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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飘然而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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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极魔间,第九重天。头顶是急剧变幻着斑斓⾊彩的天幕,脚下是急速退后的火红⾊大地。钟道临⾚⾝**,不停的狂奔。

  没有驾驭法宝凌空飞行,没有道门术法,只是生命开始便赋予人奔跑的**,催动着他不停的前奔。九重天,一片鬼蜮,生命的绽放与凋零,都是在短短的一瞬完成。

  从红⾊土壤中钻出的绿芽,刚一吐绿,便开始‮动扭‬⾝躯,越长越⾼,很快长成一棵盘错节的大树。

  可用不了一呼一昅的时间,无数棵刚刚长成的大树,又迅速的枯萎,整个生与死的转换,便在钟道临的眼前完成。

  万千的物种,生长死去,生与死的两极不断转化,使得钟道临刚一进⼊九重天,全⾝的⾐服鞋袜,便被这种生与死,急剧转换的拉扯力量,悉数化为靡粉。

  生长的力量不停的从这里消逝散去,死的一极慢慢的沉积。

  九重天不像斯影所讲,拘司魂的魔地,而是一个生机不停的被菗离,死气不断沉积的一处诡异天地。

  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那么九重天以前,一定会是一个生机的生命海洋,即使在钟道临来到此处的时候,仍能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生命气息。

  所不同的是,这里的生灵,似乎被扭曲的时光撕裂了灵魂,使得钟道临无论怎样,也无法用心灵的触角,去触摸这些生灵,去了解这片天地。

  钟道临只是不停的狂奔,也只有尽情释放着奔跑的活力,才能脫离周围不停朝他庒来的死气。

  他不知道九黎族二圣,为何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修炼之所,却明⽩远方正有一股悉的力量,正在等着他,等着他履行当初的约定。

  钟道临飞奔着,无视⾝旁的生长与枯萎,穿过‮动扭‬般⾼⾼低低变幻着⾝形的广袤森林,游过一片孕育着无数奇异光鱼的海底。

  当他的双⾜踏上一座⾝裹雪⾐,晶莹⽟洁的雪峰时,抬眼望去,⼊目尽是一片火树银花,奇花异草覆盖着的连绵伏岭。

  群山外广袤的火⾊草原,与不停舞动⾝躯的茂密森林,纵横错,像是一阵层层叠叠,起伏不定的浪头,卷起落下,一眼望不到边。

  红⾊的大地,就像是翻滚着的岩浆流淌不定,成群的湖泊,飞流急泻的岭巅瀑布,光灿夺目,灿若云霞的九彩天幕,织成了一个绚丽奇诡,生死幻化无常的九重魔境。

  一群火红⾊的飞鸟,从山处飞起窜上,刚掠过钟道临的头顶,便走完了一生的轨迹,纷纷从空中跌落,摔⼊山底。

  一片刚才还在他眼底,舞动枝⼲的花叶林,瞬时枯萎绝迹,呼号的风声席卷而过,留下的只是碎屑一地。

  ⼊眼的绿⾊森林,不多时就成了一片荒芜的红火⾊沙海,原本的沙漠绿地,却出现了越来越深的绿。

  晶莹⽩雪覆盖的雪山,银⾐稍一褪去,尚未等雪下得火红⾊植被生起,便已经**裸的露出了嶙峋骨脊,雪山不再,万千火树,一瞬成灰。

  死亡的孤寂,盎然的生命气息,不停的围绕着这个诡异的时空,不停的围绕在钟道临⾝边转换,即使再看淡生死的人,面对着生命的如此脆弱,恐怕也会由衷的感到心惊,害怕真正的失去。

  站在山巅的钟道临,思感无限延伸,瞬间把握到了要找之人的真正位置,奋力奔下山坡,朝那方奔去。

  咆哮的火云翻滚而过,橘红⾊的岩浆,似静实动的由黑岩裂中流淌而出,缓缓的滚过冒着黑烟的大地,不时窜出几道飘逸的绿火“嗖嗖”呼啸着卷过。

  一座伸満了黑⾊尖角的冰晶岩山,或许整栋建筑的主体,便是这座火焰腾腾的诡异冰山本⾝。

  这个让魔界各族心惊胆战,让九黎族族人顶礼膜拜的圣地魔殿,便像一座黑冰山般耸立于此。

  陀罗,这个掌管了魔界亿万生魂的魔王,此时正站在魔殿前的一处凸岩之上,用心灵之眼遥感着一股力量的逐渐接近。

  蓦的,陀罗双目异芒暴闪,忽然失去了对这股力量的感应,猛地一挥长袖,腾空而起,遥遥朝下界看去。那里正有一道流星赶矢般的虚影,疾速掠来。

  陀罗看到钟道临的同时,后者也看到了他。两人不发一言,像是投石机抛而出的两颗石丸,同时朝对方去。

  大地不现,天空遁去。此时的两人,中无有天地,眼中只有彼此。随着凄厉的尖啸声响起,陀罗震臂点出的一指,就像是割裂时空的一道闪电,方一出手,便点中了钟道临的眉心。

  那一指的速度之快,快到了指尖点上钟道临的同时,一抹残影反而穿过钟道临的头颅,‮穿贯‬而出。

  陀罗的一指,含着他对生命的感悟,生的极端认知。

  这一指之中,含着陀罗毫无保留的经验,也含着极一端的死气。

  钟道临的耳中,先是被摄人心神的指风声充斥,紧接着,听声的感觉瞬间菗离自⾝,天地重归一寂。

  钟道临动了。不是闪躲,而是陀罗的一指,闭上了双目。“叮”的一声。陀罗的一指与钟道临额头的接触下,居然发出了一声类似金属击的颤鸣。

  两人同时陡然剧震,⾝体骤然反向抛飞。陀罗脑际“轰”然一震,无数破碎的画面,纷至沓来。陀罗心神俱震的看着这些未曾得睹的景象,十识顿时菗离⾁⾝,从空中抛飞的⾝体,不受力的翻滚着跌到地面,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他本⾝却似是毫无所觉,就那么不雅的斜躺在火红⾊的大地上,动也不动分毫。

  钟道临朝后抛飞得⾝体,此时却像是一尾飘的浮萍,在空中随风势而动,飘起落下,复又被一阵算不得大的风,从地上翻卷着带起,因风而动,因缘起伏。

  此时的钟道临,同样沉浸在一个新鲜的天地中,忘人忘我,宠辱俱忘。不知谁先醒来,又或者两人同时醒来。总之,当钟道临与陀罗的目光再次的织在一起,他们同时懂得了对方的世界。没有人,能比如今的他们更了解彼此。

  无论缺点,善意,乃至与深蔵在心灵深处,自⾝都难以察觉的污点,都不会被隐去。如今的钟道临,在陀罗的眼內⾚⾝**,却不单单是⾝无寸缕那么简单。

  此时⾝披锦袍的陀罗,在钟道临的眼內,也同样⾚⾝**,他对陀罗心灵的悉,甚过于陀罗自己。世世代代,因果轮回的经验,是如此的清晰,乃至于两人同共把对方的经验,看作是自己的一生。

  不分你我之别,无有內外之意。只是这无声对望的一眼,便让陀罗了解了钟道临的来意,也让后者明⽩了前者的追求。

  钟道临二话不说,转⾝就朝大殿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陀罗一眼。此时的陀罗,仍旧泥塑般的风静立,唯一的动作,便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二人自始至终,未发一语。九重天魔殿,这个魔族的最⾼所在,一等钟道临进去,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空如也的景象,没有一器一物,內部空间完全是洞⽳经自然风蚀后的原始景象,朴陋却隐含天地至理,那便是自然。

  钟道临淡然的目光,随意扫了眼殿內的空间,并没有因为缺少什么,多了什么动⾊。在他看来,无论眼前会看到什么,同样是自然而然的景象。

  这些殿內原本就存在的景象,决不会因⼊殿之人的不同而改变。钟道临的心境,也不会因眼內景象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相本心生,一切随缘,诸般相尽去。就在这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隐隐的浮现在钟道临的心头。他从这种感觉里,体会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却有似曾相识的意味。

  不寻常,是因为他已经认出来,这股绞合一的力量,正是属于计督与霍罗,这两个神化般的人物所有。

  不用问为什么,也丝毫不怀疑。

  不同的是,这股力量不完整。

  确切的说,更像是他曾经在秦皇陵,接触到的那个留下《无道经》下二册的奇异感觉。

  这也是钟道临一直领悟不透的一种灵体。

  如果像关伊一样,以无上神通堪破己⾝,达至分⾝的境界,他自问可以办到。

  毕竟,那只是本命元神与內凝灵胎的元婴分离,而又互相隐含的一种修炼方式,分离而出的元婴,残留一丝最纯的力量,隐于元神之內。

  即使元婴化为的分⾝灭亡,本命元神仍旧可以,靠着那一丝最纯的残留力量,重新凝合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无数个元婴与分⾝,化⾝万亿,转瞬千里。

  可是,要是像那个在秦皇陵內,专门留存一份似有似无的灵觉,等待后人传功留书的人,他又是如何办到的?

  那个留给自己《无道经》下二册的人,明显已经去了另外的地方,即使以他如今的境界,想要在人魔两界穿梭,已经是勉強才能做到,更别提用分⾝穿梭两个时空了。

  那个人,与魔族二圣,他们是如何办到的?这些人,又是去了哪里?钟道临开始试着用灵觉触摸这股力量,却一直不得要领,始终也没有回应,即使以在皇陵內的经验,也不行。

  蓦的,钟道临脑际灵光一闪,试着把从陀罗王经验中,看到的完整的《炼妖秘录》图像,在心灵深处加以自己经验的融合,缓缓地朝着这股力量释放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伏于魔殿之內的无形所在,终于朝钟道临打开了‮实真‬的一面,却仍旧是经验的碎片。

  割裂的画面,扭曲不全的经验,使得钟道临越发惑,却始终保持着至静至廉的心境,没有焦急,没有等待,甚至是毫无发现,也决不会轻起颓馁之意,只是静静的试图去拼接这些图画。

  《无道经》的內涵,对生命的理解,对天道的执着,历二求三毒七难八苦十魔的重重心灵淬炼,毫无保留的经验,便在这一刻,从钟道临的心地释放。

  一刻,已是万年的久远。

  “原来,不过如此!”钟道临突然笑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忽而变为仰天大笑,声震魔殿。淡淡的朦胧⽩光,不知何时,开始从钟道临周⾝散发。钟道临似无所觉,仍旧哈哈大笑,状极愉。

  猛地,钟道临大跨步的朝前抬腿就走,一步、两步、七步…

  一阵似有似无的笑声清晰传来,钟道临却已消失不见…

  如果此时魔殿中有人在的话,一定会骇然惊呼。钟道临分明是走⼊了,一块光滑的岩壁之中…

  岩壁依旧。

  笑声残留…

  …

  苦攀,为览众山。

  海只一眼,看尽⽩帆!

  《妖猎手》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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