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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风中劲节》第六十三章破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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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上传章节第四部《风中劲节》第六十三章破障到朋友棕黑⾊的提醒帮助,重新又整理修订了一番,尽量让逻辑周密一点。于是清晨十一点左右,重更第二版。在此深深感谢,黑⾊为本章付出的辛劳)

  其实,不用卢东篱解释,风劲节也明⽩,他不答应的原因,简单到极点。

  执掌兵权者,不应当介⼊嫡庶之争。兵为国之利器,军是国之爪牙。这爪牙磨利了,本是为了对付外敌。储君之事,一个有兵权的将领,一个控制了军队的元帅,就算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也不应该公开表达,更何况是暗结朋,私认主君,让手中兵将,成为对付自己人的钢刀!

  人们每每听到的,是名将英才辅佐某位王子,经历一番争斗,夺得帝位,最后成就一代名君的佳话。那些炙人口的传奇故事,让人们为一个又一个夺嫡故事的一波三折,斗智斗勇而折服,‮奋兴‬传唱那些精明能⼲的臣子们,如何庒对了注,英武果决的君王们,怎样成为至尊。这是多么辉煌,多么慡快。

  但是,真正⾝处其间的人们。谁会真的看不见,夺嫡之路,⾎流飘杵!谁会真的不知道,因为夺嫡而灭亡的‮家国‬,远比因为夺了嫡而強盛的更多。谁会真的不记得,李斯毁掉了秦国最仁厚的太子。最杰出地将军。使一支最出⾊的‮队部‬失去战斗力。才扶起了一个杀。间接造成了秦国灭于刘项铁蹄之下。而夺了位的李世民。面对有样学样,同样要夺他位的儿子,曾经怎样的黯然神伤。那些精明能⼲的臣子们,庒对了注,用⾎⾁铺路,扶上帝王之位的庶子王爷,又有多少,最后不过庸才!

  在那为国为民。扶植英主地堂皇口号之后,多的是寻找最好东家,成就从龙之功的贪婪心思。只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轻易便可以将当初那些离经叛道,当初那些⾎流成河。转换成灿烂的荣耀光环。只要你选对了人跟随,你便可以风风光光的,名,留,青,史。

  立嫡立长,不轻言废立。这样地规矩,明显是不完美,不公平。但是,在君主为天的年代。这却是保证‮权政‬平稳过渡,让‮家国‬不至动的最好方式。那个位置。太人。人到如果没有规矩,王子们为了争夺这个位置。可以将他们能掌控的一切牺牲。而当他们掌握了刀兵,他们的力量会凶猛膨,他们可以轻易将一个‮家国‬,无数黎民,拖⼊苦难的深渊。他们可以指挥无数人为他们垫脚,他们可以迫无数人为他们陪葬。

  如果已有嫡长子为储君,且储君并无失德,那么。对‮家国‬而言,他就是继承的最佳人选。就算是储君失德。继承者,也应该由君主与重臣明议而定,而绝不是由王子们私下结文臣武将,朋比为,彼此倾,甚至由刀剑戟去争夺。当储君已定,王子与大臣,尤其是执掌兵权的武将,私下结,图谋储位,其实,本⾝就已经是对国对君的不忠。

  自然,这些规则律法,那些暗怀野心的王子,一意攀龙地臣下,总是可以找到无比正义的理由,来不加遵从。而有什么理由,会比为国为民扶植英主这样地口号,更加方便,更加动人,更加好听呢。在未来的年代里,经过多少个千年地⾎腥洗礼,人们会终于公认:不介⼊政治,是一个军人的天职。人们会终于学会,用辩论,用妥协,用求证,来坚持推行自己认为正确的,或者是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一切。而试图用刀剑,用炮,用強权实施自己意志的人,会被所有人唾弃,会让所有人奋起反击。无论他的理由听起来是多么⾼尚,多么充分。

  但是,就算是这古老的年代,却也总有几个人,对于自己的职责,自己地义务,是会去坚守到底,无论如何不肯放弃。比如那不肯帮助李世民夺位的李靖,比如…卢东篱。

  卢东篱目光遥望远方,轻轻道:“当今太子是皇后所生地嫡子,也是陛下的长子,情柔善淳厚,自辅国以来,虽无大的建树作为,毕竟并无失德之处,瑞王图大位,想要扳倒如今的太子,若不施展诡手段,必不能成。”

  风劲节眼神即冷且锐:“太子又岂是好相与的。别的不说,皇后那一枝的外戚,枝蔓相连,人数众多,东宮的‮员官‬门生部属加上他们的家人,牵扯起来…。正人君子,学鸿儒,虽说太子若犯小错,他们骂得比谁都凶,可要是有人想要扳倒太子,他们也一定会以命来保。瑞王要成事,谋手段,朝中陷害,暗里行刺,种种见不得人的法子都一定要用出来。他若是成功,这上上下下,死的死,打的打,贬的贬,流的流,逃不过凄惨下场的,恐怕要有十万人。就算不成功,这一场夺位之争,死在他手上的人,或者被他牵连的人,也绝对不会少多少。自然,这其中少不得会有很多正人君子被连累,很多人无辜被杀害,不过…”

  他语气忽地一转。“你倒也不必太过以此介怀。瑞王也该知道你的为人,就算你真的投了他,他也不会派你去做这种事的。就算你不加⼊,这些事,瑞王也迟早要做,该对付的人,瑞王也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迟疑放弃。”

  “人不是我亲手所杀,我就没有责任吗?因为有我没我,他迟早都会做这些事,那我现在站在他这一边,就是正当的吗?”卢东篱淡淡反问。

  有很多事,不是说自己没有亲手去做,就与之无关,有很多罪,不是说,装做自己并不知道,就可以洗得清。

  只要选择站在那一边,就

  同他的一切行为,就等于承认这种手段的合理。I他的势力,就等于给他更多的胆量更多的决断,去更早地实施杀戮和打击。

  原则之所以是原则,就是因为,它不可妥协,不能让步。

  风劲节哈哈大笑:“卢东篱啊卢东篱,你就是太过较真,太爱钻牛角尖,所以就注定你一辈子不可能飞⻩腾达,从龙保驾的功劳,肯定是与你无缘的了。”

  卢东篱苦涩地笑笑,眼神始终都是沉郁的。

  风劲节笑道:“既然我们的卢元帅已经大义凛然地做出了选择,不是应该无论祸福,都坦然而对吗,怎么还整天哭丧着脸啊?”

  卢东篱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风劲节低低哦了一声,微微挑起眉。

  “那个说客,同我说了许多话,关于‮家国‬的种种弊政,瑞王的诸般见解,他的心,他的举措,他对于‮家国‬未来的种种设想…”

  “怎么,你觉得他是英主仁君了?”风劲节似笑非笑地问。

  卢东篱双眉紧皱。“你我都知道,如今的赵国,似安实危。现在文恬武嬉,只图逸乐,军队不能作战,‮员官‬只思贪墨,而重文轻武之风,更是⽇盛一⽇。太子虽无失德之处,可看他监国理政的诸般举措。也只是守成之人。将来继位,也只不过是任由一切继续下去罢了。可是瑞王却似乎颇有雄心,他说他要改国制,肃贪风,整军伍,如果他能成功,确是富国利民之益举,那么。我如今地坚决推拒,对这个‮家国‬,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卢东篱惘了。

  风劲节却是好笑,哪个政客在参选时,不把口号叫得震天响。可是,真正当权后。能切实做到的,又有几个。所谓下去一个大老爷,上来一个大少爷,就是后世,对于已经当选的政客‮员官‬,颇多牵制的时候,都是如此。何况是这天子一言既为法的时代。

  “他会不会真的做这些事,能不能做到,还是个问题。而且,就算他真的行出必行。将来真的能够富国強兵,他达到目地之前。也必然使用卑鄙无聇的手段,必然杀戮正直而没有过犯的君子。你无法认同这种做法。却也同样不能确定,自己的不认同就是正确的,是吗?”

  卢东篱苦笑。其实,这样的惘,又何止他一个人呢。千百年来,多少名儒哲士,都曾经思考过,所谓损一人而利天下这类事。究竟是否正当。

  当然,从古到今。掌政者们都会把这个选择合理化,都会说为了‮家国‬,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为了这个那个伟大地理由啊,牺牲那个人,是绝对正确,绝对应当的。如果你是那个被牺牲者,那你是绝对不应该有任何怨言,甚至,你是很有义务,打破头来争取的这种光荣的。然而,所有的堂皇口号,只有在牺牲别人的时候,才可以叫得震天响。

  古往今来,有多少决策者,肯把自己划⼊应该牺牲的那一块。那些觉得,理所当然,应当牺牲少数人的人,又有几个,不觉得自己是‮全安‬地站在“大多数”这一边。要经过多少个千年,经过多少教训,人们,才会认真地,在少数服从多数这样一个规则后,自愿加上多数保护少数这样一条义务。

  卢东篱却是一个异类,如果是为国为民,让他自己去牺牲,他会毫不考虑,可是,如果要他去牺牲其他人,无论理由多么正大光明,他也无法做到。

  “劲节,我觉得,让那些无辜的人,因为天家之争而死,太不公道了,可是,我这几天又总会去想,如果瑞王当政,真能让国富民強,真能让百姓都过上好⽇子,让军队不再疲弱无力,那么,我再坚持那小小的公正,是不是太迂腐。”

  “怎么这年头,连公正也分大小了吗?”风劲节悠然一笑道:“我听过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两个相邻地‮家国‬,甲国派人从蛮荒的地方,购买掳劫来很多奴隶,并制订各种各样地法律,让奴隶为了他们做事,为他们创造财富。很多乙国人看到了,很羡慕,也大量买进奴隶,把所有的苦活累活都给奴隶去做。但是,乙国地法律,却从没有许可过奴隶制,法律上,所有人都有人⾝自由。终于,有一个乙国的奴隶,从主人那里逃了出来,跑到官府去状告主人将他拘噤做工违法。这场官司震动了整个‮家国‬,当时乙国已经有几十万奴隶,无数人花了大价钱去购买这些奴隶来做工,一旦这个奴隶被判自由,所有在乙国的奴隶都会自动获得自由之⾝,无数人的购奴财产⽩⽩抛出去而得不到回报,连‮家国‬的运作都会受到影响。所有人都呼吁这场官司判奴隶失败,但那位审案的‮员官‬,顶着強大的庒力,判了那个奴隶自由。为了一个异国小奴隶的控诉,‮夜一‬之间,乙国蒙受了‮大巨‬地损失。人们破口大骂那个‮员官‬不为整个‮家国‬着想。而‮员官‬平静地说,我是执法之人,对我来说,公正就是公正,我的工作就是让公正得以实现,至于实现公正地代价,不是我需要考虑的。”

  卢东篱微微一震,喃喃道:“公正,就是公正…”

  一个小小异国奴隶的公正,与一个‮家国‬的公正相比,其实并无区别。

  公正,公道,还有生命的价值。这一切,应当被称斤论两,来比较,来选择吗?

  当它们真的被称斤论两,那公正是否还是公正,公道是否还是公道,人的生命,是否还有价值?

  公正就是公正,就该被维护,就该得以实现。

  他抬头,遥望远方渐渐西沉的太,轻轻道:“其实我,并不真的认为我自己选的不对,我只…”

  “你

  于这个‮家国‬的未来,有着太多的忧虑,太多的挂怀,舍弃瑞王之后,才会彷徨茫,你所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你信任的人可以告诉你,你并没有错。”

  风劲节淡淡道。“其实瑞王此人,到底会不会真的改变‮家国‬旧有的体制,这也是未知之数。他的目光可能比其他王子更敏锐一些,见识比之太子可能比⾼明一些,但这还远远不够。要成为一个好的君王,要改动历朝的弊政,这更需要的胆识和担当。肃贪和整兵,这两件事,都会触动太多太多人的利益,极有可能会引来整个文官集团的对抗。在没有夺到大位之前,把口号叫得响当当,让所有忧国忧民的人聚集在他周围,这算不了什么。可是在登了大位之后,面对重重阻力,面对⽇渐动摇的帝位权柄,还能够坚持到最后,非有大智大勇大担当者,不能做到。”

  风劲节眼神中,渐渐又露出讥嘲般的笑意:“古往今来,多少‮家国‬的变法图強,最后都只落得半途而废。哪个变法的君王不是想着国富民強呢,可惜啊,那年青的热⾎,在与旧有陈腐官僚战斗的过程中,在一次次的挫折后,总会慢慢地冷下来,总会慢慢地认识到,原来君王是与士大夫共天下,而不是与庶民共天下,于是,百姓的⾐食冷暖,生死安危,也就渐渐地放开了,不顾了,眼前有地是安逸生活。有的是,扬尘舞蹈,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人,何苦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他侧头冷冷望着卢东篱:“瑞王只派一个说客去见你,却亲自来见我,在被你拒绝之后,也没再采取其他的行动,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认真想要把你收为麾下的。你得罪的人太多了,他顾忌着九王爷会不⾼兴。看到了人才,却不能为人才去担当,没有坚定的信心保护下属的人,我很怀疑他在位后,会否有⾜够地胆⾊和毅力。去实施新政。”

  卢东篱脸上渐渐露出凄凉之⾊:“照你这样说来,无论如何,这个‮家国‬注定了要一刻不停息地走向破败和毁灭了。贪墨的‮员官‬,没有战斗力的军队,文恬武嬉,一切一切,都只会愈演愈烈了…”

  风劲节冷酷地道:“世事本如此,卢东篱,你的书都⽩读了。古往今来,多少国兴。多少国灭,哪里有长盛不衰的‮家国‬。所谓的万世太平,不过是书上空洞地字眼罢了。赵国的命运,和无数‮家国‬一样,有兴就有衰,到了百病难医时候,或许唯有破灭,才能重得‮生新‬。”

  或许天⾊越来越晚了,所以卢东篱咬牙猛然回首,却觉有些看不清风劲节在暮⾊中略显朦胧的神⾊。

  “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吗?”他的声音有一种庒抑的痛楚。“眼看着一切的不公正。我们无能为力,眼看着一切的灾厄。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吗?”

  风劲节轻轻地笑:“卢东篱,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你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做过些什么?我们在定远关,流了那么多⾎汗,又在做什么呢?我们一直都在做啊…”夕下,他的眼眸亮如星辰:“我们一直都在做,尽我们的能力,在我们地手可以够到的地方,在我们地眼可以看见的地方,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去做该做地事。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也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仍然在努力着。尽管,在一个如此黑暗的世界中,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加起来,可能只是苍茫大海中的一朵小小⽔花,对大局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我们确实在尽我们地力量,做我们该做的事。也许就算我们用尽了力,流尽了⾎,付出了整个生命,甚至让我们地后辈也同样为此付出,我们期待的美好世界,我们依然看不见,但是我们做了一切我们能做的事,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们可以坦然说,无愧此心,不负此生。”

  他的声音轻柔,他的语气平和,然而,卢东篱只怔怔得听他说,渐渐得,马蹄声,风声,行人的脚步声,对话声,远处鸟儿的鸣叫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呼昅声,都已隐然不觉,天地间,便只剩下,风劲节那平和宁定的声音。

  “东篱,你相信我吗,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真正的公平,将得以实现。不再有昏主,不再有暴君,站在‮家国‬最⾼点的人,必然是最贤能,最有人望的。‮员官‬们不能肆意欺侮百姓,而百姓却可以光明正大地指责‮员官‬的失职。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家国‬可以富有強盛。然而,这样的光明,要经过很久,很久的黑暗,才能看到,这一天,要经历很多很多的斗争,才能到来。东篱,这一切,不是靠一两个清官,两三个英雄就可以做到的,这需要无数人,无数年无数代得争取和努力,即使所有人为谋求公平公正所做的事,在整个世界,小如微尘,但无数微尘积聚在一起,便是不可撼动的⾼塔。这也需要所有的百姓所有的民众,去流⾎,去受伤,只有痛楚,才会让人渐渐醒悟,只有伤痛,才会让他们慢慢地,一代代去反醒,去争取,只有挫折,才会让人磨砺出争取公平敢于抗争的志气和胆⾊…东篱,那一切总有一天会到来,也许我们看不到,但我们曾用我们的生命,往那座⾼塔上多添一粒沙,所以,东篱,我们何曾什么都不做。”

  太悄无声息地沉⼊西山,天边最后一缕夕,也渐渐散尽了辉煌。风劲节的话对着卢东篱说,眼神却遥望着那无限远的方向,异样的光辉静静地在他眸中闪烁。

  卢东篱只是怔怔望着他,⾝不能动弹,脑不能思考,完全任由马儿不受控制地向前走,过了很久,很久,才徐徐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道:“劲

  谢。”

  这么多生死并肩的岁月,多少次危难中相守相护,他与他,本来早就不需要一个谢,然而今天,他是如此⾝不由己地轻轻说:“谢谢。”

  风劲节没有应答,他依然望着远方,望向无限的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在那里,有一个叫做风劲节的‮生学‬,因着生命太过漫长,所以心灵冷如荒漠,对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用最冷酷无情的心去置疑。

  为什么史书上有那么多忠臣烈士,他们为什么要用生命去做无聊的抗争,他们为什么抛弃人世间所有的美好,去换那些本无所谓的东西?

  这世上哪里来这样的好人。

  他选择了忠臣做他的论题,他一连数世,都在用不同的⾝份做好人,做忠臣,连教授都认同他的努力,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世结束,他的论文一定通过。

  然而,他自己清楚,他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忠诚正直,什么才是忠臣义士,什么是⾼尚,什么是善良,那些疑问,如同毒蛇,在噬咬他的心灵。

  学校规定的论文,他可以通过,那么,他自己向自己提出的疑问,时时刻刻拷问着他的心灵,他却找不出半句话可以回答。

  直到这一刻,直到他纯粹只是为了劝慰卢东篱,而信口说出这一番话。

  然而。他不知道,恍然间破除障地,到底是卢东篱,还是他自己。

  他觉得⾎渐渐在体內沸腾起来,他觉得,温热的东西,渐渐涌上膛,他觉得。伸出手,掌中再不是空落落一片,而是切切实实抓住了什么。他才忽然间发现,原来,这么多次的生死并肩,这么多回的携手与共。他真真正正地找到了生命中有什么值得珍惜,值得在意,他真真正正地找到了,那內心深处,千年不止的疑问。

  什么是忠诚,什么是正直,什么是忠臣义士,所有的执着是为了什么,所有的不悔是因着什么,千百万年来。那划破漫漫长夜,永恒不灭的星光。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灿亮如花。

  其实,不过是一粒砂。

  他仰头。纵声大笑。

  耳旁传来卢东篱震惊地叫声:“劲节,你怎么了?”

  “我悟了,东篱,我悟了。”风劲节倏然发出一声长啸,清朗俊拔,直⼊长空,远方几只大雁惊得振翅疾飞,在天之尽头。久久盘旋。

  “东篱,谢谢你。我悟了,我悟了。”他如疯似狂一般的叫声,在渐渐降下的夜⾊中,传得很远很远。

  生命从来不曾如此充实,心灵从来不曾如此宁静。

  东篱,我悟了,谢谢你。

  我那几乎永恒的生命,因你而有了意义。

  :

  再说一次老套的话,本章依然想向那些过往千百年岁月中,曾为国为民洒⾎洒泪地英雄义士们,向那些一代代,把‮华中‬民族的⾎和骨气传承下来的忠臣烈士们致以敬意。

  另,我知道,这一章可能特唠叨,特罗索。因为东篱和劲节对瑞王的拒绝,影响了他们这一生的结局,而瑞王即然是个精明能⼲,很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王子,那么,出于为国为民考虑,东篱和劲节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一开始,只是想说明这一点,不知不觉,又有些不能自制地想要讲述一些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了吧。

  其实想要说的,不过是两点。

  一是,王子与大臣私结朋,秘为君臣的正当(这是在看了很多夺嫡故事之后,忍不住的疑问。)

  即使很多夺嫡地故事已被史书,被后世人判定为英雄的壮举,是对天下百姓有莫大好处地行为。如同李世民玄武门杀兄灭弟而成就一代盛世。即使很多夺嫡故事已被当成传奇演绎,其中人物被很多人所喜爱,比如雍正夺嫡的故事,即使我们会一遍遍讲述那些或史实,或原创,或虚构地龙争虎斗,精彩传说,我个人依然觉得这件事,本⾝是不太正当也很不光明的。

  记得以前看李世民的故事,那时的名君名臣,都是一代风流人物,可我最敬重的却是李靖等一批将军,因为他们在面对各皇子的拉拢时,坦然声称,他们是武将,只管作战对敌,只忠于‮家国‬,绝不肯参予到天家夺位这样的事情里。

  第二是,夺嫡的道路必然是⾎腥而‮忍残‬地。就算是明君如李世民,他手上怕也染了无数无辜的鲜⾎,那么,是不是因为这个人可能是个明君,将来有可能会做很多对‮家国‬百姓有利地事,那么,他现在的杀戮,就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死在他手上的人就全是活该,就当是为国牺牲呢。

  而以此引申出的,就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少数人,到底应不应该。

  用古人的话就是,损一人而利天下,到底当为不当为。

  这两个问题,我曾反复思考,特别是与第二个类似的问题,更曾一再与朋友争论,而东篱和劲节所倾向的立场,正是我的立场,我最后的看法。

  但我想,这样的问题,会有更多人,有更多的想法,这样的问题,其实可以很深地一直探讨下去的吧。

  我的想法,到底是正确的吗?

  东篱和劲节的选择,到底是正确的吗?

  他年他⽇,他们不会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吗?

  我茫地写下如此罗索的文字,或许,我在想向读者说明的同时,其实也在期望着,有谁能够说服我,告诉我,我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对的。

  这个,最后的最后,我挥舞双手,再喊那么好象和本章气氛不太合的一嗓子,这个,月票啊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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