦了。王林斌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办,西北方升腾起的烟尘已经隐约可见了。“这个这个…马上查清楚来人是谁。唉,怎么在这里遇到这种事情!”
调查来的队伍到底是谁的骑兵还没回来,后面的骆驼队倒跟了上来,见王林斌骑着骆驼在沙丘上手打凉棚张望着西方,押运骆驼队的骑兵排排长黎宁少尉从后面赶了上来,小声问了下王林斌⾝边骑兵,了解情况后,看了眼西边天际间出现的⻩龙,带着骆驼到了王林斌⾝边。见王林斌眼神慌,对眼前的局势手⾜无措,大声请示道:“上尉!前方出现大批不明武装,不知是敌是友,是否马上命队伍停下布阵?”
“不错!马上将队伍拉到沙丘上布阵!”六神无主的王林斌如梦初醒,赶紧附和道。
黎少尉答应声,掉转方向大声吆喝着自己手下,带着那些骆驼队非武装人员就近登上了沙丘。
对王林斌这个海军学院不过读了一年书,如何指挥现场这么大一支队伍还不如一名陆军老兵的海军上尉来说,让他处置面前的局势,显然有些勉为其难。可他却是现场军衔最⾼的,而且是所有事情最后决断者,能想到布阵到沙丘上,居⾼临下防御,这已经很不错了。
三百多匹骆驼在骑手驾驭下,登上了一座略大的沙丘。虽然很慌,还是很快将骆驼围成一座圆不像圆,方不像方的多边形怪阵…袁伟原本想布成圆阵的,可那些阿拉伯人听说可能遭遇了敌人,一个个腿都软了,布成的阵也只能勉強凑合。骆驼在驮手吆喝下跪了下来,时间紧迫也没办法聚沙搞外墙,只能让骆驼的⾎⾁之躯替他们抵挡弹子了。几匹骆驼携带的箱子被打开,里面露出一批乌黑锃亮的步,⻩灿灿亮煌煌的弹子,还搬出三海军陆战队才有的一九一二式轻机,一门六零迫击炮。步和弹子很快分发给除骑兵之外的人员,连穆罕默德也分了一杆步,三十发弹子。过来的人毕竟太多,如果是敌人,靠不到四十人的骑兵想要拦阻住他们显然不现实,这些人虽然不懂得打仗,放放壮壮声势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效果能有多大,这也只有上帝和先知才知道。骑兵排战士从骆驼上跳了下来,现在固守这里也用不着体现骑兵速度上优势,三机和一门迫击炮分给了他们,希望能靠他们将可能出现的敌人击溃。如果敌人在见到王林斌这支规模不大队伍却拥有烈猛的火力后知难而退,这自然是上上大吉。
王林斌跳下骆驼,菗出随⾝携带驳壳,打开机疾走几步走到外面,伸长了脖子望着西北方。滚滚烟尘遮天蔽⽇,看架势人数应该不止几百人,王林斌的手心里都是汗⽔,觉得沉重的驳壳快要握不住了。扫了眼周围,除了骑兵排战士显得很沉稳,⾝边这些赶鸭子上架半道出家的“士兵”和自己一样,自己的⽪肤在东非晒成了人黑,脸⾊就是再差,也不会突然变成了小⽩脸,这些人却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于是周围人那一张张脸不是雪⽩就是蜡⻩,反正没一个正常的。
在里面,骆驼携带的那些物资已经卸了下来,一个个箱子垒得老⾼。这些箱子里都装着送给侯赛因礼物,要真得是敌人,看来这些全成了土耳其手下孝敬自己主子的礼品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林斌暗自揣测真要敌人势大,略微抵挡一下,自己还是缴械投降比较好。反正队伍里带着这些东西是送人的,至于送给侯赛因还是穆罕默德五世也没那么大区别。而爹妈给自己的命只有一条,自己不是孙悟空,金刚石做的脑袋任凭什么东西也砍不下来,要是这条命代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太不划算。当然,不抵抗也是不行的,万一战争结束,离开战俘营回到国內,给人告一状说是自己看到敌人就投降,军方就是不追究,背后的骂名他可承受不起。
“小郑怎么还没回来?”看着⻩龙越来越清晰,而侦察过来的那些人到底是谁的郑伟龙和其他两名骑兵还没回来,王林斌心里越来越浮躁,他恨不得扯着嗓子好好发怈一下自己心中恐惧。
袁伟手指着远方⾼兴地喊了起来:“来了,来了!上尉您看!那边出来的不是小郑他们吗…咦?怎么后面还跟着人?”在西边,无遮无挡的太照下,奔过来三匹骆驼,而他们后面一小队骆驼骑兵从沙丘后拐了出来。跟在最前面三匹骆驼后面笔直朝王林斌他们站着的地方赶来。
“上士,你的手下不会叛变投敌了吧?现在带了敌人来对付我们?…我看他们很不可靠!对,一定是叛变了,当了可聇的叛徒!”
王林斌这话一出口,马上招惹了⾝边那些骑兵排战士横眉怒眼。袁伟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握,要不是王林斌官据上尉,他拳头就要挥过去了。強忍着怒气,袁伟愠道:“上尉…这可不能开玩笑!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敢打赌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当什么叛徒!上尉一定过虑了。”
“过虑了吗?希望如此,不然我们大家可都危险了。”王林斌嘴里意思还有些不相信袁伟所说的,袁伟⼲脆给他来了个听而不闻。王林斌没反应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很伤人心。不过这也难怪,从小王林斌在家里就惟我独尊,家里任凭谁都必须按照他所说的话去做,没什么人敢于违背他。上学后,他读书的学校,⽗亲都是校董事会会长,看在钱的份上,校方也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爷公子。报考军校时,虽然王磊为了不听话的儿子头一回打了他,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让他报考军校,并且在军校录取后,没有再做梗。所以到现在王林斌也管不住他那张嘴。队部军纪森严,在上级那边,他还能顾忌一下,现在这里就他最⾼,王林斌老⽑病又犯了。实际上真要是敌人,郑伟龙不管是否投降他们,王林斌运气都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他说的这些话只能是废话。
清脆的咔哒声响起,王林斌⾝边趴在地上纵轻机的战士打开了险保,将托顶在肩部,歪着头闭起左眼瞄准冲过来的骑兵,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副手手持弹匣半屈膝跪在机边,机匣正上方三十发弯弹匣已经装好,只要王林斌喊一声“打”轻机马上会发出快的奏鸣曲。
“打开险保,准备击!…只要证明是敌人,坚决予以打击!”
王林斌⾝边穆罕默德连忙将他说的话用阿拉伯语翻译一遍,话音刚落,⾝后响起杂的哗啦哗啦声,那些原本只是赶骆驼的阿拉伯人学着下了骆驼的骑兵样子,手忙脚拉开了栓,半弯着将步举起来瞄准过来的骆驼队伍,只是他们步口在不停摇动着。
“砰!”地一声,在王林斌后面响起一声响,弹子携带尖厉的啸音从王林斌耳边飞过,将他吓了一大跳。接着噼噼啪啪,沙丘上响起一阵,那些阿拉伯人听到声,以为可以开了,纷纷扣动扳机,将膛中待发弹子打了出去。一发发弹子要么飞上天空,不知所踪,要么打的沙丘下⻩沙腾起一点点沙尘,每一发弹子都与过来的那些骑兵离了十万八千里。
王林斌吓了一跳,他没想明⽩自己还没下令开火,怎么那些人就先打起来了?“停下,停下!…别打了!”王林斌气急败坏地转过⾝,挥舞手臂大声喊着。穆罕默德刚才也打了一发弹子,正准备拉下栓继续扣动扳机,听王林斌焦急地连声喊着,这才想起刚才王林斌并没有下令开,自己完全是神经过敏,下意识开了,于是又用阿拉伯语将王林斌喊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随着穆罕默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声叫着,声稀落下来。“我还没下命令呢,谁让你们开的?!”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的阿拉伯人,王林斌脸都气歪了。刚才不知谁打的一发弹子贴着自己发梢飞了过去,要是低一点儿,王林斌也用不着再说话了,差点成了烈士的王林斌不能不生气。
穆罕默德毕竟是翻译,其他人听不懂王林斌所说的话,他听的懂,见王林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想起自己没听“大人”命令就开,脸红了起来,唯唯诺诺说道:“大人,他们可能见到下面那些人惊慌过度才开了。这个…能将他们赶得远远的,是大家共同的心愿。”
王林斌没好气地瞪了眼一脸讨好的穆罕默德,却有些无可奈何,他们这些人不是军人,不懂得服从命令,而且这些没什么知识的文盲也听不懂国中话,自己说什么必须要通过翻译才能和他们沟通,沟通有误在所难免,王林斌強烈地感到自己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阿拉伯语,不然这个联络员总当的有些别别扭扭。方才阿拉伯人没有命令就开,现在也查不出是谁差点杀了自己。要是自己会说阿拉伯语,事先用他们悉的语言好好代下去,相信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理脸红的阿拉伯人,王林斌有些钦佩地看着或卧或跪的骑兵排战士,刚才局面如此混,这些战士却如同石雕的塑像,动也不动一下。一滴滴汗⽔从战士们脸颊旁滑落,他们却没伸出手擦拭一把。“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呢!”王林斌心中不由感慨道。
站在王林斌⾝边的袁伟走上前问道:“上尉,是否我带两个人下去接应一下小郑他们?”
“这个…”王林斌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心里十分矛盾,如果是敌人,袁伟带两人下去接应搞不好就丢给敌人了,那样这里本来实力就很脆弱的防线更显得单薄。“小心谨慎点,万一不行,你们先马上撤回来,保存自己才能更多的消灭敌人。至于小郑,只要我们这里能坚守住,相信总有办法的。”王林斌拍了拍比自己年龄还大的袁伟,如同大人般郑重代道。
“是!我理会得。”袁伟答应一声转⾝去找自己手下了。
看着強做镇定的王林斌,黎少尉不由有些改变对这个如同乘座机飞爬上去的王上尉看法。不満二十岁的王上尉在如此紧张形势下虽然开始有些慌,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甚至还能分辨出那些重要,那些应该舍弃,这真是难得可贵。要知道,这个上尉是海军军校毕业的,在走这趟路之前,他还从未有过陆战经历,黎少尉原本以为这个王上尉看到这么大声势会吓的尿子呢。
黎少尉能有这种想法,完全是陆军一贯看不起海军流传下来的传统观念。海军嘲笑陆军是旱鸭子,而陆军回敬海军,说他们是⽔鸭子…鸳鸯。除了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其他能耐一点儿也没有。让陆军瞧不起海军的,还有海军官兵总吹自己打起仗来有多勇猛,可陆军觉得如果海军能像陆军一样用⾎⾁之躯顶着敌人烈猛炮火,密集弹雨前进,陆军觉得这样自己还能佩服一下,海军官兵蔵在厚厚的装甲后面作战还叫苦,⾝上军服穿着如同大⽩鹅,典型一副花花公子样子。
一路上王林斌的表现让黎少尉觉得这本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刚才遇到突发事件,这个公子哥又显得惊慌失措,让黎少尉更瞧不起他。不过真的下了决定,王林斌敢于提着手跑到前面,现在语气也没那么慌,这就有些不简单了。不过说不定这个花花公子正因为不懂得战争,才能这么快稳定下来,不是有人说“无知者无畏”吗?这也难说的紧。
袁伟带了人还没下,王林斌从⽪套中取出望远镜,平举到眼前,不停微调焦距。郑伟龙和跟他一起的两名骑兵在望远镜里已经很清晰了,可以模糊看出骑在骆驼上人的面孔。王林斌看了一会儿,扭头将望远镜递给问骑兵排黎宁排长:“少尉,他们是否在向我们摇手?不会是招手吧?好象还喊着什么…少尉你听的清楚吗?”
黎宁谢绝了王林斌递过来的望远镜…他自己也有。看了一会儿,见望远镜中三名骑兵手臂摇晃着,分不请是没事情招手,还是情况紧急摇手,张着嘴好象喊着什么,支起耳朵,努力聆听传来的是什么內容,可在急促的骆驼蹄与驼铃声中,传来的声音显得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黎宁能够分辨的是跟在自己骑兵后面的那些人⾝上穿着一席长袍,不象是土耳其骑兵,放下望远镜对王林斌犹豫地说道:“这个…好象跟在他们后面那些人没什么敌意。”
“是吗?”王林斌自己也觉得理当如此,不然小郑他们应该被捆着庒过来,只是他还是有些不肯定地再追问了一遍。命关的事情,不能不小心谨慎。
“等上士接到他们,事情就明⽩了。正要是敌人,我们的机可以将他们冲锋打下去。”
在王林斌和黎宁视野中,冲下去的袁伟与郑伟龙他们会合在一起,后面跟着的大队人马也涌了上去,将袁伟他们几个给包在了里面,透过望远镜,王林斌可以看到袁伟正和周围骑在骆驼上的那些人谈着什么。
“不是敌人。”王林斌将望远镜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轻松地说道:“这些人可能是商队或者游牧部落,不然上士现在可没那么好心情跟他们聊天。让战士们把收起来吧。”
“上尉,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现在把收起来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很被动。”
听黎宁这么一说,王林斌点点头赞同道:“不错,少尉警惕很⾼,想得没错。我们还是多加防备些比较好。”
没多少时间,在下面的黎宁骑兵排六名战士催动坐骑奔了上来。快到沙丘下时,王林斌和黎宁看到飞驰上来的袁伟脸上没了刚才下去时严峻的表情,好象很⾼兴。
袁伟快要冲上来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上尉!…排长!好消息,过来的是贝都因人队伍,是侯赛因指挥的起义军,侯赛因和劳伦斯就在后面!”
“是起义军?娘的,他们不是到麦地那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我说黎宁,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上尉排长了?”一听上来的不是土耳其人,不是沙盗,也不是狂热的阿拉伯民族份子,王林斌彻底轻松了,站直了⾝子,嘴里骂骂咧咧开着黎宁的玩笑。
听手下讲来的不是敌人,黎宁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更加让他开心的是本来自己要护送这支队伍到麦地那去,现在却在这里遇到了货主,自己⾝上担负的担子算是可以放下来了。“呵呵,上尉别开我玩笑,如果这次任务圆満完成了回到队部我可能会升为中尉,上尉?除非有什么人看中了我,不然短时间內用不着指望了。”
王林斌微笑着摇了头摇:“这个可难说,战争年间嘛,只要有仗可打,并且能打好,这官升起来不很快?从今以后我可是天天要看这些阿拉伯人脸⾊,这上尉算是不会动了,说不定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已经远远超过我。呵呵,那时候我可要叫你首长了。”
能超过你才怪!黎宁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己是从新兵⼲起,一步一个脚印到了快要三十岁才升到少尉,而面前这个不満二十岁的小⽑头没当几年兵,也没什么本事,可人家现在已经是上尉了。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如何能跟这个在上级面前特别得宠的少年比?想是这么想,黎宁还是谦逊道:“上尉您太谦虚了,相信上尉一定能在阿拉伯人中打开局面,到时候上级不还会很快将你提拔上去?”
“也许吧。”一想起他的上级欧镡上校在他离开法奥前一再叮嘱的话,王林斌马上觉得自己这次到阿拉伯人这里来担当联络员,别被人家撤职查办就万福了,想要升官?这好象太难了。
虽然同样是上尉,劳伦斯年龄比王林斌大,作为考古学家,对阿拉伯这里比王林斌,而且还很早就到了侯赛因的队伍里,现在就在下面那支队伍里。至于王林斌呢?不过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以前除了国中什么地方也没去,这次战争爆发后,才跟着上校到过德属东非,而且就是到了那边,他整天还躲在船上,本就没下去逛逛,虽然年轻,在路上跟着穆罕默德学了两句阿拉伯语,可对阿拉伯的了解如何能与劳伦斯相比?上级还期待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阿拉伯人舍弃英国人,将感情投向国中一边,可这么多不利之处,要完成任务实在是太困难了。完不成任务,自己升元帅的梦想岂不有破灭之危险?
容不得王林斌过多想想自己,袁伟与郑伟龙陪着一名阿拉伯青年人登上了沙丘。见上来的年轻人自己认识,王林斌彻底去掉了对过来队伍的怀疑,将驳壳揷进套,笑着了上去。
“达赫姆,你们不是说要准备进攻大马士⾰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过来的年轻人是只有十七岁的达赫姆,欧镡上校在凯苏马赫与侯赛因、劳伦斯会谈时,王林斌在外面通过翻译与这个年轻人谈过。王林斌能对达赫姆留下深刻印象,倒不是说达赫姆有多英俊,…在王林斌心目中,这世界还没有什么男人能比自己更英俊潇洒。…而是有关劳伦斯与达赫姆的传言让王林斌对他很感趣兴。在传言中,达赫姆是劳伦斯三年前在卡奇米什考古时,认识的给工地送⽔的当地⽔童,从那些人们口中,王林斌听说不知什么原因,这两个人关系相当好,好到大家认为劳伦斯同恋的对象就是达赫姆,只是俩人都否认人们的传言,同时工地的工人也证明所谓同恋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劳伦斯与⽔童的关系纯属莫逆之,这样的传言才渐渐消散。王林斌开头认为空⽳不能来风,传言总有它出现的基础,只是和达赫姆接触后,他才知道所谓劳伦斯是同恋,不过是对他心怀不満的小人胡猜测,或者有意造谣,劳伦斯对阿拉伯人显得平易近人,教达赫姆数学、历史、地理等知识,并且还说他的梦想是帮助阿拉伯人争取自由,看着达赫姆对劳伦斯的崇拜眼神,王林斌相信劳伦斯决不是人们口中那种人。只是军方上层好象相信传言更多一些,对劳伦斯在阿拉伯人心目中地位有些低估了。不然不可理解为何会派自己这名“上尉”到侯赛因队伍里来。
穆罕默德跟着王林斌了下去,将他说的话翻译出来。一头卷曲头发的达赫姆在与王林斌来了一番阿拉伯拥抱后,听了翻译所说的,笑言道:“我们听东边过来的商人说有一支国中人运输队从法奥那边朝圣城麦地那过来,劳伦斯大人说应该是在凯苏马赫见过面的国中人来了。为了表示我们对国中人的友好,侯赛因王子亲自带了一千多人来接你们。”
达赫姆说的话,王林斌只听懂了几个单词,等穆罕默德翻译后,他才知道原来侯赛因能过来,都是因为劳伦斯在他耳边说了话。这下自己少走不少路就见到侯赛因,让王林斌握着达赫姆双手笑道:“谢谢你们,原本以为要到麦地那才能见到王子,能在这里见到你们,这可太让人⾼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