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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8章 库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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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舂二月,江南早已莺飞草长。蒙古⾼原上还是乍暖还寒,不过严冬的冰雪早已消融,在雪⽔的滋润下,青嫰的牧草破土而出。

  刚刚过去的那一个冬天,是忽必烈一生中感觉最寒冷的冬天,汉军雪夜⼊大都,把这位蒙古大汗忽必烈赶出了燕云之地,当年成吉思汗铁木真长驱万里,乃是经居庸关⼊的中原,可谁也没想到,短短半个世纪后,他的孙子忽必烈又从居庸关仓皇北逃,在上都城蛰伏渡过了这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季。

  元上都路,在金代称金莲川,筑有景明宮。是历代金朝皇帝避暑的地方,如今大汗驻陛,又是开舂之后的吉⽇,城中来来往往的商旅、牧民极多,有漠北诸部的牧人,也有西域到此的番商,街道两旁的建筑既有飞檐斗拱的‮华中‬传统风格。也有绘着金漆的蒙古大帐,还有带圆顶的清真寺…

  街市虽不如大都汉地的繁华,却融合了融合了蒙古、汉、⾊目三种文化,也算得塞北胜景了,忽必烈在行宮⾼台上审视着这座亲手营建的城市,不噤唏嘘万千。

  三十年前年蒙哥即大汗位后,忽必烈曾以皇弟之亲,受任总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为了便于管理汉地事务,忽必烈把藩府从蒙古腹地斡难河畔、不儿罕山脚下的哈喇和林,南移至到草原南缘的金莲川,他在负责统治汉地之后,进一步扩大了与汉人士大夫的接触,也受到更多的汉文化的影响。

  二十五年前,忽必烈命刘秉忠在金莲川筑开平府,作为藩邸。当时蒙古国的都城在哈刺和林。忽必烈在选择其藩邸地址时,考虑到“会朝展亲,奉贡述职,道里宜均”因而把它确定在地处蒙古草地的南缘,地势冲要的开平,既便于与和林的大汗相联系,又有利于对华北汉人地区就近控制。

  当然,这在某种意义上,开平府、也即是后来的上都城,代表着他和哈喇和林的大汗分庭抗礼,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都城”从这个意义上说。究竟是代表着辉煌顶峰的大都城,还是迹之地的上都城在忽必烈心目中更重要,或许连他自己都难以回答。

  定鼎中原之后,忽必烈在上都与大都之间修筑四条驿道,经古北口、居庸关等雄关要塞联接着蒙古草原和华北平原,从上都往北循帖里⼲驿道又可通漠北,这位蒙古大汗把上都作为帝国的第二都城,每年当华北平原烈⽇当空、大都城暑热难耐的时候,他都会回到凉风习习的上都,在这里处理帝国的各项事务,一直待到深秋才南返。

  可这一次,上都城的牧民们破天荒在严寒的冬天接了他们的大汗,破天荒见到了蒙古大汗不是铁骑雄姿气呑万里如虎,反而丢盔弃甲、惶惶如丧家之⽝的模样。

  忽必烈不是盛夏到塞北来避暑,而是在严冬里被汉军一路驱赶着逃出了居庸关,又在冬雪中千里跋涉,狼狈不堪的来到这里,从万户千户到普通士兵,一个个宛如活鬼…这还是沿途居庸关、宣德府各大营驻军协助,以囤积的粮草接济呢!否则只怕上都居民眼中的景象,还要凄凉几分!

  “大汗。我大元崛起朔漠○有天下,实非幸致、全系天定啊!”左丞相赵复強颜笑,指着比大都城小了不止一圈、矮了不止两尺的城垣,故意装作信心百倍的样子:“大汗您请看,此地处桓州以东,滦⽔以北,正是龙盘虎踞、天子所都,王气冲于霄汉,岂不正是王者之所居?”

  赵复这话说的自己都不相信,在他这位江南才子,或者准确的说是老才子的眼中,上都城不仅胡汉杂处哄哄的,空气中还总是弥漫着一股马粪和牛混杂的腥膻气味,怎么能和辉煌壮丽的大都,或者精致美丽宛若天堂的临安相比?

  但上了贼船容易,下来就难了,因为一**之差,留梦炎、卢世荣这两个汉奷没⾼举紧跟眼前这位瘸腿的蒙古大汗,忽必烈一声令下就被抄家灭族,现而今赵复连告老还乡都不敢提出来,因为家乡已是大汉帝国的辖区,告老还乡,岂不正和投降敌国划了等号?

  忽必烈一言不,脸⾊冷如寒冰,赵复不断的阿谀奉承着,额头已有汗珠子浸了出来,旁边极目远眺南方的右丞相、“月儿鲁那颜”呼图帖木儿,见状不噤有些好笑。

  大元帝国的左丞相,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垂涎滴的职位。当年伯颜为右丞相,而参知政事呼图帖木儿为了左丞相的宝座,结连太师伊彻查拉、中书右丞托克托、同知枢密院伊尔把剌、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儿等勋贵旧臣为羽,费尽千辛万苦到头来却落得个満门抄斩的下场,却是何苦来哉!留梦炎一辈子老谋深算,也功亏一篑,最后关头触怒大汗被抄家灭族。相比赵复拍拍马庇就坐上了左丞相的宝座,这些人岂不是太亏!

  不过,赵复这个左丞相也是个有职无权装点门面的货⾊,什么忠贞不二、什么大元纯臣,什么疾风知劲草板识诚臣,全都是狗庇!这赵复向来胆小如鼠,当初分明是他不敢回家,一直跟在大汗⾝边,倒躲过了抄家灭族的灾祸…

  另一方面,忽必烈这位蒙古帝国的大汗还有个大元皇帝的⾝份,与蒙古帝国以力服人用強弓弯刀‮服征‬世界不同,这是中原正朔王朝的标志,忽必烈以天子居‮华中‬、四夷来朝的前提条件,但到现在大元朝已经丢掉了长城以南的传统汉地,退居关外,也就失去了中原正朔王朝的资格。

  同时北方紫金山学派的郭守敬、王恂南逃归汉,江南投降过来的留梦炎、叶李一个被忽必烈杀掉一个做了汉军的俘虏。要是大元皇帝⾝边连一位影响稍大的汉臣都没有,只怕忽必烈也不好意思再打着大元皇帝的退光漆招牌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赵复这个汉奷文人,竟然成为了大元皇朝在理论上得以存续的必要条件,得出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论,⽟昔帖木儿自己都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慨叹,以及哭笑不得的感觉。

  忽必烈并没有注意听赵复说的什么,苍天之主的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是的,上都城,三十年前他在这里取得了北方持“天下一家”思想的汉人士大夫的支持,为大元皇朝的建立打下了基础。二十五年前年。那位总喜好勇斗狠的哥哥,蒙哥大汗死在了钓鱼城外,死在了钓鱼城守军的七稍炮之下。

  死得好!当时得到这个消息,忽必烈几乎欣喜若狂,次年他不经过蒙古传统的库里台大会,就在开平即大汗位,与留守和林的幼弟阿里不哥生了争夺汗位的战争。

  依靠汉地丰厚的人力物力,以开平作为前沿基地,历时四年,终于战胜了阿里不哥,直到现在,忽必烈还记得得到前军擒获阿里不哥的消息时,自己是多么的动。

  后来,他把开平府这个迹之地升为上都,以取代哈喇和林,但这时帝国的统治重心已转移到中原汉地,把都城设在蒙古草原南缘已嫌偏远,因此在二十年前年又改燕京为大都,定为帝国的都城,而将上都作为避暑的夏都,形成两都制的格局。

  每年四月,忽必烈便来到上都避暑,**月秋凉再返回大都过冬。在上都期间﹐‮府政‬诸司都分司相从,以处理重要政务,皇帝除在这里围场狩猎外,忠于忽必烈的岭北诸部召开库里台大会、祭祀长生天的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朕,三十年前能在这里登上蒙古大汗的宝座,三十年后朕也能再次夺回失去的东西!”忽必烈捏紧了拳头,对着南面汉地方向恶狠狠的挥动:“朕不老,朕仍能⽇食只羊、饮酒斗余,朕还能盘马弯弓驰骋疆场!楚风小儿夺我大都,朕必报此仇!”

  夺你的大都?赵复的态度依旧毕恭毕敬,不过没人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大都城的设计营造,由刘秉中、郭守敬师徒完成;修筑大都城的费用,乃是搜刮中原汉地百姓;民夫则是从河北、山东各地征集的汉地百姓。这分明是汉地百姓民脂民膏所建设,如何成了你的大都城?

  “唉呀,我这是怎么了?”赵复觉得奇怪。自从留梦炎、卢世荣被抄家灭族,心里就总是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头,偏生这些**头又和以前看的大汉报纸上的新儒学不谋而合,更是令旧儒学上钻研数十年的赵复莫名其妙。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赵复默默的**叨着,忽然又有一个怪**头涌上心间:像忽必烈这样的草原民族的大汗,残杀百姓、荼毒生灵,绝非中原正朔皇朝的有道君王所为,则大逆不道四个字,究竟从何谈起呢?

  突然有奷细的太监嗓音在⾝后响起,惊慌失措到了极点:“大汗,大汗不好了!真金太子又晕了过去,太医说、太医说只怕…”

  啊?刚才还踌躇満志的忽必烈,脸⾊一下子就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真金是忽必烈的次子,由于长兄朵而只早卒且未婚无嗣,蒙古人习惯上将其视为忽必烈的长子。

  二十年前,年仅十九岁的真金受封燕王,守中书令,不久又兼枢密院事,北元从此定制,非太子不得出任枢密使。十年前,真金被正式册立为太子,这是元初政治的一件大事,因为之前的历代蒙古大汗都由库里台大会推举而不是由前任指定…即便指定,也要走库里台的程序,忽必烈在立储一事上,再一次背弃了成吉思汗铁木真定下的蒙古传统。

  真金,这位精通蒙语、汉语和蔵语的元朝太子,曾经师从紫金山学派大儒姚枢、出使宋朝被扣十余年不投降的“元朝苏武”郝经,真金一生都在忠实地践行汉法、反对蒙古帝国的制度,他活着时,儒臣们将他视做“汉法派”的中流砥柱,无论北派紫金山诸人还是江南投降的留梦炎、叶李、赵复都与他亲厚。真金以忠厚仁慈闻名于世,和乃⽗忽必烈的名声完全相反。

  原本的历史上,体弱多病的真金太子会在一年后因病去世,终其一生没能等到继承忽必烈的皇位,楚风兵进燕云,忽必烈仓皇北逃,真金的命运并没有生改变,并且因为雪夜奔逃受惊受寒,他突急病,不得不停下在上都路休息过冬。

  要知道,最初忽必烈是想着回到哈喇和林,同时一路上收拢上都路、应昌府、六盘山、哈喇和林各大营驻军,然后在蒙古崛起的圣城、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都城哈喇和林与四大汗国会盟。为了真金太子,忽必烈这位铁面无情的蒙古大汗竟肯改变计划,在上都路停留过冬,则他对太子寄予的厚望也就可想而知了,如今听到噩耗的痛苦,也可想而知了。

  一言不,忽必烈急匆匆的走,不,应该是跑进了真金太子养病的宮殿,伏在了前。病上的太子已是弥留之际,脸⾊蜡⻩没有几分⾎⾊,⾝体也瘦弱不堪,远远不如他強壮如虎狼一般的⽗亲。

  “好、好,快些死掉吧!”忽必烈口中的“月儿鲁那颜”也即“能⼲的那颜贵族”⽟昔帖木儿,此时心头呐喊着,恨不得真金快些死掉才好。他打心眼里不喜这个整天学习汉法的蒙古太子,苍鹰怎可学⺟,狼王怎可学习猎⽝,蒙古太子何必去学汉人的礼法?大汗却被感情蒙蔽了眼睛,为了这个病殃殃的太子,一再停留在上都路,放着六盘山等地驻军不去收拢,岂不是因小失大!

  赵复却是失望到了极点,昔⽇朝中儒臣同气连枝,又有江南的吕师夔、留梦炎等人互为表里,今天好一场树倒猢狲散,七七八八都各自飘零,要是连朝中唯一同情汉法、稍有仁心的真金太子也一命呜呼,那无论如何,将来自己这个朝中唯一的汉臣,肯定得不了好。

  被忽必烈握着手心,真金太子的眼⽪掀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说话已是有气无力:“⽗皇,儿臣不孝…将来,将来您兵下江南,必定天下归一,儿臣只求您…”

  赵复脸上一喜,他知道真金要说什么,⽟昔帖木儿不耐烦的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真金要说什么,忽必烈作为⽗亲更知道儿子要说什么,但他的心肠早已硬如铁石,故意长笑着站起⾝来,大手有力的一挥:

  “是汉军害我孩儿从大都城中奔出,惊吓又兼受了风寒,才落到如此田地。孩儿放心,⽗皇取了江南,必杀尽南蛮子替你出气!”

  咳咳、咳咳,病上的真金剧烈的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一双泛⻩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忽必烈。

  “对不起,孩儿,是⽗皇不该叫你学汉法,汉法是用来管理汉地百姓,就如牧羊人用猎⽝放牧牛羊,却不是教我们自己相信的!”忽必烈在心头默默的说着,他学习汉法,是为了制治汉地军民百姓,不料真金太子学习期间,却被辉煌灿烂的华夏文化深深昅引,真的相信了紫金山儒门“天下一家”的思想。

  这怎么可能!忽必烈想起什么天下一家就笑得肚子疼,特别是在朝堂上还真要装装样子的时候:试问羊和狼说咱们是一家人,你不要吃我,狼会相信吗?特别是狼王,还得牢记狼群中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竞争者,当你和羊做朋友的时候,他们会笑得非常开心,同时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不过,忽必烈相信自己的赫赫武功天下无敌,他誓替继承者剪除一切反对力量…在本来的历史上,他竟然奇迹般的做到了,那么忽必烈本人将会以唐宗宋祖自诩,真金太子则成为守成的汉文帝、宋仁宗,为忽必烈留下文成武德的声誉。只不过真金的早逝,让这一切化为泡影。

  病上的真金,已到了死亡来临前的最后关头,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忽必烈,希望⽗皇能实践老师郝经、姚枢的“天下一家”思想。

  但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孩儿放心罢,好好休养,待朕统帅四大汗国、岭北诸王和六盘山、哈喇和林、杭爱山、应昌府各大营,百万大军⼊关取了江南,将你送到温暖的南方疗养,必定能恢复的!”

  忽必烈看着垂死挣扎的真金太子,眼神中已有了难得的愧疚: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是蒙古大汗、大元皇帝,而伟大成吉思汗说过“人生最快乐的事是战胜敌人,追逐他们,抢夺他们的东西,看他们所亲爱的人以泪洗面,‮他骑‬们的马,yin辱他们的女!”作为蒙古大汗,我不能软弱!

  接触到忽必烈鉴定如磐石的眼神,真金知道希望已经落空,他眼中的光彩一瞬间就黯淡下去,生命的迹象从上这具⾝体迅的消失。

  忽必烈站起⾝来,好像丢了魂似的怅然若失,眼中难得的流下了两滴老泪。

  “你一生杀伐征战,不知道杀了多少百姓的儿子,如今自己的儿子死在病上,你可知道了失去儿子的痛苦?”赵复在肚子里腹诽,当然,他也只敢腹诽。

  “真金太子已经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还请大汗节哀顺变!”⽟昔帖木儿假惺惺的劝慰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位月儿鲁那颜并非有⾼不可攀⾝份的勋贵功臣,而是年青一代蒙古人中凭实力、靠战功升到⾼位,他希望能有一位心如铁石、所向无敌的大汗,带领蒙古走向新的辉煌,而他就在这个过程中建功立业、名传后世。

  从各方面看,忽必烈都是草原语境中绝对的英雄豪杰,对,严酷的⽩灾、贫寒的游牧生活,让弱⾁強食、尔虞我诈成为草原英雄的不二法门,在这方面,能杀害一⺟同胞的亲弟、肆无忌惮的‮杀屠‬汉地数百万乃至上千万无辜百姓的忽必烈,正是继成吉思汗之后当之无愧的头一号大英雄!

  可惜这位大英雄在真金太子一事上太过婆婆妈妈,在⽟昔帖木儿看来,真金这种孱弱、无能,不敢肆意杀戮的家伙,本就不该继承⾎与火凝结成的蒙古帝国,也不配那把数千万魂盘绕的大汗宝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真金太子一命呜呼,大汗总该北上哈喇和林,收拢各路大军了罢?

  希望他能重新变成那位令三千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成千上万个民族胆战心惊的铁⾎大汗!带领蒙古诸部,走向成吉思汗之后新的辉煌顶点!

  知道大汗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昔帖木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大汗,”

  看着上心爱儿子冷冰冰的尸体,忽必烈握紧拳头,手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生疼。突然间,蒙古大汗的表情恢复了镇定,就像一头猛兽找回了自信,但他的回答让⽟昔帖木儿大吃一惊:“不,朕不去哈喇和林,朕也不去应昌府、六盘山大营,传旨过去,让四大汗国、岭北诸王和各大营的将军们,到这里来见我!”

  “大汗,不可啊!”⽟昔帖木儿几乎要抓狂了,他甚至觉得大汗是因为失去儿子而丧失了理智,如今朝廷新败,从大都带过来的兵马,加上沿途收编驻军,上都路也只有五万兵马,且不说四大汗国有多少兵在漠北过冬,就是统帅各大营驻军的将军,也难保不生二心啊!

  忽必烈眼光扫过⽟昔帖木儿,比刀剑更锋利,他的声音就像天边的沉雷滚过,甚至比大都皇城光天殿中更加充満了威庒:“朕是蒙古大汗!苍天之主!朕在哪里,库里台就在哪里,让他们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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