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海滩
萧平站在敏号帆船的船,热切的眺望着远方的大6。他今年17岁,还不到楚风规定的汉军⼊伍年龄:十八岁,少年没有哭没有闹,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风:“总督大人,海对面,有我的同胞。”
是的,同胞,这个词就是楚风告诉他的。从汉军士兵的微笑,和元鞑子、蒲寿庚在锦田山下举起的屠刀,让萧平一瞬间明⽩了这个词的深刻含义。这个神圣的词又从他的嘴里吐出,楚风实在无法拒绝,让他参加了招募难民的行动。
此时的琉球,又有新船下⽔,被命名为“禄”号,源自⽔兵领军侯德禄的大名。自“敏”号、“虎”号到“禄”号,汉军5oo吨级飞剪船形成了以人名命名的传统。
禄号在琉球西海岸做适应航行,兼职捕鱼;敏号载着盐巴和钢铁武器去占城通商,第一次走这条航路,由经验丰富的侯德禄亲自带领;虎号则由新晋的舰长李顺负责,执行接运移民的工作。
李顺还是第一次驾船执行任务,他站在船长室,不停的屈起右手食指,扣到大拇指上,再弹出去。这个小动作在他十岁那年就有了,虽然曾经想靠毅力戒掉,但只要一紧张,他就不由自主的弹起来。
越来越接近海岸,前桅杆上眼尖的瞭望手,现左前方三里外的小山包上,有人挥动着一块红绸巾,那是约定的信号。
领航员在船,用铅锤测着⽔深,这处岬湾的海岸比较陡,⽔深不错,船只一直开到离岸二十多丈的地方才下锚,落帆。起重机把能载二十人的小艇放下海面,八名⽔兵分做两组,爬绳网下到小艇,起木浆划⽔。
至少三百个移民们从小山包后涌上了海滩,黑庒庒的一大片,拖家带口、扶老携幼,他们中间最早有五天前就到这儿等着的,眼巴巴的等着琉球的船来接。
事实出乎楚风预料,本不需要威利,更不需要造谣生事,只要让前期到琉球的移民回去一两个现⾝说法,移民的狂嘲就一浪⾼过一浪。
琉球种田不纳皇粮;琉球土地谁种归谁。这两条在千百年以农耕为主业的国中,简直是投放了一颗原弹子,不,至少是五千万吨的级大氢弹!
“闯王来了不纳粮”李自成就打进了京北推翻了大明;“分田分地正忙”⽑爷爷就农村包围了城市夺取了权政。把这两条同时推出,会有什么效果?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楚风纯粹出于鼓励农耕而推出地政策。歪打正着地在大方向上。非常精准地把握住了这个农耕大国地脉搏。用以收买人心则处于完全无敌地状态。没有任何一个权政能够在这方面和他争夺人心。
不农税。只有⾼度工业化地琉球能做到;耕者有其地。只有地广人稀地琉球能做到。
为了把人数控制在船只运载能力內。琉球提前给移民们号牌。一牌一人凭牌上船。每次3oo个牌。
琉球⽔兵们说话和气。和人们以前见过地任何军队都大不相同。就有习惯了官老爷打才守规矩地骨头。争先恐后地要上艇。嚷嚷闹闹地往前挤。把老弱妇孺推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个満脸横⾁、吊稍眉地汉子。故意往女人堆里钻。时不时伸手抓一把。惊得女人们一阵哇哇叫。
⽔兵班长唐浩大声喊了两声。没人听。他立刻菗出鞭子。朝那吊稍眉劈头盖脸地菗去。琉球军官地鞭子。是在士兵⾝上练地。这一顿好菗。打得吊稍眉抱着脑袋直哼哼。等唐浩将鞭子掖回间。吊稍眉才心怀余悸地把抱着脑袋地手挪开。看看对方精钢地甲。间锋利地军刀。他什么话也没敢说。讪笑着回到队尾。
唐浩依旧和颜悦⾊地指挥着士兵。帮妇女抱小孩。帮老人扛东西到艇上。只不过。再没有一个人不守规矩了。在踏上琉球海岸之前。移民们就学到了一课:遵守规矩。汉军比文弱书生还客气;挑战法纪。将受到严厉地惩罚。
八名⽔兵留了六名在岸上维持秩序,每艇上只有一人应付突情况。小艇从大船上下来的时候就拖着缆绳,岸上了信号,船上⽔手就扯动缆绳把小艇拉回去,不须再划桨。等艇上百姓登船,岸上的汉军和百姓一起,又把空艇扯过去,就这样用缆绳来回拉,很快一多半的百姓们都登上了船。
萧平随空艇上了岸,他将作为纪云海纪大哥的助手,参与下次移民的组织工作,他温言安慰着还留在岸上的移民们,和他们拉着家常,实际上是在收集情况,哪个村有读书人,哪户乡绅心系大宋,谁是横行乡里的泼⽪无赖,谁和泉州蒲老爷的手下有联系…被他借着拉家常,从乡民们嘴里掏了个一⼲二净,听进耳朵,装进心里。
忽然间气氛不对劲儿,乡民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正和萧平说话的人,勾直勾的望着大海的方向,不再开口。
岬角外,转出三条战船,挂着泉州蒲家的旗帜!甲板上刀林立,人们似乎看到了蒲家私军狰狞的面目!
锦田山惨案早已风传,百姓们顿时慌了神,万一被捉到,铁定逃不了一死!已经登上虎号的人,想往岸上跑,会⽔的人甚至准备朝海里跳,岸上的有人争抢上小艇,想往琉球船上跑,有人扶老携幼掉转头就往后面山林钻。
“不要慌,还来得及!”汉军⽔兵镇定自若,不管敌人越来越近,仍然有条不紊的指挥百姓上船,稳定了百姓的情绪。
若只装人,早就全部上船了,无奈百姓们的坛坛罐罐实在太多,棉被、⾐箱、农具、鸭,还有人把缺胳膊少腿的桌椅、磕了边漏了底的铁锅都搬来了,登船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看看敌船的距离,最多还有一柱香就要接舷战了…这对于人数极少的汉军,非常不利。
李顺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弹起来,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向岸上大声喊道:“东西不要装了,只装人。快,快点!”
怎么快得起来?这些家伙什物,别人看不值一文,在农民们自己眼中却价值连城,穷家值万金嘛!过惯了苦⽇子,哪样都是宝贝,哪样都舍不得啊!敞帚自珍,就是眼前的情况,一个个抓着箱笼物件,打死也不放手。
唐浩急道:“东西要紧还是人要紧?各位乡亲,快点扔了上船!”就见⾝边一个少女,抱着个泡菜坛子往小艇上放,他心里一阵无名火,劈手去夺坛子:“个破坛子值几文钱?扔了扔了,快上船!”
蒲家船队越来越近,心里又急又怕,这坛子是后妈让她带着的,少女对她怕得很,从来不敢违拗,哪敢扔下?唐浩这一夺不要紧,女孩儿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可怜唐浩于惊涛骇浪中应付自如,今天见一女孩当面大哭,他却是慌了手脚,哪怕是叫他去捉条鲨鱼,也没现在这样为难呐!⽔兵班长眼睛都快鼓出来了,挠着头急道:“东西全放下,我包赔行了不?快点上船,别装东西了,喂喂,谁再磨蹭我拿鞭子菗了!”
包赔的承诺加上鞭子的威胁,人们终于恋恋不舍的抛下了家什伙计,乘上了小艇。
萧平还留在岸上。
“平子,有危险,咱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唐浩说着跳上小艇,觉萧平没跟上来,回头一看,这家伙一边朝树林子里跑,一边回头笑:“你们走吧,我钻林子钻了的,没事!”
唐浩还想把这猴子揪回来,李顺已下令⽔手们扯动缆绳,小艇被飞快的扯离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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