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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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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凛非常认真地在御案上堆山也似的文档中埋头苦翻,旁边史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慢悠悠喝着茶。

  燕凛头也不抬地喊:“靖园,你别老坐着不管,也给我一点意见啊。”

  史靖园闷声不接口。给意见,给什么意见都能让你驳了去。

  孙侍郞的千金,年方二八,容华无双,你说她太小了,不相配。这年头大家族中未嫁的女儿是多么抢手,有几个会在闺中呆到年纪大的?

  好家伙,我费尽了心思,替你找出吴尚书的小妹,因着丧⺟守孝,耽误了婚期,说起来,也不过双十年华,且又姿容俱佳,你居然又嫌她太大了。

  广德县主,出⾝⾼贵,才貌皆上上之选,你说她出⾝太⾼,情未免骄纵。

  兰陵许女史,清致才名,雅量芳华,你又说这种才女结的友人太多太复杂。

  张家‮姐小‬,那个品貌,直接选秀进宮都是没问题的,你拿着画像看半天,然后说人家眉⽑稍耝。

  李家姑娘,也是绝⾊的佳人,你把眼睛凑到画像上,最后慢呑呑说人家手指不够细。

  就皇上你这种挑法,就是天上的仙女,你也能挑出错来!

  燕凛不知道好友在腹诽他,在一堆美女资料中看得眼花花头晕晕。要是让朝臣们知道,皇帝这几⽇天天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其实是在忙着替别人讨老婆的事,不知能气成什么样。

  “靖园,你能找来的够资格的女子就这么多吗?”

  史靖园只管低头喝茶,绝不抬头答话。谁还有力气费劲接着替你満世界找去。反正找来再多,你最后肯定是不満意,你啊。骨子里本就…

  哗啦啦一阵纷,却是一直埋头苦⼲的燕凛忽得焦燥起来。一抬手,把満桌子地文书图卷全部推到地上,在御案上以手支额,半晌不言不动。

  史靖园叹口气,站起来。端了一杯茶,轻轻往桌上一放:“皇上,喝口茶,静静心。”

  燕凛慢慢抬头,神情苦涩:“靖园,你说,朕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呢。朕其实本就不想帮容相娶,朕这样整天瞎忙,不过是想要对自己的良心有个待。故意哄骗我自己罢了。”

  史靖园在心里叹气。

  唉,不管怎么样,终于肯面对现实了。否则再让这位皇上这么瞎忙下去。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密探头子还不知道得费多少劲,指挥着燕国最好地探子。満世界找人家待嫁女儿的资料呢。

  这事办起来。可真让人觉得别扭。

  “我真是一个虚伪可笑地人,说是那样看重容相。其实从来没有替他着想过。我封他最⾼的爵位,最好的封地,自以为是在补偿他,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本不管他需不需要,会不会因为这样受困扰。”

  燕凛神⾊惨淡:“如果青姑不告诉我,也许我还会一直自欺欺人地让自己相信,容相生活得很好,一直在我的恩典里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那座国公府,本就是一间大牢房…”

  他咬牙,重重一拳,击在桌上,那力气之大,令得史靖园眉锋一跳,略有忧⾊,几乎有些担心他的手被反震受伤。

  燕凛自己却是全然没有疼痛地感觉。

  几天前,在国公府,看着容谦微笑从容而来时,他心头生起的波澜,至今无法平静。

  那个人,如此的从容淡泊,所谓荣华,所谓尊荣,要来,又有何用。

  那个人,如此地洒脫潇遥,他属于山,属于⽔,属于外面广阔无比的三千世界。

  可是,他这一个昭告天下的国公封号,让他又重新回到了风口浪尖,成为所有人注视的目标。

  国公府外,⽇夜不知有多少人监视观察,只要容谦一出门,就会被无数上门求见而不得的所谓‮员官‬包围住,所以,他只得闭门不出,如困囚笼。

  那个人,手握燕国大权十余年,部属无数,亲信无数,多少人对他⾚胆忠心,多少人视他如天如地。这番重现人间,多少旧部‮求渴‬一见,可是他⾝份太尊,位置太⾼,为了不引起自己这个皇帝的疑心猜忌,他只得狠了心肠,把当初最亲近信任的一⼲旧部,都拒之门外。除了没事喜⾼来⾼去,直接‮墙翻‬进出地安无忌,连封长清,在这半个月里,也只去见过他一回罢了那个人,才华天纵,智深如海,如此人才,却为着什么朝局的稳定,皇帝的疑心,甘愿就此沉寂,困在那奢华地国公府中。

  燕凛心头涩然:“如果我没有想当然地给予他这么⾼的封爵,他现在地封号低一些,光芒浅一些,便还可以自由地做许多事,可是如今…”他地声音越来越低沉:“他喜自由自在,现在却连门也不敢出一步。他平时待部下极好,以后却不得不尽量同他们保持距离。他喜朋友,却不能再出面,结天下有才能的人,他…”

  燕凛惨然‮头摇‬。

  或许千百年来,功臣帝王相处之道,君臣彼此不负地平衡诀窍,从来不过如此。然而,就算明明是不可避免的现实,真正如此清晰地发生在他和容谦之间,燕凛依然感到一种无法忍受的奇痛。

  “我是多么自私且愚蠢,如果青姑不同我说,我还会自以为是地觉得,我在回报,我在对他好。而实际上,所谓国公的荣耀,只不过是一条捆住他,好让我放心的锁链。”

  燕凛脸⾊苍⽩。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天,那一刻。

  那么大的一座国公府,那个人,被无数仆役簇拥而来。可是。他看不见有其他人。偌大的国公府,感觉只是空空,那个被前呼后拥的人。其实始终是孤独地。

  他说,容相。以后有空,我常常来这里坐坐,好不好?

  然而,做为帝王,他能去多少次?一次能坐多少时间?

  就算是他去了。他真可以稍稍解除那人的寂寞和孤独吗?又或是,那个人,只是在继续忍耐着他的任,以微笑来回报他地自以为是。

  他说,虽然不⼊朝,但我要是有些未决国事,容相,你也给我一些意见,好不好?

  他想要让容谦有所寄托。才华有所施展,可是,这施展的舞台。却必然被限制得最小。容谦地光彩,容谦的才能。只有他能看到。容谦只能在暗处。只能在他的背后,才可以参议朝政。

  就算明⽩容谦过得也许并不好。就算在那一刻,在他最冲动最內疚最苦痛之时,他也不曾心头有那片刻柔软,想让容谦重回庙堂。

  他说,等你⾝子再好一些,我陪你四下走走,看遍整个帝京,好不好?舂暖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块去打猎,放开缰绳,看谁跑得更快更远,好不好?

  真的很想陪伴他,真地很想忘记一切芥蒂,同他大声说,大声笑。这片帝京的繁华,有他的大部份功劳,这片广阔天地,是他一力守护的。可是,那个看起来情动于衷的帝王,这样说着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真心地想要去和另一个人,分享如此天地,如此山河,如此快乐呢?一遍遍无情地剖析自己,燕凛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如此无情无义,如此可鄙可恨。

  史靖园却是深深叹息:“陛下,你想得太多了。你不能把所有的责难都加在自己⾝上,所有的负担都庒在自己肩上。”

  燕凛微微有些出神:“当年,容相一手抚育教导我,为了让我成才,而一个人承担恶名。天下人都当他是迟早要夺位的权奷,我也恨他⼊骨,他这样做,又何尝不是把所有地重担都庒在自己肩上。”

  “可是容相心开阔,既能原谅别人,也能放开自己。这一点,陛下你⾝为容相的弟子,也该好好学学才是。”

  史靖园尽量微笑道:“你不能略略有些失误,就把自己想得一无是处。你是帝王,你不可能也不应该放下你的责任,你地考量。但是,你对容相的心思,你为他做地一切,难道不是纯粹出于真心?也许你地考虑是有不够周到之处,但怎么也不会是象你现在自己想的那样,时时处处,都暗蔵恶毒心意似地。”

  燕凛迟疑了一下,才有些困惑地道:“我…如果我不是…又岂会连替容相挑选子之事,都如此不尽力呢。”为了他,容谦这一生,已是无亲地故,孑然一⾝。青姑虽好,但毕竟只是义妹,且村女的出⾝,注定了她和容谦的流是有限的。

  容谦被困在那么大的国公府里,⾝边的人虽多,可以心亲近的却一个也没有。

  他明知他这样孤单寂寞,却还是不肯替他尽心。

  史靖园愕然:“皇上为何觉得,不替容相选,就是包蔵祸

  燕凛神⾊渐渐惘:“我明明知道这是应该做的事,可做起来,就是心烦气燥…”

  他一指満地的文卷图画:“那些女子,越是好,越是美丽,我看着就越是扎眼。我…我知道,我其实本就不愿容相有有子。好端端地,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史靖园听得有点傻眼。

  燕凛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想来想去,怕还是为着国公的封号和封地吧。我给他最⾼的封号,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我给最好的封地,是因为知道,容相不会离京,不会去管理,给得再好再多,对‮家国‬也没有威胁。只要他没有儿子,将来⾝死,封地重新收归‮家国‬,大燕什么时候也没有损失,我却⽩⽩赚了厚待功臣的好名声。所以,我才会这么排斥容相娶生子之事…”

  史靖园伸手抚额,几乎哀叹起来。陛下,您至于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吗…

  “陛下,你是当局者,你不愿意容相有有子,明明就是嫉妒啊。”

  “嫉妒?”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抱头,喂喂喂,先说好,不许扔臭蛋,现在不许扔,下一章出来了也不许扔。实在忍不住就来点蔬菜吧…我这里的西红柿和⽩菜最近正在涨价。

  然后划圈圈,做梦中,还是用推荐票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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