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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哪般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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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许星月,如许晚风,如许温情的话语,狄九听着却是微微怔了一下,注目凝望他,良久方道:“若是难过,说出来也好。”

  傅汉卿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按在自己的心口处,轻轻问:“难过?”

  “不止是风劲节,就连方轻尘也是你的朋友,也一样来自小楼,他们都遭横死,你心里难过,也是应当的。”

  “你知道轻尘?”

  “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狄九微笑“楚国对我教的支持,全靠此人一手推动,我岂能猜不出他的⾝份来。”

  “那其他几国的小楼中人各是什么⾝分,你也可以推论得出来了。”傅汉卿睁大眼望着他,看起来有点受惊不小。

  狄九失笑:“你放心,此事只有我知道,便是狄一也不清楚。他虽知道你来自小楼,但不象我,可以接触到最机密的‮报情‬,可以确切查知那些政策背后的主宰者是谁。”

  傅汉卿松口气,欣然道:“幸好只有你知道,我不用担心传出去。”

  狄九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便不觉好笑,轻轻伸手替他抚平刚才趴着‮觉睡‬时凌了的头发:“今早刚听到消息时,我真是吓一跳,他们都来自实力⾼深莫测的小楼,怎么竟会就这样⽩⽩丢了命?”

  “小楼的力量是绝不会介⼊到世间的,我们所有人的路,都只能自己走,所有人的难关,都只可以自己面对,小楼绝不会施加缓手。劲节选择为赵国尽忠,就算委屈冤枉,也只得承受。而轻尘…对他来说,功名富贵,成败得失,都是浮云。只有楚王才是最重的,所以只要楚王不信任他,他就很难活得下去。”

  狄九皱起了眉头:“我不明⽩,怎么会有这样无情的组织,无论你们遭遇了什么,他们事先都不相救,难道,事后也不会替你们争回公道吗?”

  “争回公道,怎么争?”傅汉卿愕然望他“报仇吗?这是绝不可能的,各人的命运各人负责,小楼绝不会去替他们报恩或是报仇。”

  “即使是你们这些同为小楼出⾝的人,也同样不为伙伴出头?”狄九疑⾊更浓。

  “是啊,刚才我在议事厅就说过了啊,不会为劲节报仇的,劲节肯定也没指望过我替他报仇,就象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小楼和其他人也都不会特意来过问一样。”傅汉卿凝视他,笑道“我记得好久好久以前就告诉过你了。”

  狄九苦笑:“你虽说过,我却总觉难以相信事上真有这种奇怪的事,明明是最強大的存在,却袖了手什么也不管,那小楼的強大,小楼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傅汉卿连连点头:“对啊,我也觉得小楼的存在其实什么意义也没有,要是它不存在就好了,可惜现实里,它就是存在,就是要让每一个成员⼊红尘走一遭,去求什么顿悟,什么精神上的升华,什么这个那个的,真是很无聊…”

  看他这満口埋怨,狄九只是笑,轻声道:“就算小楼的制度十分无情,但人心总还是有情的,失去这样的朋友,你也不用強装不难过。”

  “难过是有一点的,不过,你不用替我担心的。”傅汉卿微笑“从小楼出来的人,无论是什么⾝份,什么地位,无论选择怎样的人生,骨子里都从来不看重人世间的浮华名利,就连生命也并不是十分在意的。我们都觉得死生是一种正常的循环,死亡的尽头,也许是另一种全新的开始,对死亡,我们从不畏惧,也不会过于悲哀。”

  狄九越发不解,听起来,这简直就象是某些琊教控制无知门徒的所谓学说了。

  死后是要往生极乐的,是要到另一个完美世界的,是另一种新的开始,于是门徒们就悍不畏死地惟命是从。

  真算起来,这天下最大的琊教也就是修罗教了,修罗教也有的是让下属不怕死的办法,

  但小楼強大的力量本不介⼊人世,,即不求名也不求利,只让下属去人间求顿悟,不能悟透就是死在外头也不理会,这种行为,却实在古怪的让人本无法理解。

  傅汉卿看他的眉⽑打结,忍不住伸手去用力抚平他的眉心,笑道:“不要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无关紧要?

  狄九想笑却没笑出来。

  死的是他的朋友,他的同学,他的伙伴,小楼,是他的来处,他的家,而他,却只说这是无关紧要之事。

  “那你说说,什么才是紧要之事?”

  “我们在一起很重要啊。”傅汉卿答得理所当然,见狄九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得讪讪道“你们商量了那么久,商量出结果来了吗?”

  “无非就是保存好所有的钱财,隐蔵好真正的实力,无论多大的风波到来,都确保我们不要受重大损失,我明天就要赶去楚国,亲自坐镇。”

  傅汉卿忙跳起来:“我们一起去。”

  “恐怕不行。我不只要去管理楚国所有分坛,还要去应那帮正道⾼手的挑衅决斗,你知道,这种事,其他人是决不会同意你同行的。”狄九笑道“想和我一起去啊,先把心肠练硬一些再说。”

  傅汉卿很郁闷地叫:“怎么老是你去,其他人都是⼲什么的?”

  “本来也该我去,诸王各有职司,各有部属,正常的教务,都是教主与天王处置的,当然

  的教主的天王是同一个人。但现在,这些事归我来I当,更何况,如今夜叉不在,碧落也没回总坛,萧伤也有自己的事要离开,总坛也该有几个最顶尖的⾼手坐镇,这个时候,你离开也不合适。”

  傅汉卿垂头丧气,闷闷地坐下,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又要和谁决斗,危险吗?”

  狄九淡淡一笑,微带一丝傲意“楚国⽩道有点儿浮名的百草生,勉強也算得个⾼手,值得我会会,但也仅此而已。”

  “百草生?”傅汉卿皱了眉“听起来,象是个通药理的。”

  “什么叫听起来,本来这家伙最出名的就不是武功,而是擅使‮物药‬。”狄九又好气又好笑地⽩他一眼“教主大人,平时要你细读的江湖人物志,你扔哪去了。”

  傅汉卿⼲笑两声,避开不答“你打不过你,万一下药害你怎么办?”

  “你当我那么多年苦训是⽩受的,想药倒我,哪里那么容易。”

  狄九的话虽说得自信,傅汉卿到底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忽得起⾝,拖了他的手就跑:“跟我来。”

  狄九略带愕然之⾊,任他拖着飞跑,几次想问,到底还是没问。一直忍耐着跟他回了教主的居所,忍耐着让他当众拖着手冲进卧房,忍耐着看教主大人四下翻箱倒柜掀被子。看着好好一个屋子转眼就被翻得七八糟,偏偏其他下人,当着自己地面还都假做恭恭敬敬躲在一边,谁也不敢说话。狄九到底还是忍耐不住:“你到底找什么呢?”

  傅汉卿被他这一叫倒是回了神,抬眼四下一望,找到芙烟,赶紧⾼声问:“上回我和凌霄比赛打弹子的石头,是收着还是已经扔了?”

  “方叔原说不用理。扫掉便是,我瞧那石头都又圆又漂亮,当初让下头人找来也费了点心思,教主用着也顺手,就特意收好了。”芙烟笑昑昑上前,三两下就从一片‮藉狼‬中翻出一个小盒子递过来。

  傅汉卿接过来。一手打开,从里头拿出一颗灰扑扑的圆石头,转⾝満脸带笑地冲狄九献宝:“你把这个带上。”

  狄九蹙眉望着那块満是灰的石头:“这是什么?”

  傅汉卿拿袖子用力擦两下,勉強擦掉一点灰,再递过来:“你看。”

  狄九皱了眉,忍耐着接过这灰扑扑的东西,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忽得一震,失声道:“天魔珠。”

  “是啊,可避百毒呢。你带着我才放心。”傅汉卿乐呵呵地说。

  狄九脸⾊铁青:“你,你拿天魔珠混在石头堆里打弹子。而且还差点被扫掉,你…”他深昅了口气“瑶光他们要知道。能活活撕了你。”

  傅汉卿笑得没心没肺:“他们不是都不知道吗?”

  狄九为之气结,一手把天魔珠递还他:“这是教主信物,唯教主可佩,我不能拿,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我拿的。”

  傅汉卿笑嘻嘻接过来,笑嘻嘻亲手塞到狄九怀里:“其他人不知道,自然就没法反对了。”

  其他人不知道?

  狄九目光一扫,満房间的人。方叔,凌霄。芙烟,一个个眼睛瞪得有铜铃大。

  这就叫其他人不知道啊?

  这么严重的事,传出去那还得了。

  傅汉卿顺着他地目光一一望过去,笑道:“你们都不会说出去的吧?”

  方伯一阵风般溜走:“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凌霄目不琊视地走出去:“说什么?没什么事发生啊。”

  芙烟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跑到房外,大声说:“今天的天气好好啊。”

  傅汉卿笑望狄九:“你看,大家都很能守密的。”

  狄九为之绝倒,很想告诉他,最能守密是死人。不过,看到那张笑得很⽩痴的脸,他还是决定不⽩费力气了。

  傅汉卿看着他又好笑又好气地表情,乐滋滋凑到他面前,睁着很纯洁的眼睛望着他:“这个,芙烟说,今晚天气很好,那个,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个…”

  “你就别这个那个了。”狄九忍了笑,一把将他扯进怀里,二人⾝体一齐失去重心地倒向上。

  傅汉卿叫:“房门没关…”

  狄九眼也不瞄一下,顺手一袖拂去,房门砰然关闭,关住了一室温柔。

  那‮夜一‬,星月极美,那‮夜一‬,晚风极柔,那‮夜一‬,教住居所前后三重院落里,所有的闲人都悄悄避去,唯恐惊扰了如许情怀。

  那‮夜一‬,漏*点过后,狄九抱着怀里似睡非睡的傅汉卿轻轻问:“阿汉,这一生,你有什么很重要的愿望吗?”

  “有啊?”傅汉卿轻轻答“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星海里‮觉睡‬,倦了就睡,醒了就看看星星,看得累了再睡。”

  狄九愣了愣才苦笑出声,多么典型的懒猪式愿望啊。

  “可是,现在啊…”傅汉卿伸手,环在他的上,低低的笑:“现在,我希望,我看着星星‮觉睡‬时候,⾝边能有你。”

  狄九莫名地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抚过傅汉卿的头发,然后细细抚过他地额头,他的眉眼,他地面庞。

  傅汉卿微微缩了缩⾝子,又缩进他的怀抱里,又把头贴在他地心口处,又不安地拉了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心口上。

  狄九低笑,这个家伙,多少年下来,还是这么怕冷,

  安生,要‮觉睡‬,总要缩进别人怀里,也不管人家舒不

  傅汉卿只管听他的心跳,清晰的,有力的,带着生命的心跳声。

  每个人都是有心的吧,每个人的心都有着⾎⾁,每个人的心,都是温暖和柔软的吧,所以…也许…

  他沉沉将睡,却又恍惚不安。

  他的手在前寻找,在左心口处,找到了狄九的手,牢牢按着他的手,牢牢与他的手指,于是,便安宁了。

  所以…也许…

  我的心若到这样的手里,他会珍视的吧?他会呵护的吧,他不会松手扔开,不会让它粉碎的吧?

  狄九,我其实很怕痛的,所以,千万不要让我太痛啊。

  他低低说:“狄九,你要待我好一些。”

  那声音那么低,那么轻微,即使是狄九也要略略定神,才能勉強忆起,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他愕然低头,怀中的人已然沉睡。

  整个人蜷缩如⺟体中的婴儿,只是固执地缩在他怀里,固执地強拉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他说的是什么,那样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听过。

  他怔怔望着傅汉卿,一直一直,不肯移动目光,不肯眨一下眼睛。过了很久,很久,听到傅汉卿轻轻又喊:“狄九。我很怕痛,别让我痛。”

  那样婴儿般地睡姿,那样充満不安企图保护自己的姿态,那样在睡梦中无法安然地呼唤。

  狄九沉默良久,然后俯⾝,在傅汉卿耳边轻轻说:“阿汉,等我回来,我会送你一份礼物的。”

  睡梦里的傅汉卿。没有听到狄九的诺言。

  那‮夜一‬,傅汉卿一直睡得不‮定安‬,他一直断断续续反反复复说着,我很怕痛,待我好一些这样的话。

  那‮夜一‬,狄九一直没有睡。他一直安静地听着。

  他记起来了。在那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和傅汉卿才刚刚开始时,傅汉卿总是这样,用那很清澈很期待的目光望着他,无端端地说起,你要好好待我的话,总是这样。

  然而,这些年过下来,傅汉卿已经很久很久不提这种没头没尾地话题了,怎么忽然又说起来了。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抱着傅汉卿,守护着他。直到第一偻晨光划破天际,直到喧闹之声渐渐遥遥传来。直到窗外有人催促起行,直到傅汉卿睁开糊糊的眼,他才微微一笑。

  在傅汉卿醒来看到的第一眼,是狄九的笑容。

  ‮夜一‬不眠,‮夜一‬紧拥,‮夜一‬不曾变换一次姿式,而他,只是微笑。伸手轻轻点点傅汉卿的鼻子:“该起了,懒猪。”

  起了个大早的某懒猪快手快脚地梳洗了。坚持给狄九送行。他同诸王一起,把狄九送出总坛。

  狄九翻⾝上了马,却又向傅汉卿招招手,等他走得近了,方才自马上弯,把昨天夜晚,傅汉卿没有听到地那句话,很大声地在他耳边讲了一遍。

  “我会带着给你的礼物回来。”

  然后,他没有再等傅汉卿的回应,也没再多看他的表情,就策马而去。

  傅汉卿站在那里,远远望着那玄⾐⾼冠的⾝影,在万里⻩沙之间,渐渐变得遥不可及。

  狄九,其实,你安‮全安‬全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安‮全安‬全,快快乐乐,一直在我⾝边…

  我只是希望,以后无数个望着星星‮觉睡‬的夜晚,我的⾝边,会有你。

  狄九,回来的时候,你能把这样的礼物带给我吗?

  *****作者地废话分割线***

  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搞什么拉闸限电。

  从昨天晚上十一点以后。到现在。我家已经停了五。

  因为怕停电太长。打不了文。四下打电话。准备去亲戚朋友处游击作战

  谁知道。认识地几个有电脑。可上网的人家里。居然也全都不定时停电

  我真是郁闷到晕死。

  幸好今天地稿还是勉強搞定了。

  据说。供电量严重不⾜。未来数⽇之內。我这边还将会这样严重得不断停电。所以。如果哪天晚上。我没有更。甚至连个更新时间推迟的说明也没有估计就是因为停电上不来了。

  唉。可怜我这边大雪漫天。奇寒澈骨。居然还给我停电。这就是眼看要过年的光景了。

  另外。最后的最后。虽说局面应该不会有啥大变化。还是要努力吆喝一下。月票啊。年度最佳评选票啊。马上三十号最后一天了。砸两下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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