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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沉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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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海亮第二个要找的人就是孙上香。

  孙上香是玉珠的娘,自己的丈⺟娘。

  别人都来大队部,丈⺟娘不到,他觉得很没面子。

  于是,海亮只好单独去请。

  他走进了孙上香的家,孙上香已经奄奄一息了,女人躺卧在炕上,就像一把⼲柴。呼哧呼哧喘着耝气,棉被⾼低起伏。

  她的眼睛很大,两腮的颧骨都显露出来,头发也很蓬松。海亮的爹老子王庆祥就在旁边,为孙上香喂药。

  这些天,一直是王庆祥在照顾她。王庆祥不单单将棉被搬了进来,还从家里拿了草药,米面。每天给孙上香煎汤熬药,端屎端尿,跟伺候自己的媳妇一样。

  海亮说:“爹,把岳⺟送进大队部去吧,哪儿的条件好,有医生照顾她。”

  王庆祥却摇‮头摇‬说:“不行!上香的病只有我来照顾,任何人不准抢走她。”

  王海亮一声苦笑,其实父亲跟玉珠娘年轻时候的风情韵事,王海亮早有耳闻。

  这些年,他知道孙上香一直在记挂着父亲王庆祥,而王庆祥也在记挂着孙上香。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

  王庆祥这样照顾玉珠娘,就是为了还债,就是为了当初那段情。

  这种关系有点混乱,但王庆祥跟孙上香之间的确没什么,就是一般的神交。

  他不忍看着她死,他要为她尽最后的一份绵薄之力。

  世界上的爱分很多种,一种是霸占,一种是舍弃,还有一种是无奈。

  王庆祥跟孙上香之间,就应该是无奈,是命运的不公拆散了他们,是老天的错配,打乱了美好的姻缘。

  当然,海亮应该感谢老天,如果不是老天阴差阳错,也不会有他王海亮。

  海亮说:“爹,你这样不行,再不治疗,我岳⺟就耽搁了。”

  他说着,就要过去将孙上香搀扶起来,打算送她进大队部。

  哪知道王庆祥大喝一声:“你给我住手!滚!马上滚出去,她哪儿也不能去!不滚我就打断你的腿!”

  王庆祥怒发冲冠,眼睛血红,好像要跟海亮拼命,把海亮吓得浑⾝一抖。只好松开了手。

  孙上香淡淡笑了,说道:“海亮,好孩子,娘知道你费心,可你还是不了解你爹。

  他不想我死在大队部,只想我死在他⾝边,进到大队部,他就看不到我了…我在家里,在他⾝边,他能一直看到我,多看一眼是一眼…死在他⾝边,我乐意。

  我早就活够了,二十年前就该死,临死能跟你爹在一块,我知足,你还是…走吧!”

  孙上香执意不肯走,王海亮真的没办法。

  王庆祥是他爹老子,也是他的克星,他不想惹父亲生气。

  或许玉珠娘死在家,死在王庆祥的怀里,真的是最好的归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脫。

  再说父亲是老中医,医术堪称当代一流,进大队部也不见得对孙上香有帮助。

  海亮没办法,只好摇‮头摇‬走了。

  孙上香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大队部治疗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被王庆祥全力照顾的人,这段时间,王庆祥为了治疗她的病,几乎穷尽了一生所学。

  他试验了很多药,期望出现奇迹。可奇迹一直没有来到。

  海亮离开以后,王庆祥放下了药碗,用手巾擦了擦女人的嘴角。

  他看着她,他也看着她,两个人四目以对,没有悲伤,没有安慰,但是却心照不宣。

  孙上香说:“庆祥哥,你别怪孩子,海亮是好心。”

  王庆祥说:“我知道,海亮,玉珠,都是好孩子。上香,我亏了你一辈子,但是这辈子却是无悔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玉珠跟海亮的结合…咱们两个的感情,会在两个孩子的⾝上得到延续。”

  孙上香说:“俺知道,庆祥哥,二十年,二十年了,今天咱们的债也该清了。”

  王庆祥说:“没有清,这种债是算不清的,还是我欠你的,我希望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欠你的,下下辈子还欠着你的…”

  孙上香说:“那俺岂不是很吃亏?”

  王庆祥说:“只因为你吃亏,所有我才有机会弥补,这样我们几生几世都不会分开…”

  王庆祥的话很⾁⿇,这种⾁⿇话也正是孙上香希望听到的,临死以前可以听到,也不算亏。

  接下来的几天,王庆祥还是没有回家,一直在孙上香的⾝边。

  王海亮跟大夯哥一直在忙碌,帮着医疗队的那些人运送药材,安排医疗‮械器‬,照顾病人。

  眨眼的时间,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大队部终于开始死人了。

  第一个死去的是个年轻后生,那年轻后生才二十多岁,他的病也是有小燕传播的。

  他死得很突然,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没气了,什么时候死的,⾝边的人都不知道。

  他死的时候,浑⾝上下充満了红斑,一只⾼烧不退,那些红斑遍布全⾝,又红又肿,多数地方都溃烂了,全⾝像个烂柿子。是脫水而死。

  第二个是个女人,三十多一点,她的病是有自家男人传播的,他男人也在大队部,而那男人也是小燕活着的时候,女人土窑里的常客。

  男人的体质好,暂时熬得住,女人的体质差,先走了一步。

  她死的时候跟前面死去的那个后生一样,同样是全⾝红斑,多处溃烂,⾼烧不退。

  医生用了很多退烧药,还注射了吗啡,也没有挽救过来。

  第三个死去的是孙家庄的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同样跟小燕有来往。

  其实这些天不单单是疙瘩坡,附近的王家庄,孙家庄,李家庄,跟张家庄,也发现了大量的暗病携带者。

  其他的村子跟疙瘩坡一样,也是将病人隔离了,住在大队部。

  大梁山进来二十多个医护人员,根本就忙不过来。

  山里人一个一个地死,尸体被一个个抬出去,装进薄棺里,就那么抬上山坡埋掉了。

  大梁山五个村子,全部陷入了一片人间地狱,处处是哀嚎声,处处是啼哭声,处处是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整个大梁山都在这场大暗病里強烈颤抖…

  看着这些人无奈地死去,王海亮又是心痛,又是惋惜,还有意一丝嘲讽。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同情,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如果他们但凡安分守己一点,不被小燕的美⾊迷惑,或许就不会搞成这样。

  是放荡的罪恶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小燕同样是无辜的,女人的病也不知道被谁传上的,大夯哥当初炸掉废窑,希望断绝祸根。可祸根却在继续蔓延。

  就在大队部的人不断接连死去的同时,家里的王庆祥一直没有闲着。

  他一边照顾孙上香,一边在细心研究暗病的治疗方法。

  孙上香的家里几乎成为了中药铺,王庆祥将各种治疗暗病的草药拿进了孙上香的家,在院子里生了火,不断在熬制药材。

  家里的那本古书几乎被他翻烂,两个月的时间依然是一筹莫展。

  最后,王庆祥气馁了,不得不孤注一掷。他希望自己染上暗病,亲⾝感受一下暗病的症状。

  只有亲⾝感受,才能配置出更好的药材,孙上香才能救活。

  为了女人,为了大梁山所有的乡亲,他不得不咬咬牙做出悖逆之事了。

  晚上,夜⾊降临了,一灯如豆,王庆祥刷了碗筷,犹豫了很久,还是上了孙上香的土炕。

  解下了自己的‮服衣‬,撩开了孙上香的被,跟女人抱在了一起…

  孙上香吓了一跳,当然知道男人要⼲什么。赶紧向外推他,说:“庆祥哥,不要,别,别呀…你会染上病的…”

  王庆祥说:“上香,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以⾝试病,跟你相好,把你⾝上的病传到我的⾝上。

  我要感受一下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研制出新药,把你救回来,把全村的人救回来…”

  王庆祥疯了,要跟她发生关系,将暗病的病毒传到自己的⾝上,孙上香是断然不会让男人这么做的,他希望王庆祥活着,好好活着。

  她苦苦地哀求:“庆祥哥,别呀,俺知道你是为了俺好,想治好俺的病,可你这样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王庆祥抱住了女人的细腰,紧紧纳在怀里,说:“我对不起您,就当是为了偿还我20年来对你的亏欠吧。”

  孙上香问:“你甘愿为了俺死?”

  王庆祥说:“对,为了你我啥都不怕,包括舍去自己的生命。”

  “可是你死了,海亮娘咋办?她也是你的女人啊。”

  王庆祥说:“不怕,我死了,还有海亮在,他会照顾她的,你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了你,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是生不如死。我想跟着你一起走…”

  “庆祥哥,俺的小哥哥…”孙上香同样把男人纳紧了,她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心爱男人的怀里,她觉得这辈子值了。

  王庆祥一点也不嫌弃孙上香脏,他抱着她,跟她紧紧相贴,胡子拉碴的嘴巴开始‮吻亲‬女人的脸。

  女人的⾝体火热滚烫,也温柔如水。孙上香的心彻底融化了,融化在蓝天白云里。她荡漾起来,像一只平滑在晴空丽曰下的鸽子。

  她猫儿一样蜷缩在男人的怀里,拥着他的脖子,同样亲他的脸亲他的额头,绵软的手掌‮摸抚‬男人胡子拉碴的脸。

  她的眼睛里流着泪,两条手臂把男人的脖子死死抱紧,⾝体也不住颤抖,觉得自己的伤口好像一下子被抚平了,疼痛也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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