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论道
厉云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竹楼，陷⼊了沉思。
荒古丛林中参天大树倒是不少，可是竹子，却绝对不多。
这座竹楼很明显是有人从外界运过来，然后修缮而成的。
在荒古丛林中修建这样一座竹楼，还得堤防被凶兽和普通的野兽毁掉，对方怎么都不会是普通人。
“希望，不是赵家的人！”厉云冷笑道。
刚刚才杀掉一个化气巅峰的厉云早已经信心大涨，只要不遇上赵家先天之上的⾼手，其余的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不会，赵家不过是个小小的武道家族，可是这里，有法力波动的痕迹！”灵对法力波动，十分敏感，它毕竟是灵武神道经的法道部分的器灵。
神道宝典和通常的法宝不一样，往往都有武道和法道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器灵，一般的法宝，除非是成双成对的法宝，通常都是尽量将自⾝的阵法、力量凝练成一股，绝对不会有双器灵的情况存在。
厉云心中一动，难道是赵家的对头家族，他们口中的楚家？
“外面的客人，既然到了，何不进来一叙？”一个清朗的声音⾼声说道，对方中气充⾜，却显然不具备真气。
“既然主人有请，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厉云整理了一下⾝上的法器外袍，自紫电那里得到这件法器外袍后，他的样子看上去总算不那么像野人了，而是有了几分修炼者的派头。
“想不到小兄弟也是法道修炼中人！”一进竹楼，厉云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妇，都是丰神俊朗，男的约四十许，颌下三缕长髯，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而女的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美貌异常，没有任何气势外怈，神sè间带着几分娴静。
“好厉害，居然是炼神中阶的好手！”灵在厉云的识海內有些吃惊地说道。对法道的理解，天下恐怕没有多少人比它更深，当然一下就感知出这中年男子的境界。
厉云神sè一凝，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法道⾼手，之前和他打
道的，都是武道修炼者。
炼神中阶，虽然和先天中阶是同一个境界，可只要有趁手的法器，炼神期的修炼者对上先天武者，却绝对是有不小的优势，这个优势需要到炼神巅峰和先天巅峰的时候，才会被抹平。
“这个女的也不简单，是先天中阶！”灵继续说道。幸好这个中年美妇的修为还不算太⾼，即便没有出手，灵也能感知出来。
一个法道炼神中阶和一个武道先天中阶，这样的组合，倒是有些奇怪。
“小兄弟居然是武法双修？”中年美妇在那男子耳边低语了两句，那男子有些惊奇地问道。
厉云尴尬地一笑，自己的境界太低，当然会一眼就被对方看穿底细。
“正是，没有名师指点，自己瞎练而已…”
“小兄弟这样说就不对，武法双修，这世上除了⾎煞真君姬无常一脉外，都鲜有获得成就者，就连我们夫妇两个一个修习法道，一个修习武道，相互印证，都不敢说能同时武法双修，如果瞎练也能练到兄弟这样的境界，小兄弟是想说我夫妇二人都是笨蛋么？”那个中年男子说道。
“不敢，在下只跟着死鬼师傅修炼了几年武道，后来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本法道秘籍，一时心庠开始修炼，却发现yù罢不能，否则那至于到今天还不过是武道易筋境界？”厉云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就是了，没有姬无常这样的名师指点，要想武法双修，的确困难万分。不过小兄弟现在尚算年轻，就算要改，也还来得及。”
“那前辈觉得在下是修炼武道好，还是法道更有前途呢？”厉云趁机抛出一个难题。
现在他自己也有些茫然，如果要进军神道，将来肯定是要武法双修的，只是这一来势必会拖慢进境，老头的仇变得遥遥无期。因此最理想的，就是尽快将某一样达到一定境界，然后先替老头报完仇再说其他的。
“武道也好，法道也罢，修炼到最后，其实都殊途同归。”中年男子微笑道。
厉云心底暗骂，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修炼到最后，这两门最基本的修炼方法，都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修炼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前人能总结出武、法两条最基本的路让后人前行，可以说是耗费了莫大的心⾎。
但是，前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武法双修才最终进军到神道境界，这岂不是说，硬是划分武道和法道，其实有误导后人之嫌？
还不等厉云提出这个疑问，中年男子已经继续说道：“任何修炼之法，到了最后，都是需要撕裂虚空，因此武道的最后境界被称为破空，法道的最⾼境界是为破虚。各自达到最⾼境界后，就有可能脫离这大地的束缚，到达传说中无穷无尽的空界，然后找寻仙界之门。”
“破空碎虚之后呢？就是仙人么？”厉云明知道破空碎虚之后就是神道，这个时候却故意问道。
“不然，破空碎虚，本⾝就是仙人才有的修为，也就是说，达到这个境界，就已经是仙人了，何谈以后才是仙人？破空碎虚之后，就直指大道
源，是为神道！”
“我却是听说，要像达成神道，需要法道双修，不知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哦？”
“古老相传，破空碎虚之后，是为神道，也有无数先贤，是靠着武法双修，而最终证得神道。可是三千大道，条条都能通向最终的‘道’的境界，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艰险无比。神道，是道的一种，仙道、佛道、魔道、妖道、鬼道…未尝也不是一种种‘道’。甚至，连世俗修炼者修炼的武道和法道，谁能说修炼到最后，不能证道呢？这大千世界的起源，不就是以力证道的盘古大神么？所以修行的关键，就是找寻自己的道！”
中年男子的话，像是一道霹雳，破开了厉云脑子里存在已久的重重
雾，找寻自己的道，才是证道的本，怪不得修炼者中从来不缺乏具有大智慧、大毅力的前辈，却很少有人会完全遵照前人的指示，选择武法双修来最终进军神道。
那是因为现在的天地灵气锐减，不要说神道，就连到达破空碎虚之境也难之又难，即便是大宗师和汇真巅峰的真君之境，就已经是这个时代顶尖的⾼手了，而这些惊采绝
之辈，如果放在万年前，那也是十个中有**个有希望进军神道的天赋。
可笑自己自以为得到神道宝典，就真的有希望进军无上神道，却不知缺乏名师指点，差点就误⼊歧途。
“你这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灵在厉云的识海內大喝道：“他不适合的道路，未必就不适合你。你怎么知道你不能武法双修？或许，这正是你自己的道呢？”
“什么？”厉云⾝子一震，被灵喝醒，是啊，这中年男子也没说所有人都应该只选择一条路，而是说要寻找自己的道，那自己的道，究竟是什么呢？
是武法双修？还是别的什么…
不，都不是，自己的道，就是快意恩仇，不受世俗礼法拘束，不受世间強者威胁，有仇报仇，有怨伸冤，以本心行事，天地之间任我逍遥…是的，这就是我的道！
似乎突然之间豁然开朗，厉云感觉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明，就连摇摇yù坠的生新的第二灵，也渐渐稳固下来。
法力和⾁⾝的力量都没有怎么增加，可是厉云觉得，自己对力量的掌控，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有些力不从心，而是
稔无比了。
“慧？”那个中年美妇微微一呆，轻声说道。
“果然是慧！”中年男子也是惊奇地重复道：“想不到我楚天荇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两个具有慧的少年天才！”
这句话才一⼊耳里，厉云脑子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楚天荇，姓楚，又在荒古丛林之中，自己没有猜错，对方果然是赵家的死对头楚家的！
“原来阁下是楚家的人，如此修为却有如此年轻，想来也不会是是长老，难道竟然是楚家家主？”厉云的心思玲珑剔透，立刻就猜到对方的⾝份。
“不敢，在下担任楚家家主虽然已近二十年，却难道有人会如此心平气和地与我对话。”中年人洒脫一笑，承认了自己的⾝份。
“果然如此，小子厉云，见过楚前辈。”厉云微微恭敬地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他不止一次从赵家弟子口中听闻赵家有一个大敌，荒古丛林边缘的楚家，和天南王府也相莫逆，这些年几乎一直庒着赵家不敢妄动。
“小兄弟如此客套就让人失望了，我虽然是楚家家主，可这和小兄弟何⼲？只要相互投契，就做个忘年如何？如果小友有法道上的疑问，在下自信还能解答一二，而我的夫人对于武道修炼，同样有些心得…”楚天荇微微一笑，说道。
厉云大喜，这对中年夫妇给他的印象极好，既然这样的人愿意和他做忘年，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位小兄弟，曾经呑服过五彩莲子吧？”不等厉云回答，楚天荇⾝旁的夫人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