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章 进入罗马
865章进⼊罗马
遥远的海天相处,一点⽩⾊若隐若现。
是大汉舰队的帆影还是转瞬即逝的浪花?站在山冈上的瑞士长戟兵心头一突,伸手了眼睛。
很快他就不需要猜测了:海天界处出现的⽩点越来越多,三五个、七八个…渐渐连成了一条线,渐渐变成了一大片。
终于,来了吗?
忠于教廷的瑞士长戟兵赶紧敲响了警钟,钟声传到几罗马里以外的另一处哨所,那儿也响起了警钟,一站站接力,很快汉军来袭的消息就传到了罗马城中。
警钟长鸣,罗马城又来了战争,可怜強大的古罗马帝国的故都,千年以降早就⾝价大跌,哥特人、匈人、汪达尔人、法兰克人…一个接一个的躏蹂了它,这座古老的城市早就从圣洁的维纳斯女神变成了伊丽莎ji院的*子,谁都可以上她。
钟声回响,刚刚反应过来的⽪货店老板,手一哆嗦剪刀差点儿夹到自己的手指,台伯河边的洗⾐妇端着盆子不知所措,游民营地的吉普赛女人忙着把锅底灰朝脸上抹…过去的经验告诉她们,战争中无论谁取胜,最倒霉的往往是吉普赛人。
在过去的几年里,教廷对楚风投⼊了不少广告,大汉皇帝的形象从最初金光闪闪的“基督之圣矛”、“奥古斯都”变成了“琊恶的魔王”、“最为可怕的异教徒皇帝”罗马平民虽然不大相信教廷的话,这些倒是宁可信其有的。
只有少数和大汉有商业关系的贵族,以及威尼斯、热那亚旅居罗马的商人始终保持着镇定,其中最为老奷巨猾的,已经把前两天加急做出来的金底苍龙旗绑在了旗杆上,随时都可以打开窗户挑出去,就算旗面上的东方神龙被不懂行的裁做成了西方式的双翼魔龙,这仓卒之际做出来聊表寸心的旗子,想必大汉皇帝也不会太过计较吧
罗马城陷⼊慌的同时,驻扎在城外的瑞士长戟兵却镇定自若,敲响警钟之后他们就排着整齐的队形,穿着整洁的军服,像参加阅兵式那样向台伯河口进发。
反而是标榜为基督最忠诚骑士的梵蒂冈圣骑士团,落在了瑞士长戟兵的后面,而且队形散,人人一副硬着头⽪顶上、随时又准备掉头逃跑的神情。
所有的人都明⽩,教廷对基督世界的统治依靠信仰而不是军队,梵蒂冈的军队只是维持罗马治安、镇庒异端和內部争权夺利的工具,实际兵力和战斗力还赶不上塞尔维亚这些弱国,与英法相差甚远,他们和汉军作战,那就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一千五百名瑞士长戟兵,五百名圣骑士,也许汉军一轮炮击或者一次冲锋就可以把他们送进地狱,士兵们完全清楚,这一战铁定有去无回。
但瑞士长戟兵来自中欧山地,这些格坚韧的山区居民对教廷有着绝对的忠诚,在很长时间里他们是梵蒂冈最可靠的战士,即使本尼迪克特抛弃了罗马,他们也不会抛弃梵蒂冈。
反而是来自罗马宗教贵族家庭的圣骑士团,在生死关头的表现远不如瑞士长戟兵。
只不过,那些中欧山地的长戟兵们,真的是无所畏惧的走向死亡吗?警钟初响时他们脸上那种如释重负又颓丧的表情,更像已经收到了死刑裁决书,拖延数天之后终于走上刑场的死刑犯,所拥有的那种解脫吧
即便是最虔诚的信徒,相信为主而死可以得到天堂的荣耀,也绝对不会天真到认为留在世间的儿能够得到贵族领主的抚恤照顾。
不,子儿女应该的人头税一个铜子也不会少呢,如果失去了来自男主人的军饷收⼊,他们也许会…
汉军已经登陆了,灰⾊的军服黑庒庒一大片,无数顶钢盔反着太的光芒,刺刀的尖端闪烁着慑人的寒光,他们⾝后的大巨军舰,密密⿇⿇的炮窗全都打开,黑洞洞的炮口随时可以噴吐死亡的烈焰。
明知必死,而且将是一边倒的失败,瑞士长戟兵们连速加冲锋的动作都懒得做了,反正这么点人的冲锋也不可能越过那些重炮和步织就的火网,⼲脆排着密集阵型,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希望来一个体面的死亡。
大炮并没有鸣响,预想中毁天灭地的末⽇审判没有降临。
一个瑞士长戟兵们非常悉的⾝影,在汉军保护之下来到了他们面前。
布雷默枢机大人
长戟兵和圣骑士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对这位大人他们并不陌生,早在四五代之前的马丁四世时期,他就是梵蒂冈內部颇有发言权的大人物,而与大汉的合作夺回圣城耶路撒冷和真十字架,更是把他的权势推到了近教皇宝座的⾼峰。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论政治手腕和支持者实力都不逊于仆立法司的布雷默,在继任教皇的争夺中几乎是杀自的退出了,令他的众多支持者大失所望,随后他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仆立法司的铁杆盟友,甚至在宗教会议上挥拳殴打不听话的老资格枢机主教。
当然,人们也发现布雷默大人的⾝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每况愈下,最初不知道原因,可等某些过量服用天堂之药的信徒表现出同样的症状,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时候,布雷默的脸⾊碧油油的,瘦得和⼲尸有一比,两只眼睛就像幽幽的鬼火,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但现在呢,他⽩⽩胖胖的,脸上的⾁也堆起来了,満脸红光,如果忽略掉额头的几滴虚汗,看样子简直健康得可以无病无灾的再活个二三十年。
瑞士长戟兵的指挥官越众而出,恭恭敬敬的朝布雷默行了个礼:“枢机大人,您突然,嗯,‘失踪’之后,对立的伪教皇仆立法司宣布您是和大汉皇帝相勾结的叛徒,不过…”
“瓦文萨,抬起头来”布雷默的声音里充満了威严“既然是伪教皇宣布的事情,其实真也就可想而知了,没有经过正式的宗教会议,我仍然是梵蒂冈的枢机主教、基督在人世间的仆人,想必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瓦文萨脸⾊一红,其实从最开始他称布雷默为枢机大人,就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当初接到楚风的要求,从梵蒂冈宗教裁判所的监狱里救出索菲娅等一伙西西里海盗,布雷默就跟着逃走了,仆立法司自然宣布他是叛徒,⾰除他的教籍。
但仆立法司很快倒台,本不可能召开正式的宗教会议,而出⾝奥尔西尼家族的本尼迪克特十一世,或许是忙着对付大汉,或者本就忘了这一茬…毕竟在服食天堂之药成瘾之后布雷默基本上淡出了教廷权力核心,没有人关注这个失势的家伙了,所以本尼迪克特也没有为了⾰除一个毫无威胁的废人的教籍,而专门召开宗教会议。
现在仆立法司都已经被送上了火刑架烤成了人⾁⼲,他宣布布雷默是叛徒,⾰除教籍,这码事还能作准吗?
瓦文萨迟疑道:“那么,您和大汉,难道真的是…”
古板的瑞士长戟兵指挥官兀自唧唧歪歪,新任大骑长维利埃尔却急得火冒三丈,暗骂瓦文萨:⽩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如今的局势?你们这群山地来的石头脑袋不要命,我们圣骑士团还要命呢
和圣殿骑士团只有一字之差,梵蒂冈的圣骑士团却是从不去中东和异教徒作生死搏杀,而长期留驻罗马城的温室花朵,更多是承担梵蒂冈礼仪的保卫工作,因为全安、地位崇⾼、还能享受莫大的荣誉,成为罗马贵族青年的首选,可谓不折不扣的八旗弟子。
不像长戟兵是来自中欧山地民族,有着坚韧忠诚的脾,罗马贵族青年们有着大好年华和大笔金钱可以挥霍,伊丽莎ji院、马扎尔旅馆和庞贝大剧院的包厢是他们的销金窟,怎么舍得在必败无疑的战斗中送掉命?
穷苦人想上天堂,可对于这些有钱有势的贵族来说,伊丽莎ji院就是他们的天堂,只要活着就能享用,何必急着去基督的天堂?
如果不是害怕宗教裁判所的火刑,害怕被本尼迪克特秋后算账,他们才不会巴巴的跑到场战上来呢
何况势力強大、自忖能够应付宗教裁判所的大贵族弟子,今天本就没露面,连奥尔西尼家族的也提前溜走了,被无奈上场战的全是中小贵族。
在罗马,教皇的更迭实在是司空见惯,贵族弟子又比平民更清楚政治的弯弯绕,见布雷默在汉军保护下公开露面,便也明⽩了七八分,于是对不知趣的瓦文萨真是人人切齿痛恨,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可怜的长戟兵指挥官早已被成了人⾁筛子。
大骑长维利埃尔当机立断,打断了瓦文萨的废话,惊喜集的对布雷默道:“仁慈的上帝啊,真的,真的是布雷默枢机大人,再次见到您真是太⾼兴了,这也证明了伪教皇仆立法司对您的污蔑是荒谬可笑的…上帝总会保佑虔诚的基督徒。”
中世纪的欧洲,人们相信虔诚的基督徒总会得到上帝保佑,换句话说,灾难中能够平安无事就是好人,倒霉的都是信仰不坚定的,就像东方民间认为凡是被雷劈的都是坏人。
秉承这一逻辑,欧洲甚至用把人扔进湍急河流的办法来对嫌疑犯进行审判,能活下来的就是好人,被淹死的就是坏蛋(菲尔普斯、罗雪娟险的笑:做什么坏事都不怕了…嘿嘿)。
同样的逻辑,火刑架上被烤成*人⾁⼲的仆立法司是坏蛋,平平安安的布雷默,当然是上帝保佑的好人啰,看,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气⾊还比离开梵蒂冈的时候好了不少,这不是上帝保佑虔诚基督徒的明证吗?
有人抬轿子,布雷默自然顺杆爬,非常神的在口划了个十字,一脸正气凛然的道:“是的,上帝使我平安无事而仆立法司已经下了地狱,他对我的污蔑当然不攻自破,我依然是梵蒂冈的枢机主教,上帝忠诚的仆人。因为上帝给了我更重要的使命,所以我还没有得到升⼊天堂的荣幸。”
更重要的使命?
瓦文萨愣头愣脑的问:“可您已经是枢机主教了呀”
这个⽩痴维利埃尔很有把脑袋缺筋的同僚暴打一顿的冲动,忍住发抖的手,他对布雷默鞠躬道:“请允许我享有以您的名义,通知留在罗马的枢机主教团召开宗教会议的荣誉。”
瓦文萨打了个嗝,就算他再一筋,此时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不过瑞士长戟兵只忠于梵蒂冈,并不是忠于本尼迪克特或者仆立法司教皇个人,他对此也无话可说。
布雷默用一只⻩金圣杯沾了沾⽔,手指轻弹把⽔珠洒向维利埃尔,口中念念有词:“耶和华我的神、我的圣者啊、你不是从亘古而有么.我们必不至死。耶和华啊、你派定他为要刑罚人。磐石啊、你设立他为要惩治人…”
圣骑士团立刻转变了方向,站到了布雷默⾝后,一个个脸⾊坚毅神情严肃作视死如归状,然而他们和汉军站在了同一阵线,假想中的敌人只不过是空气而已。
瓦文萨和他的瑞士长戟兵也想明⽩了,从隐士彼得到仆立法司,从仆立法司到本尼迪克特,梵蒂冈教皇宝座上的人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反正自个儿只需要忠于梵蒂冈就行了,管它是谁的庇股坐在宝座上呢?上帝自然会选择最合适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布雷默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人们,前来敌的梵蒂冈军队反而成了他的追随者。
楚风正从海上君王号铺着红地毯的舷梯走下陆地,梵蒂冈军队会有如此表现早在他意料之中,本来就处于绝境、随时会被汉军炸成碎片,就算是极其坚定的狂信徒,心头也不免要打鼓吧,而在这种时候打出布雷默这张牌,就坡下驴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就连以坚韧和忠诚著称的瑞士长戟兵,脸上也露出了真正解脫的欣慰,而贵族弟子组成的圣骑士团呢,骑士们神采飞扬的跟在布雷默⾝后,一个个活像刚从圣战场战上凯旋归来似的,叫楚风见了也不免莞尔。
对陆猛招了招手,楚风笑道:“走,带我们的军队送布雷默⼊城,以壮行⾊。”
罗马圣。乔凡尼门,人们站在台上、窗口后面,好奇的观看由远及近的军队。
并没有炮声,也没有喊杀声,这使得人们对战争的担心降低了许多,也是他们没有逃走,而待着家中的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首先来到城市的竟然是梵蒂冈圣骑士团和瑞士长戟兵
难道他们战胜了汉军?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呀
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军人并没有一点点战斗的痕迹,⾝体上没有⾎迹,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人们不噤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他们是投降了,还是…
当先的大骑长维利埃尔忍不住吼叫着把喜讯报告给罗马居民:“全安了,和平了伟大的皇帝并没有把战争带给罗马,他送回了布雷默枢机主教大人”
人们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层层叠叠的圣骑士簇拥之下,那个骑⽩⾊⾼头大马的、一脸慈祥和蔼可亲的人,不正是枢机主教布雷默吗?
当初和大汉结盟夺回圣城耶路撒冷,布雷默可是在罗马城家喻户晓的,虽然他不像隐士彼得那样亲近民间,但名声倒还好,比仆立法司和本尼迪克特要強了不少。
和平,人们最喜的就是这两个字了,相对于混、烧杀劫掠和战争这些听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的词儿,和平不是最好的事物吗?
不管是谁,能给罗马带来和平,能让罗马城从战争的影中走出来,那就是最大的功臣啊
立刻就有人呼起来:“神圣的枢机主教布雷默,上帝的使者,罗马的救星”
布雷默⾝穿枢机主教的红⾊法袍,骑着⽩马,让圣骑士们散开了些,朝着信徒们频频挥手:“仁慈的上帝,在基督徒绝望的时刻总会带来新的希望,伟大的皇帝并不是灭亡罗马的蛮族首领,他是基督徒的救星”
罗马人不傻,他们久在教廷统治之下,对政治和宮廷谋耳能详,听到布雷默的话,差不多也就明⽩了大半,立刻把呼转移了对象:
“基督之圣矛,光荣的奥古斯都”
此时楚风正率领着数量惊人的汉军从大路上开⼊罗马,一浪一浪的呼声让他有种难以言表的好笑,要強忍着才不当场笑出来。
而随驾的大臣们则对他们的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陈宜中点头赞道:“果然把耶路撒冷留在十字军势力手中是最佳选择啊,现在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扶立教皇,还让中东的十字军势力不敢动弹,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