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7章
悍卒第三卷第13章山口
又回到了⽔边,还是那几棵胡杨树,这几天来单良的⾝体已经渐渐恢复,但我却如变了个人般极剧消瘦下去,连⽇来的饮食俱废夜难安枕,已经使我那原本強健的筋骨大大的衰弱了下去,要不是单良没完没了的我喝过几口⾁汤,真有可能死在这里了,我在心中骂自己没出息,骂自己窝囊废,可无论怎么骂自己,轻轻那娇美浅笑的面颊却始终在我的眼前出现。
时间的概念似乎在我脑海里消失了,剩下的,唯有对轻轻的思念,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时,这里冷带着王虎来了,同来的还有50个兄弟和⿇杆他们几个人,这几个人一见我的模样全都吓了一跳,当即就有人私下里去问单良,我不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其他人都远远躲开后王虎走过来靠坐在我的⾝边。
王虎支吾了一阵后拍着我的肩膀想说点什么,我拿开他的手道:“你不用劝我,道理我都明⽩,忙你的去吧,过一阵子我就好了。”
王虎又拍拍我的肩膀就忙他的去了,50名士卒各装了,我正要领着⿇杆他们也随着回去,王虎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道:“听单良说有人还给了你一张地图是吗?拿出来我看看”
我掏出地图递给他道:“上投有令让你探路?”
王虎点头道:“恩,现在⽔暂时够了,但到底要往哪里走却还是个问题,这沙漠西面出口处是疏勒的都城喀什噶尔,那疏勒仗着国力強盛一直也没把咱们大唐放在眼里,所以咱们若选在那里出去,肯定会遇到⿇烦。”
我也点头道:“是不能从那里出去,和王爷说取道于阗吧,于阗国小。而且与我大唐的情极深,那于阗王更是我朝大将蔚迟恭的亲戚,应该不会有问题,从那里再去噶盘陀,然后上葱岭,就能绕到石国了。”
王虎叹气道:“我临时出来前王爷他们也有这样的打算,但此地去于阗是否还有⽔源可以补充却不清楚,偏你的这张地图上还没有标出那个方向的上⽔点,这可怎么办好?”
我皱眉道:“那就这样吧,我让单良陪你再去一趟轻轻那里,不管怎么说你俩也还是有情的。让她给咱们派个向导就是了。”
王虎苦笑道:“这个还用你提醒?我刚从那里回来。”
我吃惊道:“难道轻轻不答应?”
王虎看了我一样后道:“轻轻那些人已经走了。”
他的话让我心中又一痛,轻轻走了,这定是他不想再见到我,这个傻丫头,既然我俩缘分已尽,我又怎么会再去打扰你呢。
王虎见我两眼又有些发直忙道:“老钱的伤口没化脓,如今已好了很多,这老小子还想让你给他做好吃的呢。”
他的这个消息让我心情稍好,我长叹了一声,微笑道:“那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和你说要吃什么没有?我回去就给他做。”
我们这近60人的队伍每人装了10袋⽔后就向大营赶来,我在心头默算了一下,这些⽔如果省着用,应该⾜够我们七天之需,照目前看七天后应该就能走出很远了,虽然还到不了于阗,但想来也不会离太远,不行就把不太好的战马杀掉,⽔中再掺些骆驼⾎和马⾎,就应该⾜够支撑到于阗了。
到地方后全军因为补充了⽔全都士气大振。这些⽇子真是太苦了,这条古河道下的蔵⽔实在太少,每天渗出的只是勉強够这些人每人分几口而已,如今得了这么多⽔,虽然还是不能管够用,但也比以前強的太多了。
10天后的于阗国沙漠边缘,老钱被李孝恭派一个兄弟送到于阗的和田镇上养伤去了,同时去的还有这里冷兄妹俩,噶盘陀位于葱岭的脚下。此地既不属疏勒,也不归于阗,更不归隔了半边山的石国。虽然此地不大,但因其乃是去吐火罗和⾝毒国的毕经之地。所以向来就是个多事之地,李孝恭很是小心,经过此地时只派人进镇去采买了些必需品,就全军出发钻进了葱岭之中。
此山不愧有葱岭之名,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不时还有我几乎都不认识的鸟兽出现在眼前,开始时大家都还很遐意,可是随着越爬越⾼,我有些傻眼了,此处已是雪线和绿地的分界点,向下看还是那么郁郁葱葱,但抬头向上一瞅,目之所及竟是连绵不断的重重雪山,我此时有些眼晕,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后问⾝边的王虎道:“知道咱们还向哪个方向走吗?”
王虎也抬头看了一阵后指着远处道:“昨天海哥和我说过,咱们要向那里走,那个雪峰就是有名的慕士塔格山,咱们翻过了那座山就到了。”
我看着那座山一咧嘴,心里是真的有些打怵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的山呢,从我这里看感觉那顶峰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就算我们能过去,这些骆驼和马匹又该怎么办?靠人扛?
这个疑问憋在心中没多久后我就有些忍不住了,庒后几步来到李孝恭⾝前就将我心中的疑问说了一遍,李孝恭望着我一笑,从怀里掏出张地图来指着道:“扛着骆驼马匹如何走路?咱们不是翻那座慕士塔格山,而是从它雪线上的一处山口穿过去,那里乃是⾝毒到西域的一处要地,前人早就把路给咱们趟出来了,穿过去后就是乌兹别里山口,从那里下葱岭就能直接到石国了。”
上了雪线后全军的速度明显减慢,正在我边走边打量着那险峻的山势时,有令让我接替前面的兄弟探路,我见令下忙招呼了⿇杆他们几个向队伍的最前面赶去,赶到前面时正好遇见王虎领着他那队人向回走,这老东西面过来时咧着嘴塞给单良一个葫芦道:“刚才还温暖如舂,到了这里就冰天雪地了,这壶酒给你们拿着,顶不住时就喝两口还是管用的,不过别给你们老大喝啊,他一沾酒就禽兽不如。”
我笑骂着给他一拳就领着大伙向山上走去,加紧脚程赶出十几里后再最前面开道的大猴和小三儿忽然趴在一块石头上不动了,我心中生疑,轻手轻脚感到后也趴在石头上往前一看,原来是两头狼,正在互相撕咬着争⾁。
这值得这样小心看吗?小三儿见我満面疑惑的看着他答道:“那两头狼争的是一条人腿,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虽心中暗替那条腿的主人喊倒霉,但也并不觉得吃惊,别看这座山冰天雪地満地狼虫虎豹,但过往的人却极多,特别只有几里之遥的那个峡口,更是古来丝路上行商之人前往⾝毒等国的必经之路,所以有人死在这里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此时单良他们几个也从后面赶上来了,我站起来边拍打着袍子上的雪边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去把那两条狼赶开,各人都喝口酒先暖暖,头面也都包严实,峡口里的风硬,小心别冻坏了耳鼻。”
峡口里好大的风,饶是我们几个全都⾝強体壮,也要低头弯使⾜了劲才能一步步的往前走,耳边那呜呜的风声犹如鬼嚎,连大猴那近在咫尺的喊声都听不到了,他的喊声我没听清,但递过来的东西却认识,是王虎留下的那个酒壶,此时我的全⾝早被这冰刀般的強风吹了个透心凉,见他递过来忙接住也想打开喝两口,哪知还没等酒至边,那早已冻⿇木的鼻端却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腥味。
这味道让我心中的疑惑徒增,怎么回事,如果在这里能闻见⾎腥味,那就表示前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死了,可我们现在是在峡⾕之中啊,这里的风大的连站脚都不稳,什么东西能在这里捕食呢?这有违常理呀。
如果不是动物,那就一定是人,只有人杀人才不会计较得手后食用的问题,想到这里我全⾝一震,若峡⾕出口处有人埋伏,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叫过他们几个我抬手示意秦朗和秀才断后,其余几人随着我顶风就向出口处冲来,此处乃是两山夹一沟的典型地貌,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两面的山壁极⾼,加上风太大,被人埋伏放箭放火的机会很小,但有好处也有坏处,这船山风大的直接让我们的耳朵全变成了摆设毫无用处,因是顶着风,看东西时连眼睛也只能稍稍睁着条。
此⾕全长也就五六里,等跑到出口远处不远时,我让大家停下后自己贴着石壁和⿇杆爬到出口处趴好,⿇杆掏出面小铜镜绑在自己的长矛上向外一伸,我盯着他那缓缓变换着角度的镜子看了一会后心头略觉得有些放松,外面乃是一片大好的平地,因此处常年积雪,所以也没什么树和草丛那样的让人生疑之处。从那片空地的大小上看,我们出去后就算有人袭击,那距离也够我们准备了。
眼前看来还算全安,等我领着大伙出⾕后顿觉得那大风小了许多,连耳边也变得清朗一片,虽说⾝上好受了许多,但空气中那⾎腥气却越来越浓重了,不但是⾎腥味,隐隐前面还有此起彼伏的兽吠声和撕打声不断传来。
¤¤¤¤¤¤¤¤¤¤¤¤¤¤¤¤
悍卒第三卷第14章狼群
此时我们几个是处在下风头,所以那些野兽应该还没发现我们,等我们几个走过那片空地往下一看,眼前的情形立时让我的头⽪都开始发⿇,过了这片空地,眼前的地面就以向下倾斜,就在离我们大约五六十丈远的地方,竟密密⿇⿇的躺着上百具人的尸体,而正在尸体上撕扯大嚼的狼,竟也有100多条。
満地都是残躯断肢,遍地都是⾎,近百条狼在撕咬对嗥中不断的呑吃着那些残躯,一条大硕的灰⽑公狼正悠然的躺在一块大石上一动不动,⾼处石壁上还停満了也等着要分一杯羹的乌鸦和秃鹫,眼前的惨况让我这见惯了⾎腥场面的人也不由得眉头直皱,我⾝后年纪最小的秦朗和秀才的脸都已惨⽩如纸。
还行,看到这満地的人肠子人下⽔他俩居然没吐,想到这我小声笑道:“你们俩要是觉得恶心就先退回去吧。”
他两个全都头摇不语,大猴趴在我⾝边倒菗着冷气道:“这可不好啊老大,照眼前的情形看这些尸体够那群狼羔子吃好几天的,它们要是不吃净不走可怎么办?”
我皱着眉想了想道:“那咱们就将它们赶走。”
此话一出他们几个人全都有些傻眼,⿇杆低声道:“老大,我有句话可不是因为害怕才说的啊,就凭咱们这几个人,怎么对付的了这么多狼羔子呀?此处还没有能引火的枯枝⼲草,要真和它们打到一处,怕要出伤亡啊。”
我看着他一笑道:“不用担心,这些畜生不是那种见⾁不要命的饿狼,它们基本上都已吃了,这种情况不把它们到绝处是不会和我们真玩命的,秦朗,你看见那条躺在石头上的大灰狼了吧,那是它们的头狼。一会我们冲过去时你就用箭先把它死。”
见秦朗点头我又对大家笑道:“跟着我,都别怕,大伙只管一边大叫一边互击手中的刀往前走,只要秦朗一箭死了那领头的,其余地狼羔子就全该跑了。”
我们这些人刚一露出形迹,那些正在闷头大嚼的狼就全都警惕的扭头看着我们,那头灰⽑大狼也从岩石上爬起,它那两只三角形的眼睛先是死死的盯了我们一会。然后只见它先是长长的仰天长嗥了几声,就跳下大石率先向我们几个跑来。
它这个表现让我微觉吃惊,一般来讲头狼是不会最先冲过来的,它们总是等其它的伙伴将猎物地力气将尽时才扑过来进行最后一击,至少我老家山里的狼是这个样子,难道这里的狼和我老家的习不一样?要真是如此那这里的头狼可真是好样的。竟懂得什么叫⾝先士卒。
头狼行动后那百多条狼也跟着跑了过来,我菗出长刀低声对众人道:“别慌,更不能退,只等秦朗地箭一中咱们就动手。”
灰⽑头狼已越跑越近,那大硕的头颅。还沾着人⾎的狰狞面目让人⽑骨耸然,此刻我的心中也紧张不已,虽然我自幼就生长于山中,但这一次上百条狼同时扑到的情形也是头一次见,我不噤暗暗地在心里念着佛,祈盼着这里的狼和我家乡的区别不大,家乡山里的狼都怕光,怕声。怕火,但愿这里的也是如此。
在离我们尚有20几丈时狼群已经成扇面型全速包围了上来,那条灰⽑头狼,更不时的边跑边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嗥叫,该放箭了,就在我的脑海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耳边只听弓弦地声音忽响,然后就见那领头的苍狼一个前扑就滚倒在地。
我们等的也正是这个时候,见那头狼倒地后我们各敲着手中的兵刃齐声跺⾜怒喝。群狼受此一惊整个对猛然停止,只转眼的功夫,就在我等那震天的叫喊声中转头逃下了山坡。
狼群一散众人全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大猴哑着嗓子笑道:“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叫唤过呢,差点把嗓子喊破。”
他⾝边的⿇杆也笑道:“还好是在这遇到的狼。若现在还在那雪山窝子里,咱们这么喊非引来场雪崩不可。”
小三儿大笑道:“来雪崩也比被狼掏了好,怎么说那也留地下个全尸。”
我现在无心和他们说笑,那条苍⽑的头狼就躺在离我不⾜三丈远的地方,我正在看着它,如今它以没有了刚才那份威风,秦朗地一箭从它的口⼊,箭头却在后背处冒出两寸有余,从伤势上看,这狼已片刻之间就要死了。
虽然它已倒地不起,但那双斜着地三角眼仍在死死的盯着我,嘴里在向外噴着带了⾎沫的气,但那一口利刃般的⽩牙,却还在一张一合的对我动着,一⾝原本灰亮的⽑⽪也在缓缓的变得暗淡无光。
我试着向前走了两步,那灰狼见我走近立时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只立起一半就又摔倒在地,它已动弹不得,两只眼睛也越来越无神采,突然间就见它全⾝一阵缩紧,然后大硕的头颅猛的昂起,那带着⾎的狼嘴更是向我的⾝形很噬了一口,耳边只听它那坚利的牙互击发出了铛的几声响后,这条狼才伏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后的秦朗和秀才两人也在直盯着这条狼,眼见它死后秦朗才叹气道:“好厉害的畜牲。”
秀才也说道:“无怪它们咬死了这么许多人。”
我回头看了他二人一眼后苦笑道:“你们看错了,这些人肯定不是狼咬死的,秀才警戒,其他人翻找一下尸体,看看有什么能证明他们⾝份的东西。”
在我忍着恶心伸刀翻动尸体时一直在⾝边跟着的秦朗问道:“老大你怎么看出这群人不是死在狼嘴下的?”
我叹了口气道:“看看这死在地上的人数,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出没的人是不会不带兵刃防⾝的,可你们看到兵刃了吗?
100多个手持兵刃的人就算全被咬死也会杀死几条狼的,可那些狼尸又在哪里?还有这些人应该是向中原去的商队,但他们带的骡马骆驼呢?又都去了哪里?“
秦朗缓缓点头道:“那会是谁杀了他们呢?”
我头摇道:“这个猜不准,也许是马贼吧,越是聚积财富的地方,就越会出现忍残的事,这条丝路就是如此。”
旁边的大猴奇道:“老大,我听人说活动在丝路上的马贼们都不把商队赶尽杀绝的呀,按他们的规矩是一趟货只取其中的三成,人,更是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杀的。”
我答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从前的确是这样,但几年前武教头领着兄弟们曾在西域打灭了他们最大的一股马贼团,听说自那以后马贼们就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我也不清楚。”
就在此时只听⿇杆喊道:“老大你过来看看。”
等我赶到他⾝边时见他握着一把东西道:“你闻闻,这东西很刺鼻,像是⾝毒国人爱吃的一种调味品。”
大猴凑过来提鼻子闻了一通后道:“没错,这东西好像不是叫咯哩,就叫咖喱,我曾在敦煌的一家⾝毒人开的饭馆子里吃过,味大的。”
此时单良也走了过来,见我看着他答道:“这些人都是两天前死的,大部分尸体上已看不出伤在何处了,只有两具尸体,一具颈间气门处有利刃刺⼊三分,一具左口处⼊五分,刃宽四寸伤口平直,是用咱们中原的剑杀的,看来杀人的这些人中有⾼手啊。”
用剑?问听此言我心头一动,剑这个东西,若单打独斗还可以,但遇上百十号人对砍可就用处不大了呀,此处不同于中原,用剑远不如用刀合适,能在这里坚持用剑的,可太少见了。
想了一会后不觉哑然失笑,我关心这事⼲什么?有马贼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在下山时多加小心保持警觉,不被人偷袭,也就是了。下了葱岭后李孝恭传令全军倍行赶路,乌滋别里山口离石国尚有400多里的路程,这李孝恭似要在两天內就要赶到一般,见此情景我又有些担心,这要弄的全军疲惫时让人家突袭一下,那不要出大事吗?
还好他在我们赶出200多里后就传令扎下了营寨,按着地图上标的看,我们现在正处在钹汗这个地方,此处属铁勒人的领地,铁勒人一直与我们好,到了这里西域各国的势力已无法给我们直接的威胁,看来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晚上大伙都酣然⼊睡,唯独我却来回翻腾着毫无困意,开始我还以为是轻轻让我辗转反侧,但细想下却不是,我心里疑惑最大的,竟是那雪山中用剑杀人的人,这点让我很奇怪,按理说这个应引不起我这么大的趣兴的呀,不就是个在西域用剑杀人的吗,虽然少见,但却绝不算怪异,远的不说,单良不就是这样的人嘛。可怎么就觉得这个用剑之人是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呢。
¤¤¤¤¤¤¤¤¤¤¤¤¤¤¤¤
《悍卒》第三卷第15章二虎
休息了两天后全军又向石国出发,这次我们全都换上了唐军的号⾐,前进的也很慢,而且在途中不不时的在一些小村镇部落中用很⾼的价钱采购些粮米等物,同时,李孝恭还有死令传了下来,擅动百姓一物者立斩。
没过多久我们再遇到的村镇开始对我们夹道,不但,每到一处都有好多人将他们的东西带来要卖给我们,这李孝恭的脾气也是真好,粮米,物药,牲畜,布料,来什么买什么,等到石国的时候,骆驼背上都驮満了,连我的大黑马上也扛了好几匹耝布料子。
进⼊石国境內后不久全军安下了营寨,此地不偏不倚,乃是那王爷昌黎寿与宰相伯力两路人马的中间地带,具得来的报情上说,这两支人马已结结实实的打过了几仗,本来两队人马各有3000,经过这几次腾折后,两边加一起也不⾜5000人了。
扎营不久李孝恭就分别向两边出派了使者,请两边暂时罢兵,并邀请昌黎寿和伯力来我们营中饮酒,还允许他们各带150名护卫同来,按着官面的话说,这李孝恭想做和事佬,上面的决定我是不能过问的,但我心里可清楚一件事,伯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这个残废王爷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他处心积率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王位,岂会轻易被我们说动?
信送出不久后那伯力就到了,这时我正在厨帐探头向外看着,此人是个⾼大魁武的50多岁汉子,一双⻩眼珠,満嘴的⻩胡须,一进大营,就见他趋步向前来到李孝恭三丈处单膝跪倒后道:“不知大唐上国天使到此,化外之臣外接来迟了,伯力向天三跪礼。愿我大唐国运永世昌盛,愿我大唐雄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一口流利的汉话,好卑谨的言词,看来此人貌似耝鲁实则极奷,怪不得能与那残废王爷斗了个旗鼓相当,李孝恭掺起他来边向帅帐走边道:“宰相太谦了,快请帐內安坐。”
他们进帐去了。我⾝旁的秀才边摘着菜边道:“看这话说的,难怪他能当宰相。”
小三儿笑道:“那当然,能爬上宰相宝座的人没两下子还行?”
见他们光耍嘴⽪子不⼲活,我怒道:“别扯蛋了,赶紧把菜都洗净,⿇杆和单良呢?让他俩杀几头羊怎么还没办妥?你们几个谁去快给我找找,一会人到齐后就要上菜了,这要耽误了还了得?”
秦朗答应出去找⿇杆了,大猴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边笑道:“跟着老大的一大好处就是总能得着好东西吃,我说老大,这台宴下来能给咱们私蔵下点酒不?”风语小说网
我横他一眼后笑骂道:“想喝酒想疯了?这个时候谁敢偷喝酒?
不怕人头落地?“
大猴嘿嘿一笑没再说话,小三儿边升着火边道:“有⾁吃就行了。
我就教过我,酒要少吃,事要多知。“
小三儿的话音未落,单良和⿇杆各扛着一条细剥⼲净的羊进来道:“老大,营外面好像不对劲啊,那边的土岗子后头好像有人在窥探咱们。”
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想了想道:“放心吧,咱们只管做咱们的饭,别的事不用咱们心。”
没过多久帐外又是一阵鼓乐声传来,看来是那昌黎寿也到了,他可和那伯力大不相同,与李孝恭见面时只是微微拱了拱手,就让人推着四轮小车向帅帐去了。
他刚进去就有令传来让我们上菜,好在我们这边都已准备齐了,见让开席起出锅里的菜肴就向帅帐赶来。
这个宴席不同于我们中原那种各人分桌的单宴,乃是帐当中设了一张大桌的混宴,我是最先一个送菜进去的,摆好碗碟刚想出去,就听李孝恭道:“九郞慢走,刚才昌黎王爷还提起你呢,说你不爱金钱办事利落,你也过来陪王爷坐坐吧。”
见李孝恭如此一说我不噤有点吃惊,我是个什么⾝份?这里哪有我的坐位呀。但他的令是如此传的,我拿捏着坐下后那昌黎寿举杯向我一笑道:“燕兄好手段啊,我敬燕兄一杯,好答谢你千里护送我兄长去长安的恩情。”
这残废王爷现在一定是恨我⼊骨,那冷的笑容看的我头⽪都直发⿇,无奈下也站起举杯道:“王爷太客气了,多谢王爷赐酒。”
昌黎寿见我喝完了酒后呵呵一笑,他对面的伯力猛然站起来道:“原来竟是这位小兄弟将我王送到中原,那我伯力也要好好敬你一杯。”
我心中暗骂但表面上又说不得别的,赶忙双手将杯端起后刚想说几句,就听那昌黎寿冷冷道:“你这叛逆也有面⽪敬酒?若不是你起兵谋反,我王兄又怎会远走长安?”
那伯力也冷哼了一声道:“王爷这可是含⾎噴人了,若不是你劫持了我王,我又怎会起兵?”
昌黎寿反讥道:“笑话,我若有心劫持王兄又怎会请燕兄弟送王兄去长安?”
伯力也冷笑道:“那乃是二王爷使的借刀杀人之讲,只是燕兄弟为人机警,没中你的圈套罢了。”
昌黎寿森森的看了伯力一眼后道:“伯力大人这才是含⾎噴人之词,得知王兄已到了长安你还举兵相抗,这个大人又做何解释?”
见他二人如此,李孝恭张着双手笑道:“二位不要动怒,孝恭不远千里来此的目的,就是想替二位说和说和的,这不光是我家陛下的旨意,更是你们国一莫德寿的托付,动⾝之前贵国王找孝恭说过一番话,二位可想听一下吗?”
伯力连忙站起恭⾝,那昌黎寿也⾼⾼拱起双手,李孝恭见他二人全都敬听,先是仰天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才在帐中缓缓踱着步道:“贵国王说的话,让孝恭心头很是难受啊,出发前你们国王找到孝恭说,手⾜之亲有意谋害,股肱勋臣心存二心,他已心灰意冷,打算终生都留在长安了,至于这个家国,他准备拱手让与二位,只盼二位能早熄战火,让国中百姓少受些苦,他的心愿也就⾜了。”
李孝恭话音落地后又招了招手,就见一名亲兵手捧着一个⽪匣恭恭敬敬的来到了他⾝边,李孝恭笑着将那⽪匣打开后道:“这就是贵国传承久远的那支权仗,我已将它带来了,至于要将它到谁手,孝恭还是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能定。”
权仗的出现让伯力和昌黎寿同时大吃一惊,两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了那权仗之上,看了一会后,伯力的双目开始放光,鼻翼动耸,头上更有汗珠冒起。而那昌黎寿,却紧锁双眉沉着面孔陷⼊了沉思。
李孝恭见他二人都不说话,笑道:“二位可都听清楚了?”
那伯力被李孝恭这句话问的有些清醒了,只见他的脸上菗搐了几下后道:“大王这是怎么了?大王这是怎么了?就这么将这王位放弃了?老臣不明⽩,实在是不明⽩。”
李孝恭笑道:“法尧禅舜,古以有之,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若伯力宰相觉得受禅之后于心不安,那拒绝就是了嘛,这样也就让孝恭不必为传位的人选犯难了。”
那伯力皱眉道:“我王贤德,天下皆知,伯力自觉才德不⾜,这个让贤令是万万不敢接的,但若让昌黎五爷受此封禅,老臣又大大的不同意。昌黎王爷虽也是皇亲贵戚,但素来行止不端,心怀鬼意,若由他接了王位,那我国之臣民就皆要受倒悬之苦了。”
昌黎寿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在他⾝后推车的那人骂道:“老匹夫你好大的胆子呀,竟敢辱骂我家王爷,你是个什么东西?起兵杀进王宮的不就是你吗?将我王的宠姬赏给手下人的不也是你吗?若不是大王得到的通报早,现在恐怕早就死在你的手中了。”
那伯力听完后然大怒道:“大胆,你一个下人竟敢…”
没等那伯力说完就听见昌黎寿冷冷道:“我⾝边的没有下人上人之分,而且与犯上做的反贼,也不必说什么好听的话。”
伯力怒喝道:“你才是反贼,主上到你那里时,你竟然觊觎主上这支权仗,还扣押…”
李孝恭不耐烦的道:“二位在刀兵上分不出胜负,难道还想在我这里用剑再来个一决雌雄吗?别怪孝恭逐客,你们吵的实在是有些过份了,都先请回吧,容孝恭深思之。”说完哼了一声就进內帐去了。
他这一步顿时就让堂上安静了下来,我一见李孝恭离去,也忙拱拱手退出了帅帐,没过一会昌黎寿就离营而去。但那伯力却没走,只见他在帅帐进出了几次后到外边对我笑道:“刚才老朽的言词是过份了些,我知错了,⿇烦燕兄弟再进去给老朽通报一下,就说老朽还有些紧要的话要和你家王爷说,这个兄弟留着买些茶喝吧。”
这老东西竟塞给我巴掌大的一块金饼子,我手掂着这块金子笑道:“宰相大人出手真是太大方了,不过可惜呀,若我们王爷知道我擅收了你的东西,非在辕门砍了我不可,宰相还是请回吧,如今我们王爷还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子大人您再来吧。”
那伯力失望的看了帅帐几眼后才又笑道:“既是这样,那老朽就先告辞了,对了,贵部一应所需的粮草军淄老朽已让人去准备了,改天就能送来,这个请燕兄一定要通知王爷呀。”
我笑道:“多谢宰相大人,这个我一定会去禀告我家王爷。”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帐內李孝恭道:“来人,去看看伯力宰相走了没有。”
我忙大声道:“启禀王爷,宰相大人他还没走。”
李孝恭哦了一声道:“那就请宰相进来说话吧,九郞,帅帐50步之內不可有人,你要仔细了。”
那伯力満面堆笑的进去了,其他人也被我谴到了50步之外,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伯力出来了,但却两眼发直面如死灰浑⾝都在发颤,见此情景我不由得在心里暗笑,定是拍马庇拍到马蹄子上了。他刚出营,就听帅帐內有人喊道:“九郞,你进来。”
¤¤¤¤¤¤¤¤¤¤¤¤¤¤¤¤
悍卒第三卷第十六章二虎
得令进帐后我一看,只见李孝恭正坐在帅案后把玩那只权杖,刚才我没看清这只杖,现在仔细看过后才知道,不愧是传国的东西,羊脂般的杖⾝上居然还嵌満了各⾊的宝石,最出奇的就是那杖头,杖⾝是羊脂⽩⽟,但那杖头的颜⾊却黑若墨染,而且,那最端顶还嵌着一颗蛋大小的金刚钻石。
李孝恭见我进来后掂着那只杖笑道:“价值连城啊,真没想到世间还有此珍物。”
我笑道:“王爷,那杖头怎么是黑⾊的?”
李孝恭道:“这叫云头,是和田⽟里最名贵的一种了,不说这杖上的宝石,就只这杖⾝,已是万金难求的东西,九郞,刚才我把那伯利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明言了要传杖给昌黎寿,你说他接下来回⼲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愣,若他真这么说的那后果还用问吗?伯利一定会狗急跳墙的呀,想到这我答道:“王爷,您如此怒那伯利是不是想让他发兵来攻打我们?然后您再联合昌黎寿来打他个全军尽没?属下觉得,这样做虽能消灭伯利,但却会使昌黎寿的实力大增,此二人全不是什么好东西,而那昌黎寿要比伯利更难对付些,所以属下认为,要扶,也要扶好对付的。”
李孝恭点头道:“他们两个我要谁都不想扶呢?你说该怎么办?”
他这一句话差点把我的头发吓得竖起来,谁也不扶?谁都不扶那这个石国国王的位置该由谁来做?他李孝恭自己?这可是…想到这我咽了口吐沫后小心地道:“恕属愚钝,王爷这话,属下有些不明⽩,还请…还请王爷三思。”
李孝恭哈哈大笑道:“不明⽩却让我三思,我看九郞你讲话越来越会转弯了。不要多心,我且问你,以你对那昌黎寿的了解,他会发觉我单独接见过伯利后会做什么?”
这下我恍然大悟,但他这么做不是太急了些吗?两边都拜后这国王的位置又该怎么安排?但这个却不是我该问的,仔细想了一下后道:“王爷的意思我懂了。您是想让他们互斗,那我估计他们今夜就会有所行动了,但是王爷,伯利那边我不太清楚,可昌黎寿手下却很有些鸣狗盗之徒。我担心,他会先派这些人来偷杖。若是这样,那让他们两军互斗的计划就要受⼲扰了。”
李孝恭点头道:“是呀,我也在为这件事发愁,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想了想道:“若昌黎寿派人来,我们只需杀掉一部分人后故意放一两个回去报信,也就是了,但伯利那边会何时起兵?这两个人的时间把握好才是关键,实在不行,那我就领着弟兄们先去将那几个善偷之人杀了,让昌黎寿派不出人来偷,王爷觉得如何?”
李孝恭皱眉道:“你可有把握?”
我头摇道:“把握极小,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路上还要用两个时辰,太仓促了,而且那昌黎寿心思极密,我怕他会看出些什么来。”
李孝恭无奈道:“看来只有用我那个下策了。九郞,你带手下人餐后出营潜⼊昌黎寿的城中,若见他城內的兵马调出,那今夜就给我缴了他的王府。”
我抱拳得令后道:“王爷,若捉了那昌黎寿该如何处置?”
李孝恭叹了口气道:“佛曰轮回,但愿他来世不要再是残废了。”
退出帅帐时我不由的叹了口气,昌黎寿随该死,但此人若不是个残废,当落不到这个下场。领着大伙吃过饭后我就领着大伙离开了营中,昌黎寿的⾚土城虽然开着四门,但盘查却是极严,我们这些人若想全都进城,看来不太好办,蔵进个林子望着远处那城楼想了一会后我叫过⿇杆大猴道:“你俩冒充卖马人,带着所有的马匹先进去,今夜二更时分在北城楼处接应我等进城。”
⿇杆和大猴答应着就将多余的马匹鞍辔全都卸了下来,小三儿眼见他那架马鞍被扔在地上有点心疼,苦着脸道:“老大,这鞍子咱们就不要了?虽是公家的,但也值好些钱呢,尤其我这架鞍子,可是最上等的牛⽪的,衬里都是海绵…”
大猴在旁笑道:“就你的鞍子好,成了吧,心疼鞍子了?你把它放在营里多好?打个板供起来,一天三柱香,早晚六磕头,让它保佑保佑你,其实光板子的马骑着也不错的,就是磨庇股。”
见他们吵吵个没完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不耐烦地横了他俩一眼后道:“都别扯蛋了,⿇杆你们卸完鞍子后就去吧,你们几个,挖坑把这些鞍骖全埋了,埋完后单良警戒,其他人就地休息。”
⽇已西斜,我活动着手脚从刚才倒卧的地方爬出后向着单良那边走去。
单良见我来了递过⽔袋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笑道:“睡得差不多了,你这里也要替换一下的,去睡吧,我守这一班。”
单良缓缓头摇道:“我也不困。”
我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单良道:“你想过今后的事没有?”
我一愣,想了一下后笑道:“⼲嘛这么深沉?可是和那无名姑娘闹翻了?这阵子是没见你们的鸿雁传书,难道她变心了?”
单良⽩了我一眼道:“我问的是你,总往我⾝上扯什么?”
我也反问道:“你问我这个⼲什么?是不是想离开了?想走你就走你的,你若想走,估计也没人能拦得住。”
单良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不打算再去找柳姑娘了?”
我瞬间语塞,沉默了良久后才道:“要说不想,那是假话,可就是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看看咱们,今天有命明天无的,真有了女人,咱们对得住人家吗?轻轻的命苦,我又怎能让她在为我担惊受怕呢。”
单良道:“所以我才问你今后的想法,你想过没有,这个兵,你还要继续当下去吗?该做的你没少做,你对得起他们的,不如这样,寻个机会咱么走吧,你去找柳姑娘,我给你杀了她⾝边那汉子,然后你和柳姑娘找一个山清⽔秀的地方,不比现在要強得多吗?”
我闭目长叹,过了一会才苦笑道:“你忘了,我现在是什么人?
叛臣之余,若我逃了会怎么样?天下间哪里是我的安⾝之所?就算轻轻答应跟我走,我又怎能忍心让她随我整⽇的东躲西蔵。“
单良道:“我知道个地方,只要到了那里,就没人能找到你们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我从来没想过要逃,而且也很珍惜现在的⽇子,我和轻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能打扰她现在的生活,知道她没死,对我来说就⾜够了。”
单良还想说什么,但只张了张嘴就摇着头离开了,我背靠在一棵树上心头如百爪挠心般的难受,过去了,不过去又能怎么样?沙漠中见到轻轻时的情形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冰冷的眼神,那有如利刃般的话语,轻轻,轻轻,就算情分已绝,你也不必如此呀。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没多久,就被从城里冲出的兵马止住了,我在暗查人数的同时不由得也暗自点头,那李孝恭好手段,竟真得昌黎寿行此险招了,想来伯利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接位无望而狗急跳墙的,只要他们出了兵,那就非互相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各自行动的时间上了。
二更时分我领着众人来到了墙边,刚摸到城楼处,就见上面甩下长绳来,等爬上城头一看,只见大猴正穿着一⾝石国的军服守在那里,离他几丈远处,却是⿇杆也此大阪挎着刀四下看着把风。
见大伙都上城后大猴道:“这城里的兵马都被调空了,那残废王爷还能在城中吗?”
我点头道:“应该在,他⾝体羸弱又不良于行,肯定没法随着大军行动,这里又是他多年的居处,所以他该不会离开这里。”
¤¤¤¤¤¤¤¤¤¤¤¤¤¤¤¤
悍卒第三卷第17章于阗河边
昌黎寿的王府不是很大,但建设的却极有章法,上回来的时候我就已仔细看过了,可这次重进,却又觉得有些茫,护院的狗子已被我们下药弄翻了,现在要解决的,就是他那些贴⾝的护卫,从观察到的情况看,昌黎寿给自己留下的护卫并不太多,外面巡视的有四人,他花园卧室旁的厢房內还点着灯,这应该就是那些护卫们歇息换班的地方,至于那些丫环下人们的房间,已早就漆黑一片了。
那四名护卫在每两人一组的围着院落打着转,我盘算了一下后向⿇杆和小三儿打了个手势,让他俩潜进那离得最近的两个人,又让秀才转到后面那后两人要来的路上去埋伏好,这才领着单良和秦朗借着花草的掩护爬向那厢房。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最前那两个巡视的被⿇杆二人突袭放倒,后面那两个刚发了声喊要冲上来,就被埋伏在他们后面的秀才甩手一刀打了个正着,我在秀才出手的同时领着单良和秦朗就向厢房那门口跑,此时的厢房已有人在⾼呼,秦朗扑到屋前摘下门口的灯笼向房內一抛,又甩手将一罐燃起来熏人眼泪的艾蒿子粉扔进去刀:“这里给我们了,老大你快去。”
我一点头边向正房跑边想,这小子还真有办法,我小时候善使胡椒面,他现在却用的是艾蒿粉,果然是将门虎子比我这个山里娃有办法得多,有单良和他在,屋里的人应该是没有冲出来的机会了。
正房之內还是鸦雀无声,我一脚踹房开门后矮⾝探头向內一看,只见房內并无旁人,只有那昌黎寿自己手握着一卷书面无表情的坐在房中。
见到他哪里都没躲我不由得心中生疑,又将这房子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后才拎着刀走到了房中,那昌黎寿向我轻轻一笑道:“燕兄来的好快,真没想到我那几个护卫在你们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我看着他那瘦弱的⾝躯不由得叹了口气。倒提着刀一抱拳道:“王爷可还有什么要办的事要小人代转的吗?”
昌黎寿头摇道:“没有了,没有了,该办的我都办了,你看这一⾝新⾐,就是我今晚刚换上的。”
想用话和我拖延时间?那他可打错算盘了,想到这我跨步上前道:“既没什么要代的,那王爷就安心去吧。”
昌黎寿见我近前皱眉道:“我还以为燕兄是个雅人,燕兄岂不知为王者不可死于刀下吗?东西我已备好了。燕兄能否等一会?”
我头摇道:“王爷的心智小人深知,⾜下不死,吾心难安。”
昌黎寿仰天大笑道:“好,说得好,那我成全你就是。”说罢举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
只片刻之功他的面⾊就由苍⽩转为死灰⾊,然后眼角鼻中就有黑⾎淌出。虽然将死,但他那漆黑的双目却依然清澈幽深,耳边只听他低低的道:“你很聪明,不给我时间,所以现在要死的人是我。我也很聪明,只是老天没有给我一腿双罢了。”
他死了,我此时头上的冷汗直冒,还好我没给他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知道,真给他留了机会,那死的就一定是我。
他那临死前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慕士塔格峰上那只灰⾊的头狼,想起了那头狼临死前望空咬下的一口,那在最后一刻仍不放弃的尊严。
感慨之情才刚起了个头,就听单良在外喊道:“里面怎么样?你得手了没有?”
我冲上前去在昌黎寿的心口补了一刀后道:“得手了,咱们快撤。”
此时城北火光冲天,我知道这是埋伏在那里的大猴为昅引敌军放的,按照事先的约定,城北火起后就要往东门跑,现在城內的守军本就极少,再加上王府和城北这一闹。守城门的就更少了,想要出去还是很容易的。
哪知还没等我们几个冲到东门口,只见前面那黑乎乎的城门猛然发出几声巨响。居然倒在地上了,然后就见城外如旋风般冲进一大队人马。为首的竟是龙组中的大海,大海见到我们几个点了下头后又挥了挥手,看那意思是让我们几个都加到队中去,单良在我⾝后低声骂道:“好大的架子,真他妈能装犊子。”
他的话一出口大海就扫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我心里直发⽑,好在大海只是看了单良一眼,从面相上看好像也没生气,等随着大海跑出一阵后我的心头不噤一惊,四个城门全破了,从外面涌进来的人马竟已有2000之众,再转头看城门外,连绵的火把长龙铺天盖地,竟似最少还有一半的人没进城,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哪弄来的这许多人马?
难道敦煌派兵来了?可看这穿着动作也不像是唐兵啊。
将王府团团围住后我刚要向大海并报那昌黎寿已死,忽听⾝后一阵号角锣鼓声响,然后就见到李孝恭陪着石国国王莫德寿満面笑容的跨马来到了王府门前,见到那莫德寿我一呆,随后就明⽩了,怪不得凭空出现了这么多人马,定是石国的军队见到莫德寿就全倒了戈,不过他李孝恭的保密功夫做的还真严,这二杆子国王莫德寿是怎么到这里还得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大排酒宴,那莫德寿也真大方,是凡我们大唐的人无论官大官小一律有赏,分给我的那份还比旁人贵重了很多,居然是个一尺多长半尺多⾼的金马驹子,我掂量了一下,最少也有三斤重,捧着那金马驹子我乐得两眼直放光,这下可肥了。
李孝恭决定在此休整一个月后再起兵回中原,反正闷着也没什么事可做,我就自己请令去于阗看一看老钱的伤势,如果他的伤已没大碍,就从那里同他转道回敦煌。
从石国到于阗这条道⾜有2000多里地,因为没什么急事,所以我也没拼命赶路,临行前⿇杆他们几个全要跟着来,可我没答应,只准了单良和秦朗两人和我以期动⾝,那石国国王此时正在庆贺自己的王位重复,我不敢能看出他的⾼兴,还看出这二杆子王爷的脑袋也变得更大了,啥样的好东西拿出来赏人都不心疼,咱们帮了他个这么大的忙,拔营时还不送点值钱的东西留念啊,当兵的穷,饷银也少,得点外财是很不容易的,单良这小子不在乎钱,秦朗他爹是大将军,家中金山银海的也看不上这点外财,所以我才带着他两个,至于⿇杆大猴他们,家里都有老子娘,又都不富裕,能多的几个总比没有好。
这一路连吃带玩的走了⾜有20天才到于阗,我们也没细算时间,所以到城外时连城门都关了,没办法,看来今晚是要露宿在野地上了,好在天也不冷,找个草窝子一躺再数着头顶的星星,还是蛮舒服的。
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我们三个人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忽觉有人轻拉我的⾐袖,接着就听耳边秦朗的声音低低道:“老大快起来看,前面的河里有妖精,许多女妖精,都还没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