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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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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之看了笑道:“这两个指头,算是什么意思,指着人呢?指着时间呢?”敏之道:“或者是指着人。”道之道:“是有趣的问题哟!二者,成双也。阿囡,你也给我盛一小碗粥来,我看他们吃得怪香的。”于是挪开桌子边一把小椅,随⾝坐了下去。因道:“这话不定谈到什么时候,让我先吃了,慢慢再说。”敏之道:“有话你就说罢,我们电影看得倦了,希望早一点睡。”道之道:“我这个问题提出来了,你们就不会要睡了。”敏之、润之听了她这样说,都以为这事是很有趣味的新闻,便催着道之快说。道之道:“论起这事,你两个人也该知道一半。”敏之道:“知道一半吗?我们所知道的事,就没有哪一件是有趣味的。”道之道:“何必一定是有趣味的事呢?你们可以向郑重一些的事想去。”润之道:“你就说罢,不必三弯九转了。”道之喝完了一碗稀饭,让阿囡拧了一把⽑巾擦了脸,然后脸⾊一正,对阿囡道:“你听了我们的话,可不要四处去打电报。”阿囡笑了一笑。敏之道:“究竟什么事呢?这样郑而重之的。”道之斜坐在大沙发上,让了一截给敏之坐下。说道:“你不是认识老七一个女朋友吗?”敏之道:“他的女朋友很多,有的也是我们的朋友,岂止一个?”道之笑道:“这是一个不公开的女朋友呢。”敏之道:“哦!是了,是那位冷‮姐小‬,人很好的。你问起这话作怎么?”道之道:“他们打算结婚了,你说这事新鲜不新鲜?”敏之道:“不至于吧?老七未尝没有这种意思。不过我看他爱情并不专一,似乎对于秀珠妹妹也有结婚的可能。而且他老是说,要打算出洋,又不像等着结婚似的。在这种情形之下,差不多有好几个月了。你何以知道他突然要结婚?恐怕是你听错了,把他两人情好,当作要结婚呢。”道之道:“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老七告诉守华,守华告诉我,能假吗?”敏之道:“他告诉姐丈是什么意思?打算托你夫妇主持吗?”道之道:“主持是没有资格,不过望我们代为疏通罢了。”敏之道:“疏通⽗亲⺟亲吗?这事不是这样容易办的,要等了那种机会再说。”润之道:“我们不要管了。老七托的是姐丈,又没托我们,我们管得着吗?”道之道:“可不能那样说。助成自己兄弟的婚姻,又不是好了旁人。况且我看老七不来托你们,一定是另有原因。”敏之道:“大概是,他以为姐丈究竟在客的一边,对上人容易说一点。我们一说僵了,这话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润之道:“他为什么这样着急?”道之笑道:“守华也是这样问他呢,他说是爱情成的结果,这也就教人没法子向下说了。”润之道:“內容决不是这样简单,必然另有缘故在內。五姐,你看对不对?”敏之瞟了她一眼,笑道:“你是诸葛亮,袖里有八卦?你怎样知道另有缘故?这四个字可以随便解释的,可是不能说。”润之道:“我断定另有缘故。不信,我们叫了老七来问。”道之笑道:“你还要往下说呢,连守华问他,他都不肯说,何况是我们。”润之笑道:“哦!你们是往那一条路上猜。以为他象大哥一样,在外面胡闹起来了。那是不至于的。何况那位冷‮姐小‬也是极慎重的人,决不能象老七那样来的。”道之笑道:“这话可也难说。不过我的意思,先要看看这孩子,然后和⽗亲⺟亲说起来,也有一个据。你两个人都是会过她的,何妨带了我去,先和她见一见?”敏之道:“到她家里去,太着痕迹了,我想,不如由老七给她一个信,我们随便在哪里会面。”道之道:“那也是个办法,最好就是公园。”敏之道:“公园渐渐地天气冷了,不好,我看是正式请她吃饭,我们在一处谈谈。反正双方的事,都是彼此心照,若要遮遮掩掩,反是露痕迹的,而且显得也不大方。”润之道:“这话很对。不过那冷‮姐小‬明知婚姻问题已发动了,肯来不肯来,却不能下断语。”敏之道:“来不来,老七可以作一半主。只要老七说,这一次会面大有关系,她就自然会来了。”道之昂头想了一想,说道:“这话是对的,就是这样办罢。阿囡,你去看七爷睡了没有?叫他来。”阿囡听了这消息,不知为了什么,却⾼兴得了不得。连忙三脚两步,跑到燕西这里来。燕西在屋子里听得外面脚步得得响,便问道:“是谁?打听消息来的吧?”阿囡道:“七爷,是我。怎么知道我是打听消息来的?”燕西自己开了门笑道:“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就为着心里有事。常言道:为人没有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有了亏心事,半夜敲门自然要心惊了。”阿囡笑道:“这是喜事,怎么会是亏心事呢?”说了,走进房来,对燕西鞠了躬,笑道:“七爷,恭喜!”燕西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上面老太太说出来了吗?”阿囡道:“四‮姐小‬在我们那边,和你商量这事,请你快去呢。”燕西听说,连忙就跟着阿囡到敏之这边来。可是走到房门口又停住了脚步。阿囡道:“走到这里,七爷怎么又不进去?”燕西道:“不是不进去,说起来,我倒有些怪害臊的。”阿囡道:“得了罢,你还害臊呢!”道之道:“快进来罢,我们等着你来商量呢。”燕西走了进去,先靠着门笑道:“为了我的事,你们开三头会议吗?”润之道:“你是怎么回事?突然而来地就要和冷女士结婚。”燕西只

  燕西听了他们的话,是怎样说,怎样好。当夜他心里落下一块石头,睡‮夜一‬安稳的觉。到了次⽇,他是起得很早,起⾝之后,就向冷家去了。在她家里吃了午饭回来,一直就到润之屋里来。润之昨晚闹到天亮才睡,这个时候,方才起,在梳妆台边站着梳短头发。她在镜子里看见是燕西走进来,便问道:“你这个时候,还没有出去吗?”燕西道:“怎么没有出去?我在外面回来的呢。我已经说好了,今天晚上六点钟,我们在新安楼见面。我和她说了,怕她不肯来,我只说是两个人去吃饭,等她到了饭馆子里,然后你们和她会面,她要躲也躲不了。”润之道:“你做事,就是这样冒失,这样重大的事情,哪里可以架空?”燕西道:“你不知道,她这个人非常地柔和,很顾全体面,到了见面的时候,你叫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了。”润之道:“那样不好,太不郑重了。”敏之在里面屋子说道:“管他呢,我们只要见了面就是了。撒谎架空,那是老七的责任。你要怕得罪人的话,我们在席先声明一句就是了。”燕西道:“这不结了。我还有事,回头见罢。”燕西走到自己屋里,坐一会子,心里只还有事,还是坐不住。但是仔细一想,除了晚上吃饭,又没有什么事。

  到了下午三点钟,燕西实在忍耐不下去,便坐了汽车到冷家来。冷太太也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发动了,料到他们是有一番议论的。对于清秋的行动,是愈加解放。燕西来了,一直就向上房走,见着清秋便笑道:“我来了。自从得了你一句话,我就加了工,⽇夜地忙。”清秋正坐在屋子里,靠了窗户底下,打蓝⽑绳褂子,低了头,露出一大截脖子。⽩脖子上,一圈圈儿黑头发,微微鬈了一小层,向两耳朵下一抄,漆黑整齐。又笑道:“美啊!”清秋回转头来,对燕西瞟了一眼,将嘴向屋子里一努。燕西知道冷太太在屋子里,便站在屋子外头,没有敢进去。清秋将手上的东西,向桌上一放便走出来。燕西道:“我们晚上到新安楼吃饭去,还是照以前的话,我有好些话和你说。”清秋道:“有什么话,简单的就在这里说得了,何必还上馆子?为了这事,你今天来两趟,我倒有些疑心了。”燕西道:“何必不详详细细地谈一谈呢?这有什么可疑的,伯⺟面前通过通不过?”清秋道:“她老人家是无所谓,你也不必去对她说。不过…”说到这里,看了燕西的脸微笑道:“你做事,是一点忍耐不住的。只要有一个问题等着去解决,就会七八糟忙将起来。”燕西道:“你这人真难说话,我不赶紧地办,你嫌我做事马虎。我赶紧地办,你又疑心我别有用意,这话怎么样子说呢?”清秋见他如此说,便答应了去。燕西在冷家谈了两三个钟头,已经是七点多种,然后和清秋一路坐了汽车,到新安楼。在汽车上,燕西笑着和清秋道:“我的五姐六姐,你都会过了,只是四姐你没会过。我介绍你见一见四姐,好不好?”清秋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定要我出来,必然有事,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把我引得和你一家人都见了面,然后我进你家门,都是人,那也好,但是要不进你家门呢?”燕西在她肋下菗出她的手绢,将她的嘴堵上。笑道:“以后大家不许说败兴的话。”清秋劈手将手绢夺下,道:“真是你四姐在那里,我可不去。”燕西道:“那要什么紧?女子见女子,还有什么害臊的吗?”清秋道:“这样会面,并非平常会面可比,我去了,她是要带了眼镜瞧我的。自己明知道人家要瞧,倒成心送给人家去瞧,你瞧,那有多么难为情!”燕西要说时,车子已到新安楼门口。这里的小汽车夫还没有下车,却另有一个人走上前给这车子开门,他还对这里车夫说道:“你们才来吗?”燕西正要下车,清秋一手扯住他的⾐裳角,轻轻说道:“别忙!究竟是什么人在这儿?你要七八糟地来,我可不进去,我雇车子回去。”燕西道:“实在没有别人,就是我三个姐姐。你不信,问这汽车夫。到了这里不去,我可僵了。”清秋道:“你只顾你僵了,就不怕别人僵了?”燕西含着笑下车,就伸手来搀她。清秋要不下来,又怕汽车夫他们看见要笑话。只得勉強下来。可是将手向后一缩,轻轻地道:“别搀我。”她下了车,燕西让她在前面走,监督着她一同上了楼。伙计认得燕西,就笑道:“七爷刚来。三位‮姐小‬,都在这儿等着呢。”于是对楼上叫了一声七号。走到那七号门口,伙计打着帘子。清秋忽然停住了脚,不向前走。燕西在后微微地一推道:“走啊!”清秋这才一正颜⾊,大步走将进去。在里面三个女子,润之、敏之是认得的。另外有一个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岁。圆圆的面孔,修眉润目,头发一抹向后。脸上似乎扑了一点粉,那一层多⾎的‮晕红‬,却由粉层里透将出来。⾝上穿着一件平常的墨绿⾊袍子,镶了几道细墨绦,在繁华之中,表现出来素净。清秋这就料到是燕西的四姐道之了。这未曾说话,道之早含笑了上来,笑道:“这是冷‮姐小‬吗?很好很好!”走上前,便拉着她的手。清秋也不知道这很好两个字,是表示呢?还是批评她人好?不过连说了两句很好,那的确是一种喜,不由冲口而出的。这时,心里自又得着一种极好的安慰。当时便笑道:“大概是四姐了,没有到府上去拜访,抱歉得很。”道之道:“我们一见如故,不要说客气话。”于是便拉了她在一处坐下。清秋又和敏之、润之寒暄了几句,一处坐下。道之笑着对敏之道:“冷‮姐小‬聪明伶俐,和我们八妹一样,而温厚过之。”敏之道:“话是很对的,不过你怎样抖起文来说?”道之笑道:“我觉得她是太好了,不容易下一个适当的批评,只有用文言来说,又简捷又适当。”润之道:“密斯冷,的确是一副温厚而又伶俐的样子。”说到这里,笑着对燕西道:“老七,你为人可是处于这相反的地位,只一比,就把你比下去了。”清秋还没有说什么,他们早是一阵批评,倒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只红了脸,低着头,用手扶着筷子微笑。道之拿了纸片和笔,就偏了头问清秋:“密斯冷,我们就象自己姊妹一样,不要客气。你且说,你愿意吃什么菜?”清秋笑道:“我是不会客气的。要了什么菜,我都愿意吃。”道之笑道:“初见面,总有些客气的。密斯冷爱好什么,老七一定知道,老七代表报两样。我今天很喜,要柴一个痛快。”燕西道:“她愿意吃清淡一点的东西的。”润之听了他又说了一个她字,对他望了一望,抿嘴微笑。燕西明知润之的用意,只当没有看见。对道之道:“在清淡的范围以內,你随便写罢。”道之

  清秋仍坐的是燕西的车子,由燕西送她回家。燕西在车上问清秋道:“今天这一餐,你总吃得很満意吧?我早就对你说了,我们四家姊是最好说话不过。你现在可以证明我的话,不是瞎说了。”清秋道:“你们四姐,实在和气。我想,我有什么话,只要和她说,没有不成功的。烦你的驾,今天回府去,约一声令姐到我舍下来,我和她仔细谈一谈。”燕西道:“你⺟亲呢?当着面,有许多话好谈吗?”清秋道:“那一层你就不必管,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只要把四姐请得来就成了。”燕西道:“好,我就依你的话,明天就把她请来。我看你进行的结果,比我怎样?”说话时,清秋到了家,燕西不下车,马上回家去。

  到了家里,一直就向道之屋里来。见屋里没人,又跑到敏之屋里来,他们三人,正坐着在评论呢。燕西一进房就笑着问道:“如何如何?”道之点点头道:“这个人算你认得不错。我明天就对⺟亲去说,准包成功。这孩子小模样儿又可疼,又可爱,又怪可怜的。可是她的名字太冷一点。本来就姓冷,又叫清秋,实在不是年轻人应当有的。她嫁过来了,我一定给她改一改。”燕西道:“只要四姐办成功,什么都好办。”道之道:“充其量,你也不过是要早些结婚。人反正是定了她了,或迟或早,主权在你。我们又不是小户人家,说是拿不出钱办事,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大家正说得热闹,恰好⽟芬有点小事,要来和敏之商量。走到门口,听见他们姊妹正在大谈燕西的婚事,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她就不进去了。轻轻地退出这个院子,走到屋里,见鹏振斜躺着在睡榻上。⽟芬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男人家的心思,就是这样朝三暮四,我都看透了!”鹏振一翻⾝坐了起来说道:“又是什么谣言让你听来了?一进门就找岔儿。”⽟芬道:“谣言吗?我亲耳听当事人说的。”鹏振道:“什么事?谁是当事人?”⽟芬道:“就是老七,他要结婚了。”鹏振噗哧一笑道:“我看你那样板着面孔,不知道什么事发生了,原来是老七要结婚,这事有什么可奇怪的?”⽟芬道:“你以为他是和谁结婚?”鹏振道:“自然是秀珠妹妹。”⽟芬啐了鹏振一下,说道:“你们不要把人家大家闺秀,信口雌⻩糟踏人家!”鹏振道:“结婚两个字,能算是糟踏吗?气得这个样子,至于吗?”⽟芬道:“现在并不是她和老七结婚,你提到了她,自然就是糟踏。”鹏振道:“老七和谁结婚?我并没有听说。”⽟芬以为鹏振果然不知道,就把刚才听见敏之他们所说的话,告诉了鹏振。因道:“老七和秀珠妹妹的婚事,早就是车成马就,亲戚朋友谁不知道?到了现在,一点原由没有,把人家扔下,叫⽩家面子上怎样搁得下去?这个姓冷的,知道是什么人家的人?头里并没有和我们家里有一点来往。糊里糊涂就把这人娶来,保不定还要弄出多少笑话呢。”鹏振明知道⽟芬和秀珠感情十分地好,秀珠的婚姻不成功,她心里是不痛快的。便道:“老七也是胡闹,怎样事先不通知家里一声,就糊里糊涂提到结婚上来?真是不该。”⽟芬听他的话,居然表示同意,心里倒安慰一点。因道:“可不是!并不是我和秀珠妹妹感情好,我就替她说话,照秀珠妹妹的品貌学问,哪一样比不过老七?”鹏振道:“那都罢了,最是秀珠待老七那一番感情,是不容易得到的。我还记得,有一次家里榨甘蔗喝。老七上西山了,她恰好到我们家里来,分了一碗,不肯吃。找了一只果子露的瓶子,将汁灌好,塞了塞子,放在冰缸里,留给老七喝。”⽟芬笑道:“你也知道这是女子体贴男子一点心思。但是像这样的事,我也不知做了几千万回,怎样你一点也不感谢我的盛意?”鹏振道:“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要感谢你的地方,也只能于此而止,还要怎样感谢呢?”⽟芬微笑道:“结婚算得什么感谢?这是你们男子占便宜的事呢。”鹏振见他夫人在灯光之下,杏眼微波,桃腮晕,背靠了梳妆台,微微脯。她穿的是一件极单薄的蓝湖绉短夹袄,把⾐里的紧⾝坎肩,早脫下了两只短衫袖,露出袖子里的花边⽔红汗衫来,真个是⽟峰半隐,雪藕双弯,比得‮海上‬棠着雨,芍药笼烟。鹏振不由得心里一动,便挨近⾝来,拉住⽟芬的手笑道:“怎么结婚是男子占便宜的事?我愿闻其详。”⽟芬道:“那自然是男子占便宜的事。从来男子和女子缔婚,总是表示男子恳求,没有说女子向男子表示恳求的。这样看来,分明是男子有好处。”鹏振道:“男子就是这样骨头,把一件很平等的事,看做是一桩权利,以为女子是义务。越是这样,越让女子拿乔。依我看来,以后男子和女子朋友,无论好到什么程度,也不要开口谈到婚姻上去,非要女子来求男子不可。”⽟芬道:“没有那样的事!女子决计不求男子。”鹏振笑道:“得!以后我就提倡男子别求女子。”⽟芬将鹏振的手一摔道:“别挨挨蹭蹭的,过去!我看不惯你这样嬉⽪涎脸的样子。”鹏振一肚子⾼兴,不料又碰了一个钉子。他就笑道:“好好儿地说话,你又要生我的气。得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来,我这里给你赔个礼儿。”说时,含着笑,故意向⽟芬拱了拱手。把头一直伸到⽟芬面前来。⽟芬将一个指头向鹏振额角上一戳,笑道:“你真是个银样镴头。刚才你说你不求女子,怎样不到两分钟,你就求起女子来了?”鹏振笑道:“理论是理论,事实是事实。得了,我们言归于好。”⽟芬道:“我不能像你那样子,好一阵儿歹一阵儿,决裂定了,不和你言归于好。”鹏振向上一倒,伸了一个懒,说道:“我今天真倦。”⽟芬笑道:“你出去,今天晚上,我不要你在这儿睡。”鹏振一翻⾝,坐了起来,笑道:“你这东西,真是矫情。”⽟芬道:“了不得,你索骂起我是东西来了,我更要轰你。”鹏振道:“你要轰我也成,我有一段理,得和你讲讲。我要讲输了,当然我滚了出去。若是你讲输了呢?”⽟芬道:“你只管把你的理由说出来,我不会输的。”鹏振道:“我也知道你不会输的。但是假使你输了呢?”⽟芬笑道:“若是我输了,我就输了罢。”鹏振道:“我输了,依你的条件,你输了,也得依我的条件。我来问你,我们这一场辩论,因何而起?”⽟芬道:“由秀珠妹妹的事而起。”鹏振道:“那就是了。刚才你说结婚是男子占便宜的事,对不对?”⽟芬点了点头道:“对!现在我还是说对。”鹏振道:“既然如此,老七不和⽩‮姐小‬结婚,那算是不肯占⽩‮姐小‬的便宜,这种态度,不能说坏,为什么你说他不好呢?”这一句话,十分有力量,总算把⽟芬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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